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幾日之后第二百一十二章幾日之后
顧蕭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是回到了山下何家堡的暮夏院中,而自己所處的也正是當日何家擂臺開擂之前的房中。
日光透過窗欞,映射在面龐,仿佛昨夜的生死之斗還在眼前,這一切都似夢境一般,搖了搖沉重的腦袋,這是顧蕭自下山游歷以來,首次沒有警惕著醒來。
“原來宗師境是如此的可怖...”喃喃自語著,顧蕭忽的想起何家后山中的一切,心中一驚,忙環視房內,見到自己的斷月劍匣正靜靜的躺在榻旁,顧蕭又摸想自己懷中,師父賜的木劍,翻天麒麟印,萬將軍給的那枚金牌令箭都靜靜躺在懷中,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提氣運功,顧蕭查探自己內息,發現自己并無大礙,正運功間,聽得門外似有腳步聲響起,忙收功翻身,下了床榻,腳尖一勾,已是將斷月劍匣挑入懷中,凝神戒備。
隨著房門打開,顧蕭輕撫劍匣,劍光一閃,斷月已然出鞘,劍鋒所至,直逼推門而入來人咽喉,來人并未閃躲,只是冷冷開口。
“你醒了。”
顧蕭這才看清,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白衣的江凝雪,此時的她,面上依然冷若冰霜,可手中并沒有拎著她那柄神兵驚鴻,而是端著一個木盆,盆邊還搭著帕子,盆中的水溫尚滾,升騰起的陣陣氤氳,讓斷月劍鋒上瞬時凝聚了一層細密的水霧。
“江姑娘。咱們...安全了?”顧蕭腦袋好像還未從昏睡中蘇醒,見是江凝雪,才起斷月,把江凝雪讓進了房內。
江凝雪沒有作聲,只是輕移蓮步至桌前,將木盆放在桌前,輕聲開口道:“既然醒了,先行洗漱一番罷,你這人,看似堅強,可從后山而歸,唯你昏迷不醒。”
顧蕭腦海中逐漸閃過何家后山的片段,搖了搖沉重的腦袋,回想起何之道與那神秘劍客的一式驚天對招,顧不得自己蓬頭后面的樣子,忙開口問道:“昨夜后來發生了什么,那何家老祖...他后來怎么樣了,那神秘人又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何家后山,小杰和宇文兄怎樣了,熊大哥他們怎樣了,還有...還有風姑娘...”
“昨日?”江凝雪見顧蕭心急,便挽起袖來,替顧蕭將那帕子浸濕,稍稍擰干,回身遞給顧蕭。
江姑娘一番好意,顧蕭不好拒絕,可心中急切想知曉昨夜之時,只好伸手將帕子接下,囫圇的擦拭了一番,而后急切問道:“江姑娘,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可否告知與我。”
見少年神情急切,江凝雪神情古怪,背身輕聲開口道:“你昏過去已有五日了...當日,我醒來時,那神秘人已經離開,那何家老祖已然身死,我只能運內力先行療傷,再設法讓那任不難醒來,恰巧何...苗大哥醒來,才將你們帶回何家堡。”
“什么,我已昏了這么些日子了...這幾日都是你在照顧我嗎?多謝了。”顧蕭的腦袋依舊是蒙蒙的,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江凝雪面色一紅,回身將那帕子再度浸濕,掩蓋自己的模樣,不被少年看見,而后將那擰干了的熱帕,重新遞將給身旁的少年。
在何家堡后山中,這心思機巧的少年,總是料敵在先,胸有成竹,可從眾人下山,逐漸蘇醒,他卻昏迷了最長的時間,方能看出,這少年著實傷的不輕。
這幾日照料于他,腦海中卻不斷浮現著這段日子的相處時光,江凝雪似都快忘卻了那斗笠客離開時留下的話。
“你父皇已有愧意,可他是天子...你...”
