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072 要不然咱倆仗劍走天涯吧

»»»072要不然咱倆仗劍走天涯吧072要不然咱倆仗劍走天涯吧

就一把大提琴,拉得再好還能怎樣?

年柏宵跟杭司都在樓下坐著呢,年柏宵對杭司說,“要是沒人捧場,那就有意思了。”

正值晚餐的時間,天熱,客棧老板將桌椅都搬到了小院,大家邊吃邊納涼。眼下吃飯的都是住店客人,大家瞧著這幕也都挺好奇。

現下杭司也閑下來了,年柏宵親自給她盛的飯,一只小碗米飯裝得冒尖然后壓實,滿滿騰騰的。

杭司環視了一圈,嗯了聲,吃飯的人都不多,這仨瓜倆棗的就算人人都掏錢也沒多少。

“你一會兒給嗎?”杭司好奇地問年柏宵。

年柏宵餓了,都沒等大提琴烘托用餐環境呢就開吃。朝著杭司晃晃筷子,“不給,避嫌。”

杭司一挑眉,還避上嫌了?

“你也不能給。”

他餓歸餓,但杭司發現他其實有極好的用餐教養。像是現在,他說話的時候嘴里不含飯菜,杭司是最受不了嘴里含著飯菜說話,說起話來會含含糊糊,有時候甚至還能噴出米粒的那種。

所以年柏宵的這句話說得清清爽爽的。

杭司就問他,為什么她不能給?

年柏宵放下筷子,語重心長的,“現在這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照顧小白臉,你給錢就能證明這一點了。”

表達不算清楚,但意思杭司明白了,她笑,不以為然說,“本姑娘如果養小白臉,那給多少錢是本姑娘樂意,我管旁人怎么看。”

年柏宵沖著她一豎拇指,甘拜下風。

樓上大提琴演奏了。

沒什么前情提要和鋪墊,直接開拉。

曲子剛起,年柏宵夾菜的動作就停下了,抬眼往上看。

有的人嗓音好聽,能好聽到骨子里的那種,俗稱開口跪。年柏宵知道有天生那種好嗓子的人,可從沒聽過一首曲子剛被演奏的瞬間就能叫人驚艷。

大提琴演奏的是ainTitle,耳熟能詳的曲子,確切來說是年輕人們耳熟能詳的曲子,院落里坐著的還都是年輕人,曲子的前奏一起都沸騰了。

杭司沒急著吃飯,拄臉傾聽。

講真,這首曲子她聽過不少版本的演奏,哪怕是大師級的她也聽過,帶給她的感覺其實都大差不差,因為曲子本身就是震撼那一掛的。

可陸南深演奏出了別樣的情感,除了震撼,還有來自天地間的恢弘,又有來自凜冬的冷意與對權力渴求下的爭斗。

那么熟悉的曲子,那么隨處能聽見的曲子,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還有另一種情感表達的演奏方式。

而陸南深手里有的,僅僅只是一把上了年頭甚至音質都不及名家琴器的破舊大提琴。

被老天追著喂飯,說的就是陸南深這種吧。

年柏宵嘖嘖,“我聽得都起雞皮疙瘩了。”

然后起身走到募捐箱前,掏了兜里的錢出來。

回餐桌后杭司笑說,“剛才不是還說絕不掏錢嗎?”

年柏宵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去餐廳吃飯有時候還要給小費呢,我算是給他小費了。而且,”

他慢條斯理,“這里人這么少,我怕他被打擊到。”

杭司笑而不語。

年柏宵的這般操心沒能落地,因為但凡在座的食客都忍不住掏了錢,沒現金得就掃募捐箱旁邊的二維碼,那支持的程度能叫人感動得熱淚盈眶的。

音樂不受阻隔,很快外面的人也聽到了音樂聲,剛開始都扒著門口往里瞧,見是有人親自在演奏就都駐足來聽。

后來就有人干脆進來一并把晚飯解決了,于是這種想法的人就越來越多。

小院里很快熱鬧起來了,陸南深在演奏第三首曲子的時候,院子里早就擠滿了人。

餐桌有限,桌子旁已經坐不下了,后來的人干脆就扯把椅子隨便坐,甚至挨不上椅子的干脆就隨便找位置坐了。

可能在特定的環境下人就愛隨大流,或者真就是陸南深的曲子演奏得太往人心里鉆了,小院里的人都紛紛捧個錢場。

陸南深演奏了四首曲子,演奏完就收了大提琴。杭司粗略看了看,只要是在小院里的都給了錢,而這中途沒人離開。

客棧今晚晚餐的火爆程度達到了空前,不少人還問老板呢,就真的是來賺路費的不是你家請的人演奏啊?

老板連連說不是。

問話的人還挺喜歡可惜,建議老板聘請人做演奏嘉賓得了,你看小院里一有現場演奏品位一下就上來了。

老板汗顏,雖然他不清楚陸南深什么來頭,但都能把一把早就報廢了的大提琴拾掇出來并且能演奏的人肯定不簡單,他哪能雇得起啊。

晚十點一過,小院就安靜了。

年柏宵幫著陸南深一統計,大吃一驚。

“陸南深,要不然咱倆仗劍走天涯吧。”

這廝挺有賺錢的本事啊,這一晚上的錢場沒少賺。

陸南深晚飯沒吃多少,哼哼唧唧得又躺床上了,聞言后搖頭,“不行,我體弱背不動劍。”

年柏宵可沒管他能不能背動劍,興致勃勃,“咱們先從國內擺攤,然后邁向全球。”

陸南深頭疼。

他跟杭司說,“今天是借了客棧的場地賺錢,直接給老板錢,他肯定不能要。你了解他倆,缺什么少什么我直接買給他們。”

杭司想了想,“給廚房換個冰柜吧,不用很貴。”

現在客棧里的冰柜很多年頭了,老板娘對客人大方,但自己挺節省,始終不舍得換個大容量冰柜。

陸南深微微一笑,“好。”

他覺得這樣的杭司很好,很能理解他的想法,也不做作。

年柏宵聞言,重重一嘆氣,“我呢,本來想討債,但看你賣藝這么辛苦,算了,你先欠我吧。”

再說了,一個冰柜買下來他也不剩幾個錢了。

杭司轉頭看年柏宵,“他就是為了還債啊?”

年柏宵的那句“是”始終在嘴里轉悠,愣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末了清清嗓子,“不知不覺竟然很晚了,怪不得我這么困。”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杭司忍笑,也是倦怠了,抻個懶腰起身,跟陸南深道了晚安。快走出內屋的時候她轉頭問他,“你自己能洗漱嗎?”

就,不該一時心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