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市的夜色一點不遜于其他城市,雖然南林并不是一個經濟發達的地級市。在H省十七個地區排位來看處于倒數行列,僅僅比自然地理環境極其惡劣的老區好點,下轄五個縣的經濟也較落后,基本都是靠吃國家財政返稅維持,老百姓的生活大多在解決溫飽線上,還有部分掙扎貧困線。
如今的社會不是以前毛主席那會兒越窮越光榮的時代了,有錢就是爺,沒錢爺也變龜孫!在鄧公“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口號下,在國家政策嚴重傾斜下的東南沿海城市得到了迅猛發展,一些發展長足的城市可以與外國大都市比美;的確有部分人先富裕起來,但卻違背鄧公生前“讓先富起來的人帶領其他共同致富”初衷,導致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有幅漫畫真的把貧富之分描畫得入骨三分:漫畫左邊一群珠光寶氣、體態臃腫的貴夫人高舉標語吶喊“為了健康,我們要減肥!”;右邊是一群衣裳襤褸、皮包骨頭的窮苦人,也舉著標語“為了生活,我們要糧食!”如今的年代是“笑貧不笑娼”啊!
在南林市的近郊,美麗的回龍山腳下,清澈的句江水面,倒映著江畔紫東來飲食娛樂大都會輝煌的燈火,在東星娛樂都會的第三層“青松廳”貴賓大包廂里,圍坐著一桌服飾考究的客人。一般的人可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因為出入第三層的都是商界富翁、縣市領導,平頭百姓連二層的消費都咂舌!只要看看停車坪的車就知道,大部分的高級進口轎車,車牌不是一溜“8”就是連串“6”,往那兒一停那里爍爍生輝,也不要小看國產的奧迪和小桑,認識車牌不?大多是“O”牌,那就是身份和實力的車牌,擁有“O”牌,走遍中國都不怕!
“青松廳”大包廂里,在坐的全是黃縣的領導干部,有黨群書記張云生、公安局政委向勝利、組織部長易立宏、交通局長周長亙、交警大隊長付彪······赫然還有東星的少老板魏華。張云生滿臉通紅,指著那盆十全大補湯對魏華說:“老弟,你存心不良啊!叫我們這班老爺們喝什么大補湯,是不是想讓我們犯錯誤啊!”滿桌人哄然大笑。付彪摸了摸褲襠接口道:“還別提這茬,一提那物器就起立!!”魏華倒不急不慢,看著張云生說:“生哥是領導,一天到玩忙這忙那,補補是應該的嘛,只是付彪你這小子倒是三天兩頭往這里竄,我怕你不補會萎嘍!”付彪一聽急了:“嘿,我說魏老板啊!你是看不起我彪子的能耐啊!要不你們在一邊掐個表,沒一小時出了貨,你們把我咔嚓嘍變東方不敗!”一聽這話,向勝利笑得一口菜嗆得直流鼻涕,胡文理揉著肚子只喚媽,張云生邊笑邊罵:“你個兔崽子,滿起說話不怕人家長亙自殺!明明知道他是小口徑速射步槍!”周長亙一聽,本來是笑得一臉稀爛猛地蹩在那里,抽抽嘴辛酸地說:“老張,看你說的,看你說的······”眾人一見他那樣子,更是笑得沒法收拾,付彪更起勁了,借著醉意一把摟住旁邊倒酒的小服務員,說:“這妞要得,水水的,魏老板,把她賞我得了!”便把嘴往服務員臉上湊,把個小服務員唬得眼淚嘩就下來了:“大哥,您不要這樣!我求求你了!”魏華眼里滿是輕蔑心里罵:什么東西,人前滿口仁義道德,人后一肚子男盜女娼!但嘴里還是說:“彪子,你放開服務員,人家是做正經職業的,就莫嚇唬人家小女孩了,聽到了嗎?”付彪聽魏華發話了,只好放開服務員,可手還是在她小胸脯上重重摸了把,放在鼻子下聞,戀戀不舍的說:“又硬又香!真他媽的爽!”魏華對嚇得直抖的服務員說:“你先出去,到經理那里支一星期工資,算是補償。”轉眼對付彪說:“彪子你今天真醉了,平時你沒這樣過嘛。要小姐我這娛樂城還少了漂亮的啊,何苦作弄小女孩嘛。”張云生說:“老弟看不出蠻憐香惜玉嘛!來,大家舉杯為魏老弟的慈悲心干杯!”
魏華干了酒又說:“吃完了飯,大家都去找找自己的樂子,四樓有博彩室、五樓有酒吧舞廳,等會給大家發張貴賓卡,可以隨便去任何一個樓層免費消費二千元,彪子常來的就幫第一次光臨的做個向導,我和生哥就隨便走走,你們玩開心啊!”
在裝飾豪華的套間,只有魏華和張云生聊天。
張云生抿了口法國紅酒,目光四處游走,感嘆地說:“還是有錢好啊!要什么有什么!我是真佩服你爹,十多年時間就賺了幾億身家,上海、北京、深圳、大連都有生意。我真不明白老弟你為什么不做你的大老板,多逍遙自在!還是怕錢多咬手啊?”
