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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你說。”
馬修好奇道。
“你的樹林里出現了一棵世界樹!你沒注意到嗎?”
伊萊的語氣充滿了激動。
馬修默然無語。
伱是有多久沒來橡樹林了啊!
至于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他很想就這么反問對方一句。
但最終,馬修還是淡定地回答道:
“注意到了,我種的,怎么了?”m.42zwla
伊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可是世界樹啊!馬修,你怎么不早跟我說。”
馬修無奈道:
“最近看不到你的人影,也沒想著來打擾你。”
伊萊大大咧咧地說:
“不用那么客氣啊,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叫我就行了。”
說著,他的臉色又變得嚴肅起來: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馬修恩哼了一聲,示意對方說下去。
伊萊道:
“前幾天,也就是我最難過的時候,有一只小白貓一直陪著我。
我和她玩的很開心。
一度忘了生而為人的事實。
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就這么做一只小貓咪也不賴。
我很喜歡她。
她也很喜歡我。
我本來已經確定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然而就在昨天。
她居然當著我的面變成了一個人類,并對我坦白說她是枯萎教團派來的奸細!
那一刻。
我的內心是不能接受的。”
馬修有些意外。
小白貓居然自己暴露了身份?這又是玩的什么把戲?欲擒故縱嗎。
旋即馬修開口問道:
“你不能接受她是枯萎教團的奸細嗎?”
伊萊嘆息道:
“比起這個,我更不能接受她居然是個人類。就在小白貓變成人的那一瞬間,我對她完全失去了興趣,別說和她對話了,就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馬修,我現在有些擔心,我是不是有著成為變態的傾向?”
馬修眨了眨眼:
“不一定是傾向。”
“可能已經是了。”
伊萊頓時瞪大了雙眼。
馬修輕松的笑道:
“開個玩笑,你喜歡小貓咪更勝于人類也很正常,畢竟貓咪是那么的無憂無慮,但人類可就復雜得多。”
伊萊點了點頭: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么想的。”
旋即他有些驚訝地問:
“等等,你怎么一點也不吃驚?她可是枯萎教團派來的奸細!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馬修聳了聳肩:
“我不僅早就知道,還順帶著把枯萎教團的人都殺光了。你可以告訴那只小白貓,如果她想留下那就留下,但千萬別干蠢事,枯萎教團的人就是前車之鑒。”
伊萊眼神復雜的看著馬修。
半晌。
他才喃喃地說: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所以洛蘭大哥也是你讓他過來陪我的。”
“所以自始至終,不是小白貓陪著我,而是你在陪著我。”
馬修想了想: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很擔心你的情緒狀態,不過現在看來,你的承受能力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強,不愧是傳說中的上古之虎!”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鼓勵之色。
伊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我已經把小白貓趕走了。
她變成人類后我真的就沒有興趣了。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的幻滅并沒有給我帶來多少疼痛感,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或許我已經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何在感情的波動中收放自如。
我已經有了成為洛蘭老大口中成熟男人的潛質了。
我覺得從今往后,我真的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了。
我已經學會如何將情緒深深的掩埋在內心深處。
這對于我的傳奇之道來說大有裨益。”
看著伊萊自信滿滿、侃侃而談的樣子。
馬修又是替他感到欣慰,又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似。
“對了,洛蘭老大去了高葉領,他讓我跟你打個招呼。”
伊萊道。
馬修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伊萊一口一個洛蘭老大,馬修并不稀奇,以洛蘭的閱歷和手段,拿捏一個伊萊真的是手到擒來。
看樣子洛蘭還傳授了不少他的渣男經驗給伊萊。
就是不知道伊萊是不是真正的領悟了其中的精髓。
“對了,我現在打算找點事情做,看到那棵世界樹的后代之后,我認為之前我們討論過的那個問題必須要立刻解決了。”
伊萊認真的說:
“我們必須為橡樹林布置一個生命圣所的儀式,世界樹雖然直接從樹海中汲取力量,但它本身的存在就會為這片土地帶來負擔,再加上物種的單一問題,最多三年,就會爆發一系列的小毛病。”
馬修對此同樣很苦惱:
“我知道,我也時刻注意著這一點,但生命圣所的話,你不是無法勝任嗎?”
