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8

第2075章王麗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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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把整個辦公室染成了昏黃。

深橘色照射在地板上,辦公桌上,和認真閱讀的男人的側臉上。

“想把白開水煮出味道,

想用啤酒打發寂寥。

想喝茶,用黃昏來燒,

想要愛時,你也來的剛好。”

江洋的手里拿著一個筆記本,是從王麗消失后的那個房間里找到的。

筆記本不大,里面夾著一張嶄新的照片。

那是一張石山縣唐人冷飲廠所有員工的集體大合影,江洋坐在最中間,王麗站在他的左側,周浩站在他的右側,李金福、王剛等員工們依次排開,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格外的燦爛。隔著一張照片,似乎可以清楚的嗅到幸福的味道。

“我們兩個單獨照個吧。”

記憶中,王麗的聲音在回蕩,當年合影時的場景像是電影一樣在重播。女人身體嬌小,用撒嬌的語氣說著。

“照什么照,有一張合影就夠了。”

江洋不耐煩的擺手。

王麗拉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祈求:“就照一個嘛,我們兩個單獨照一張,就一張……”

那一天,無論王麗如何祈求,江洋始終沒有答應和她一起拍照。

而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那個女人為什么想要一張照片。

筆記本里寫滿了關于她和他的點點滴滴。

如何相識,經歷了什么。

像是日記。

但這個日記,里面寫的全是兩個人的故事。

“我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也從未想過如此疼我愛我的爸爸會離我而去,留下一團陰霾,壓的我和媽媽喘不過氣。他像一束光,重新照亮了我前方的道路。像神靈,讓我在黑暗中不再迷茫。他站在了我的前面,為我擋下了一切,但我此刻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與他將是兩個世界的人……”

時間定格在了王大海出事的那天。

“布谷鳥在夜晚沒了聲音,

樹葉摩擦,似乎在寫一封長長的信。

我偏差的以為,

雨水是沒有溫度的流星,

或許,

等宇宙流完眼淚,

五月就會天晴。

可摔倒的稻草人滿身泥濘,

我小小的新房,

還沒有燈火通明。

但我相信,

這世上一定有人愛我,

就像那滿山的松柏,

始終長青。”

日記里面偶爾會有詩,王麗寫了一手好字,讓這些文字如同活過來一般,倩影在紙張上露出了表情,像是在對閱讀的人訴說。

“那天我遇見了一個和你很像的人,

樣子很像,走路很像。

我知道那不是你,

所以我慶幸不是你,也難過不是你。

是啊,走散的人總是不容易再遇到,

就像那座遠處的山,

那么近,又那么遠。”

“在樹枝被風搖動的日子里,

我把盛夏寫進了日記。

我不驚動蟬鳴,也不打擾花期。

我把時光全部虛度,

用來想你。”

曾經在王麗周游世界的那段時間里,她寫下了這樣一首小詩,紙張的背面是鉛筆畫,畫的是站在湖邊滿臉微笑的江洋。

“我怕有一天,

你突然明白你愛的人是我,

我卻離開了。

我怕有一天你突然累了,

卻沒有人可以依靠。

我怕你最需要我的時候,

我卻不在了。

這就是為什么我一直在等你的原因。

也許你是別人的風景,

卻讓我看濕了眼睛。”

在王麗周游世界回來的那天,她寫下了這樣一首詩。

“我常幻想著我和你的未來,

有一處院子,有一只貓。

閑來無事我們養花弄草,

抬頭望著云卷云舒,

低頭看著貓兒追著蝴蝶跑。

夜伴星辰,攜手余生。

可嘆,幻想總歸是幻想,

我記憶里深愛過的人啊,

每每思及,始終令人感傷。

我在等風起,

等風吹散眼眸中所有的關于你。”

江洋慢慢的翻閱著,從時間節點上看,這首詩是他把陳嵐接到湄港的時候寫下的。

當時王麗的心情是落寞的,孤獨的,失望的。

江洋甚至透過行間的文字可以感受的到。

“如果人一生可以有一次回眸的機會,

我會希望帶你去認識一下從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我年少輕狂,自由如風,

不被世俗定義,時而像雨,時而像虹。

我去過的地方,又終其一生都賞不完的花海,

我守候的夏天,枯坐半日仍感受不到倦態。

那時候喜歡上一個人,

會甘愿去翻一座山,再跨一片海。

會到彼此的世界里,

種下許多堅韌挺立的生命樹,

如果你認識那時候的我,

我料想你一定愿意安靜留在我身邊。

日升日落,是我們開始認識的地方。

穿過時光舊旅,依然能夠深深聽見彼此的心臟,

而世人理解的溫柔大概就是,

百年后你講一句愛我,我仍會覺得緊張……”

最后一篇,最后一頁。

日期定格在了半年前,江洋把陳嵐接到太平島的時候。

這一刻江洋的心情是復雜的。

莫名的罪惡感在心底蔓延,逐漸到了全身各處。

明明跟這個女人之間并沒有發生什么,但那種奇妙的虧欠感卻揮之不去。

“你可曾對我動過情,哪怕一秒鐘。”

石山縣的那個夜晚,王麗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問。

“從未。”

他如此決絕的回答。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九年后的今天。

他與這個女人相識了整整九年,但江洋通過一個小小的日記本知道,這個女人因為他如此辛苦的度過了九年。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找我嗎?”

華洲出差的那晚,王麗笑著問他。

江洋卻如此回答:“你又不是小孩,為什么會消失?”

王麗追問:“我是說如果。”

江洋輕飄飄的丟下了兩個字:“不會。”

人生就是如此,一念之差就是兩個世界,不再有任何交匯。

江洋成日在外奔波,腦海中幾乎從未有過這個女人的身影。

但是九年來,那個女人的腦海里卻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一直幻想著有一天他會回來找她……

江洋緩緩放下日記本,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發呆。

夕陽落下,夜幕漸漸降臨,房間里慢慢暗了下來,但江洋沒有去開燈。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閱讀某樣東西從下午直到日落。

距離上一次,還是吳青峰的日記本。

不知過了多久,江洋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了渾厚的聲音:“哪位。”

江洋握著電話,思考了兩秒,終于開口。

“我是江洋。”

pS:部分詩摘自網絡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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