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空史記

第327章 侄兒,四叔回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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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城郡主離開了揚州城,又來到了江邊,準備渡河。

她的侍女勸道:“郡主這兩日勞累多時,回京師還要半日,不如渡江在鎮江住一晚再回去。”

慶城郡主并未馬上回答,她下車后,目光看向岸邊,只見舳艫相銜,旌旗蔽空,數十萬大軍正忙著渡江。

“你看他們。”

慶城郡主手指遠處,“預備了大量火堆、火把,可見他們是要連夜備戰,不出兩日就要渡江,我豈能再耽擱?”

侍女看了看,滿臉驚訝:“燕軍從北平南下,走了一個月,前日剛到揚州,一天也不歇息就要渡江?!”

慶城郡主沉默半晌,才嘆說道:“聽說是太祖旨意,要他們一個月內圍應天府。”

她這些天一直對白溝橋太祖顯靈一事抱有懷疑。

但今日見到四弟,見到那位史官后,她信了一半。

如今再看到數十萬燕軍有如此旺盛士氣,心中再無疑惑。

李景隆、郭英等將領能率軍投降燕王,卻不能立馬讓底下士兵心甘情愿的跟隨燕王南下。

不久后,她渡過江水,遠遠就看到三艘船只前來迎接她。

她上岸后,江水南岸的守將幾乎都來了,小心的詢問郡主,燕王如何回答?

慶城郡主如實回答道:“燕王說,他是奉太祖旨意,與大將軍李景隆合軍南下,只圍應天府,未得太祖旨意,不會攻城!”

眾守將面面相覷。

“敢問郡主,太祖真的在白溝橋顯靈了?”

“我沒有親眼見到,不知真假,但百萬燕軍,從李景隆到普通兵卒,都說親眼見到了太祖之靈。”

百萬燕軍,就是包括原本屬于朝廷的李景隆大軍!

“燕軍圍應天府時,太祖還會出現?還是拖延的借口?”

“唉……這一月來,燕軍所到之處,幾無人抵抗,都說什么有太祖圣旨。”

“陳將軍,慎言,我等還要奉旨守江!”

“奉誰的旨?”

“郡主可見過太祖圣旨?”

慶城郡主好不容易才辭別這些拉著她一直詢問的將領,從鎮江連夜趕回應天府。

她看得出,這些人根本沒有戰斗的心思,甚至借著來詢問她的機會,相互間默契的做了投降的決定,只等燕王渡江時,他們就舉兵叛降。

百萬大軍南下,即便沒有太祖圣旨,應天府守備也擋不住。

深夜時分,慶城郡主回到了應天府。

離京師北門還有兩里地,一隊護衛舉著火把前來。

“奉谷王殿下之命,前來迎接慶城郡主!”

護衛們自報家門,并非朝廷派人來,而是谷王。

慶城郡主也看出了谷王的心思。

前不久,陛下命他帶著谷王府三千衛士協助守城,她與這位十九弟不常來往,今日卻來迎她,可知其心中是何打算。

果然,朱橞在城門處親自迎接,寒暄一番后,迫不及待詢問了她此行之事。

慶城郡主一一回答。

“郡主可曾回來?!”

外面傳來喊聲,朱橞生起氣來,朝侍衛罵著吩咐道:“將這姓方的趕出去!”

“讓他進來吧。”

慶城郡主聽到姓就知外頭是誰,如今已是深夜,他卻仍在等求和的消息,可嘆。

片刻后,方孝孺來至,行禮后急問:“郡主,燕賊可曾答應了割地求和?!”

朱橞一聽,再罵道:“什么燕賊,我四哥奉父皇圣旨前來應天府,我看你,還有黃子澄齊泰他們,才是朝中奸賊,若沒有你等腐儒,哪里會惹得太祖在天上也不得安寧?!”

方孝孺被罵得臉色難看,卻先不理會,只眼神急切的等郡主回答。

“燕王不從。”

慶城郡主答道,沒有去看方孝孺那驟變的臉色,繼續把這一次的談判結果告知,并說出了在江岸邊看到的一幕。

“四哥的兵馬連夜準備渡江?!”

