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8章光芒閃耀之杯(十七)第2868章光芒閃耀之杯(十七)雷文D維克薩斯:
回到曙光號之后,剛踏進公共休息室的大門口,貝迪維爾就聽見孩子們在興奮地叫嚷著。
"頭掉了!頭掉了!"凱特喊道,在沙發上又蹦又跳。
這話引起了貝迪維爾的注意:"你們都在看什么?電視上該不會在播什么兒童不宜的暴力內容吧?"
"只是足球賽喵。"賽格萊德正在照看那群小鬼,答道。
"足球賽上會有人掉個頭下來嗎?哦——"貝迪維爾瞥了電視一眼,馬上懂了。球場上好像發生了什么意外,裁判的頭被轟掉了。然而那裁判并不是人,只是某種機器人……或者人造人。他被轟掉的頭下方露出大量電子元件和金屬骨骼。
貝迪維爾這時候才注意到電視上播出的是暗黑美式足球超級杯賽事的總決賽,艾爾伯特他們似乎也在場上。
老虎摘下頭盔,似乎在剛才的襲擊里被波及到了,臉上有一道小小的血痕。不過這一切被當地的電視臺認為過于暴力,鏡頭上艾爾伯特的臉很快就多出一道馬賽克,把他臉上的傷口也遮住了。由于是現場直播,信號好像不太穩定,畫面上偶爾有點閃爍而延遲,看著真難受(身為狼人,貝迪維爾的動態視力比常人強大好幾倍,延遲得厲害的畫面對他反而是個負擔)。
"沒勁。"看到馬賽克的同時,凱特就嚷道。其他小鬼也同時在起哄,這群小子喝了放在桌子上的好幾瓶光子可樂,那些高糖分的飲料下肚后,他們便格外興奮。
"你為什么讓他們看這種比賽,太暴力了,對小鬼們的影響不好。"貝迪維爾吐槽道。
"沒事沒事,能在電視上直播的內容都打了該打的馬賽克喵。"賽格萊德不以為然。
"嘖……話說回來,勞倫斯呢?"
"他和羅根老頭子一起出去了,好像說有一筆重要的訂單,要去監督送貨流程喵。"賽格萊德道。
"連羅根都出去了?"貝迪維爾一皺眉,覺得這事不簡單。然后他用余光瞥見了在一旁做著賬的帕拉米迪斯。
豹人戰士一反常態,一邊舔著嘴唇,一邊在那里奮筆疾書,還不忘傻笑,低聲呢喃著:"嘿嘿嘿,賺到了,賺到了。"
貝迪維爾不禁想笑。不僅因為帕拉米迪斯的反常舉動,還因為豹人戰士戴著的沒有鏡片的眼鏡框。那鏡框應該是薇薇安昨天給奎格做眼鏡時留下來的實驗品,沒有裝鏡片,帕拉米迪斯戴著它實際上只起到裝飾作用。這只黑豹不知在想什么,大概是覺得戴起鏡框讓他顯得更加文雅,更像個紳士吧?
但現在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文雅或紳士,反而更像個狡猾的奸商。
"你在干什么?"狼人青年于是問。
"沒什么。"帕拉米迪斯頓了頓,手里的書寫沒有停下來:"粗略計算一下今天的訂單能賺到多少錢而已。斯芬克斯財團那位大小姐從我們這里訂了足足三十萬瓶光子可樂,這是一筆從來未有過的大訂單。而且我有辦法在稅單上動點小手腳,讓我們不需要給埃及交稅——或者只交很少的稅金。這當然全是合法的,鉆了規則上的小漏洞。"
"對對。隨便了。"貝迪維爾不感興趣地敷衍道:"會計的工作交給伊芙去處理不就好了嗎。她的電算能力比你手算要強幾千倍吧?"
"我知道。"帕拉米迪斯神氣地推了推鼻梁上那沒有鏡片的眼鏡框:"但我就是喜歡數錢的感覺。"
貝迪維爾搖了搖頭:"服了你了。"
他轉頭又問賽格萊德:"奎格在哪里?他還好吧?"
和約頓巨人一戰之后,豹人青年奎格就陷入了昏迷,是被賽費爾和賽格萊德送回來的。不知道那小子現在恢復了沒有?
