我在異世封神

第十三章 天經地義

第十三章

“我……算了,我不想要了……”

老張猶豫半晌,仍是搖了搖頭。

他已經明白自己過于心急,中了趙福生的言語之計,被她套出了消息,此時心中懊悔,連連后退:

“算了算了,我暫時不收賬了——”

“那可不行。”

此時他想要走,趙福生卻不允許: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她故作好心:

“這樣吧,我馭使了鬼物,想必作為左右鄰居,你也知道的。”

老張聽聞這話,額頭頓時沁出冷汗。

一種不妙的預感從他心中生起,他右眼疾跳,正欲說話,趙福生又道:

“畢竟多年鄰居,我馭使的這個鬼你們應該最了解的,先予后取,對不對?”

她笑嘻嘻的:

“在我看來,這哪算什么鬼?簡直就是再世的財神!雪中送碳的好鬼!”

“……”

范必死、范無救兄弟一臉匪夷所思,看她的眼神一言難盡。

“我曾試過這鬼的‘能力’,也包括了送錢、送米。”

老張額頭汗水更密,趙福生上前一步,他抖著拼命后退:

“不不不……”

“不如我替你向鬼索要102兩銀子……”趙福生話沒說完,那老張大聲的慘叫:“那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趙福生笑瞇瞇的:

“不就是錢嗎?如果不夠,我還能再多要一些。”

“不行。”老張搖頭。

趙福生突然伸手抓他衣裳,他一時不察被她揪了個正著,少女的手冰冷細長,再聯想到她身纏厲鬼,頓時嚇得這老頭兒不停的慘叫出聲:

“啊!救命、救命——”

“不要殺我,我不要錢了……”

“怎么能不要錢?必須得要。”

趙福生冷笑:

“不止能要,還得全要。”

“不不不,我算錯了,不是這么多銀子,我得再算算——”老張大聲的道,同時呼叫范氏兄弟救命:

“范、范令使……”

“福生。”事情的發展出乎了范氏兄弟的意料之外,趙福生一掃以往的懦弱,變得精明且強勢。

范必死心中一跳,連忙出聲:

“不要殺他,他、他與紙人張是同族宗親……”

“對、對、對,紙人張是我的遠房侄子。”老張如得生機,連忙大聲的道:

“不要殺我。”

“遠房侄子而已,又不是親侄子。”趙福生冷笑,不吃這一套:

“更何況這所謂的紙人張之前施展詭計,險些害我死去,我雖然沒有死,但我爹娘卻死了,他不來找我麻煩,我也要找他算清楚這個事。”

她的強硬表現出乎了范必死的意料之外。

不過馭鬼之人就是如此,與鬼打交道,時間長了難免會受厲鬼影響,性情變得陰森殘忍且孤癖,極難打交道。

此時她身懷厲鬼,一時心態膨脹,不知天高地厚,這樣的人范必死也見過,大多活不了多長時間,到了后期受厲鬼影響,行事越發難控。

不出一年半載,不死在鬼怪手中,便會死于朝廷手里。

可那是往后的事,眼下趙福生‘失控’在即。

如果任由她繼續下去,殺死老張,極有可能惹怒紙人張。

她倒馭使厲鬼,不怕麻煩,可范氏兄弟卻會為此頭疼。

最重要的,是她的話透露出一個令范必死不安的信息:她在記仇父母之死,只是暫時忍耐而已。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老張見抬出了紙人張也無法令她忌憚,頓時想到以往鎮魔司的馭鬼者,頓時更心生恐懼。

“你想從鎮魔司拿走什么?”