朱橞被嚇了一跳,“四哥的兵都是鐵做的不成?一日都不曾休息……他們豈不是過幾日就要渡江?!”

慶城郡主再答:“他今日已祭告太祖,言明渡江之事,楚史官用史書告知天上的太祖,此后燕王又祭祀了大江之神。”

朱橞和方孝孺都聽得出,燕王三日內必定渡江!

朱橞徹底坐不住了,馬上讓人把方孝孺轟走,又連忙請求慶城郡主道:“老姐姐給弟弟指一條明路吧,四哥就要渡江了!”

慶城郡主反問:“你今晚來請我是為何?”

朱橞大喜,作揖行禮笑道:“有老姐姐這句話,弟弟就放心了。請老姐姐在我這里住下,恐城中這幾日會有危險!”

“尤其怕有人狗急跳墻!”朱橞再說道。

慶城郡主說道:“你有數千兵馬,又把守金川門,可否幫姐姐做一件事?”

“老姐姐盡管吩咐!”

“明日派人去告知城中百姓,就說太祖曾下旨,燕王只許領兵回師應天府,不得擅自進城,更不許襲擾城中百姓。如此,可免卻一些騷亂。”

朱橞聽了,再次驚疑,低聲復問:“老姐姐,太祖真的會再次顯靈?”

慶城郡主搖頭,只說道:“那位楚史官曾說,將在燕軍圍應天府時請太祖下界。”

“依姐姐所見,那位楚史官是何人?”

慶城郡主回憶一番,才答道:

“神人。”

朱橞為之吃驚,不敢再問,只派人連夜去給各處報信。

應天府雖有宵禁,但朱橞管金川門,且如今城內人心惶惶,亂象頻出,宵禁形同虛設。

第二日,早朝。

眾官員分列各處,儀禮司官員悄悄看了一眼,卻見來朝的官員少了一半多。

他垂下眼簾,繼續按部就班的領眾官員跪拜迎接建文帝。

鼓樂聲中,身著明黃龍袍的朱允炆,坐到御座上。

第一句話就是問:“慶城郡主可在?傳她到華蓋殿,朕待會再召見她!”

身旁宦官正要傳話,儀禮司的一位官員就站出來啟奏道:“陛下,慶城郡主兩日勞頓,昨晚深夜時才回到城中,因此累出病來,今早并未進宮。”

眾官員眼神對視。

慶城郡主病了?

有官員站出來啟奏:“陛下,方孝孺昨晚去問了郡主,可召他來詢問。”

“他為何不來上朝?!”

朱允炆厲喝。

儀禮司忙遣人去找方孝孺。

太常寺卿黃子澄站出來稟告:“陛下,方孝孺昨夜急火攻心,也在病中。今早他遣人送來書信,讓我代為奏報。”

“快說,那逆賊可有答應割地求和?!”

奉天殿內,眾官員都看到了皇帝此刻的急躁與慌亂。

實際上,他們中許多人昨晚就知道了議和失敗一事,也知道燕軍連夜備戰,太祖下旨不許燕軍進城等事情。

今日來上朝,僅是來走一遭。

不出幾日,燕軍就要圍應天府,到那時……

“陛下,急報!”

就在黃子澄陳述事情時,殿外急匆匆走進一位儀禮司官員,跪下磕頭,顫聲啟奏道:“逆賊已開始渡江!”

奉天殿內,百官無不側目。

“你說什么!!?”

身著龍袍的朱允炆猛地從御座上站起,黃子澄齊泰二人臉色慘白。

燕賊稱一個月內圍應天府,竟一天都不休整,才備戰兩日,就迫不及待渡江!

殿外,眾官員齊齊騷動。

他們顧不得上朝禮儀,圍住了那前來稟告軍情的帶甲將領,迫不及待的詢問城外戰事。

奉天殿內外皆亂。

“陛下!!”