"還沒有醒過來,我們把他安置在醫療室喵。"賽格萊德答道:"不久前從大不列顛那邊請醫生過來檢查過他,但沒查出任何問題喵。沒有任何外傷,不管脈搏、心率還是腦電波,都在正常水平喵。"
"所以他理論上完全沒有受傷,但就是一直昏迷?"
"是的喵。真奇怪不是喵。"賽格萊德道:"薇薇安阿姨也過去看過了,也看不出問題來喵。總之現在先讓他靜養吧,說不定明天就沒事兒一樣醒過來了喵。"
"所以他的身體是正常的,卻離奇地一直昏迷。"貝迪維爾皺眉:"如此特殊的狀況,你們卻不把他送到醫院去,就留在曙光號里繼續觀察?你們也太過樂觀了吧?至少把他送到大不列顛戰艦的醫療室里去,總比留在這里的要好。"
"不一定。曙光號的醫療室有世上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又有伊芙在監控患者的生命體征,醫生認為讓奎格留在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喵。"賽格萊德答道。
"除了,缺個經驗老到的船醫。"正在記賬的帕拉米迪斯加插一句。
"以后會試著招募一個。"貝迪維爾動身離去:"我去看看奎格的情況。"
"當然。替我問候那孩子。"帕拉米迪斯心不在焉地說。
貝迪維爾于是沒好氣地又搖了搖頭,離開了休息室。
"話說回來,我聽薇薇安說過,你們昨天找她確認過了?"貝迪維爾離開后,帕拉米迪斯突然問賽格萊德。
"是的喵。我不是遺傳學家,雖然有所懷疑,但是沒有確證,最后還是請薇薇安阿姨幫忙做鑒定喵。"賽格萊德走到左邊,壓低聲音答道:"老爸你會這樣問,就是說你也有同樣的懷疑了喵?"
"當然。我是你們老爸,比你們精明。你們想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沒想到。"帕拉米迪斯略有點神氣地揉了揉鼻子:"所以,化驗結果果然是——?"
"是的,"賽格萊德點了點頭:"奎格那樣外形特殊的豹人,他的直系親屬肯定會長得和他至少有幾分相似喵。然而他弟弟圖格根本就不是云紋的豹子,他身上甚至連一點云紋都沒有喵。這不可能喵。化驗結果告訴我們,他們兩個其實沒有血緣關系,根本不是親兄弟,甚至連表兄弟都不可能是喵。哪怕他們是親戚,也必然是血緣關系十分疏遠的遠親喵。"
"果然。"帕拉米迪斯甚至沒有露出半點吃驚的神色。
"既然老爸你也知道這事,為什么不把這事告訴貝迪維爾先生喵?"
"他不需要知道。"豹人戰士卻答道:"貝迪維爾這小子的分析能力很強,但他有一個缺點,就是容易同情心泛濫。當他變成那樣子的時候就是盲目的,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了。"
"但我不認為奎格是故意騙我們的……那孩子不像是個壞人喵。"
"他或許有什么難言之隱。"帕拉米迪斯搖頭:"總之先別戳破奎格的事,繼續觀察吧。"
"貝迪維爾先生事后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喵。"賽格萊德拖長語氣道。
"那時候再說。"帕拉米迪斯滑稽一笑。
大約是五千年前,[屠龍戰爭]時期。
一名豹人少年,輕輕推開一扇生銹的鐵門。在昏暗,破舊,充斥著腥臭味的小木屋里,一個影子頹廢地躺著。
"你還好吧?能自己爬起來嗎?"那名豹人少年問。
"嗯…嗯……"屋子里那個渾身淤青,衣衫襤褸的人影緩緩爬起,身上有骯臟的液體不斷滴落,落在滿是血污和其他臟東西的地上。他曾像野狗那樣被關在這個小屋子里受盡凌.辱,被精力旺盛無處宣泄的士兵們毆打、玩弄,直至那些士兵們徹底消去火氣為止。他們這些獸人的出身是如此卑賤,即使在軍隊里也沒有任何人權可言,更何況他原本就是某位地主手下的奴仆,是消耗品,被送進軍隊里也不會改變他的身份和立場。
"好慘。"屋外那名豹人少年情不自禁地掩住鼻子。對于嗅覺靈敏的獸人而言,室內濃烈的鐵銹和腥臭味,實在太刺激了:"來吧。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到河邊去洗個澡,把身體洗干凈再說。"
"我還要去…給兵大人們…做今天的…晚飯……"室內那個人影斷斷續續地答道。他的嘴里不斷地流著牙血,舌頭也腫了,說話自然不會流暢。