魏華微微一笑說:“生哥也不賴啊!在你那一畝三分地還不是一樣呼風喚雨,老實說我真不喜歡做生意,,我只想專心做我喜歡的事情了。再說我父親也支持我從政。”
“呵呵說實話,真要從政就必須從基層開始,不學點真本事怎么做官?我還特意選了做李學之的秘書,就是發現他是個干實事的人,跟著他就一定能學到我想學的東西,特別是他目前身份尷尬,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做實事。”魏華眼里露出點渴望,輕輕晃動手里的水晶高腳杯,絨絲般的紅酒在燈光下象跳躍的紅精靈。一想到上午李學之對自己的禮物不屑一顧,眼里全是蔑視,就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他制服在金錢美女之下。
在魏華心里其實真正想得到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十四年前(一九八四年)的魏華還是十二歲的小男孩,家里住在南林城郊的農村。父親是個泥瓦匠,和村里一幫人搭伙組成了一個小型建筑隊,除了給附近鄉里的農民建房子外,還到縣城、市里接點小業務。那時剛剛搞改革開放,南林起步比較晚,本來活就不多,剛夠維持。可鄉政府企業辦也組建了一支建筑隊,居然壟斷全鄉的建筑活,根本不給魏東星他們活路,魏東星不服氣,就找鄉長書記討說法,結果說法沒討著,還被已擾亂政府秩序給派出所關了一宿黑屋子。得罪了領導的農民在當地那里還站得住腳,魏東星一怒之下糾集了幾個要好的泥瓦匠跑深圳去混飯吃。也是這班窮小子趕上了好運氣,居然越搞越大,越搞越活,賺了大錢。成立了東星建筑集團公司,還涉足運輸、餐飲娛樂等領域,累計了巨額資本。六年前魏東星攜巨資回南林市,一舉占領了周邊地區的市場,省時度勢成立的東星路橋公司,只修路建橋這項就賺了近八千萬!當時父親的離家,孱弱的母親含辛茹苦的撫養著兩個孩子,受盡了鄉村干部的白眼ling辱,多虧了前老支書葛大爺的資助,才不至于輟學。已經懂事的魏華經常聽葛大爺嘮叨說有些黨員干部蛻變了,不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黨員干部了,那是就立志長大了要當一個好干部,為人民服務的干部。可當物資生活發生巨變后,精神上不免產生迷惑,看見以前盛氣凌人的官在金錢、美女面前的丑態,他當初是決定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他內心深出仍然希望遇到一個真正為人民服務的好官。當他看到李學之對他身份和禮品的不屑一顧,隱隱覺得李縣長就是他想遇到的干部!也許是東西太少吧?所以魏華打定主意要好好試試李學之!
張云生見魏華半晌沒話,問:“老弟?在想什么呢?”
“兩條中華煙兩對五糧液,他連看都不看!是不是胃口太大呢?”魏華說。
張云生說:“你是說李學之沒收你東西?哈哈我覺得很正常啊。”
魏華說:“我知道他一點事情,他到你們黃縣四年多,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幾乎不出席酒宴、歌舞娛樂場所。也不跟眾人一起做人情隨禮(同事朋友生日搬遷請客吃飯,上禮金,俗稱大操大辦),只有生病、過世老人等才禮節性地登門。下鄉鎮檢查工作更絕,整整四年的四菜一湯,搞地很多鄉干部不愿意和他吃飯,所以他除了工作中的朋友,幾乎就再沒什么干系密切的朋友了,更沒什么后背靠山了。是不是這樣的啊?老哥?”
張云生夸張地說:“老弟,怎么看你怎么象三國演義里諸葛孔明啊!知己知彼,運籌帷幄啊!那還怕搞不定他李學之?如果那小子不識好,把他轟出我們黃縣地界!我早看他不順眼了,老弟,如果他給你氣受,我廢了那丫!”
魏華閃過一絲嘲弄的眼光說:“不知道生哥你怎么廢了他呀?廢了他你有什么好處?”
張云生說:“別看他現在主持工作,下了他那還不是領導們一句話的事情?連個文件都省了!”頓了頓,又神秘地說:“咱市委顧書記跟我可好了。至于廢了他的好處嘛,不是給你老弟解恨嗎?哈哈”
魏華心里想:這張云生到底是老油條,看來也不是什么好對付之輩。嘴上卻說:“那小弟再次多謝老哥照顧,能順利在黃縣做好李學之的秘書!”
張云生說:“就你老弟的水平,給省委書記做秘書都可以,莫談一個區區縣長秘書!”說完打了個哈欠。
魏華起身說:“老哥你就休息好,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先走了,不耽誤你的正經事”打著哈哈走了。
張云生望著魏華走了出去,心里說:這老弟還真是仗義疏財啊!到底是讀書人,比什么都明白,我都快五十了,進步也不怎么想,倒是退之前要多撈點,不然以后這樣的好酒好菜好女人再也享受不到嘍!我得好好抓住這個小財神正想得美滋滋,聽到門鈴一聲“丁冬”,開門一看,一個嬌小艷麗的小姐站在門前,媚笑著說:“老板,今晚我伺候您。”張云生二話沒說把眼前的夜宵點心抱了進來,隨腳揣上房門,開始了美女與禽獸的大戰。
其他人在付彪的指點下,各奔自己的喜愛而去,周長亙在博彩房賭大小搖色子,向勝利在舞廳摟一小姐翩翩起舞······真是夜夜笙歌君不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