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生死同往凡徒第一百八十二章生死同往黑暗中。
三人坐在地上。
墨筱,吞服了解毒丹之后,臉上的黑氣已經消失,只是神情依然虛弱。
車菊的嘴角掛著血跡,冷塵的胡須也帶著血色。
三人的面前,擺放著一把飛劍與一個納物戒子。
于野與白芷則是站在一旁,留意著陣外的動靜。
隔著陣法,能夠看到無頭的尸骸。那滿地的血腥,依舊讓人膽戰心驚。
那位可怕的筑基高人,死了!
幸虧是地下深處,筑基修士的修為神通難以施展,幸虧冷塵與車菊的奮勇拼殺,重創了對手,也幸虧于野的挺身而出,使得這場生死之戰獲得大勝。
總而言之,三位煉氣弟子聯手誅殺了一位筑基高人。
值得慶幸!
亦當喜悅!
而奠定輸贏的不是強悍的車菊,與老而彌堅的冷塵,而是煉氣五層的小師弟。不過,他多變的神通,詭異的劍氣,以及鬼修陣法,還有豢養的猛獸,皆超出了仙門的傳授。
「咳咳——」
墨筱輕咳了兩聲,緩緩說道:「于野,人為你所殺,繳獲歸你所有,這……」
她看向地上的飛劍與納物戒子。
「人是冷師兄、車師姐與我聯手所殺,繳獲當由墨師叔處置。我只想知道那人是誰,他來自何方。」
于野輕描淡寫道。
他殺人之后,便撿走了納物戒子,卻連同飛劍一并交給了墨筱。
墨筱看向冷塵。
冷塵擦拭著胡須上的血跡,感慨道:「見利不虧其義,見死不更其守。年輕人有此品性,殊為難得啊!」
墨筱微微頷首,道:「倘若品行有虧,我也不敢將他帶在身邊。他這般年輕,而修煉的法門卻極為罕見。他所施展的神通,莫說是我,師門長輩亦未必見過。以他堪比金丹高人的手段,即使修為不濟,也足以輾軋同輩弟子。假以時日,他的成就難以估量,他卻聲稱來自于家村,那是怎樣一個傳奇的村子啊!」
白芷看向身旁的于野。
于野默然不語,只覺得后脊背一陣發冷。
自從來到云川仙門之后,一直刻意隱忍,而經歷了年中大比,與云川天決之后,他還是惹來了仙門的猜疑。墨筱之所以將他招入內門,便有監管之意。此次的蘭陵城之行,他算是徹底暴露了底細。幸虧他行事小心,又先后舍身救人,即使墨筱懷疑他的身份,卻依然對他寬容有加。若是換作其他的仙門長輩,只怕他休想蒙混過關。
冷塵適時出聲道:「機緣因人而異,與出身無關;風云因勢而動,又何嘗不是天決呢。小師弟年紀尚幼,墨師叔多多提攜才是!」
墨筱收起飛劍與納物戒子,不再言語。
冷塵與車菊換了個眼色,悄悄緩了口氣。
「砰、砰——」
便于此時,黑暗中再次傳來撞擊陣法的動靜。
在十里堡設伏的筑基高人,共有三位。不用多想,另外兩人也追來了。
白芷抓出一把短劍,胸口微微起伏,遂又摘下遮面的布帕,輕聲道:「墨師叔,與師兄、師姐身子有傷,務必守護她三人的安危。于師弟,此番你我并肩御敵、生死同往!」
于野抱起膀子,默然佇立。
片刻之后,只有一道人影闖入鬼修陣法之中。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相貌稍顯怪異。只見他手持劍光,左右尋覓,忽然發現地上的死尸,禁不住后退兩步,滿臉驚駭的樣子,遂轉身疾遁而去。
白芷疑惑道:「那人為何匆匆離去?」
于野沒有出聲。
便聽冷塵說道:「
小師弟留下尸骸,便有嚇阻之意。其同伴唯恐重蹈覆轍,只得溜之大吉!」
白芷恍然大悟道:「一位筑基高人慘死在陣法之中,此地必然兇險重重!」
冷塵帶著贊許的口吻又說:「強者示人以弱,弱者示人以強,令對手難辨虛實而不敢貿然侵犯,這正是小師弟的高明之處!」
白芷抿著嘴角,眼光一閃。
于野依然不聲不響,像塊石頭般的杵在原地。而他外表雖然顯得沉默剛毅,心底卻有點發虛。
之前忙著殺人救人,無暇焚燒尸骸而已。至于什么虛虛實實,他真的沒有想過。
「冷師兄,那人會不會召集援手再次返回?」
「吉兇未卜,禍福難料。且就地困守,以待轉機!」
正如白芷與冷塵的擔憂,誰也不知道災難何時再次降臨。如今只能困守原地,等待轉機的到來。
于野撩起衣擺,盤膝而坐,雙手握著一塊靈石,在黑暗中靜靜的等待。
白芷也跟著坐下。
而她忽然心神一亂,不由得再次拿出布帕遮在臉上,遂又眸光流轉,而暗暗吁了口氣。
想她白芷曾是何等的孤傲,今日竟然說出‘生死同往,的話語。不知是那個山野小子變了,還是她變了……
等待,也許令人不安。
而生死的等待,注定是一種折磨。
地下深處的生死等待,更是充斥著無邊的壓抑,與莫名的焦慮,令人倍感煎熬。
這種煎熬持續了五日,所等待的強敵并未到來,只有黑暗與沉寂,接續陪伴著困守原地的五位仙門弟子。
已知參與十里堡伏擊的筑基高人,共有三位。其中一人被殺,棄尸當場;一人匆匆離去,未見回轉;另外一人,始終藏在暗處沒有現身。
于野吐了口濁氣,丟了靈石碎屑,輕輕怕打雙手,慢慢站了起來。
白芷有所察覺,盯著他的舉動。
余下三位同伴,仍在行功療傷。墨筱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初,只是神態仍然顯得有些虛弱;冷塵與車菊的狀況看著不錯,想必兩人的傷勢已無大礙。
于野輕聲道:「我出陣查看一二!」
「嗯!」
白芷會意道:「這般困守下去,絕非長久之計。你多加小心!」
「于野!」
墨筱與冷塵、車菊已從靜坐中醒來。
「這枚金丹劍符,留你防身之用!」
墨筱拿出一張符箓。
金丹劍符?
