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魂飛魄散
來人正是顧蕭與唐九,來的路上,顧蕭見唐九神情古怪,本不敢開口,卻又壓抑不住心中好奇,唐九是如何制住那殘魂。
卻不料好奇發問后,不僅未得了回答,反倒是挨了唐九的白眼,讓顧蕭好不郁悶,只得閉口不再多嘴。
一路無事,直至打開這密室之門,撲面而來的劍意,讓顧蕭連退幾步,這才恍然。
這鐵蓮中的半指銅劍,那日在自己手中施展一次后,再無法施展第二次,重歸唐九手中,自然是又得了唐九劍意,而那殘魂當日就對這半指銅劍頗為忌憚,如今看來,唐九依舊是憑鐵蓮中的半指銅劍,將殘魂牢牢困在這密室之中。
取出懷中火折,顧蕭吹燃火苗,隨著唐九一并入了密室之中,見到正被十二柄半指銅劍困住的殘魂,心中怒意不由上涌。
只要它尚在,陳大哥的仇就還未報,想起當日自己送回陳冬至首級時,陳嫂的淚,還有陳大哥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顧蕭的拳不禁緊握...
火折攢動的火苗在顧蕭眸中映著,讓身旁的唐九,都已能感受到少年的怒意,雖然適才一路上還在為他不解江凝雪之情微怒,但還是要遵從江凝雪的吩咐...
抬手向著那些半指銅劍微微一點,劍意從唐九指尖而出,困住殘魂的半指銅劍似被劍意牽引,隨即退去。
沒了半指銅劍威脅,那殘魂如蒙大赦,連連高呼上仙仁德,卻被唐九出言打斷道:“這幾日,想通了嗎,將那信函中還寫了什么,盡數說來。”
殘魂盤旋而起,開口直言,似是求饒,卻是威脅,因它深知,此刻能保住自己這唯一殘魂不滅的,便是那份信函中書寫的后半句。
“上仙,非是我不愿說,只是我知這小子一心只想要我魂飛魄散,若我說出,這唯一生途不保吶...畢竟那信函內容,也只有我知曉了。”
殘魂語氣不陰不陽,已讓顧蕭快壓不住心中怒火,伸手撫向身后斷月劍匣,正欲上前,卻被一旁唐九伸手攔下。
側目望去,見唐九取出酒囊,灌下一口酒后,緩緩開口道:“我明白了,不如咱們打個商量,你說出信函后半內容,我放你離去,如何。”
聽到唐九與殘魂之言,顧蕭怒意盈胸,陳大哥等人的仇,怎能輕易放走殘魂,正想要開口阻攔,卻趁著手中火折微光,見唐九那略帶冷笑的唇角與眸中冷冽之光,瞬時反應過來,沉下氣來靜觀其變。
唐九余光瞥向身旁少年,聽到自己的話,本蘊怒作勢開口,卻在瞬間冷靜下來,心中暗贊江凝雪道:“這小妮子,瞧人倒是挺準,少年不僅心性、武境、根骨皆是上乘,盛怒之下,亦不會被怒火沖昏了腦袋,沖動行事,確是難得人才。”
殘魂見少年被唐九攔下,還道那信函中的秘密對這斗笠客亦有大用途,于是得意開口,得寸進尺道:“空口無憑,若是被你們誆出那信函后半句,你們卻不放我,到那時,我卻叫天不應了...不若這般,你們去為我尋一具軀殼,待我如那霧傀一般,轉而為人,到那時,我們再商量如何告知那信函的后半句,如何。”
此言一出,顧蕭就覺身旁唐九眸中冷冽凝為嚴寒,僅是一瞬,就連顧蕭都覺這密室之中寒冷了幾分,忙運起內力抵擋唐九散發出的冷冽之意。
但殘魂卻似毫無察覺,依舊以那半句線索要挾,大言不慚繼續開口:“這普天之下,除了我,怕是你們再也無法知曉那剩下的半句,所以我奉勸二位,與其在這里耗費時辰,不如...”
“哈哈哈。”
唐九的笑聲打斷了殘魂,亦讓它頓感不妙,心虛之下,連忙開口道:“你笑什么,如果我不說,可就...”
話還未說完,就見唐九向著身旁顧蕭手中火折,微微曲指,火折上本在撲騰的火苗頓被唐九指尖無形之力吸引,竟掙脫火折而去,未及唐九指尖時,卻見唐九曲指微微一彈,那火苗便似箭而出,直直射向密室墻上幾只斜插的火把。
“嘭...嘭嘭...”幾只火把被火折的火苗掠過,火光燃起,頓時將這密室照亮。
可火光起時,顧蕭反而沒法看清唐九隱在斗笠之下的神情,只見這位唐門劍客唇角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可這笑意卻讓顧蕭不寒而栗。
殘魂也止住語勢,不知這頭戴斗笠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我自幼便在唐門學藝...”唐九兀自說著,在顧蕭疑惑目光下,從腰間封腰上,解下一物,緩緩而開。
顧蕭借著火光凝目望去,只見那是如暗器刀囊一般,系在封腰之外的儲物布袋,隨著唐九緩緩展開此袋,袋中諸多暗器并小小藥瓶逐一呈現,伴隨這些,唐九之聲,再度傳入顧蕭并那殘魂耳中。
“五歲學藝,六歲已將唐門毒經倒背如流,九歲時,天下已無我不識之毒...”言至此,唐九目光一一掠過袋中的小小藥瓶,直至一紅色藥瓶方止,輕輕捻起藥瓶,抬眸望向已現驚恐的殘魂本體。
顧蕭在旁亦是劍眉緊蹙,非是被唐九之言震懾,而是他那句“天下已經無不識之毒”,自己再次下山,不正是為了那“一晌貪歡”嗎,如今唐九就在身旁,如若他知曉何人是那“一晌貪歡”之主,師父讓自己追查之事,便有了著落。
雖心中急切,可顧蕭面色如常,他知曉唐九此時,正設法逼迫殘魂本體說出重陽筆信函中的下半句線索,不是開口相問之時。
殘魂聽了唐九之言,慌張不已,他知道,那些半指銅劍便是出自面前這擺弄著小小藥瓶斗笠客之手,而那血紅藥瓶看起來更是詭異十足,卻還是強撐著開口道:“我非凡間人,又怎會怕你這凡間之...”
