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朝陽

217: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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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負云一路的下了齊云山,氣溫從炙熱快速的變成溫熱,又成為清涼,再后到了山腳下之時,看到的是滿山花朵,齊云山之風光,上面炙熱,下面則是四季如春。

山下有著開墾出了一片片的靈田,靈田之中有些種藥,有些種靈米,除了靈田之外還有特別的靈地種著特殊的靈植。

趙負云知道,無論是種靈米還是種靈藥,都是技術活,若無幾代的家傳,沒有經過專門的學習種植技藝,很難種好,有些靈藥要經過數代人的接力種植,這期間不能夠出任何的差錯,出了差錯,便會全功盡棄。

尤其是那些珍貴的靈藥,不僅是要專人看護,既要防止氣候環境的變化,又要防止蛇鼠蟲蟻,還要防止被人盜走。

所以看似種靈米種靈藥不需要打打殺殺,但是這種種植的過程也是一個精細活持久活。

所以很多人明明有安穩的事不愿意做,寧愿去打打殺殺,寧愿去做別人家族的供奉。

在群盜之中,有一句話說,好修士寧死不做靈植夫。

趙負云只是站在高處看欣賞了一下這一片靈田的美景,那從緩坡上開始的靈田,一直延伸到河邊,河的對岸依然有,他知道,環繞著這一座齊云山,全都是是靈田。

究竟是哪些人的產業他也不清楚,此時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回天都山中去。

自從上一次離山,不知不覺,竟是已經過了十七八年,轉眼就快二十年了。

他張口吐出一團紅色的煙云,一腳踏在上面,紅色的煙云隨風飄起,那紅色的煙云飄向空中,迅速的遠去。

齊云山離天都山頗遠,路上要經過一些他去過的地方,也有一些沒有去過的,但是他都沒有想過要去故地重游。

駕云而行,不分日夜的往南邊而去,從天空之中看大地,便如一塊斑斕的地毯。

有人說江山如此多嬌,江山當然不只是山河,還有其中生活的人。

趙負云路過很多的山,這些山中都有門派,或大或小,或傳承久遠,又或者是新立,當然也有世家據城而立,從天空之中看,趙負云發現,其實整片大地是被分割的。

不僅是被山河這些自然景象分割,還被山河之中居住的人們分割成了一塊塊,世家、宗門、朝廷交織在一起,城池、青山、河流,當然其中還會有一些黑斑,那是一些禁忌之地,是曾經大戰留于這一片大地黑暗創傷。

趙負云就知道,在洛都附近有一座幽獄。

他沒有修行,而是看著這面的大地,當然,偶爾也會遇上其他的駕云而行的修士,彼此之間并不認識,但是遇上了也會點頭致意,或者只是相互打量一下。

當然,也會有遇上正在修習法術的,胡亂沖撞到了他,他只需要提念而起,便能夠輕易的避開。

駕云的速度并不快,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回到了天都山附近的廣元府,他依然沒有進廣元府,又到了都下城,他依然沒有落下,而是在一處荒山上,擺下了法壇,呼喚荀蘭茵。

法壇并不難擺出來,在趙負云看來,這種方式也可以用來攻擊。

在他的面前,一座黃土壘成的小祭壇,周圍擺滿了小符旗,剪紙為人,上書荀蘭茵的名諱。

之后便開始沉念,以心靈神念呼喚。

與上一次一樣,他只覺心靈深處空空蕩蕩,然而在那空空蕩蕩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灘水漬,水漬擴散成了一汪清泉,清泉原本是黑色,什么也看不清楚,卻又很快又出現了倒影。

