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二百四十一章 驚人

“改日回山閉關,師兄定能一舉筑基!”

“呵呵,順其自然吧!”

“故地重游,師兄是否記得各處景觀?”

“無礙便好!”

冷塵點了點頭,他看向海邊的景色,感慨道:“我三十年前來過此地,如今山水依舊,我卻不比往昔,老啦!”

“當然記得,譬如朱鳥石,潛龍池,斷天崖,銀沙灣、金蟾磯……”

“金蟾磯?”

不僅是墨筱有所察覺,這位老師兄發現了小師弟的異常。

“哦……”

于野伸手揉搓的眉心,敷衍道:“舊傷未愈,并無大礙!”

裘伯的遺言,為兩段話。

其一,彩云之南,朱雀北飛,金蟾出水,天機可尋;其二,有緣于野,無緣天意。所謂的有緣無緣,全憑天意。關鍵在于第一段話,其中的彩云之南與朱雀北飛,應該暗指南嶼城與朱鳥石。只要找到金蟾出水之地,所有的推測便能得到最終印證,或將就此找到天機,找到海外修士留下的寶物。

時辰尚早,未見郜登的蹤影。等候之余,眾人或是在海邊漫步,或是欣賞著落日美景,趁機飽覽著難得一見的海天風光。

于野坐在海灘上,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卻又打量著十余丈外的朱鳥石,眼光中透著思索之色。

青天、碧海,白色的沙灘,珍稀的樹木,奇形怪狀的礁石,還有翻卷的海浪,無不透著南國的情調與海天壯闊之美。

尤其是矗立在海邊的一塊巨石,十余丈高,通體赤色,形似大鳥展翅,很是引人注目。

傍晚時分。

今日出門之后,他便暗中收斂氣機,不敢輕易動用法力,一路上倒是安然無恙。也果然不虛此行,否則又怎會知曉朱雀北飛的典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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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塵走了過來,撩起衣擺坐下,關切道:“近日你臉色不佳,究竟出了何事呀?”

而金蟾出水之地,又位于何處呢?

“小師弟!”

朱鳥石。

這便是朱鳥石,南嶼城地界一處有名的景觀。

“哦,就此往北十里有個海灣,名為銀沙灣。灣中有塊暗礁,每月十五海潮退去,暗礁浮出海面而狀如金蟾,故而得名。”

“原來如此。”

“咦,我記得小師弟不喜風景,今日為何有了興致?”

“好奇而已……”

幾丈之外的礁石上,坐著三位女子。

墨筱在閉目養神。

她已打定主意,凡事聽從郜登的吩咐。雖為權宜之計,卻省心省力,也能避免同門紛爭,又何樂不為呢。

車菊與白芷談論著大海的遼闊,對比著各地景色的不同,而讓她最為喜歡的依然是云川仙門的三峰九嶺。

這是一位品行端正,忠于仙門的女弟子。

白芷隨聲敷衍,有些心不在焉。

一路之上,她始終在暗中留意于野的一舉一動。她曾在摩崖洞內查看過他體內的蛟丹,也知道他蛟毒發作時的慘狀,卻未想到他體內的蛟毒依然存在,并有了再次發作的征兆。而他依然不知死活的來到此地,他為何這般冒險?

而他便坐在幾丈之外,看上去安然無恙。他與冷師兄的對話,竟然與她當年安慰師父的情形如出一轍。

對于煉氣弟子來說,修為筑基,意味著仙途的延續,否則耗盡壽元,只能身隕道消而化為一抨黃土。而想要筑基,極為艱難,多少人苦修上百年,最終換來一場夢碎。

“白師妹——”

便于此時,塵起在呼喚。他與樸仝、卞繼等人站在一片海灘上,招手道:“此間日落甚美,不可錯過呀!”

“嗯!”

白芷答應一聲,又不禁眼光一瞥,伸手挽起車菊的手臂,勸說道:“師姐,同去——”

恰是日落時分,海天一片通紅,便是起伏的波濤也閃爍著濃濃的血色,使得壯觀的景象絢麗驚心,詭異迷人……

夜色降臨。

眾人陸續聚向朱鳥石,等待郜登的到來。

于野依然坐在沙灘上,卻咬著牙關,神情苦澀,身子微微顫抖。即使行功壓制,他最為擔心的蛟毒還是發作了。面對冷塵與墨筱的關切,他只能謊稱舊疾復發。

墨師叔倒是頗為關照,吩咐他留在原地歇息。

而對他來說,所謂的歇息,也無非是苦苦強撐,奈何小腹陣痛加劇,身子忽冷忽熱,且心神慢慢變得恍惚,好像隨時都要昏死過去。

于野摸出一瓶丹藥塞入嘴里,又拿出兩枚風遁符扣入掌心。

這是云川仙門煉制的風遁符,一遁僅有兩百里,一直留著未用,只為關鍵時刻保命。一旦他支撐不住,即刻逃到沒人的地方躲起來。他不敢讓墨筱查看他的癥狀,更不敢在昏死之后任由他人擺布。

“啊——”

于野暗暗呻吟一聲,強打精神。

天上無月,四方一片黑暗。唯有海浪聲滔滔不息,還有人影在朱鳥石前晃動。

便聽墨筱在出聲詢問——

“車菊、樸仝、塵起、白芷何在?”

