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七百五十章 背叛

第七百五十章背叛第七百五十章背叛(1/2)

半個多月之后,參與五圣之會的三位長老回來了。

卻少了一位水芹,于長老的族妹并未返回妄城。此外,石嬰長老遭到重創,竟然失去半邊臂膀而傷勢慘重。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過,有了三位長老坐鎮妄城,城內人心大定。

石嬰,忙著閉關療傷;宣愷,處置大小事務。另外一位于野、于長老,則是拋開瑣事,丟下紛爭,不管寒暑冷暖,獨自躲在他城北的小院成一統。

石室中。

于野閉目靜坐。

地上鋪著一層晶石碎屑,濃稠的氣機彌漫環繞,便仿若重重霧氣,化作層層漩渦,不斷涌入他的體內。

他有十萬五塊元石,再加上數量眾多的靈石、妖石與魔石,足夠他數百年修煉之用。而修至合道五層之后,進境突然放緩,任憑晶石再多,依然無濟于事。他索性順其自然,且將修煉當成歇息,讓疲憊的心神得以松弛,也讓心頭的怒氣與嗜血的殺意漸漸回歸寧靜。

水芹走了,隨她便是。有緣相聚,緣去則散。

一路走來,失去多少伙伴,經歷多少生死離別,而他依然執著往前。倘若仙途注定是一條孤獨的征程,他又何必抱怨呢。所幸他身邊還有青蘿、奎炎、邛山,以及蓋義、谷算子,與兩頭蟄伏的蛟龍……

十多日過去。

于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

竟然沒人打擾,難得清靜幾日。而連番的吐納調息,修為境界沒有任何變化。

于野揮袖輕拂,一尊石塔落在面前,僅有三尺高,八九寸粗細,顯得頗為小巧,卻依然古樸渾然,并且環繞著神奇的五彩光芒。

九冥魔塔,或虛或實,或大或小,能夠變化自如。而最高最大,尚不知幾許,也未曾嘗試。

且去探望青蘿與宮氏的祖孫二人,再去看一看山農。那老兒的煉器與煉丹之術,遠在姬靈與于天師之上,送了他那么多寶物,不知他煉器的進展如何。

于野正要遁入魔塔,又心頭一動,翻手拿出半截玉簡。

看著玉簡中的字符,他再次陷入沉思。

二十四宿,三才歸元,青云霓裳,煢煢孑然。青衣留下這段話,究竟何意,她是否已離開了星城,離開了賊星……

“砰、砰——”

便于此時,有人叩擊禁制。

嗯,以為能夠清凈幾日呢!

于野只得收起九冥塔,揮袖起身,撤去禁制,踏著石階來到房內。推開房門,院子里站著兩位老者,一個是谷算子,一個是宣愷,沖著他舉手行禮。

“于長老!”

“宣長老、谷兄!”

谷算子帶著藏星堂弟子外出巡視,于昨日回到妄城。而宣愷管轄妄城,事務繁忙,竟也登門拜訪,倒是有些意外。

于野與兩人打了聲招呼,道:“有何指教?”

谷算子擺了擺手,示意不敢當。

“呵呵!”

宣愷則是歉然一笑,分說道:“今早接到星城的信簡,奚上天仙討伐囚星,吩咐各城長老帶人相助,于五日后前往離星相聚。”他話語遲疑,帶著為難的神情又道:“石嬰長老閉關療傷,城中僅有你我二人……”

“哦!”

于野沉吟片刻,道:“且罷,蓋義與奎炎、邛山至今未歸,便由我帶著巡星堂弟子走一趟吧!”

“呵呵!”

宣愷又如釋重負一笑,道:“于長老修為高強,又深明大義,此去定然建功,宣某等您凱旋歸來!

谷算子忍不住出聲道:“于長老,我藏星堂任憑差遣!”

宣愷附連連點頭,附和道:“此去囚星,非同小可,人手多多益善!”

于野稍作忖思,道:“藏星堂弟子留守妄城,有谷兄一人隨行,足矣!”

“呵呵,既然如此,我這便與星城復命!”

宣愷舉手告辭。

于野看向谷算子,舉手示意,然后揮袖拂去樹下的灰塵,走到草席上坐下。

谷算子不忘關閉院門,打出禁制,這才坐在一旁,道:“我昨日回城,聽說石嬰傷重閉關,水芹去向不明,而蓋義與奎炎、邛山也沒有音訊,故而今日登門請教,不想遇到宣愷,莫非五圣之會出了亂子,為何討伐囚星……”

他詢問之際,又拿出一堆玉瓶放在木幾上。

“那幫地牢的弟子私藏的精血,被我盡數查獲收繳,卻留著無用,由你隨意處置!”

三十多個玉瓶,皆裝滿了精血,又該死去多少修士,造下多少殺孽!