伊萊道:
“也不是完全不行,如果有人幫我的話,我勉強費點功夫,也是有機會弄成的。”
馬修眼珠一轉:
“有人幫你?”
伊萊得意地笑道:
“馬修,我打算給你引見一名高人!
如果是我和他聯手的話,有信心在一個月內完成生命圣所的初步布置。
那可是來自萬界樹海的大人物。
你一定會感謝我的!
對了,一會兒見到他的時候,你可千萬得恭敬點。
大人物或多或少都有些脾氣,你得忍著點。
明白了嗎?”
馬修面色古怪地點了點頭。
當下,伊萊領著馬修來到了橡樹林的北方。
在那里,一名半人馬正來回邁著焦慮的步伐兜著小圈兒。
“奧貝斯特先生,這就是馬修,此地橡樹林之主,雖然他是個死靈法師,卻意外的熱愛和平與自然,您可千萬不能因為這個就對他產生偏見。”
伊萊認真地介紹說。
奧貝斯特慌忙道:
“不敢不敢,沒有偏見。”
伊萊見狀感慨道:
“萬界樹海不愧是自然的源頭,我以前聽說那里的生物都充滿了傲氣,現在看來全是謠傳,奧貝斯特先生就很和氣嘛!”
說著。
他回頭看向了馬修,發現馬修站的很遠,表情也很平靜。
伊萊有點著急道:
“馬修,過來呀。”
然而此時,他的身后傳來了接連四聲的膝蓋跪地聲。
伊萊回頭定睛一看,發現奧貝斯特四條腿都跪在了地上。
“奧貝斯特先生您這是怎么了?”
伊萊大驚失色。
奧貝斯特腦袋深深的往下埋去:
“見過馬修大人!”
伊萊趕忙上前試圖將他攙起,然而發現卻扶不動奧貝斯特。
他回頭埋怨道:
“馬修,你還站在原地干什么多不禮貌。”
奧貝斯特慌忙拉著伊萊說道: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大人物或多或少都有點脾氣,我可以忍著。”
伊萊怔怔的看著奧貝斯特心虛的表情,這才意識到這兩人之間似乎還有故事。
這時,馬修緩步走了過來:
“我確實需要一個生命圣所,但這片橡樹林恐怕只能有一個主人。”
奧貝斯特聞言將腦袋深深的貼在了地表之上。
“如果您愿意,那么從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主人。”
高傲的半人馬如此說道。
馬修未置可否地轉過身去:
“起來吧,先和伊萊一起把儀式弄出來,我會根據結果再決定你的去留。”
奧貝斯特在地上千恩萬謝。
看了這一幕。
伊萊滿臉懵逼,心頭大顫。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高聳入云的樹冠。
心中才升起一絲明悟。
生命圣所的事情交給伊萊和奧貝斯特去籌備。
馬修只是出了一筆小錢——
相比聯盟內部動不動數萬數十萬的花銷,自然系的儀式真的是太節約了。
當伊萊小心翼翼地提出生命圣所可能需要花費上幾百金幣時,馬修差點以為他說錯的是幾百萬。
但事實就是如此。
從聯盟浮夸作風中掙脫出來,馬修恢復了日常種樹修墳時的寧靜心境。
轉眼就是兩天過去。
第三天,即將前往水晶宮接受法術固化的前夕。
馬修坐在墓園工作間的椅子上,右手大拇指不間斷地彈著兩枚金幣。
埃克蒙德和羅德里克的人像循環著被彈到了空中,又呼哧呼哧轉著落了下來。
馬修伸出左手,將兩枚金幣蓋在了右手的手背之上。
他沒有去猜是哪一面。
只是覺得它們燙手。
三天前,埃克蒙德用打賭的方式將金幣送到了馬修的手里。
還是當著另一個傳奇法師的面。
這讓馬修沒有拒絕的余地。
但這不代表著他對這兩枚金幣沒有懷疑。
他能感知到這兩枚金幣的不凡,但它們之中蘊含的玄機究竟是什么,以馬修的實力顯然無法探知。
如何處理這兩枚法術金幣成為了困擾馬修的難題。
“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思緒間。
他取出一個專門用來存放大量金幣的魔法袋子。
這里面有足足三萬枚金幣,也是即將交付給蘇瑞爾的余款。
馬修從中取出了兩枚金幣,然后將印有兩位傳奇法師頭像的法術金幣丟了進去。
如此一來。
它們就到了蘇瑞爾的手里。
她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完全不忌憚埃克蒙德的人。
可沒過幾秒。
馬修又把那兩枚法術金幣取了出來。
“不妥。”
“傳奇法師都是人精,神法師更是幾乎無所不知,在她面前耍小聰明太冒險了,不如真誠一點。”
馬修揉了揉太陽穴。
最終。
他將那兩枚法術金幣放到了上衣口袋里。
這個動作之后。
馬修遲疑地注視著那個裝著三萬金幣的魔法袋子。
足足注視了一分多鐘后。
馬修把袋子放在了工作間角落的柜子里。
他想到另外的解法了。
“嗯?你要向我借錢?”