趙福生再問。

“我……”老張聽聞這話,頓了一頓,半晌之后他眼中閃過絕望之色:

“我,我說錯了話,只是想要錢而已……”

他明明畏懼至極,對于趙福生身上的厲鬼感到十分害怕,但好像有什么東西比厲鬼還可怕,他話到嘴邊,卻寧愿死于厲鬼之手也不敢多透露半句。

“福生,紙人張他——”

范必死見勢不妙,連忙再打圓場:

“他不好對付,以往趙啟明在生時,也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掌控鎮魔司,又何必與他交惡?更何況厲鬼的力量不可以妄動,非到萬不得已……”

“怕什么?”趙福生故意道:

“你也知道,我必死無疑,區別也是早死晚死,如果他要找我麻煩,我反正父母死了,自己一個孤家寡人,又活不了多久,就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她態度強橫,仿佛半點兒也沒有商量余地。

范必死頓時語塞。

縱使精明如他,此時也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弟弟,范無救更是不敢出聲。

老張滿臉的絕望,領著兩個宛如假人童子的香燭紙錢鋪老板見此情景,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的退出鎮魔司,溜回鋪子,甚至緊緊關上了大門。

正當眾人以為此事再無回旋余地之時,趙福生突然話鋒一轉,臉上冷色一收,笑得眼睛彎彎:

“不過范大哥說得對。”

她將手一松,那棺材鋪老張雙腿站立不穩,‘呯’聲摔落坐倒在地。

“大家都是左右鄰居,凡事不要做得太絕,對不對?”她笑意吟吟的問。

“對對對——”老張死里逃生,拼命的點頭。

“那棺材錢我算錯了,一口棺材哪要三兩銀子?”他嚇得冷汗涔涔,卻不敢伸手去擦:

“再說我身為萬安縣人,如今鎮魔司有難,我自當幫忙,義不容辭,又怎么能再催舊債?不如一筆勾銷……”

他真的害怕趙福生身上的鬼,也怕接到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到時丟了性命。

“我再送趙令司兩口棺材……”

“不!怎么能讓你送呢?”趙福生大義凜然:

“這樣吧,棺材錢仍是照算,不能讓你虧損,不過我們如今確實沒有錢……”

“我不要錢……”老張顫巍巍的連忙表態。

不等他說完,趙福生話音一轉:

“沒有錢,但我有位置,如今鎮魔司我是令司,一切由我作主,我現在就作主將你拉入府衙之中。”

“不不不——”老張聞言一驚,隨即忙不迭的拒絕,趙福生拉住他的手,正色道:

“你一入鎮魔司,從此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將來萬安縣危機一過,欠你的錢朝廷會給。”

“我……”老張小眼瞪得很大。

“你放心。”趙福生打斷他的話:

“沒有什么工作比朝廷的工作更穩,這是千百年都不變的規律!”

她斬釘截鐵的道:“伱再干一些年,將來養老有朝廷——”她不負責的亂許諾,末了,她轉頭看向范無救:

“將那魂命冊拿出來,老張不是我們的人,他的棺材我都收著不安穩,到時只好先借鬼錢出來使使。”

她一句話將老張的后路堵死。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把欠他的錢記在賬上,將來朝廷會還的。”

“……”

“……”

范無救與范必死面面相覷。

這樣一個發展是誰都沒有料到的,趙福生說完話后,見范家兄弟站沒動,不由一挑眉,催促道:

“還不快去!”

范必死取來翡翠玉冊,鬼書之前,老張極力抗拒。

他數次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后,那肚大如籮的伙計一臉漠然,仿佛失去了人類的憐憫之心,對面前的鬧劇不發一語。

趙福生含笑望著他,眼中帶著威脅。

這個世道人命不值錢,馭鬼的人名義上雖說還是人,可在與鬼相處的那一刻心靈就已經扭曲,失控之時已經半人半鬼。

老張深知這樣的人性情乖戾,萬安縣鎮魔司如今名存實亡,趙福生父母雙亡,馭鬼有成,行事癲狂不顧后果,根本沒有他選擇的余地。

他最終無可奈何,咬破食指,血液滴落到血書之上。

剎時,血光包裹著一團黑影浮現于玉書之上,化為一個約巴掌高的半禿小人。

那人影身上散發出怨毒之色,最終化為一個帶血的人名:張傳世。

趙福生見此情景,才露出笑意:

“很好。”

“你就不怕我侄子……”

張傳世被逼入鎮魔司,心中異常不甘。

此時萬安縣鎮魔司的情況他是一清二楚,血一滴入魂書之中,便變相的被綁在此地。

趙福生身上的厲鬼一旦失控,作為鎮魔司的人,他也會同樣陷入危機。

“我活到幾時還不確定,哪有功夫擔心其他的?”