顧蕭接過帕子,赫然想起霖兒等人失蹤之事,忙伸手入懷,去尋找那封裝有進入慕容谷之法的信函,因在何家堡后山之時,何家老祖曾言這信封里并未裝有進入慕容谷之法,當時自己故作鎮定,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想拆開那封信函一探究竟。
在懷中摸索一陣,終是找到了那皺巴巴的信封,忙不迭拆開,打開早已皺的不成樣子的信函,赫然是一張白紙,顧蕭反復查驗了幾次,上面的確不曾記錄一字。
“當日我親眼瞧著他將那寫滿了字的信函放入其中,怎的會變成一張白紙。”顧蕭自言自語道,隨即想到將信函交給自己的宇文拓,會不會是他調換了信函。
不過顧蕭隨即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宇文拓算的上是武林中的名門子弟,他不會行如此下作之事,且憑在石門八陣之中,幾人一同經歷的一切,他如想知曉進入慕容谷之法,只需開口,自己也必會如實相告,更沒必要去費心思調換信函。
顧蕭又想起重陽先生,他還在何家堡中,他能寫出一份進入慕容谷的方法,自然就能寫第二份,又開口問到:“江姑娘,重陽筆還在不在堡中,這幾日發生了什么...”
江凝雪知道顧蕭是為了進入慕容谷的方法憂心,正要猶豫見如何開口回答,卻聽門外一道洪亮人聲響起。
“江姑娘,木少俠想知的,由我來為木少俠一一解答吧。”
許是尚未從何家堡后山的緊張情緒中緩過來,聽到有人在外開口,顧蕭警覺地將手伸向劍匣中長劍...反倒是江凝雪見到顧蕭緊張的模樣,示意面前的少年稍安勿躁。
想到江姑娘才提及何家老祖已死在后山之中,顧蕭亦是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激,等到門外開口之人邁步踏入房中,顧蕭面露些許驚訝道:“你不是...何...不對,你在山上為何要脅迫那何季。”
來人方口闊鼻,本是不怒自威的面容如今再無先前的鎖眉之色,將手中裝滿茶點清粥的托盤放在桌上,對顧蕭開口笑道:“這事說來話長,木少俠且聽我細細說來,昏了這幾日日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要先填飽肚子不是。”
這不提還好,一提填飽肚子,顧蕭的肚子也不爭氣的跟著咕咕叫了起來,就連一旁不喜言笑的江凝雪亦是抿唇一笑。
顧蕭心知此時并不是著急的時候,望向來人包扎著細布的手,也笑道:“說的是,不過此刻再稱呼你何堡主似有不妥了罷,煩請告知在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石門八陣中最后趕來的何魁,本想制住何季用來掣肘何之道的他,先是被何之道一擊傷了手,而后被何季在胸口連續的重擊,當場昏厥了過去,不過好在何之道已無力再去管他,而何季在獅虎幼崽得手之后更是全力逃離,亦沒有對昏厥在地的何魁下殺手,故而何魁逃過一劫。
待到何魁從昏厥中醒來,正巧見到江凝雪正設法叫醒昏厥的任不難,而那滅門賊人何之道已然頓首而逝,雖然未能親手報了滅門之仇,何季也不見蹤影,可既然何之道已死,何魁無法丟下仍昏迷不醒的風姑娘等人,只得先行與任不難等人將仍在昏迷的幾人帶回山下,再做打算。
聽到顧蕭不爭氣的肚子咕咕直叫,何魁瞧向江凝雪輕笑,連連開口道:“木少俠所言不錯,我的真名也并非何魁,來,先坐下,咱們邊吃邊聊。”口中說著,忙將托盤之中的清粥小菜擺上桌案,招呼顧蕭坐下。
