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關毓明和局里通電話的時候,三輛武裝運輸車正往蔡家寨這里行駛過來,運輸車上的標示是一朵盛開的墨蘭,墨色的花瓣幽暗且絢爛。
而當中一輛武裝車里坐著的,是墨蘭公司新任對外負責人何耀先,以及外勤安保三隊的隊長萬坡明。
何耀先外表看著二十多歲,臉上始終掛著摘不掉笑容,他身材微胖,可看著精氣神十足。
墨蘭公司的人,在他這個級別,哪怕沒有練過武,每年也會提供給他一些配額藥物用以維持他的生命狀態。
雖然他已經將近四十了,可看著頭發濃密,肌肉也不松弛,仍舊是那樣飽滿有力,兩眼十分有神,不僅是外表看起來仍舊和年輕人一樣,他每天只需要三個小時的睡眠,就能保持一整天的精神和工作狀態。
這就是技術藥物的功勞。而每一個級別的人所享受的藥物是不一樣的,位置越高,所得到的也是越多。可也同樣,如果他不能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無法給予公司滿意的回報,那么他所得到的一切也都會隨之消散。
可是怎么會呢?
在中心城那個競爭無比激烈的地方或許他會覺得能力不足,可在陽芝市公司分部,所面對的都是一些地方上的小事情,沒有處理不好的道理。
他看了看萬坡明,這個三隊隊長平時沉默寡言,坐了這一路下來一句話也不說。這也是他較為滿意的地方,這樣的人才是好的工具,工具不需要那么多的問題,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好。
他愜意的問:“萬隊長,這次任務你有把握么?”
萬坡明用十分沉著的神情回話:“何理事,方大為一伙人所有的資料我都看過了,他們身上用的都是過時或者殘缺有副作用的試驗品,就算他們把守著有利地形,我的隊員也可在五到十分鐘之內將他們拿下。”
何耀先奇怪的問:“為什么是五到十分鐘?如果你們有把握,不應該最短時間拿下么?”
萬坡明解釋:“因為有些人會在植入體刺激下生出異常的異化變化,程度因人而異,這樣可能會麻煩一些,但這其實不是什么壞事,公司有時候很樂于見到這樣的事,因為這能給實驗室提供新的思路和素材。”
“不愧是公司老兵啊。”何耀先夸了他一句,作為新上任對外負責人,他確實對這些不了解,因為以前主要負責的是和下屬公司和以及市政各部門的溝通,很少處理這方面的事。
這主要是在陽芝市這種地方,有些事情不需要去刻意處理,通常下面的人就能自己辦妥了,根本傳遞不到上面來。
“何理事,馬上就要到了。”旁邊的女助手輕聲提醒了一句。
何耀先往外看了看,只是看到路邊有一個個巡員駐守在道路兩旁,還有巡捕車開來開去,好像很是忙碌的樣子,他不禁玩味的笑了笑。
這三輛墨蘭武裝運輸車這時轉入了一個上行坡道,再過了一段路后,行駛到了一片較大的空地上,這里正好處于那個哨所指揮處的下方,也有不少巡捕局的車輛停在這里。
車輛停穩后,先是一個個全副武裝,拿著特制槍械,戴著覆面頭盔,穿著兩層防護服的安保先從車輛下來,在周圍設下了警戒后,何耀先才從車上下來,他看了下頂上太陽,說:“今天有點熱啊。”
女助理連忙取出一柄扇子給他扇風。
何耀先用手指往哨所那里的值守處指了下,立刻有一名跟班過去和那里的巡員交涉,表示他們人已經到了,需要見一下關毓明關局長,順便交接下,下來這里的事就可以交給他們墨蘭公司了。
那個跟班很快回來,說:“理事,他們說關副局長不在這里,到了前面村子里去安撫那些村民了。”
“安撫村民?”
何耀先呵了一聲,他對這個理由半個字都不信,心說:“拖延時間么?這沒什么用,巡捕局要是能拿下方大為那伙人,那早就拿下了,拖多久都沒用。”
他往車上走去,說:“這樣的話,既然關局長有些忙,見不了我們,那么我們就受累一下,過去見見他吧。”
只是他就在這么說著的時候,對面就有一輛巡捕局的敞篷越野車行駛過來,女助手看了看,說:“理事,是關毓明,他好像沒坐自己的專車。”
何耀先不由停住了腳,那輛敞篷越野車很快行駛了過來,待車停穩,周圍的巡員都是嘩啦一聲,肅然一個敬禮。
關毓明在車上回了一禮,這才是從車上走了下來。
何耀先主動走了過去,堆笑說:“關局長,聽說你去前面村子處理事務了,不知道處理好了沒有啊?”