水晶宮,會客室。
今天的蘇瑞爾穿著一副米色的套裝,給人一種秋日般的清爽感。
她笑吟吟地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之上:
“你不是說,那三萬金幣回去湊湊就有了嗎?”
馬修語氣誠懇地道:
“抱歉,沒能湊出來,只能向您借了。”
蘇瑞爾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但她還是出言提醒道:
“在我這借錢,是要付利息的,你確定要這么做?”
馬修平靜地說:
“我確定。”
除了有利息要付之外,向蘇瑞爾借錢其實是有著許多潛在好處的。
最直接的一點就是,雙方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債權關系。
不同于法術固化一次服務后就再也沒有往來的機會,這筆賬一旦欠下去,馬修就沒打算在近期還掉。
有了這層紐帶在,雙方起碼不是陌生人的關系。
而能和一名神法師攀上關系,哪怕是欠錢,其實也是有用的。
馬修如果將這份利息理解成了蘇瑞爾的公關費。
這么一想的話。
他心里就不那么難受了。
蘇瑞爾心滿意足地看著他:
“機靈的小伙子。”
“欠我錢的人都會進入我的視野,這對你們年輕人來說利大于弊。”
“不過三天之前你不是這么想的,是什么改變了你的主意?”
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馬修身上審視著。
幾秒鐘后。
蘇瑞爾笑了:
“原來是他們!”
馬修只覺得自己胸前一熱。
那兩枚法術金幣自動從口袋里飛了出來,落到了蘇瑞爾的手里。
“埃克蒙德和羅德里克?”
蘇瑞爾輕哼一聲:
“我大概明白你的顧慮了,你這孩子也太謹慎了些,連人見人愛的法師長都是你懷疑的對象嗎?”
馬修趕忙否認:
“我沒有。”
“但你懷疑的沒有錯,埃克蒙德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蘇瑞爾輕敲其中一枚金幣,后者砰的一下,變成了一張金燦燦的代金券:
“羅德里克給你的法術金幣里面藏著一張代金券,可以在羅德里克工廠出品的任意一家魔法道具商店使用,額度是滿五十萬減五萬,這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摳門。”
而后她又彈了一下埃克蒙德的金幣,后者立刻變成了一枚暗綠色的寶石:
“這是埃克蒙德給你留的后門——暗綠寶石,執此信物可以進入「蛇山會」這一秘密組織,這個組織里都是埃克蒙德四處網羅的法師人才,他們替埃克蒙德辦事,埃克蒙德也會給他們足夠的好處。”
馬修沉吟道:
“這些人里包括拜龍教的布林肯嗎?”
蘇瑞爾點了點頭:
“蛇山會需要一個干黑活的人,布林肯是蛇山會的前任副會長。”
“加入這個組織,埃克蒙德會助你飛快成長,難道你不心動嗎?”
