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蹦”的琴弦撥動聲在屋中響起。
趙長河真的一本正經坐那彈琴。
抱琴膽戰心驚地站在旁邊,瞧那姿勢就是想隨時撲過去救她的寶貝琴,只要這狗熊顯出半點暴力來,保證能被抱琴一把推三尺遠。
然而很奇怪的是,明明上次毛手毛腳一下就繃斷了琴弦,這幾天也沒加練過,可這次他坐在那里的姿態卻莫名其妙就輕緩了許多,不再那么硬邦邦的,有了沉靜。
于是撫上琴弦,雖然看上去還很呆板的樣子,卻真能彈。
無他,只不過因為當時繃緊的不是琴弦,是他自己。否則一位能把闊刀用來刮胡子的武者掌控力,又豈能隨隨便便繃斷弦?
而這些天從身到心都緩了下來,僅此而已。
只不過他一首曲子都沒學過,現在正在按照那天唐晚妝示例過的每根琴弦對應哪個音,宮商角徵羽一個一個撥過去,又倒著撥回來,極為無聊。
但好像每個初學者都是這樣開始的,抱琴想到了自己五歲那年,算了。
無聊歸無聊,唐晚妝卻悠悠靠在床頭看得眼睛微彎,一副很好聽的樣子,聽了一陣,居然閉上眼睛假寐,很舒服地休憩起來。
抱琴眼睛都成了圈圈,怎么也感覺不出這反復枯燥的音調有什么好聽的,而且連節奏感都沒有,聽了不煩躁就不錯了,小姐居然真能聽得放松啊?
趙長河瞎彈了幾分鐘,自己都彈得不耐煩,沒事找事地就想整活,開始琢磨簡單的曲調怎么彈。
所謂簡單曲調,趙長河腦子里第一反應居然是小小星星亮晶晶,試著一指禪撥了一下,居然真出來了旋律,樂得趙長河不自覺就咧開了嘴,挺好玩的啊!
結果下一句就卡殼了,“發”的音好像找不到在哪……無奈地求助抱琴:“喂……”
“我不叫喂,我叫抱琴。不對,你不能叫,你要叫我姑娘。”
“哦,抱姑娘……”
抱琴怒目而視:“我不姓抱!”
“噓!”趙長河小聲道:“你小姐休息著呢,別大聲,乖。”
抱琴壓低聲音:“伱干嘛?”
“我哼一段,你看這音在哪,教教唄?”趙長河哼了一下滿天都是小星星的調:“起頭這兩個音在哪?”
“好難聽,你怎么哼個曲子都跟豬叫一樣?”
趙長河揉了揉拳頭,抱琴豎掌在前,后撤半步。
“那是變徵清角音,需用左手搭弦變調,單手一指禪是彈不出的。”床頭傳來唐晚妝悠悠的聲音:“抱琴,給他示范一下。”
抱琴委屈巴巴地湊過小手,左手一按,右手一撥,音就對了。
唐晚妝閉著眼睛,輕聲道:“這不是什么一心二用之術,需要的是雙手搭配協調,正常初學者挺難的,但對于一位武者應該很容易,尤其你這種一邊右手在砍人一邊左手備著彈石子的……”
趙長河:“……”
你很了解嘛?調查報告是不是曾經堆了一案頭?
唐晚妝微微笑道:“好了,試試吧,我希望今天聽完這首曲子。”
抱琴道:“他這應該就是個兒歌吧小姐?有什么好期待的……”
“就是兒歌怎么了?我就想聽兒歌。”唐晚妝的聲音越來越輕:“連娘都沒有給我彈過兒歌聽……”
抱琴默然。
趙長河也不說話,自顧學著剛才抱琴的指法找調子,叮叮咚咚地瞎折騰了好一陣子總算找對了調,便繼續往下彈。
一曲小星星磕磕絆絆地彈完,抬頭看看唐晚妝靠在床頭的模樣,那繃緊的眉頭漸漸放松,整個神情都舒展了許多的樣子,居然看似真的睡著了……
趙長河不敢再彈,沖著抱琴再度“噓”了一聲,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抱琴猶豫片刻,也悄悄追了上去,在門口拉住他:“那個,你這曲子是有什么特殊的嗎,我彈過好多清心助眠的曲子給小姐聽,都沒有這效果……你這幾段簡單曲調,彈得還那么爛……”
“會不會說話?”
