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347 極具國風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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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棠村之前遷入的四戶外姓如今只剩一戶,陸南深雖比他們早進村但也有限,所以能打聽出來的事情少之又少,包括田大宇的事,也包括其他三個外姓為什么不在梅棠村了。年柏霄思量著,“全村都姓田,現在就一家外姓,能不能成為突破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邏輯。可杭司不抱樂觀的態度,“其他外姓為什么不在梅棠村了不得而知,但這戶既然能待下不搬走,說明跟田家姓的人關系很親,想拿他們做突破口可能沒那么容易。”陳葉洲想了想,覺得杭司這分析也不無道理,轉頭看陸南深問,“你怎么想?”陸南深沉思少許時候,“杭杭說得不是沒道理,能一直住在梅棠村的,想來都是跟這里的田姓密不可分了。但,”他頓了頓,眉間染上思慮,“就看外姓和田姓之間存不存在利益關系,一旦有,那很多事就說不準了。”有利益關系就會有利益沖突,尤其是梅棠村看似封閉實則對外界還有接收能力。村民們的思想活分了,那價值觀可未必都一致。陳葉洲點頭,“這個梅棠村看似和諧無懈可擊,但根據我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越是這種地方可能問題就越多,因為像是這種村子處理事情靠的不是法律而是村規或族規,勢必就有偏頗發生。但梅棠村是個整體,我們在搜羅田大宇資料時要多加小心。”幾人點頭。方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著陸南深問,“之前提到的吊死鬼是怎么回事?”那時道路受阻,救援隊的人提到梅棠村卻是如臨大敵。吊死鬼之說雖然不可信,但保不齊這其中真有什么貓膩。陸南深回說,“我是在想是不是真跟梅棠村葬禮習俗有關,或許是與眾不同,傳到外面去就變了性質。你們來之前村里舉行歲祭活動,這里有獨立的祭祀臺,而且相當壯觀,所以看得出他們還具備很傳統的信仰意識。生而為人,死者最大,想必也少不了一番規矩。”畢竟以闖入者的身份進了村,一切都不能大意。陳葉洲思量片刻,最后決定還是給手下們報個信,做好萬全的準備。“段寧的事疑點重重,一旦有什么事咱們也有人手可調配。”關于段寧最新的情況陳葉洲也跟陸南深講了,至于段國亮此人,陸南深沒什么印象。線索似乎又斷了,倒是杭司想到了沈復,問及了他的情況。“如果他來查這個人的話,應該會查到點線索吧。”陸南深面容深沉。見狀杭司問他出什么事了,陸南深說,“因為衛長的原因,沈復受了挺重的傷。”其他幾人面面相覷,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村里很快就炊煙裊裊了,除了梅花的清冽香氣,空氣中還浮游著柴火氣,裹挾著米面之香。陸南深幾人歇腳的住處很快就收拾得差不多了,臨出門前田管嬸還給他們的院門上了把大鎖,純黃銅大鎖,有成年男子兩個拳頭并在一起那么大,上頭還雕著紋圖,仔細一瞧是老子騎青牛過函谷關。一把黃銅鑰匙也是夸張,兜里揣不下,就只能一頭拴上細麻繩掛腰上。田管嬸跟他們解釋說,“我們梅棠村啊其實沒有鎖門的習慣,都是夜不閉戶,但你們幾位是外鄉人,還有身外之物,我是怕村里的孩子好奇亂翻亂碰的,萬一弄壞了什么就不好了。”做事考慮周全,無可挑剔的。村中還是族長制,沒有依著當今環境改成村長的稱呼。梅棠村有四長老,叫法也是簡單,就是大長老、二長老依次而稱,其中任族長的便是那大長老。田管嬸帶著他們一路前行,本是家家戶戶炊煙不斷,卻總是瞧見村民們將做好的飯菜往外面端,見著陸南深他們后也沒覺得意外,反倒是熱情地打著招呼。就聽田管嬸招呼著,“要抓緊時間啊。”村民們也沒說什么,就是樂呵呵點頭應著,聽得陸南深他們幾人一頭霧水的,杭司不解,直接發問,“嬸子,是村里有什么活動嗎?”田管嬸笑說,“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一路紅梅傲放,風景是極好的。除了梅花就是海棠,這里雖說下雪,可溫度也沒那么低,所以海棠樹并未落葉,郁郁蔥蔥的。田管嬸跟他們介紹說,“我們的祖先啊之前是高門大戶,那是在朝廷領俸祿的文官,深愛梅花,又喜將海棠果做醬和釀酒,所以梅棠村里到處都是梅花和海棠。今晚長老們招待幾位的就是我們村自釀的梅花酒,保準你們在外面喝不到的。”于是到了地方之后,陸南深他們才明白村中人忙碌是為了什么。他們以為村中長老頂多就是在自家接待他們,畢竟是族長嘛,家里肯定寬綽不少。不想,他們是在戶外。看樣子此地就是村中心,一張高懸戲臺古色古香,戲臺兩側分別栽有古梅花樹,雪白的梅花勝似雪,開了滿滿一枝頭。戲臺之下辦起了流水席,古樸四角桌,一桌四人,一字排開,目測能有將近二十桌。有些菜是現場臨時搭的灶臺先做的,有些就是村民在自家做好端過來。村民們有些已經入席了,還有忙活幫忙的。戲臺上也沒閑著,有戲班子的人在咿咿呀呀地唱戲,聽著像是本村的戲碼,不論裝束還是唱腔跟外面的明顯不同。四位長老都到齊了,見客人來了,也都禮數周到地起身迎接。這般禮遇著實讓陸南深幾人倍感詫異,規格忒高了。便趕忙回禮。田族長德高望重,花白頭發花白胡須的,身穿麻色長衫,衣衫倒是不薄,自帶棉,但上了年齡的人畏寒,手里還抱著個裹著梅花圖案的繡鍛暖手爐。杭司瞧著這刺繡功底,心想著可不比外頭的蘇繡、京繡差呢。其他三位長老差不多也是同樣的穿著打扮。叫人看著怎么形容呢,要說多古色古香倒也不至于,但極具國風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