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來...”莫緹望向正跨入烽火臺的那人背影,喃喃開口。
“這人絕不是商販...一會我去試探一番,探出他的身份,莫司丞,你看我眼色行事,擒下此人,等巡守軍至時,再行審問。”齊韜擔心的,并不是此人說謊,最擔心的還是他的身份。
“那我們還等什么,先擒住了此人,再細細審問不遲。”莫緹火爆性子再現,聽到云公子點出了此人身份疑點,當即就想要動手擒人。m.
齊韜忙攔住了她,低聲開口:“切莫沖動,此人既想隱瞞身份,硬來怕是不行,我們先與他交談一二,看能否套出些他的話,只要他肯開口,言多必失。”
莫緹微微點頭贊同道:“如此也好,就依大人之法。”
“一會兒,你瞧我的眼色行事,一旦我喚你莫姑娘時,你便動手,將此人擒拿。”略一思忖,齊韜定下暗號。
齊韜、莫緹二人在外商定,便一同返回,室內陰暗,齊韜二人只能望見這人姿態,卻瞧不清他的面容,將將返回烽火臺內,見這獨臂男子已獨自坐在角落,那木箱仍背在身后不曾解下,就連休憩也倚在木箱之上。
“兄臺,風急雪大,你這一路行來,甚是辛苦,烽火臺內,倒有不少生火取暖之物,不如升起火來,將衣衫烤上一烤,一會兒雪停之后,穿著干衣服趕路,不是更好。”齊韜見他雖然在休息,卻依舊保持這戒備姿態,將那木箱牢牢護在身后,心神一動,開口勸道。
獨臂男子聽聞這公子開口,眼中戒備一閃而逝,開口時又恢復了烽火臺外的謙卑恭敬:“多謝大人關心,小人自幼家貧,吃苦吃慣了,這點寒冷,還是受得住的。”
眼見獨臂男子并未上鉤,齊韜眼神微動,向一旁莫緹開口道:“司丞,本官倒有些冷了,你去取些取暖之物罷。”
莫緹領命離去,不一會,這烽火臺中已是點燈生火,比起先前暖和了許多...隨著燈火亮起,齊韜終是看清了這獨臂男子的面容。
鷹眼塌鼻,面露疲憊,未有一絲血色,這人見了燈火亮起,反倒是有些抗拒,微微側首,避開燈火亮光。
這一切落在齊韜眼中,更加篤定自己先前的推測,望著他靠在身后木箱上的姿態,心神微動,開口繼續試探:“兄臺適才說要往北行,不知要去何地。”
獨臂男子見這公子又來發問,鷹目中狡黠之光隨著火光微微閃動,擠出一絲難看笑容,開口應道:“回大人的話,小人...小人沒有要去的地方,只是在這北地游走,一來是抓些珍獸,二來...便是尋些買家。”
聞言一笑,齊韜順著獨臂男子的話繼續開口:“哦?尋買家...不瞞兄臺,在下家資頗豐,也甚是喜歡些奇珍異獸,既然兄臺是販賣此物,不知可否讓在下一觀,正巧家父快至壽辰,如若我看著歡喜,便高價買了,送給他老人家做壽辰之禮。”
口中說著,齊韜已是向獨臂男子身前挪動了幾步。
僅是這幾步,卻讓本是倚在木箱休憩的獨臂男子,瞬間一掃先前頹態,繃直了身子,一雙鷹目霎時迸出殺意...
這一瞬的殺意,讓齊韜心中大震,止住前行步伐,先前只是有所懷疑,現在已斷定這獨臂男子絕非尋常客商,只是這人顯露出的殺意,出乎了齊韜意料之外,一旁的莫緹也同時感受到了這獨臂男子身上的氣勢突變,持劍一步,護在云公子身前。
許是看到了齊韜身旁的莫緹,獨臂男子眸中的殺氣散去,瞬時又變為了烽火臺外的卑微姿態,望著齊韜露出驚恐神色陪笑道:“大人,你...這是作甚,沒...沒必要亮兵刃罷...我這抓的,算不得什么珍獸,只是不尋常的活物罷了,我們尋常百姓眼中的珍獸,在大人面前,不值一提。”
齊韜聞言,眸中戒備不退,面上卻也顯露笑容:“兄臺無需妄自菲薄,你既是常年販賣珍獸,想來能入了你眼的,必是極為罕見之物。”
烽火臺外風雪依舊,烽火臺內幾人眸中火光閃動,氣氛詭異...見齊韜執意要看自己身后箱中之物,獨臂男子一雙鷹目之中眼神閃爍不定,竟顯出一絲計得之光,隨即不待二人發覺,又瞬間消散。
不停地掃過面前兩人,片刻后,獨臂男子似是定了心思,微嘆一聲,抬眸之時已是堆滿笑容:“大人既然要看,小人怎敢拒絕。”
言畢,緩緩挪動身子,伸出左臂,將那木箱從身后緩緩拉出,輕輕一推,便推至齊韜與莫緹身前。
莫緹神色不變,杏眸并未放松警惕,緊緊盯著獨臂男子的一舉一動,伸手拉住木箱肩帶,將木箱緩緩拖了過來,齊韜順勢上前,抬手緩緩打開了木箱,向內望去。
出乎意料,并不似齊韜想象的那般,木箱之中裝著密探用來記錄山川地勢的卷軸,反倒是真如那獨臂漢子所言,靜靜地躺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珍獸幼崽,只不過這幼崽正閉目張口,酣睡正香。
凝目細看,這珍獸幼崽似獅非獅,似虎非虎,盡管閉目沉睡,額間卻隱隱顯現出淡淡隱芒。
齊韜一時間有些失神,先前在心中,是懷疑此人乃是北晉探子,甚至懷疑此箱中裝的皆是記錄齊云北境地勢之圖,眼下見到這異獸,頓時陷入沉思,難道真的是自己推測錯了...