倒影快速的清晰了起來,像是有人與之重疊在了一起。

“荀師!”趙負云喊了一聲。

水中倒影里的荀蘭茵面容與妝束與過去并沒有多少的變化,但是神情看去更加的冷漠,那一雙眼眸像秋水,又像是深淵一樣。

“開府了?”荀蘭茵直接開口問道。

“是,弟子僥幸。”趙負云回答道。

“那回來吧,來我這里。”荀蘭茵說道。

“弟子遵命。”趙負云說道。

趙負云直接縱身而起,上了天空,腳下有云霧生成,這是被他法念攝來的元氣成云。

一路的飄到了天都山的下院之處,果然,看到山中迷霧將整片山都籠罩了。

趙負云落于地面,然后上山。

路過下院之時,他發現下院之中并沒有人修行,像是荒廢了一樣。

從下院之下經過,走上鐵鏈木板橋,這橋沒有確切的名字,但是大家都將這橋稱之為通仙橋。

而峽谷則是人谷峽,人與谷合起來就是一個俗字,被一座峽谷分開了,所以被稱為人谷橋,這也說說明大家希望自己進入上院之中,能夠從此與凡塵俗世分開。

趙負云走過通仙橋,之后便是無量院所在。

快二十年沒有回來地,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只是看上去冷清了許多。

他沒有去無量院報到,也不知道現在無量院的院首是否在那里,而是直接縱身而起,朝著天都山深處而去。

自從在天都山的本山受過傳法之后,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外圍,只有那一座山才是真正的核心。

最深處的那一座迷蒙如畫的山出現在他的眼中。

即使是以他今日的眼力,雙眼泛起了火光,依然無法洞悉這一座山的本質。

當他在努力想要看透之時,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危險,像是山中有兇獸被驚擾了一樣,他感覺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劫知感覺到,一雙淡漠的金色的眼眸注視著自己。

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獸的眼睛。

當他被注視著時,只覺得全身冰冷,身體都僵硬了,但是對方很快便又閉上了眼睛,大概是看出了趙負云是天都山弟子。

就在這時,這山中迷霧洞開一條縫隙,趙負云敏銳的察覺到了,立即朝其中鉆去。

相比起以前來,他明顯的感覺到這一座山像是被驚擾過的兇獸一樣,警覺了許多。

他順著那迷霧的縫隙落下之時,眼中的景象快速的化開,出現了真實的景象。

一座小院,幽靜恬適。

蘭茵小筑。

門是開著的,一只白鶴站在屋頂,朝著他發出一聲輕鳴,似乎在說好久不見。

趙負云竟是從它的聲音之中聽出了幾分人類才會有的感情。

他推開院門走入院中,然后看到了一身黑袍的荀蘭茵站在那臺階上。

她頭頂依然戴著紅色的法冠,頭發盤起,一根鶴簪橫插其上。

她一如當年那般,站在那里,像是一只鶴,帶著幾分疏離、冷淡,不過趙負云知道,她能夠站在那里等自己,就說明她的態度了。

“恭喜荀師締結金丹,長生有望。”趙負云行禮道。

“修行結丹,本就是正常之事,不必恭喜,你也要努力。”荀蘭茵說道。

趙負云心中不免感嘆,在別人看來千難萬難的事,在她這里就是正常的修行結果。

“弟子不敢懈怠。”趙負云回答道。

“你能夠這個時候開府回來,也算不錯,我帶你去見馮師兄,自今日起,正式入天都山之門。”荀蘭茵說道。

趙負云心中一愣,不由的問道:“難道,弟子之前一直不是天都山弟子嗎?”

“是,也不是。”荀蘭茵說話向來簡潔,似乎在她看來,自己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可是別人聽著卻有點云里霧里,聽不明白,多問她,趙負云覺得她便會覺得這個人不聰明,既然是個不聰明的人,解釋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是趙負云的感覺,所以他沒有多問,只能夠自己心中琢磨。

“你學的法,先是外門法,其后入上院,得內門法,再入山中悟得真法,這只是你的修行悟性足夠,但是這并不代表你可以知道天都山的秘密,只有真正的知道山中秘密的人,才是可稱得上天都山一員。”

荀蘭茵說完便帶著趙負云出了院子,趙負云跟在她的身后,路還是那一條小路,但是卻無法看得多遠,隨著荀蘭茵的走過,迷霧洞開,而荀蘭茵也不走直線,有時候明明有路,卻拐上了一些無路的地方。