關毓明說:“處理好了,我們這就要撤走了。”
何耀先很滿意,關毓明愿意配合,那就省了很多事,墨蘭公司可以左右政務廳的一些決策,可是拿巡捕局沒什么辦法,因為這是受上面直接統屬的部門。
巡捕局在城里主要負責盯住的對象其實不是那些匪徒和不法分子,而就是他們墨蘭公司,這點巡捕局清楚,墨蘭公司也清楚。
他說:“關局長,這樣的話,我們盡快交接一下,畢竟要盡快拿下方大為那伙人,給政務廳一個交代,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不是?”
關毓明說:“方大為這伙人為禍不淺,通緝了這么久,我們巡捕局到現在才找到他們,還讓他們在城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實在是慚愧。”
何耀先唉了一聲,說:“關局言重,陽芝市六百多萬人,巡捕局要管那么大的地方,有疏漏也是在所難免的么。”
關毓明說:“所以我們必須彌補這些疏漏,防患未然難以做到,亡羊補牢也還是能試試的。”
何耀先挑了下眉,呵呵笑了下,說:“關局,這真不是你們的過錯,你看,政務廳那邊并不準備追究什么,而我們墨蘭公司也愿意幫忙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也會在后續報刊上給巡捕局一個篇幅,這樣皆大歡喜,你看怎么樣?”
他以為關毓明是想和他談條件,這個倒是他所熟悉的,他可以安排人在報刊上給巡捕局說些好話,不過再多就沒有了。
“那要謝謝何理事了,不過這件事實在不勞貴方關心了。”關毓明稍稍一頓,才說:“這件事我們已經解決,所有匪徒我們已經處置并抓獲,無一漏網。”
何耀先聽他這么說,不由一陣錯愕,他下意識看了看兩邊,再看向關毓明,說:“關局,解決了?沒開玩笑吧?”
關毓明說:“人犯和尸體都在那里,今天就會登報,對于越線的人,我們巡捕局從來不會姑息。”他又看了一眼何耀先,“好了,何理事,我要盡快把剩下的人犯送回去,局里面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恕我不能奉陪了。”
說完,他又回到了那越野車上,忽然又回頭:“對了,貴方旗下報刊的內容可能要改下稿,還要勞煩何理事掛心。”說完之后,他示意了下,車子便是發動,行駛了出去。
而隨著一聲哨響,周圍一列列巡員也是背上槍,嘩啦一聲轉身,向著下方運輸車所在的地方小跑而去。
何耀先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巡捕局居然把事情解決了?該死!
公司給他的任務完不成還在其次,主要是方大為那一伙人身上涉及到的秘密不少,而且還有活口存在,這下被巡捕局拿到,不知道能做出多少文章來。
墨蘭是倒不了的,也不會有太大損失,可事后上面一定會找一個人用來背鍋,而最適合的人……
他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渾身顫抖了起來,女助手連忙上去給他擦汗,可卻怎么也止不住。
萬坡明默默看著他,一聲不吭。
這么多年來,他看過太多這樣的公司職員了,在任上時候風風光光,可是一步走錯,下場也會很凄慘,而且是慘不忍睹的那種。
何耀先轉了半天念頭,他覺得必須要自救,一把扯過女助手的領子,在后者驚恐的眼神下,表情猙獰的說:“你去給我找到關局長,哪怕是他身邊的人也行,告訴他,他有什么要求我會盡量滿足,我做不了主,也會向上面傳達!”
而與此同時,一輛巡捕局局長的專車正在往城內行駛而去,車內裝飾不算豪奢,可坐著十分寬敞舒服,而且駕駛員技術也很出色,哪怕是在城外的路上,開起來也是又平又穩。
武學長躺在一邊的放平的軟椅上,對著坐在一邊看著外面風景的陳傳說:“能坐這車,還真是沾了陳學弟你的光。”
陳傳說:“比起武學長伱所做的,這并不算什么。”
武學長嘿了聲,一下坐了起來,說:“我去做那件事是我想為劉大哥報仇,其他的事我不在乎。陳學弟,今天的事,我老武服氣,以后你有什么事招呼,我但凡皺一下眉頭名字就倒過來寫。”
陳傳這時說:“武學長,如果今天你在劉學長的位置上,你會去救人么?”
武學長想了想,說:“以前我或許不會,但是以后……”他肯定的說:“我會!”
陳傳點了點頭,他伸出手,說:“陳傳,武毅大學堂一年級學員。”
武學長怔了下,然后眼睛里透出一股神采,也是伸手上去與他緊緊握住,鄭重說:“武涵,武毅兩年級學員!”
這時車子打了一個彎,陳傳見這不是去往學校的路,就拍了拍前面的隔斷壁,等聯絡窗打開之后,他問:“貝巡長,請問一聲,這是往哪里去?”
副駕駛座上的局長副手笑著說:“陳小哥,關局關照了,先送你去年隊長家里,好給家人報一聲平安,然后再將你送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