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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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在此!」

一位年輕人從前院走來,濃眉下的雙眼帶著靈動之色。

弟子們緊隨其后。

冷塵卻落下幾步,迫不及待道:「小師弟——」

于野遞過去一個納物戒子。

「哎呀,姚管家不在府中,你如何討得數十壇蘭陵美酒……」

「嘿!」

不遠之外,便是蘭陵湖;熟悉的街巷,也近在眼前。而這所有的一切,又似乎與他相距遙遠。

要走了。

與其說是重任在肩,急于遠行,倒不如說是驅逐出城,被掃地出門。

公子晉成為國主之后,像是換了個人。他的鐵血手段,他的狠辣、兇殘、以及他的無情,便是修仙之人也是自嘆弗如。

不過,天晟仙門在齊國一家獨大。雖然云川仙門幫他奪得國主之位,卻殺了秦豐子。公子晉不敢得罪天晟仙門,自然要撇清干系。于是他的過河拆橋、背信棄義,似乎也在常理之中。

仙凡雖有不同,人性沒有兩樣!

所謂的另有重任,墨筱則是語焉不詳,前往玄鳳國又干什么,暫且一無所知。

街道上,依然冷冷清清,不時能夠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跡,以及四處竄行的兇狠兵士。

行至蘭陵城的東瑞門,高大的城門緊閉。墨筱向守城的兵士表明身份,城門打開一道縫隙。眾人離開蘭陵城,循著大道往東而行……

傍晚時分,抵達一片樹林。

墨筱吩咐弟子們就地歇息,更換衣著服飾。

為了便于出行,眾人依然是侍衛的裝扮,如今已遠離蘭陵城,自然要更換行頭。

于野與冷塵等人更衣之后,聚集在林間的草地上。

墨筱居中而坐。

與弟子的凡俗衣著不同,她換回青色的道袍,發髻上插著一根木簪,清秀端莊的神態中透著慣有的沉穩內斂。她手中拿著一枚玉簡,示意道:「此乃葛軒轉交的仙門信簡,其中有門主與神啟堂的諭令。據悉,焦虞等十三位同門的玄鳳國之行意外遇挫,卻詳情不明。故而,我等先去玄鳳的落雁城,聯絡同門,購置物品;隨后應姬莊主所求,走一趟飛羽莊;再轉道玄慧山,查找蘭陵地宮丟失的一件寶物,最終抵達朱雀門所在的朱雀城,接應焦虞一行。此去耗時甚久,且變數莫測。

墨筱逐一打量著隨行的弟子。

樸仝、卞繼、盧正、車菊、冷塵、孤木子、塵起、白芷、溟夜……少了一人?

沒人前來送行。

公子晉、姚紳、姚田,均未現身。即使葛軒,在收回了侍衛的金牌,留下一筆豐厚的盤纏之后,也早早返回了內城。他說他喜歡市井紅塵的喧囂與風花雪月的日子,他要在蘭陵城繼續潛伏下去。

「于野何在?」

「動身在即,你去前院作甚?」

墨筱不再多說,徑自走出院門。

「冷師兄喜歡藏酒,我幫他討了幾壇蘭陵美酒!」

「啟程!」

來到蘭陵城的半個月后,墨筱與弟子們將再次遠行。

午后時分,眾人聚集在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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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

「偷的?」

「既不領情,還我——」

「送出之物,豈有討還之理……」

冷塵擺了擺手,急忙出門而去。

于野走出院門之際,腳下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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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稱,玉玨乃是能夠找到海外燕州、或仙域的一件寶物。而蘭陵地宮之中,并未見到溟夜所說的玉玨。

「關我何事?」

戒子中,兩頭妖螈又在相互撕咬,卻比一年前的個頭粗壯了一圈,也更加的丑陋猙獰。而后背的肉坨又長大了許多,猶如兩只張開的手掌,雖然極其怪異,倒也有了幾分翅膀的雛形。

六翅金螈!

如蛟影所說,生出雙翅的金螈,堪比筑基修士。而六翅金螈,堪比元嬰高人?

