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下午。
桂城異常調查局，機密會議室內。
“我的匯報完畢。”
韓衛對著屏幕說罷，抬手拿起一旁的水杯，準備喝口水，來緩解一下因為長時間講述而有些干渴的喉嚨，做好回答接下來的問題的準備。
他握住水杯的手稍有些不可查覺的顫抖，這是因為緊張而出現的。
是的，韓衛有些緊張。
以他的實力，身份地位，能夠讓他緊張的人已經很少，而現在……參與這場會議，聽取他的匯報的人里，十個有九個都是這種人。
因為，事關重大。
土地印或許并不是一件戰斗方面特別強大的法器，但是其探查功能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在這人手不足的前期，顯得尤為重要。
如果說，靈氣復蘇，相當于將現代化建設的各種設施作用帶到了幾十年前，幾近于無，回到那個到處是小偷，需要擔心騙子和搶劫的年代，那么土地印就好像是那個年代的一份天網系統，甚至要比現在的天網更加強大！
“這個東西有多重要，我想已經不用討論了。”
韓衛的上司率先開口說道，“因為‘僅限當地使用’的條件，靈力研究局的專家團隊已經趕赴桂城，準備對其進行研究評估確認，現在我們先用小韓的報告來進行預先分析，如果能夠完全達到匯報所說的情況……我們有沒有自己做的可能？”
“遍覽典籍，無一記載。”另外一人開口，“神仙之能，一念千里，這個土地印，卻是與神仙的能力也差不多了……
奇怪的是，記載中，土地公大部分都是需要向城隍借印的，從靈氣復蘇開始，道佛皆有異象，道教提舉城隍司一司，專掌天下城隍，印信“提舉城隍司印”為此司寶印，卻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能力。”
“還沒有完全恢復功能？”
“他們也不知道，何況，就算是有，他們也沒有記載制作方法。”
“匯報中不是有提到過，可以去學嗎？”
“人都專門這么說了，肯定有自信。現在我們的人連正常使用，完全發揮這土地印的能力都沒有，制作更是不可能……當然，該試還是要試的。”
“總之，如果是確實有對應的作用，這土地印的制作方法，以及后續其他買下來是應該的，其價值不僅在于土地印所能做到的事情，最主要的是，這也是我們拉攏他的機會。雖然他還沒有提價格，但我們這邊的誠意應該給足。”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會想要些什么？”
這個問題一出，會議室內頓時寂靜下來。
長壽，就意味著見多識廣，什么都見過，什么都體驗過，更不用提還是一位掌握各種法術的大能。
這樣的存在，會想要些什么，能要些什么？他要的東西，給得起嗎？
這個問題乍一看來是荒謬的，因為這會議室里的人可以調動的資源可謂恐怖……但仔細想想，這個問題竟然還真的值得認真思考。
“等小韓問到再說吧，我們這猜得再多也沒意義，得讓他開價。”韓衛的上司開口，“其實……我更在意一些其他的問題。”
“這土地印的功能如此強大，那……城隍印呢？縣城隍，州城隍、府城隍，乃至都城隍，可都是有印記的，能做嗎？效用和土地印又有何區別呢？”
“以及，掌管土地印，是不是就有了土地公的職能？算不算神仙？”
“如果算的話，那這位杜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可封神？”
“掌控這種能力的，在以前，那靈氣尚存，仙神仍在的時候，又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
“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罷了。”
古代，招搖山，山神神像內。杜康考慮一番過后，認真回答了忍不住換了個方向開口詢問的山神的問題。
“公子說笑了……”山神聽了之后，自然是不相信的。