“……實話不讓人說的嗎?”
“問這個干嘛?想幫上你小姐?”
“是的……”
“那估計沒轍。”趙長河嘆了口氣:“她是因為看到我按照她心里的走向進行著,心里便安寧許多而已……別的煩惱她無可奈何,也虛無縹緲,不知何時算是終點,而我成了一種能夠具體期待的東西,也是一根稻草,僅此而已。”
“那……那為什么她會喜歡兒歌?說沒人彈給她聽也不至于啊,我練琴的時候就有彈過的。”
“她不是沒有聽過兒歌,只是沒有人為她彈過兒歌。人們心中的唐晚妝頂天立地,就算心疼她病弱疲憊,讓她保重身體,但有沒有人覺得,傻孩子,這不是你的事情,我來?沒有,大家希望的是她養好身體,能更好的支撐天地。”
抱琴瞠目結舌,不知所對。
“很可惜,我只說了前面半句,‘我來’這兩個字,我也說不出來。”趙長河拍拍抱琴的肩膀,轉身離去:“好好照顧你家小姐,別整著涼了,啊。”
回到自己的客院,趙長河慢悠悠洗了個澡,再度掏出金箔和劍印開始學習。
給思思的承諾完成之后,該開始自己的研究了。
給思思的是開啟第一秘藏級別能用的劍法,趙長河能復述要訣,能模擬動作,但其實只是花架子,真實威力是用不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對劍法的理解到玄關為止,再往上的就超綱了。
其實玄關級別的劍法也是雖然能悟卻也不夠實力發揮,自己血煞刀法有一招玄關八重能用的絕技至今都沒法用,劍法就更沒意義了。
所以眼下的目標很明確,找幾招自己目前能夠發揮最大威力的絕技,嘗試融入刀法里。
左劍右刀之類的雖然帥氣,可實在太不方便了,還是專注刀法好些……
此時天書也進化了,似乎解封更多。
不僅是能形成一個幻象般的空間,讓自己身臨其境地在里面看劍皇傳道,而且已經能夠像清醒夢一樣,控制這片幻象空間展現自己想要展現的內容,比如此刻只想讓劍皇展現所有玄關五至七重之間能夠使用的絕學,劍皇就只展示這部分絕學,讓你挑選。
——話說天書越來越靈性的話,將來徹底解封打算怎么弄死自己?
算了以后再說,劍法太多了沒心思想別的。
單是劍皇所展示玄關五到七重這部分堪稱絕技的劍招,就太多太多了。
給思思的只是一類劍意走向,一套劍法支系而已,作為“劍法總綱”的劍印能體現的何止這么一類?百般劍意,無數法門,那是需要畢生去參悟的東西。單是這個級別衍生出來的劍法起碼百種以上,能稱為絕技的隨便篩篩都幾百招。
大部分并不適合改刀法,部分也不適合趙長河的風格,最終篩一篩,大約也有十幾招可選。
再篩掉一些作用相對重復的,最終趙長河選定了三招。
接下來的所有心思,就放在怎樣把這三招劍法融入刀法里,功成之日,離去之時?
念頭剛剛冒起,趙長河就拍了拍腦袋。
怎么又開始這種腦回路了,慢下來,靜下來……就是讓自己別這樣,完成一件事就要趕著去干嘛一樣。
并沒有什么東西需要自己趕著做的,沉淀才是硬道理。
“叩叩叩”敲門聲起。
趙長河心神從天書里退出,才發現單是挑選招式,都足足過了一整夜,天已大亮。
開門一看,唐晚妝盈盈站在那里,微微笑著:“如今不需要寫譜了,還歡迎晚妝來訪么?”
“你沒事了?”
“休息夠了就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昨晚睡得那么安穩,感謝公子的兒歌。”
“所以說你自己也要慢下來,今天不打算去管彌勒教的事了?”
“今天便先不管了,總該為自己活一天?”
“那我想煞個風景了……”趙長河道:“今天為我活活怎么樣?”
唐晚妝:“?”
趙長河臉也不紅,十分自然地說:“我整了三招劍法,在考慮怎么融于刀法之中,你是大宗師,幫我參考一下?”
唐晚妝笑了:“固所愿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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