副都御史練子寧站起來大聲啟奏,壓住驚慌失措的眾人:“燕賊伙同妖人作亂,欺上瞞下,以一個月時限為借口匆忙渡江,其兵船定然散亂,我軍迎頭痛擊,定能將其擊潰,陛下速速派人前去督軍,出動城中兵馬……”

“報……”

練子寧話還未說完,外頭又有一位儀禮司官員,飛奔著進來跪拜奏報:“陛下,指揮使童俊等人叛降,應天府外江船悉數!”

練子寧驚得變了臉色。

齊泰怒斥道:“前一刻伱們才來報燕軍渡江,如今又來報各處都叛降,怎會如此之快?!”

燕軍戰船排列百里,從鎮江到應天府城外沿岸都有,燕軍主力在揚州。

“這……”

儀禮司官員答不出來,齊泰讓那報信的人進來,眾人只聽他說道:

“陛下,燕軍才剛揚帆,各船、各地守將就紛紛叛降,我見勢不妙搶了一匹馬逃出,方才得以來報軍情!”

奉天殿內,百官駭然。

這是士氣全無,才會敗得如此之快。

守江將士如此,守城禁軍又怎會拼死抵抗?

“如今,”

御座上,朱允炆聲音慘然,眼神森森的問眾臣:“你們還有何計策擋住燕賊?”

眾人垂首,不敢答。

哪里還有什么計策。

百萬大軍渡江,再有半日,燕王就能從鎮江率主力來到應天府。

到那時,城破只在頃刻之間。

“黃先生。”

朱允炆哀求似的看向黃子澄,“當日朕聽從先生之見,先削了周齊五王,留燕賊在后,如今燕賊勢大,豈非你害了朕?如今先生還有何計策能解京師之危?”

“我……!”

黃子澄喉嚨動了動,卻說不出半句話。

朱允炆再問身為兵部尚書齊泰,亦無計可施。

奉天殿外,不知誰先提出,聚在一起商議的眾臣竟是散了大半。

騷亂傳到殿內,儀禮司的官員聽到,也看到外面情形,卻無可奈何,只是稟告了皇帝。

“陛下,臣請去城門督戰!”

有人啟奏道。

朱允炆準了,只是說話的語氣頗為無力。

眾臣見狀,也紛紛以借口離開。

奉天殿內只剩下十數人。

儀禮司唱禮散朝,這十多人出外一看,數百朝臣皆不見了蹤影。

殿內,唯有黃子澄、齊泰二人。

君臣相顧無言。

朱允炆面色如槁木死灰,許久,才對身前宦官下令:“叫皇后帶朕的兩個兒子前來奉天殿,再取找火油來。”

幾人都大驚失色,宦官忙問:“陛下要火油做什么?!”

“奉天殿不能給那逆賊!!”

朱允炆聲色俱厲。

黃子澄立刻勸道:“如今京師未失,陛下坐鎮皇宮,將士未必不會死戰……即便城破,陛下還可離京,召天下兵馬前來勤王,陛下……”

“閉嘴,朕有今日全都怪你!!”

朱允炆突然大罵,又痛哭起來:“皇爺爺交給朕的江山,朕…朕哪還有臉面見皇爺爺?”

黃齊二人跪下。

“去取火油來,快!!”

朱允炆又大叫起來。

宦官只能出到外邊,故意大聲對侍衛道:“陛下讓你等去取火油來燒了奉天殿,你等快去辦!”

說完,又低聲說:“拖著,誰也別去拿火油,你們去告訴你們的長官,說皇宮不得有失,否則太祖顯靈時看到宮殿起火,咱們誰也別想活!”

侍衛忙點頭應下,只派了幾人離開,并未真敢取火油來燒奉天殿。

一眾侍衛繼續站崗,時不時看向皇宮內,眼神帶著幾分憐憫。

如今大勢已去,應天府紫禁城即將為燕王所據。

一個時辰后,有官員來報:“陛下,守金川門的谷王已打開城門,燕軍即將入城!”

“谷王……谷王。”

朱允炆喃喃著。

不久后,又有人來報,朝陽門、正陽門、通濟門皆大開,黃子澄所寄希望的二十萬禁軍,土崩瓦解,轉眼間盡數投降。

有人進了奉天殿,勸道:“燕王殿下從鎮江趕來應天府中,申時即可到應天府,陛下不如早些出城迎接,將黃子澄齊泰二賊交付燕王殿下,或許……能使其退兵!”