“我和你本來就沒什么區別，這年頭哪有不需要打工的？神仙需要，人也需要，都想下班，又有什么不同呢？”杜康擺擺手，“不必擔心，打工人何必難為打工神，我理解你的行為，不會刁難你，好了，那些魔修魔道快要到了。”
山神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同道中人！
過了這老半天的時間，那群魔道總算抵達了山洞前。之前那年長道士身上所攜帶的那個法器肯定有定位的效果，當然，杜康估計，更重要的作用是傳音。
“他們就要到了！”年長一些的道士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著，得意地看向年輕道士，“師弟啊，知道我為什么不殺你嗎？”
“因為打不過？”年輕道士開口。
“可笑，我現在實力已經遠超于你！”年長道士臉色一僵，怒道，“我甚至能夠直接斷開靈力比拼而不受到任何傷勢，這代表著我的實力已經對你達成了全面碾壓。”
“呵，不過是一二載的功夫罷了，屆時你又會打不過我的。”年輕道士冷笑一聲，道。
“你，豈有此理！”
年長一些的道士攥緊拳頭，往年輕道士的臉上揮去，但是到了一半，頓了頓之后，改拳為掌，抓住年輕道士的衣領，提著他往外大步走去：“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別以為激怒我，讓我殺了你就可以一了百了，我就是要讓你活著，好好地看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誒誒，怎么就走了？”杜康無奈地放下吃得正歡的西瓜，起身，看了看山神，“外面太危險，你還是在這里等待消息吧……嗯，我再給你加點保護措施。”
說罷，杜康順手留下幾道屏障術之后，這道靈力化身便化作靈力離開。
“公子，帶上小神啊公子……”變化來得太快，山神徒勞地伸出手挽留，呆在原地。
沒有好戲看，旁邊的一堆瓜果此時自然也就變得不香甜了，山神整個神都開始變得心急難耐，抓耳撓腮起來……但他出不去。
杜康的屏障術，保護效果那是相當強，如同銅墻鐵壁，而且內外兼顧——直接將他鎖在神像里面了！
……
“人不算多啊……”石玉葉看著那烏泱泱飛過來的一大片魔修，話語中透露出明顯的失望。
“當今世上并非亂世，能夠聚集出如此大一批魔道修士，已經可以說是魔道的大規模聚集活動了。”
稷神扛著鋤頭，笑道：“小友當時叫我來時，說的就是找我除害蟲，那我便只解決那些害蟲即可，剩下的可就要勞煩小友與送子娘娘了。”
“真的嗎？謝過稷神！”石玉葉歡天喜地道。
“魔修的數量和世道太平或亂是有著必然關系的嗎？”杜康又接觸到一個新的知識點，好奇地問。
“當然，亂世人命如草芥，香火不盛，許多小神實力變弱，再加上狼煙四起，血肉業力、煞氣遍地，更加容易遮掩住魔修的蹤跡，可以說是為魔修提供了極其良好的生存與發展空間。”稷神點頭答道。
“不過屆時也會有強大的神仙與道佛修士出山，降妖除魔，所以……絕大多數平民百姓還是死于人與人之間的征伐，這就不是我等神仙所能夠管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杜康了然。
正說話間，那師兄弟倆道士也已經走出山洞，來到了山崖之上的開闊地帶，四面青山聳立，浮云繚繞，可謂人間仙境。
只是，正好到來的那一批烏泱泱的魔修卻是極大地破壞了這份意境。
卻見那些妖魔鬼怪身上基本都縈繞著或陰邪、或血腥、或殘暴狂躁的氣息，許多都是相貌丑陋之輩，少數幾個從外表上看上去挺正常的，帶給杜康的感覺反而還要更加不舒服一些。
年長一些的道士面色一肅，提著年輕道士站在懸崖邊上，全身爆發出那狂躁而混亂的氣勢，看向那群魔修，一字一頓道：“我已行噬神之舉！如此，可以證明我的真心實意了嗎？”
一眾魔修頓時嗚嗚喳喳地一片議論，然后都將目光投向其中一個長相最為正常，甚至可以稱得上說是英俊瀟灑的魔修身上，亂七八糟，顯得格外嘈雜地喊起來。
“雖然看氣質上是很像，但不能隨意聽信這小子的話，還請真言魔君甄別！”“對，真言魔君說了俺才信！”
“真言魔君？”杜康眨巴眨巴眼，很是誠實地將“我是萌新”的目光投向石玉葉，“魔君……聽起來好像很強的樣子。”