趙福生目的達成,笑了一聲:

“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送兩口棺材過來,我爹娘的尸身要盡早入土為安才行。”

“哼!”

……

張傳世臉色難看的帶著那大肚伙計離開,臨走時連擺放在地上的賬冊都沒有拿。

趙福生也不理睬他,反正他此時離開,總也會回來的。

魂命冊在她手上,他離不開萬安縣,至于他到底想從鎮魔司拿走什么,將來自有機會探明。

如果此人不送棺材前來,她自己去他鋪子里搬就是。

她看著魂命冊,猶豫半晌,并沒有將這東西重新裝入盒子之中,而是將其放入自己的衣襟之內。

這個動作令得范必死怔了一怔。

“我要貼身保管此物。”她放好東西,說了一句。

范必死倒沒說話。

這東西本來照例確實歸令司保管,可這東西身纏鬼語咒,這樣做就變相是綁了另一只‘鬼’的分神在自己身邊,一舉一動極有可能都透過魂命冊落入賈宜的‘眼里’,因此一般司令都會另外安置此物。

但他想到了趙福生是馭鬼者,想必她是擔憂身上厲鬼逐漸失控,便想借此物壓制身上的鬼。

他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趙福生卻問:

“鎮魔司中,一般鬼怪案件是如何接洽的?”

“……”范必死神情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她先前威脅老張時,笑意吟吟,令人不寒而栗,此時提及鬼案時,又神情嚴肅,不像是跟人開玩笑的樣子。

“福生,與鬼打交道可不是好玩的。”他皺眉提醒:

“鬼怪的可怕之處,難以言說,此時萬安縣中你一人獨大,又天高皇帝遠,何不好好享樂,何必想不開去碰這些鬼案呢?”

“我說了,我要重掌鎮魔司,接鬼案就是我要做的事。”

趙福生皺了皺眉。

她與以前的趙福生截然不同,也沒有考慮過要隱藏自己的性格。

興許是她身懷鬼物,范必死再與她對話時,隱約感受到了壓力。

范必死沉默半晌,最終放棄說服,只好無奈道:

“一般來說,當地有鬼物出現,必要先有人報,再由鎮魔司出動。”

但與鬼打交道不是易事。

各地鎮魔司面對一些棘手的情況,能躲則躲、能推則推。

只要情況不夠惡劣,幾乎先以壓制民意為主,朝廷方面先瞞騙,后如果事情鬧大收拾不了,再上報就行。

一般來說,只要不是在當地引起大亂,朝廷也無力全方位的管束這些馭鬼人,大多時候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明面上大家過得去就行。

而對于普通平民來說,鬼怪雖說也很可怕,但有時厲鬼惡不過人心。

馭鬼的人與鬼打交道,在很多人看來與鬼無異。

最可怕的是,他們可能會有貪婪、有欲望、有惡意,比鬼還要殘忍。

有時一些人家寧愿親屬遭鬼禍害,也不敢上報鎮魔司,怕引來更壞后果,到時殃及滿門。

這樣的情況下,各地縣屬治下其實鬼怪事件發生的頻率并不高。

就連萬安縣這種逐漸出現鬼霧籠罩的地方,報案的人其實也寥寥無幾。

“這半年以來,確實有零星的報案之事。”

可是鎮魔司當時也陷入危機之中,范氏兄弟自身尚且難保,又哪有功夫去處理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