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五章險棋日月風華第一一七五章險棋遠在東北的秦逍尋思國相正在盤算什么,國相卻沒有精力去想秦逍在做什么。
老費的尸首依然懸掛在皇城頭,這已經成了京都大街小巷議論的焦點。
大唐立國至今,潛入皇宮中欲圖行刺的刺客雖然不多,但也并非沒有發生過,但這種事情,肯定是迅速掩蓋,不可能讓百姓們知曉。
畢竟皇宮禁苑,乃是威嚴之地,更是守衛森嚴,刺客能夠潛入進去,就已經有損威嚴,即使最終刺客尸首,被宮中禁衛所殺,但這種有損皇家威嚴的事情,肯定是不會外傳。
皇城頭懸掛刺客尸首,大唐立國至今是第一遭,自然是轟動京城的大事。
國相心中當然是憤恨不已。
老費雖然并非他的親人,但追隨夏侯家幾十載,對夏侯家忠心耿耿,更是在國相的囑咐下,一造了國相府的護衛力量血鷂子。
多年以來,欲圖刺殺夏侯元稹的刺客并不想殺皇帝的少,但因為老費和血鷂子的存在,國相都是化險為夷。
六品境的高手,即使是國相這樣富貴至極的人,麾下也是鳳毛麟角,既有這般修為更是忠心耿耿的六品高手,除了老費,再無他人。
這只手臂,卻已經折斷。
讓國相憤怒的不但是老費被殺,更要緊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都無法確定究竟是誰殺死了老費。
“相爺.....!”書房之內,一名身著便服的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書桌前不遠處,他四十出頭年紀,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是精力過人,粗須如針,瞳孔亦是極大,自有一股勇悍之氣。
在他身邊站著的正是相府侍衛統領文熙泰。
國相坐在椅子上,一直看著桌上的筆架,沉默了許久。
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好一陣子,便服男子的開口終于打破了沉寂。
夏侯元稹抬頭看著男子,似乎才回過神來,道:“長庚,先坐吧。”
男子卻是拱手道:“相爺,你待卑將恩重如山,沒有國相,卑將也沒有今日。這些年相爺從無召見卑將,卑將也沒有登門打擾,但相爺待卑將的恩情,卑將從沒有半刻忘記。”
“當年老夫提攜你,除了你的才干可堪大用,也正是看中了長庚的重情重義。”國相含笑道:“老夫知道,真要有一天老夫需要你的時候,你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相爺這次秘密召見卑將,肯定是有事。”男子語氣堅定:“相爺不必猶疑,只要您老有任何吩咐,即使是要卑將的性命,卑將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相爺,有什么吩咐,你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卑將也在所不辭。”
夏侯元稹微微頷首,道:“你說的不錯,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老夫也不會讓你出手。”頓了頓,終是道:“長庚,你不是笨人,三個月來,宮里的狀況分明不對勁,你應該也有所察覺。”
男子猶豫一下,才道:“相爺,卑將身份低微,皇宮禁苑之事,卑將不敢多問。不過正如相爺所言,最近宮里的狀況看上去確實有些不對勁。前幾日相爺領著朝中百官向圣人請命,卻被宮中那群太監下了狠手,這.....這實在是匪夷所思。卑將覺得不對勁,所以這些日子下令九門加強檢查,任何入城的人,都要仔細盤查,以防有人趁機入京生事。”
“長庚做事,素來謹慎,老夫很欣慰。”
“不敢。”男子恭敬道。
“圣人有難了。”夏侯元稹的神色冷峻起來,凝視男子道:“長庚,你是老夫信任之人,不能對別人說的事情,卻可以對你明言。”示意男子先坐下,文熙泰也抬手道:“唐將軍,請坐!”
男子這才拱手,在邊上坐下。
“皇城門懸掛的是老夫派入宮中刺探消息的人。”夏侯元稹道:“但宮中反賊有準備,落入圈套,這才身死宮中。”
這男子卻正是京都九門衛署的武衛將軍唐長庚,統領京城五千武衛軍,掌控京都九門。
聽得夏侯元稹之言,唐長庚顯出駭然之色。
“圣人有難,老夫身為大唐的首輔國相,不能視若無睹。”夏侯元稹沉聲道:“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逼迫宮中奸人交出圣人。”
唐長庚自然明白過來,神情凝重道:“如果宮中奸佞挾持了圣人,必然會以圣人反過來要挾我們。相爺,你有什么妥善的辦法能讓奸佞交出圣人?”