燕王靖難打的是誅奸臣的口號,一直都是索求誅殺黃、齊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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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泰跪下流著淚道:“若能換得陛下一線生機,臣愿一死!”

黃子澄同樣跪拜叩首。

“一線生機……哈哈哈哈,朕在這里,燕王想篡位,就過來殺朕!!”

朱允炆在御座上狀若瘋癲。

不久后,又有官員來報:“應天府十三座城門,如今全部大開!”

“燕賊進城了?!”齊泰急忙問。

“陛下!!”

有大臣從外面匆匆趕回,剛好聽到齊泰的話,忙喘著氣說:“應天府城門大開,卻不見燕軍入城,真是怪事!”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城門開了,外面的燕軍卻沒有進城,說什么奉太祖旨意,只圍城,不得擅自入城!”

“太祖……太祖!!”

御座上,朱允炆猛地站起身,跑下來緊緊握住那人:“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些話都是太祖的旨意?!”

“臣、臣再去打聽!”

“快去,你們也都去,快去打聽清楚,是不是太祖下旨讓那逆賊不許進城!”

朱允炆仿佛真的抓住了一線生機,臉上漲紅的下令,命黃子澄齊泰兩人也速去打探消息。

他們都走后,朱允炆在奉天殿內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焦急的走。

也不知等了多久,催了幾回,才有人匆忙來稟報:

“陛下,齊大人說,如今應天府城門大開,燕軍在外邊扎營,說不敢進城,讓城內百姓勿要驚慌,繼續正常出入城門!還命城中各官員維持城內秩序。”

“那逆賊呢?”

“陛下說的是燕王殿下?燕王殿下還未到,那位楚史官也沒到,大家都說,等楚史官到了,太祖就顯靈,百姓們現在都在等呢,都不敢出門!”

“楚史官……”

朱允炆口中喃喃,猛然間反應過來,下令道:“去準備祭祀用品,朕再去太廟等太祖顯靈!讓太祖給朕做主!”

這次宦官侍衛們沒有推辭,匆忙去準備,十來個太監抬著肩輿,從奉天殿出到午門,在午門上守衛的注視下,一路走到了太廟前。

“臣恭迎陛下。”

眾臣紛紛行禮。

朱允炆張了張嘴,神情滿是震驚,這些人竟都等在了太廟這兒!

以吏部尚書茹瑺為首,右侍郎蹇義,戶部右侍郎,兵部侍郎劉俊,右侍郎古樸,工部,刑部,大理寺,翰林學士……

如此多的官員,散朝后都沒走,而是來到了太廟,全都等在了這兒!

竟無人來告訴他一聲!

君臣無言。

朱允炆進入太廟,舉行隆重的祭祀,再次懇請皇爺爺下界,為他主持公道,下令大軍把燕逆抓拿問罪。

這些話,只有他身后的幾人能聽到。

兩個時辰過去。

君臣數百人都沒有離開太廟的意思,直到徐輝祖前來啟奏:“不如讓城中百姓、將士一起呼喚、祭拜,或許能驚動天上太祖之靈。”

而不必需要那位楚史官來召喚太祖顯靈。

“好,依你之見,速派人去告知城中百姓!”

朱允炆馬上下旨。

外面等候的忠臣也贊同了此辦法,紛紛跪下請太祖顯靈。

不多時,城內響起了潮起彼伏的呼喊聲。

等楚禎等人來到城外時,遠遠就聽到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請太祖顯靈!”

“請太祖顯靈!”

楚禎騎在馬上,回頭一看,朱棣,朱高煦,張玉等人也都一副無語且疑惑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什么情況,但城內百姓和城外燕軍都驚人的一致,可見眼下情形,再不請朱元璋來,都對不起他們這樣盛大的歡迎儀式。

“行吧!”

楚禎召出了史書,看了一眼前邊打開的城門,就選擇了這里。

召喚太祖朱元璋!