馬修搖了搖頭:
“我只想走自己的路。”
蘇瑞爾打了個響指:
“明白了,作為你主動找我借錢的回報,我會替你處理掉這枚暗綠寶石,如果埃克蒙德事后來找你,你就說是我主動搶走了你的法術金幣。”
“他不敢拿你怎么樣的。”
馬修連連道謝。
“其實如果你的道德底線低一點的話,加入蛇山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聯盟里不知道有多少法師想要加入,卻苦于沒有一個機會。
我的意思是,蛇山會里有那么多人替埃克蒙德干活。
但布林肯只有一個。
只要你能過得去自己心里那關,這個秘密組織能幫你變強。”
蘇瑞爾一副替馬修惋惜的語氣。
馬修仍然堅定不移:
“太早的加入其他組織只會令我分心,現在的日常事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我只想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從來都不奢求能一步登天。”
蘇瑞爾點了點頭:
“有自己的想法是個很好的事情,你既沒有被我的構裝術吸引,也沒有被埃克蒙德的組織所迷惑,我相信你未來會有自己的一番建樹。”
“不過你也沒必要對埃克蒙德抱有太大的敵意,他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壞。
好吧,我承認我知道他是干了很多壞事,但是應該還沒有壞透。
埃克蒙德的存在就是這個聯盟的縮影。
為了賺錢,為了力量,為了知識,法師們什么都干。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禁忌實驗在聯盟內部也是屢禁不止的原因。
道德感對法師們來說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
只有當一名法師足夠強大,才有足夠的余裕去憐憫凡人。
比如我。
我不認同他們的做法,但我可以理解他們。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我這樣靠正當手藝吃飯的。
我這么一說。
你可能會覺得聯盟沒救了。
可是每當這個世界遭逢變故的時候,也是聯盟里這群沒救的法師挺身而出,苦苦支撐。
同樣以埃克蒙德為例。
據我所知,他嗾使布林肯叛逃,打著拜龍教的旗號收集龍山灰這種禁忌材料,還涉嫌數樁人口買賣的案子。
這一切都是為了支撐他那些狗屁不通的法術研究。
這些都沒什么好洗的。
就是不人道。
甚至罪大惡極。
可在四十九年前,星獸多羅拉入侵艾恩多大陸,刺破位面壁壘的時候,也是埃克蒙德守在第一線。
那一戰在星界打的非常慘烈。
大量法師在戰役中死去。
埃克蒙德本人也深受重傷,他的胸口被星獸的尾巴撕開,心臟被整個絞碎,至今無法痊愈。
當時連傳奇復原術都差點沒能把他救回來。
哪怕擊退了多羅拉之后。
星獸殘留的力量至今也在困擾著埃克蒙德的神經。
據說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睡眠的能力。
整整四十九年未曾合眼。
他的靈魂更是被星獸留下了永久的創傷。
可四十九年前的那一天。
這片大陸上發生了什么呢?
只是北方的冰原上連續刮了數個月的冰風暴。
南邊的海岸下了好幾場暴雨。
沒有人知道那頭星獸成功破開位面壁壘對于艾恩多大陸來說意味著什么。
我們只知道。
天倫宮升闕之后,每一年都有不少法師死在對外的戰斗中。
星界、深淵、邪靈、煉獄……太多太多的怪物對著我們的世界虎視眈眈。
而世界依舊太平。
不是嗎?”
馬修聽完之后,久久不能言語。
蘇瑞爾眼睛閃亮地看著他:
“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告訴你埃克蒙德有多偉大,法師們有多偉大,不是這樣的。
天倫宮升闕之前。
神明們為了守護這個世界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只不過現在這個責任降臨在我們的頭上而已。
哪怕你再強大。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依舊渺小。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位置,盡量做好自己的本分。
這個世界如同一只污濁的魚缸。
我們就像是缸里的游魚。
如果你嫌棄水流污濁,你可以選擇獨善其身。
若你毫無底線,那么加入其中亦不過是一場狂歡。
可倘若你真的有野心,想要跳到水面之上看上一看。
那么你就必須要卯足了勁兒,學會在污濁的水流中分辨前路,積蓄力量。
只有那樣,你才有可能在有朝一日窺見魚缸的全貌。
到了那個時候。
你可能甚至會想給這個魚缸換一缸水。
而如果你想要做到這一點。
你知道需要什么嗎?”
馬修認真的說:
“請您指教。”
“錢!”
“錢!”
“還是錢!”
蘇瑞爾打了個響指愉快地起身道:
“走吧,去工作間。”
“把衣服先脫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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