“他四人走遠了,或許忘了時辰。”

車菊四人竟然循著海灘走遠了,至今尚未歸來。

“戌時將至,卻少了四人,冷塵……”

墨筱似有不快,便要吩咐冷塵前去尋找。而她話音未落,十余道人影穿過夜色而來。

“墨師妹!”

來的正是郜登,還有十二位神啟堂的內門弟子。

墨筱顧不得尋找車菊等人的下落,帶著余下的弟子舉手相迎。

“郜師兄!”

說話的工夫,雙方聚到一處。而一方人多勢眾,兵強馬壯的樣子;一方僅有六人,還有一位病懨懨的坐在十余丈外的沙灘上。

“呵呵!”

郜登傲然一笑,卻又左右張望,警覺道:“墨師妹,你的弟子盡在此處?”

“四人游玩未歸。”

墨筱只得如實答道。

“豈有此理!”

郜登頓作不滿,教訓道:“墨師妹約束弟子不力,若是走漏風聲,使我功虧一簣,只怕你難辭其咎啊!”“有關南嶼城之行,小妹一無所知。”

“即便如此,也萬萬不可大意!”

“師兄所言極是!”

“罷了!”

郜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隨行的弟子皆心領神會,轉而四處散開,并飛劍在手,嚴陣以待。便是于野的身旁也站著一人,頗為不屑的沖他冷哼了一聲。

郜登見遠近沒有異常,這才繼續說道:“由各方消息得知,當年的海外修士或從此處登陸蘄州。而海外修士不止一人,遭到追殺之下,又遠渡大海,早已疲憊不堪,必然就地躲藏療傷。據此研判,海外修士的躲藏之地,便在朱鳥石至南嶼城的六十里方圓之內。而白天此地游客甚多,你我唯有夜間行事。每晚戌時至寅時,從海邊往北尋找,不妨掘地三尺……”

終于等來郜登,于野卻已漸漸支撐不住,他蜷縮著躺在沙灘上,氣海與四肢百骸間的撕裂般的疼痛使他手腳抽搐、眼前陣陣發黑。而他依然咬緊牙關,強行記下郜登所說的每一句話。

朱鳥石與金蟾磯,已印證了裘伯的遺言。十之八九,藏在海水中的金蟾磯便是海外修士的藏身之地。

而海外修士竟然不止一人,并且遭到追殺……

“噗——”

迷迷糊糊之中,一道殺氣突如其來,根本來不及躲避,隨之一股熱血當頭澆下。

于野急忙掙扎著伸手抹了把臉。

“撲通——”

有人摔倒在地,竟是之前嘲笑他的同門弟子,此時趴在他的面前,腰腹間炸開一個血洞,顯然已被飛劍洞穿了氣海而一命嗚呼。

與此瞬間,又是劍光閃爍,慘叫聲四起,一道又一道人影摔倒在地,并聽郜登怒聲大吼——

“墨筱,你害我……”

于野強行支起身子,恍惚的心神“怦怦”大跳。

只見朱鳥石所在的數十丈方圓之內突然躥出幾道陌生的人影,隨之劍光橫飛,一個接著一個同門弟子慘死當場。而郜登的怒吼聲尚在狂風中回蕩,便被一道凌厲的劍光穿胸而過……

此地有埋伏?

不僅有幾位筑基前輩,還有金丹高人?

于野驚駭難耐,抬手便要祭出他扣在掌心的風遁符。

忽見卞繼慘叫著飛了出去,梁喬與姜蒲隨后中劍倒地,緊接著冷塵遭到飛劍襲擊,眼看他性命難保,卻被人伸手抓住踏劍而起。不料一道劍光迎面襲來,“砰”的一聲光芒大作,兩人一頭栽下半空,遂即又是幾道劍光呼嘯而至……

那是墨筱,她欲救弟子,卻寡不敵眾,最后救下冷塵,又被高人攔住去路,雙雙遭致重創,此時身陷重圍,已然是在劫難逃!

于野顧不得多想,拼盡全身的力氣猛的沖了過去,并一手祭出風遁符,一手祭出金丹劍符。

金丹劍符為墨筱所贈,卻不想用在此處,不為殺敵,只為逃命!

眨眼之間,于野沖入橫飛的劍光之中。他一把抓起墨筱與冷塵,借助風遁符拔地躥起。金丹劍符驟然顯威,“砰、砰”擊退襲來的飛劍,又帶著凌厲的殺氣沖向半空中的人影。對方被迫抽身躲閃之際,他趁勢化作一道風影遁向遠方。

與此同時,五道踏劍的人影隨后急追而去……

一行十人來到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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