史書綻放光輝,剎那間,原本有些昏暗的傍晚天空中,出現一道七彩光柱,徐徐的從九天落下,降臨到大明應天府朝陽門外。

聲音止住,應天府內數十萬百姓目睹了這一幕,紛紛仰頭看去,神情震驚。

皇宮太廟內,有人大喊:“太祖顯靈了,在城外!!”

“什么?!”

眾人紛紛抬頭,果然看到遠處出現的七彩光柱,貫徹天地,神異非凡。

朱允炆慌張跑出來,如遭雷擊,下意識說道:“皇爺爺為什么不來太廟這兒?!”

眾臣回答不了他。

但城外的燕軍,卻能回答這問題。

因為他們又看到了楚史官,太祖的虛影,再次落到史官面前,慢慢才變為了太祖的真實樣貌。

“父皇!”

“皇爺爺!”

朱棣,朱高煦,張玉,李景隆,瞿能等人,在光柱出現前就已下馬,太祖出現后,他們紛紛跪拜行禮,面色激動。

一個月急行軍,他們總算完成了太祖的旨意。

“這是朝陽門?”

朱元璋先問楚禎。

“對。”

楚禎笑道:“剛才城內不知為什么都在喊請太祖顯靈,大明百姓都太熱情了,沒辦法,只能在城外召喚你來。”

朱元璋很快弄清楚了眼下的情況,主要是見城門完好,河中也未見血水,不孝兒身邊的人也不像經歷大戰的樣子,可見是輕易拿下了應天府。

“起來,隨我進城!”

朱元璋吩咐他們。

朱棣這才起身。

“讓我對城中百姓和大臣說一句話,就說一句夠了。”朱元璋對楚禎說道。

楚禎點頭,花了些點數,讓他聲音傳遍四方。

朱棣等人恭敬站著聽。

片刻后,朱元璋緩緩開口,面朝應天府,說道:

“朕惟中原之君,上天眷命,得楚史官相助,使朕能再臨應天府,消弭災禍。

凡城內城外百姓、將士、群臣聽旨:

百姓們在家里待著,吃飯睡覺,明日再出門。

各指揮使約束兵卒,扎營起灶,勿要生亂。

京中各文武官員,往奉天殿上朝,禮儀一如大朝,無病不得告假。”

最后一句,朱元璋是說給皇宮內眾人聽的:“內宮各妃嬪、各監司局庫、侍衛,按往日舊規行事,看好各處宮殿樓閣,防止走水、偷盜。”

皇宮內,諸多宦官宮女都以震驚的神情看向天空那道光柱,這聲音果然是太祖,說話的口氣也如幾年前太祖,仿佛就是太祖當面跟他們所說!

應天府內,百姓們聽到聲音后,紛紛返回家中,只在家里院子里仰頭看著天空。

城外,各營士兵安下心來起灶做飯,等著明日軍令。

太廟內,眾臣紛紛請陛下前去迎接太祖降臨。

城中各官員紛紛走出家門,前去上朝。

“老姐姐!”

谷王朱橞跳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真是我爹的聲音!!”

慶城郡主也激動的點頭:“是叔父的語氣,我們快進宮去。”

朱橞忙去準備馬車。

等楚禎進城時,路上已沒有了百姓,只有原本應該守城的禁軍,排列在道路兩側,恭迎太祖高皇帝進城。

見到這一幕,楚禎不禁笑了下。

朱元璋又完成了一次造反,此刻應天府內,眾人都得聽從他的旨意,朱棣也不例外。

一路來到承天門前,等候著的太監們一窩蜂上來,紛紛跪拜,請太祖上御輦。

再進了奉天門。

千余位文武官員紛紛看過來,見有人騎著馬來到奉天殿,一時驚得不輕,仔細再看,發現是一個短發的年輕男子,非是打進來的燕王殿下!

那年輕男子面帶微笑,騎在馬上與穿著鎧甲的燕王殿下說著什么,燕王和眾多武將都是走路,唯獨他騎馬。

“他就是楚史官?”