于野急忙擺手,道:「不用……」
「拿著吧!」
墨筱依然話語溫和,卻不容置疑。
于野只得上前接過符箓。
一旁的冷塵與車菊皆面露笑意。
于野點了點頭,轉身走出陣法,祭出一張離火符焚燒了尸骸,然后又祭出一張土遁符,閃身沒入土石之中。
冷塵伸手撫須,帶著羨慕的口吻嘆:「唉,我若有小師弟這般資質,早已筑基多時。可惜呀,我已是朽木難雕也!」
許是心生惻隱,墨筱出聲道:「筑基與否,無非多看幾歲春秋,道心通達,方見天地坦途。你如今境界超然,便是小妹也自愧不如!」
「哎——」
冷塵擺了擺手,歉疚道:「讓你見笑了。豈不知大道自然,可因循而不可人為。修仙之道,可通而不可執也。我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只是人老糊涂罷了!」
墨筱不再多說,臉上露出憂慮之色,輕聲自語道:「不知強敵是否退去,也不知卞繼、樸仝等弟子的安危……」
黑暗中,一團淡淡的
光芒疾行而去。
于野在陣法的四周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轉而往上遁去。
片刻之后,土遁符法力耗盡。
于野沖出地面,尚未落下,已是飛劍在手,擺出搏殺之勢。
而雙腳落地,并無意外發生。
抬頭仰望,眼瞳一縮。
恰是正午時分,明晃晃的日頭耀眼奪目。就此環顧左右,荒涼的山谷寂靜如舊。村落的廢墟與干涸的小河,也依然如昨。唯有倒塌的石橋,與一處處土坑,以及焚燒的痕跡,見證五日前深夜里的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之戰。
而曾經的筑基高人,成群的猛獸,遍地的毒蛇,均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于野不敢掉以輕心,繼續凝神戒備。他又在山谷中查看了一遍,這才收起飛劍回到村口,卻依然皺著眉頭而疑惑不解。
有關這場精心蓄謀的伏擊,他早已有所猜測。
之前被殺的中年男子,是為他而來。那位藏在暗處的老者,他看得清楚,正是萬獸莊的齊莊主,同樣是他的生死仇家。由此可見,是他于野連累了幾位同門。這也是他有苦難言之處,卻又另有疑惑而糾結不已。
之前追入地下的男子是誰?
倘若三位筑基高人只為報仇而來,為何又輕易放棄?
再一個,此次仙門弟子出行極為隱秘,且臨時更改路徑,又是夜宿曉行,齊莊主等人怎會未卜先知而提前設下陷阱呢?
是溟夜?
定是他暗中作祟!
于野在倒塌的石橋前徘徊了片刻,恨恨一甩袖子,祭出土遁符,轉身遁向地下。
須臾,抵達地下深處。
于野徑自返回陣法。
陣法之中,只有墨筱寂然獨坐。而冷塵與車菊、白芷,均不見了蹤影。
于野驀然一怔。
卻見墨筱淡淡一笑,分說道:「冷塵帶著兩位師妹,采掘靈石去了!」
采掘靈石?
此處既為靈脈所在,順便采掘幾塊靈石也在常理之中,不過……
「我有話說,坐——」
于野只得慢慢坐下,便聽墨筱輕聲道:「你安然返回,表明強敵已去。奈何危機尚在,我想卞繼、樸仝等弟子難逃此劫!」
于野愕然無語。
萬獸莊的齊莊主只為找他于野報仇,與其他的仙門弟子無關。既然如此,卞繼、樸仝等人怎會又難逃此劫?
這位墨師叔的話里有話,莫非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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