于野沒有推辭,收了血瓶,翻手拿出兩壇酒,與谷算子對飲。

第七百五十章背叛第七百五十章背叛(2/2)

半壇子老酒下肚,他吐著酒氣,說起星城之行的遭遇,水芹離去的原委,賊星與囚星的恩怨由來,以及青衣留下的玉簡,等等。

或許原委之后,谷算子自有一番感慨。

“石嬰與宣愷果然居心叵測,幸虧你修為高強,屢次化險為夷。如今石嬰傷重,宣愷獨力難支,應當有所收斂。不想你救了木玄子,水芹竟然不告而別,此舉與背叛何異,她真是糊涂啊。而人各有志,倒也強求不來。有關囚星之行,我想你已有計較,這個……”

谷算子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也懂得謹守本分,自從跟隨于野以來,他不僅有了落腳之地,而且成為藏星堂的執事,使得他更加堅信當初的抉擇。他接過半截玉簡,疑惑道——

“紅衣擅長占卜之術,她人已不在,青衣留下這段話又作何解呢,二十四宿,乃星辰之數,三才歸元,同為星辰之名。所謂青云霓裳,煢煢孑然……”

于野飲著酒,心緒紛亂。

背叛?

活了三百多年,背叛他的又豈止一人。青衣,同樣是不告而別。朵彩與辛九,更為相信姐妹情深。而倘若人各有志,又何來背叛之說呢。

“占卜的爻辭,或讖語,往往以假示真,以免泄露天機。故而,二十四宿與三才歸元,或許并非星辰,而是另有深意。最后這段話倒是不難解讀,青云霓裳,煢煢孑然,預示紅衣與青衣必將離散!”

谷算子自幼修道,境界非凡,即使不懂占卜之術,他的解讀也頗有新意。而他最終還是放下玉簡,無奈道:“究竟如何,唯有找到青衣方見分曉!”

于野默默點了點頭。

“此去路途遙遠,容我返回藏星堂交代一二。”

谷算子起身告辭。

于野收起玉簡,飲盡殘酒,也走出了院子,奔著城門而去。

五日后,抵達離星與奚上天仙碰頭。也就是說,明日一早便要啟程。

城中的景象如舊,卻多了幾家鋪子與忙碌的凡人。只要沒有敵襲與戰亂,這座賊城便會漸漸熱鬧起來。

途經路口,酒肆的伙計又在招手。

于野沒有理會。

他雖然不缺元石,卻忍受不了酒水的寡淡無味。

抵達城門,守城的弟子沖著他躬身行禮。穿過城門,踏上木橋,看著流淌的河水,他繼續往前走去。

行至一處村落,突然傳來哭喊聲。

草舍門前的空地上,一個婦人在毆打一個孩童。孩童五六歲,光著的屁股綻出一道道血痕,猶在拼命掙扎哭嚎。而婦人身強體壯,一腳踩著孩童,一手揮舞樹枝抽打。另有兩個老婦人坐在門前編織麻布,卻對眼前的動靜置若罔聞。

于野緊走幾步,便要出手阻攔。

孩子這般年幼,豈能遭受如此毒打?

卻見婦人一邊揮舞樹枝,一邊哭泣道:“竟敢跑入山里玩耍,若找不見你,娘親豈能獨活……”

“娘親,孩兒不敢了……”

婦人禁不住心頭一軟,又是淚如泉涌。

一旁的兩個老婦人相繼出聲——

“打,狠狠打,不打不長記性!”

“哼,村里連番遭禍,娃娃想要長大成人,難啊……”

婦人抹了把淚水,狠狠揮舞樹枝。孩童繼續掙扎求饒,哭嚎聲令人心碎。

于野怔了怔,放慢腳步,然后低著頭繞行而過。

賊星的凡人,依附仙人過活。而一個孩童想要長大成人,不僅要面對天災與各種意外,還要面對戰亂,以及仙人帶來的無妄之禍。

人,生之艱難,活之不易!

卻依然要掙扎生存,竭力繁衍,以求香火不滅,傳承不息……

穿過山野,來到陣法結界之外。

于野走到一片荒涼的山丘上,任憑天光刺目,他昂首仰望。

深邃的星空之中,大小各異、色彩不同的星體遠近錯落,壯觀的景象一如從前。卻看不見離星,他的神識也難以抵達數十萬里之遠。

而奎炎與邛山便駐守離星,至今沒有半點消息。五日后,奚上天仙與各城的長老齊聚離星。倘若兩個家伙不知情,天曉得又將鬧出什么亂子。

于野摸出一枚玉簡,乃是山農煉制的傳音符。他掐動法訣,口中默念幾句,就勢抬手一拋,玉簡化作一道光芒沖天而去。

他借傳音符傳信,他與各方高人即將抵達離星,吩咐奎炎與邛山告知現狀。

而一刻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直至天光轉暗,星空之中依然沒有任何回音。

于野兀自昂首看天,面露焦慮之色。

嘿,奎炎與邛山在干什么,為何沒有動靜呢?莫非那兩個家伙不在離星,或是已遭遇不測?抑或是傳音符有假,難以傳送至數十萬里之外?

只怕已等不到明日,今晚連夜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