有人猜出了他的身份。

眾人再看向史官,眼神都多出了幾分敬畏。

“皇爺爺!!”

奉天殿外,一位身穿明黃龍袍的年輕人,以哭腔匆忙迎出,并一眼看到了騎馬的人身邊的燕王朱棣,似乎被嚇了一跳,身形強行定住。

朱棣也看到了他,并笑著打招呼:“侄兒,四叔回來看你了!”

楚禎看到,穿龍袍的朱允炆,被穿鎧甲并佩戴寶劍的朱棣嚇得臉都白了。

“一眾逆賊好大的膽!!”

黃子澄怒斥朱棣:“進宮非但不解甲,還騎馬進來,你們真要謀逆不成?!”

眾大臣瞥了他一眼。

這黃子澄果然忠于建文帝,連太祖顯靈也不在乎。

“是咱允許史官騎馬。”

朱元璋走下御輦,淡淡的對黃子澄說了一句。

“太祖!”黃子澄作揖禮,并又說道:“依禮制,宮內不得騎馬奔馳,更不許穿甲帶劍,如今圣上在位,燕王卻帶人如此入宮,豈非損害圣上顏面?望太祖思之。”

楚禎看出來了,黃子澄只是忠于朱允炆。

但眼下形勢,又豈是三言兩語能改變的?

朱元璋朝他說道:“禮制還能大過咱定下的祖訓?祖訓你們都不聽,還跟咱談什么禮制。”

這話聽得楚禎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老朱進宮后會有一番雷霆盛怒,誰知反而很講道理,還讓百姓回家吃飯睡覺,讓將士安營起灶。

誰知,朱元璋殺招在后面:

“你說的禮制,是不是你們哄勸太孫給定下的規矩?”

這話一出,才真正是殺意四溢。

尤其是經歷藍玉案的眾多大臣,隔了數年后再次心中一顫。

朱橞本來也走出大殿準備迎接父皇,到聽到這話后,硬是不敢再往前走。

“皇爺爺息怒!”

朱允炆忙行禮,為黃子澄求情。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邁步走進奉天殿。

朱棣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不解下鎧甲,跟著進了殿內,讓張玉等人在外等候,只帶著朱高煦進去。

楚禎也進了奉天殿,見朱允炆走得比朱元璋略快幾步,先走到了丹陛前,并指引著朱元璋坐在御座后的一張椅子上:

“皇爺爺,您坐這!”

殿內,眾大臣紛紛抬頭。

楚禎想到了一個詞:垂簾聽政。

沒錯,這張椅子就是太后垂簾聽政時坐的地方,皇帝坐御座,太后坐后面。

朱棣笑了起來:“侄兒,你還想坐這兒?”

楚禎也笑了,朱棣心里話肯定是這樣:這位置該你四叔來坐了!

齊泰反駁:“陛下乃大明共主,不坐這里坐哪兒?!”

“你坐上去試試?!”朱高煦亮出手中的劍,眼神兇狠,對著朱允炆冷笑。

眾大臣心中一緊,這不僅是一張椅子,而更是……

在眾人說話之時,朱元璋坐到了御座上。

面朝朱允炆,朱棣,黃子澄等,并慢條斯理的甩了下衣袖,問他們:

“朕剛才沒聽清你們說什么,再說一次。”

朱允炆呼吸都緊了。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當太孫時那強烈的窒息感,即使已經當了皇帝,他仍舊對皇爺爺有種刻骨的恐懼。

如今,這種恐懼越加強烈,他當年所擔心的事,正變成了現實。

“父皇!”

朱棣跪下來。

朱允炆也緩緩跪下了,聲音苦澀的喊:“皇爺爺……”

黃子澄,齊泰等人,同樣無可奈何的跪下。

在御座后設座,本是他們的主意,一來后座乃是皇帝長輩之位,理所應當,二來,也是告訴眾人,皇帝是誰,他們該忠于何人,如此有利于跟燕王爭位,使太祖重新向著太孫。

眾臣紛紛叩拜。

國無二主,如今卻出現了一位太祖,奪了皇帝的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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