“不對...此人剛才顯露的氣勢,絕非尋常商販,還要設法從他口中套些話來,方能尋到破綻。”齊韜心中暗自想道。
齊韜打量起面前的獨臂男子,無論衣著打扮還是發飾,皆是齊云尋常百姓的模樣,并未有什么疑點,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發問。
“大人,您看也看了,該把箱子換個小人了吧。”正當齊韜心中暗自盤算時,獨臂男子開口,打斷了齊韜思緒。
聞言,齊韜掛上和煦笑容,合上木箱,推還給獨臂男子,開口道:“在下確實喜愛這珍奇異獸,一時心癢,還請兄臺莫要見怪。”
獨臂男子笑著取回木箱道:“小人一介平民,哪敢與大人置氣。”
見這獨臂男子,十分小心地將那木箱收回,齊韜仿佛有了主意,微瞇雙目,笑言道:“你這異獸要賣多少銀子。”
獨臂男子聽得齊韜向自己詢價,笑容一滯,鷹目疾轉片刻,推諉道:“大人說笑了,我這異獸哪里能入得大人法眼,還請大人莫要拿小的開玩笑了。”
身為皇子的齊韜,在廟堂之上已有數年,此等細微的神情變化,哪里能逃得過他的眼睛,斂去笑容,齊韜正色開口。
“我沒在開玩笑,你用命趕路,不正是為了銀錢生路嗎,你這異獸要賣多少銀子,開出個價來,我出雙倍予你,你得了銀子,又不用再冒雪趕路,我得了異獸,獻給家父賀壽,此等一舉兩得之法,難道不好嗎?”
此言一出,獨臂男子微滯的笑容頓消,卻還是謙卑開口:“實不相瞞,這位大人,我這...這異獸已是許給了他人,小人還要以此為生,不能失信與他人。”
不等齊韜繼續開口,獨臂男子已是快速起身,向著齊韜二人躬身一禮道:“多謝二位大人垂憐小人,我看外面風雪已小了許多,請恕小人時間緊迫,這便要起程趕路了。”
齊韜見他要走,哪里肯,向著身旁莫緹一個眼神,莫緹瞬時會意,身形一閃,便已攔住了獨臂男子的去路。
獨臂男子面色一凝,沉聲開口:“兩位大人,這是何意,難道這便是為官之道嗎,想要強買強賣?”
齊韜依舊是面色沉穩,開口直言道:“在下出雙倍銀錢,兄臺都不肯賣,實是有違買賣之道,近日雁北匪患再起,請恕在下疑心,兄臺還是暫留幾日,容我巡守軍至,只要查清閣下清白之身,定放閣下北去...至于這失期一事,到時在下以齊云官府之名義,手書一封,再不行,我派人親自護送兄臺北上,解釋緣由,如何。”
獨臂男子聽到齊韜口中“官府名義”“護送北上”之言,眸中已快掩不住計得之色,再無先前謙卑姿態,嘴角噙出冷笑:“我若不肯呢。”
眼見這獨臂男子冷笑模樣,與先前相比似是換了個人,齊韜動了拿下他的心思,為了讓莫司丞下手擒拿,便開口穩住他道:“在下當然不會強買強賣,既既然閣下執意要走,那便走吧。”
言畢,齊韜便向著攔在獨臂男子身前的莫緹開口道:“莫姑娘,讓開道來,放他離去。”
莫緹聽齊韜提起暗號,心中已了然,當即閃開道來。
獨臂男子見狀,背上木箱緊了緊肩帶,拔腳便行,只是齊韜二人皆未發現獨臂男子的眼中,已凝冷冽。
眼見男子就要出了烽火臺,莫緹向著云公子遞去問詢眼光,見云公子微微點頭,當即明了,回望男子邁步而出一瞬,手中長劍陡然攻去。
莫緹此劍并不想要了男子性命,只想挑落他身后背著的木箱,而后順勢擒住此人,眼看著長劍就要挑斷木箱肩帶,原本背對兩人的獨臂男子忽地動了。
莫緹二人只覺眼前一花,那獨臂男子竟消失原地。
齊韜武藝不高,并未反應過來,倒是莫緹心中大驚,沒想到竟在此遇見了此等高手,當即后躍至云公子身前。
“你適才說,你能以齊云官府之名義,護我北上?”獨臂男子之聲,響在耳旁。
齊韜聞言一驚,沒想到這獨臂男子,武藝竟如此高強,還未反應過來,身前莫緹已是回首出劍,直刺自己身后...
雁北之地本就苦寒,故而江湖門派在雁北之地開枝散葉的少之又少,莫緹初窺武境在雁北已經算得上高手,可這短短時日,匪賊也好,青衫少年也罷,還有今日這獨臂男子,僅是出手,就讓莫緹落入下風。
只是單手出指,就將莫緹手中長劍牢牢夾住。
莫緹大驚,暗道這漢子只有一手,鎖住自己長劍,便無法在回護自身,立時出腳,一腳踢向那獨臂男子的下顎。
豈料獨臂男子雙指微彈,蕩開莫緹手中長劍之際,變指為掌,抓住莫緹出腳空當,一掌拍在莫緹肩頭之上。
劍落人飛,莫緹仰面跌出,直直撞在烽火臺墻壁之上,落地昏厥。
兩人交手只在一瞬之間,等到齊韜反應過來時,脖頸已經被獨臂男子死死掐住。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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