元嬰高人啊,傳說中的強大存在。

于野振奮之余,好奇不已,出手也大方了許多,抓出一把靈石丟入御獸戒。

清晨。

墨筱聲稱有事在身,踏起飛劍徑自遠去。

冷塵帶領著師弟、師妹隨后啟程。

據輿圖所示,落雁城位于齊國之東,遠在千里之外。且途中沒有傳送陣,只能步行前往。憑借仙門弟子的腳力,也不過三日的路程。

眾人尋至大道,各自施展輕身術疾行而去。

于野的輕身術已大有長進,雖然不及幾位煉氣八九層的高手,卻能夠追上白芷、溟夜、塵起等人,于是他不緊不慢落在后頭,借機研修他的神龍遁法。

行至午時,稍作歇息,之后繼續趕路。

當又一個傍晚降臨,前方的大道上早已等候著一道人影。

竟然是墨筱。

她已御劍先行趕到此處,并伸手指向道旁。

道旁的不遠處,有個小小的山谷,為一處避風的所在,倒是便于夜間露宿歇息。

眾人走入山谷,便聽道:「各位,我有話說!」

墨筱站在谷中的空地上,沉靜的神態一如既往。

于野顧不得喘口氣,只得跟著走了過去,卻放慢了腳步,兩眼左右張望,

「這是何人所為?」

只見墨筱舉起的左手拿著一個小石頭,上面刻著幾行細小的字符。

眾人愕然

于野也是疑

于野走到一株樹下,而尚未坐定,便聽耳邊傳音——

「蘭陵地宮丟失的寶物,是不是我與你說過的玉玨?」

行事之風

月色朦朧。

溟夜坐在幾丈之外,一臉詭秘的的神色。

于野打出禁制封住四周,順手摸出一塊靈石。

于野正想著吐納調息,又不禁看向右手的御獸戒。

無事定心,臨事守心,歷事煉心。冷塵挨了蛟影的訓斥之后,他記住了這段話。蛟影說的沒錯,他于野就是喜歡胡思亂想,往往總是本末顛倒、于事無補。冷塵的教誨也有道理,既然凡事皆有因果,萬物難逃輪回,他又何必為之憤憤不平而耿耿于懷呢。

管他什么仙門之爭、爾虞我詐,只要沒有危及自家的安危,還是忙里偷閑修煉要緊!

墨筱轉達仙門的諭令,交代了相關事宜,然后吩咐弟子們歇息,待天明之后動身趕路。

而這位墨師叔竟然提前透露行程,不像是她以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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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早日達成使命,返回山門……」

兩頭妖螈吞食了靈石之后,漸漸陷入酣睡之中。

嗯,睡吧,他日醒來,與我振翅高飛、叱咤四方!

于野想到此處,更添幾分期待。

十位同門,皆在吐納調息。

林子里,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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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師叔真的不簡單,竟然被她找到了內女干。倘若不能除去隱患,玄鳳國之行必將兇險重重。

而在樹林中留下仙門暗記的又是何人,莫非是溟夜?

與此同時,幾位仙門弟子閃身圍住了于野,其中有卞繼、盧正、樸仝,也有塵起與溟夜,皆手持劍光而嚴陣以待。尤其是塵起,兩眼中透著幸災樂禍的神色。冷塵、車菊與白芷則是愣在原地。墨筱卻不置可否,沉默的臉色令人捉摸不透。

而出聲之人,竟是孤木子?

于野錯愕道:「孤師兄,何出此言?」

曾與孤木子結伴前往云川峰,一同拜入仙門,彼此雖無過深的交往,卻也不至于相互坑害吧?

孤木子微微冷笑,英俊的臉龐看著有些陌生。他與墨筱拱了拱手,猛然轉身,揚聲喝道:「于師弟,我已留意你多時了!」他稍稍一頓,凜然又道:「云川峰,你擅闖鳳云谷禁地;十里堡,你勾結賊人暗害墨師叔;衡水驛,又是你勾結賊人騙取同門信任;蘭陵城,你在眾目睽睽在之下與賊人通風報信;內城天闕宮,你施展隱身術殺害秦豐子滅口。即使離開蘭陵城,你依然借口討酒傳遞消息。此番你再次留下仙門暗記,卻瞞不過墨師叔的法眼如炬。任你膽大妄為,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勸你還是認罪伏法,否則形神俱滅而難入輪回!」

孤木子抓出飛劍,厲聲道:「各位師兄,聯手鋤女干——」

卞繼、樸仝等人已是目露殺機,作勢便要動手。

冷塵失聲道:「哎呀,不可……」

車菊神色焦慮。

白芷咬著嘴唇,秀眸閃爍。

于野依然昂首而立,臨危不懼。而他右手的劍訣,已是蓄勢待發。

眼看一場生死拼殺在所難免,忽聽墨筱再次出聲——

蘭陵城之行,有人勾結外敵坑害同門,如今玄鳳國之行僅僅過了一日,又有人故技重施。而誰是內女干,我想已不言自明,站出來吧——」

眾人面面相覷。

于野恍然大悟。

早上動身的時候,墨筱借故離去,竟是她的一個圈套。果然聽她又道:「

于野同樣驚訝不已。

暮色籠罩的山谷,一片死寂。

忽然有人伸手指向于野,大聲叱道:「你還不認罪,更待何時!」

弟子們看向墨筱,又看向身旁的同伴,一時不辨敵我,各自神色戒備。

「于野——」

小石頭乃是仙門特有的標記之物,用來聯絡同門、或傳遞消息。不知墨筱手中的小石頭來自何處,而她的問話中竟然透著些許殺氣。

而墨筱拂袖一甩,冷冷道:「昨晚,我與各位歇宿林間。今晨離去之后,我特意返回,竟尋獲此物,玄鳳國的行程盡在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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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不解。

于野看向一個個翻臉無情、拔劍相向的同門,以及判若兩人的孤木子,不由得眉梢一挑,眼光微微一寒。

一條條罪狀似真似假,令他有口莫辯。記得冷塵已提醒多回,也知道有人暗中使壞,卻偏偏忽略了孤木子,結果到頭來他竟然成了女干人。此時此刻,沒人能夠幫他洗脫嫌疑,便是墨筱的神情中也多了幾分冷漠之意。

「各位同門——」

于野的嘴角一撇,昂然道:「我于野并非怕死之人,卻也不會擔下莫須有的罪名。想要殺我,來吧——」

「哼,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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