顧蕭也確實是又渴又餓,也顧不得些許禮節了,面餅清粥下肚,不僅是體內因那何之道與神秘人對招而不暢的胸口舒緩了許多,肚中有了食物,就連面色都好了許多。
看著少年狼吞虎咽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才將當年何家父子屠戮苗莊上下,風家堡慘案之事說出,又將自己如何將風姑娘救下,與金不移一見如故,又是如何定下計策,潛在何之道身旁與風姑娘伺機報仇之事如實相告。
雖說在何家堡后山上,顧蕭曾聽風姑娘說起過何家父子對風家堡所做的一切,可沒想到還有屠戮苗莊之事的存在,尤是聽聞當年苗莊主好心在雪中救下何家父子,何之道卻恩將仇報,反將苗莊上下盡皆滅口屠戮時,不禁拍案而起。
顧蕭想起在后山之時,何季逃離,忙開口追問何季是否伏誅,何魁輕輕搖首直言,回到風家堡后,風姑娘最先蘇醒過來,聽說何之道已死,何季逃離,與自己和金不移商定后,留何魁與金不移封鎖消息,暫時主持大局,而她已然動身前去追查何季的下落。
顧蕭聽到這,才稍稍平復了心情,想起慕容谷之事,向著何魁抱拳開口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何魁目光中別樣光芒一閃而逝,開口道:“風姑娘離開風家堡前曾告訴我與金不移,木少俠曾在救下她的性命,無論木少俠需要什么,風家堡都會鼎力相助。”
顧蕭不知這幾日中到底發生了什么,既然風姑娘已追尋何季離開了風家堡,慕容谷、柳飄飄之死、還有撫遠鏢局眾人安危之事只能問何魁了。
打定了心思,顧蕭開口道:“何...不,苗大哥,重陽筆還在風家堡嗎,苗大哥也知道,我此來的目的之一,便是為了進入慕容谷之法,另外,我在這臧北城中,還有一至交好友,便是撫遠鏢局的總鏢頭熊風,在何家堡后山追尋獅虎獸時,曾聽風姑娘提起,不知他們現在何處,可曾被何之道所囚。”
話出口,就見江凝雪在旁輕嘆,而何魁亦是眉頭微蹙,似有難言之隱,沉默片刻,何魁還是沉聲開口道:“木少俠,實不相瞞,那日你們離開花朝苑,前往后山去追尋獅虎獸,實是我與金兄弟還有風姑娘定下的調虎離山之計,為的正是讓那何家老賊落單,我與金兄弟兩人聯手擒他,而風姑娘則在后山靜待何季。”
說到這,何魁似有愧疚,望了眼面前少年繼續開口道:“為了讓那老賊方寸大亂,我們先是設計殺了何仲,取了他項上人頭,裝在木匣之中送到何家堡,未免何老賊起疑,便想著借助撫遠鏢局押鏢之法,事先我曾探知過撫遠鏢局熊風的為人,知他行事謹慎,接下此鏢,也不會在何家堡過多逗留...可沒想到,當日熊風竟有客原來,只遣手下鏢師將那裝有何仲人頭的木匣送到了何家堡...”
顧蕭聽到這方才恍然大悟,整件事串聯了起來,如此一來,便說的通了,難怪那日在撫遠鏢局中,曾聞到木匣上傳出的濃重藥石之味,現在想來,應當就是為了不讓何仲的人頭散發出血腥味,才用了一些藥物掩蓋。
“也是我考慮不周,何老賊見了兒子的人頭,果然發怒,方寸大亂,不過卻也牽連了撫遠鏢局的人...”何魁說完,見青衫少年聽到撫遠鏢局的人被牽連,關切起身,忙開口安撫,繼續說來。
“木少俠稍安勿躁,為了鏟除何老賊的計劃能順利,雖然撫遠鏢局的人吃了些苦頭,但也都是些皮外傷,唯有那喚做陳冬至的鏢師受了老賊幾掌,內傷不輕,不過這幾日調養,也已無礙了。”
聽到這,顧蕭才放下心來,開口道:“那在下便放心了,對了,苗大哥,那重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