“老夫苦心冥想,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夏侯元稹道:“唯一的辦法,就是調兵圍住皇城,甚至殺進宮內平亂。”
唐長庚身體一震,吃驚道:“殺進宮里?”雖然先前隱隱有些預感,但夏侯元稹親口說出來,還是讓唐長庚心下震驚。
大唐立國,從無被帝國殺到京都,雖然在大唐的歷史上,京都也少不了刀光劍影,但卻并無一支外來軍隊兵臨皇城之下,就更不必說大唐自己的兵馬。
“調兵圍住皇城,宮內奸佞無路可逃。”夏侯元稹目光銳利,緩緩道:“到時候他們就只能與我們談判,只要他們放出圣人,我們可以放他們出城活命。之后是否追剿,再由圣人決定。”撫須道:“此番在宮里作亂的叛黨人數不會太少,他們無路可逃,最終一定會妥協。”
唐長庚低下頭,若有所思。
“唐將軍,難道你有什么疑慮?”文熙泰直接問道:“圣人蒙難,我們無論是圣人的臣子還是大唐的子民,都要挺身而出。”
唐長庚搖頭道:“相爺,文統領,卑將覺悟疑慮之心。”向夏侯元稹拱手道:“相爺讓卑將領兵攻打皇城,卑將自當從命。只不過......!”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相爺,澹臺懸夜負責宮中的安全,圣人被奸佞挾持,他莫非不知?眾所周知,澹臺懸夜勇武過人,自從六年前擔任禁宮統領以來,皇城卻也是守衛森嚴,沒有出過任何岔子,這次為何會讓奸佞得手?”
夏侯元稹與文熙泰對視一眼,沉吟了一下,才道:“長庚,依你之見,為何會如此?那天夜里,太監行兇,龍鱗禁衛視若無睹,你覺得為何如此?”
“卑將明白。”唐長庚倒是沒有任何吃驚之色,正色道:“所以宮里如果真的有叛亂,澹臺懸夜有可能已經參與其中,是否有這個可能?相爺知道,要殺入宮中,第一道防守就是皇城,只有先突破皇城,才能繼續殺向皇宮。皇城是殺進皇宮的第一道屏障,在皇城之內駐守了三千精銳龍鱗禁衛,要攻破皇城,便要與龍鱗禁衛軍廝殺。”
夏侯元稹頷首道:“不錯。”
“這支禁軍在澹臺懸夜手中。”唐長庚神情肅然,緩緩道:“如果澹臺懸夜依然忠于大唐,與我們聯手,兵臨皇宮,那么宮中的奸佞自然是不值一提。”握拳道:“可若是澹臺懸夜參與叛亂,以他對龍鱗禁軍的掌控,龍鱗禁軍肯定會死守皇城,武衛軍就只能與龍鱗禁軍刀兵相見。”
文熙泰道:“唐將軍,正因為相爺懷疑龍鱗禁軍已經反叛,所以才會請將軍調動武衛軍。”
“文統領,這就是問題所在。”唐長庚苦笑道:“如果比起地方州軍,武衛軍的裝備自然是精良的很,戰斗力也在地方各路兵馬之上。但面對龍鱗禁軍,恕卑將直言,兩軍對決,五千對三千,雖然武衛軍兵力占上風,卻沒有絕對的優勢。而且澹臺懸夜乃是我大唐數一數二的勇將,當年率領三百騎兵突入草原,以損失二十名騎兵為代價,取敵首級過千,此人之勇武善戰,可見一斑。”
文熙泰皺眉道:“唐將軍難道畏懼他?”
“畏懼!”唐長庚并沒有掩飾,正色道:“可是如果相爺令卑將與他拼殺,卑將萬死不辭。但攻打皇城,非比尋常,一旦失敗,對相爺來說不堪設想,所以只能取勝不能失敗。卑將有赴死之心,但僅有此心,不等于就能打勝仗,面對澹臺懸夜,我們至少也要五成把握才能一搏,但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勝算不到三成。”
夏侯元稹嘆道:“熙泰,這就是老夫欣賞長庚的緣故,不會意氣用事,行事謹慎。長庚說的不錯,只是有心殺賊,不代表能打勝仗,要萬無一失,自然要周密部署。”
“除此之外,朝中百官是何心思?”唐長庚道:“卑將知道,禁門之變后,朝臣對宮中那些太監自然是恨之入骨。可是痛恨太監,是否就代表他們一定會支持相爺調兵攻打皇城?領兵攻打皇城,乃是大唐立國至今從無有過之事,到時候必然會天下震動。如果朝中的官員和京都百姓不支持相爺,到時候我們就是一支孤軍,一定會讓我們處于險境之中。”緩緩起身,拱手道:“相爺,卑將一條命如秋葉一般無足輕重,但相爺千金之軀,如果此番沒有必勝把握,絕不可輕舉妄動,以免為相爺帶來天大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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