"不要管今天的晚飯了。你不做,炊事班里自然有人去做的。"那名豹人少年走進屋內,拉住那個骯臟的人影的手,把對方往屋外拖:"快跟我來,笨蛋。"
被強行拖到小屋外,在夕陽的余輝之下露出其面容的,是一名瘦骨嶙峋、眼中沒有任何生氣的豹人小青年。
他身上的特殊云狀豹紋,早已被各種臟污染得這里一片紅,那里一片黃。他渾身稀稀落落的毛發,呈絮狀糾纏在一起。這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洗干凈——然而那些兵大人們剛發泄完,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他有的是時間。
夜色漸深。在星月之光下,豹人少年和豹人青年并排躺在河邊的草地上,抬頭仰望星空。在對方精心的照料下,豹人青年身上的臟污被徹底清理掉了,他那漂亮的云紋皮毛在夜風下緩緩晾干。
而河的另一邊,平原的盡頭上有另一個戰場。戰爭并不會因為夜幕降臨而結束,那里火光沖天,甚至有隱隱約約的吶喊聲伴隨著夜風傳來,甚是煞風景。
"你還好吧?"沒有去在意遠方戰場的吶喊聲,豹人少年再次問道:"身上的疼痛已經不要緊了嗎?"
"嗯,"那只云紋的豹子答道:"暫時。"
"雖然說欺負新兵是軍隊里的定規,但他們做得也太過分了。"豹人少年哼道:"果然還是向上級反映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啊。"
豹人青年渾身觸動了一下:"不……不要。"
"等等,"敏銳的豹人少年突然察覺到了什么:"該不會,就連惠勒營長也對你……"
"嗯。"瘦削的豹人青年打了一個寒顫。
"你會死的。你會淪為那群混蛋的玩物,被糟蹋至死。"豹人少年爬起來,激動地說:"你果然還是快逃吧。前線的戰火已經快要波及這里了,等戰事更激烈的時候,你就乘戰場上的混亂逃之夭夭。然后找個深山野林躲著,再也不要露面。這是你能活下來的唯一方法了。"
豹人青年卻搖了搖頭:"不……不要。"
"為什么?你是怕沒飯吃活不下去嗎?現在的軍隊也沒有給我們吃過一頓飽飯啊?在山野里躲著也至少能找到點東西果腹,你總不至于餓死的,不管怎樣都比現在的處境要好。"
"不、不是……"
"怕被抓到?怕部隊處決逃兵?"豹人少年繼續追問:"但你留在部隊里也絕對活不過一個星期。看看你都消瘦成什么樣子了。躲起來的話至少能活得更久一點,說不定還能躲過這一劫,活到戰爭結束為止。"
"不…不是!"豹人青年在艱難地否定著。
"我不明白。那你到底還在顧慮什么?"
"他們……"豹人青年咬緊了牙關,沉默了好久才答道:"他們說了。如果我不在,下一個目標就是你。我不…不能逃。"
豹人少年的臉色于是變得凝重起來:"所以你留在這里,是想要保護我。你一直在保護我。"
對方以沉默回應。
"那些混蛋總是這樣。因為我們這些獸人是[劣等人種],死了也不可惜,就對我們肆意妄為……"少年捏緊了拳頭,從草地上爬起:"很好。決定了。我也逃吧。我要和你一起當逃兵,能逃多遠就多遠。"
"可是……"
"不用擔心。"豹人少年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把頭埋在對方毛茸茸的胸口上:"這次輪到我來保護你了。不管到哪里去,我都會盡力保護你的,我的[兄弟]。"
豹人青年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為什么當初會答應如此愚蠢的提議?)
(悔恨的種子,在那一刻就被埋下。)
豹人青年奎格,在一片純粹的黑暗中蜷縮著。
遠處有誰的視線,在窺探他的記憶。
"悔恨嗎?想要再見到他嗎?"
約頓巨人的臉,在黑暗中逐漸浮現。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可以重來呢?"
他用花言巧語誘.惑著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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