而在無路的地方走了幾步,又會自然的出現新的路來。

走了大約一柱香的時候,趙負云看到了一座宮殿。

這宮殿通體青黑,殿名‘天都’,大門緊閉。

荀蘭茵帶著上了階梯,趙負云跟在身后,走上階梯的那一剎那,他只覺得,面前的宮殿在在拔高,隨著他一步步的走近,卻是越拔越高,青黑色的屋頂竟是高入云端,他根本就看不清了。

再看前面,前面的門已經看不到了,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只見到一根根的柱子。

柱子也是青黑,他細看上面,像是裹著血漿,上面有著栩栩如生的浮雕刻,浮雕都像是妖鬼,在趙負云看來,卻像是有妖鬼封印在其中。

而地上則是有著云霧在流淌,趙負云吸一口,便覺得,那濃郁而純粹的靈氣沖入身中,竟是讓他生出了一股醉酒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看到霧中有人個站在一面墻壁前,正抬頭看著天空。

這個人身上穿著黑色的法袍,但是上面卻似鑲嵌著一顆顆的星辰。

他同樣戴著星辰法冠,只是那法冠格外的高,趙負云看到上面有七星鑲嵌。

趙負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竟是有著一片星空,星光燦爛。

“馮師兄!”荀蘭茵行禮道。

聽到荀師稱馮師兄,趙負云便想到了他的名字馮弘師,現在的副山主,甚至可以說是山主,因為掌門很多人都沒有見過。

馮弘師收回目光,但是趙負云依然從他的雙眼之中,仿佛看到了星光在盤轉。

“哦,這位就是云前輩帶來的那位孩子吧。”馮弘師問道。

趙負云心中有些驚訝,卻又不意外,自從知道自己的大姨是元嬰之后,他便覺得天都山的山主應該會知道自己。

“是的,師兄,他就是趙負云。”荀蘭茵說道。

馮弘師的雙眼打量著趙負云,趙負云卻覺得仿佛有人在窺視自己的命運,又似有人在翻閱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只是這種感覺很淡淡,淡到他認為是錯覺。

“是個好孩子。”馮弘師說道:“伱已經開辟紫府,按山中規矩,可以離山在外開辟洞府無論是開宗立派,還是做什么,山門都不會干涉,只要在將來天都山遇難之時,你能夠對天都山有所幫助便可,當然,你若是去外面開宗立派,也不能夠做傷天害理之事,要不然的話,天都山有責任收回你身上的傳承。”

趙負云聽到這里,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荀蘭茵,因為荀蘭茵可不是這樣說的。

不過,馮弘師說完之后只是頓了一下,便又說道:“當然,若是不離山,亦可,但是從此之后要以山門為家,守山門戒與秘,可能做到?”

趙負云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便回答道:“弟子愿意。”

在他看來,自己也無處可去,而且荀師的意思是帶自己入山的。

“嗯,是個好孩子,入山之人,皆是尋道路上的同路,皆是持戒者,皆是守秘之人,你若是愿意,我現在便為你主持入山戒秘。”

趙負云并沒有從自己的劫知法意之中感受到什么不安或者恐懼,當下便答應了。

“很好,你也不必有什么過多的想法,不過是一些久遠秘密讓你知道而已。”

“你上來。”馮弘師的面容看上去年紀不小,聲音之中也帶著一絲慈祥的感覺。

“你看看這面墻壁。”馮弘師指著他身后的墻壁說道:“這一面墻壁又名戒秘墻,里面封存著歷代天都山弟子的戒秘,戒,是指我們天都山修士需要守的戒律,秘,則是不泄露天都山的秘密。”

趙負云看著那一面墻壁,墻壁上面有著一個個的名字,每一個名字都像是自己寫的,因為每一個名字的筆跡都不一樣,而趙負云看著這每一個名字,竟是隱約能夠感覺到他們的氣息。

趙負云看到最上面的一個名字。

希夷!那是開派祖師的名字。

再接著,他看到一排排的名字,有些名字已經暗淡,像是灰了的燭火,有些名字則仍然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