“巧了,當年我唐門初立之時,曾有天上之人臨凡,雖不知仙魔,可卻趾高氣昂讓我唐門先祖為奴,我唐門先祖自然不從,與之鏖戰許久,最后使出將將煉成,尚未命名的此毒...對手中毒敗北,肉身盡毀,三魂七魄之余一魂,跪在我唐門先祖腳下,俯首認輸后,才求得我唐門先祖為其解毒,放他遁去,故而,此毒名曰,仙魔叩...”
唐九打斷了殘魂之言,伸出手指彈開瓶塞,從腰間取出一枚雪色藥丸,遞與一旁少年,示意他含在口中,而后掌心向下,對上那瓶口處,在殘魂已然失色的目光下,一股碧綠氣體,悄然鉆出瓶口,向著唐九掌心而去。
不知是被唐九口中的故事嚇到,還是被唐九掌心慢慢附著的碧綠之色驚到,殘魂本體已是驚慌失措,倉惶開口:“等等,上仙且慢,萬事好商量...”
話音剛落,只見唐九面容都已呈現碧綠之狀,他似是極為痛楚,雙眉緊蹙,掌勢已起,向著殘魂本體拍去。
面龐、掌心的碧綠之色隨著唐九出掌,盡數退卻,掌出之時,無聲無息,不僅感受不到任何真氣波蕩,就連一絲掌風都沒有,顧蕭不知其中有何名堂,只能在旁靜靜觀望。
“啊...”就在顧蕭還在觀望此掌之際,卻聽那殘魂本體凄厲慘叫響徹。
側目望去,只見那殘魂本體如蛇般身軀已墜落在地,許是極度痛楚,已讓它滿地打滾,扭動身形...僅是一息,它似已承受不住仙魔叩的折磨,望著那暗室尚開之門,便要竄出。
顧蕭見狀,欲去阻攔,可身形將動,卻見唐九起身,微抬指尖,墻角本無聲息的十二柄半指銅劍驟然升起,在那殘魂之前,已至暗室入口,封住殘魂去路。
此時的殘魂,哪里還有半分依仗信函下半句,脅迫唐九與顧蕭的自得神態,前有銅劍封路,后有那斗笠客,見自己本體已漸成碧綠之色,體內更如萬蟲撕咬,只能勉力擠出求饒之聲:“饒...饒命...我說...”
顧蕭聽聞,忙開口道:“快說。”
殘魂再無抵抗之心,忍著劇痛,一字一句,如實相告:“群山...擁孤瀑,水波青綠...潭無浮,欲...尋慕容谷,天無門來...地無路,唯有...閉氣入,四顧直尋潭底幕,如行閻王路...方見慕容...慕容谷...上仙,我已如實相告了,且饒...繞我一命。”
顧蕭聽得,默記于心,身后唐九已踱步而至,輕蔑目光掠過地面掙扎的殘魂本體,而后向顧蕭開口道:“記住了嗎?”
見少年點頭回應,唐九笑道:“那便好,我也算完成了她交代的事。”
地上殘魂已忍受不住如萬蟲撕咬之痛,開口已是聲若蚊蠅:“解...藥...”
可卻聽身前少年起身,向著身后斗笠客道:“它做盡惡事。”
斗笠客亦回道:“還傷了江凝雪...”
“仙魔叩有解嗎?”少年又問。
“有,解藥在你口中。”斗笠客嘴角已現笑意。
殘魂本體竭盡全力,向少年望去,火光昏暗,卻能瞧的清少年面容,此刻少年已起身,俯視著自己,只是那雙星眸中,并無希冀之光,盡顯冷冽。
少年回首,望向密室入口外,似在向無人之地自言自語,可殘魂本體聽清少年口中之言,已是滿心絕望。
“陳大哥,今日,便是兄弟替你報仇之日,你放心,嫂嫂并侄兒,都會衣食無憂,就讓這殘魂受盡痛苦,隨你而去罷。”
言畢,少年喉結上下翻動,唐九口中那仙魔叩的解藥已被少年咽入腹中...
失了最后生的希望,殘魂顯出癲狂神色,再也不顧體內之毒,欲在魂飛魄散之際,要與那少年同歸于盡。
可欲動之時,卻發現自己殘魂所凝的本體,已在碧綠侵蝕之下,漸漸消散,望向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殘魂只得用盡全力咒罵。
“你二人...真的...以為陳北州的...石門八陣之中,只有我活了...下來嗎,會有人替我...報今日魂滅之仇的...”
斗笠客聞言,身形未止,只是冷冷瞥下一句:“那便一起滅了。”
少年更未理睬殘魂之言,只在心中不停默念那進入慕容谷之法。
“群山擁孤瀑,水波青綠潭無浮,欲尋慕容谷,天無門來地無路,唯有閉氣入,四顧直尋潭底幕,如行閻王路,方見慕容谷。”
抬眸望向北方,少年星眸漸定,心中默念。
“霖兒,李叔,天涯大哥,咫姐姐,等著我。”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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