“是一個因為極其偏執而入魔的家伙。”石玉葉解釋道，“算不上強，魔君什么的根本不用在意，因為沒有什么明顯的等級劃分，還有剛剛入魔就自稱魔王、魔神的呢，這玩意就是一個單純的名頭罷了，也得看別人認不認。
他就是天生能夠辨別人是在說謊話還是說實話，原本也是一個心系天下，有善心的道士，發誓要糾正其他人說謊的習慣。”
“石姑娘果然消息靈通！”杜康先是夸贊一句，又問道，“然后呢？”
“然后他就入魔了呀，”石玉葉笑道，“糾正其他人說謊的習慣，這種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誓言怎么能夠亂發呢？”
“和誓言有關系？”杜康問，“發了誓就必須要做到，否則就會受到懲罰嗎？”
“當然沒有這條規則，不過是看你自己心里過不過得去而已，發誓了，完不成就當沒發生過唄，絕大部分人和神不都是這樣的嗎？”石玉葉聳聳肩。
“所以我才說他偏執嘛，發過的誓，好像如果不完成就會道心有損似的，然后眼見完不成，一急眼就直接入魔了，要強行糾正其他人，要他們說真話，甚至不顧一切手段，典型的能力不行，還心理脆弱！”
“原來是這樣嗎？”杜康大受震撼，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小說里面看到的那些情節，問道，“那，石姑娘，存不存在什么天道誓言之類的，如果不完成就會被天道懲罰？”
“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天道閑著沒事干會去管誓言嗎？天道有沒有意識還另說呢，”石玉葉抬頭看一眼天上，又縮了縮脖子，頗顯得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當然，還是要保持尊重敬畏的……
總之，誓言這個東西，在我看來，就像是一面鏡子。你將自己想要達到的模樣，刻在了鏡子里，然后朝著那個模樣去努力，但是要注意量力而行，做不到那就換個簡單點的。
無論是自欺欺人，明明沒有達到，卻告訴鏡子里的自己，已經達到了那副模樣；還是貪心而不自知，直接立下了一個不可能做到的目標，都是不對的。”
“石姑娘所言有理。”
“送子娘娘所言有理。”
杜康與稷神雙雙表示贊同，稱贊道。
“哈哈，還好啦……”石玉葉笑了笑，轉移話題，“對了，關于這個真言魔君的信息并非我早就知曉，而是他的信息早已經被記錄下來，通緝了。”
“啊？通緝？”杜康一愣。
“是啊，所有的魔修被查明身份之后都會被錄入到通緝榜里面，供以神仙或有降妖除魔之心的修士查看。
有官印的神仙或修士更是可以直接通過官印來查看，比如城隍給你的城隍印，不僅有來歷、樣貌乃至實力和手段記錄，還有對應的獎勵呢，有的活捉就高一些，有的死活不論。”石玉葉道。
杜康聞言，拿出城隍印輸入靈力查看起來，果然找到了石玉葉所說的那個通緝榜，上面，正如石玉葉所說的那樣，一大堆魔修的資料和獎金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最上方，還有著告誡各位神仙和修士，降妖除魔要量力而行，打不過就跑，請求援手，盡量避免單打獨斗，最好達成實力碾壓再動手之類的諸多注意事項，以及獎勵兌換和如何認證殺死之類的一系列詳細規定……
杜康：“？？？”
好家伙！
怪不得都說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看看，這“聯網通緝”打擊妖魔鬼怪的手段，這么早就已經出現了！
剎那間，杜康看向那群魔道修士的目光閃亮起來。
作為城隍，降妖除魔是有獎勵的，而且杜康會從城隍那里拿到四倍。
拿這些魔修去繳通緝榜，也是有獎勵的。
一份魔頭賺兩份獎勵，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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