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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自蛻,從天生劍客,蛻變為了通神劍體。
那是一種自下而上,貫穿渾身的蛻變氣機。
他的身軀,宛若成為了劍氣的載體,任由劍氣從腳掌開始往上游走,血肉、靈骨、經脈、丹田、內丹、劍爐……
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似乎俱在這一刻發生了蛻變,被交織連通成了一體!
劍氣自安樂的體內,自然而然的誕生而出,如古老的編鐘敲響。
冥冥中,安樂似乎聽到了很多的聲音,天地間,似乎有無數的劍吟在響徹,他能夠聽出劍吟中,每一柄劍所迸發出的情緒。
一股劍氣沖霄,貫穿了天上云流,形成了圈狀的劍氣氣浪。
古老的鐘聲,伴隨著三聲劍吟纏繞的轟鳴。
像是孤獨且鋒銳聳入云霄的山峰之巔,一口懸掛的古鐘,被一位頭戴斗笠的古老劍客,叩指敲三響。
每一次敲響,似乎都給這位劍客帶來了不同凡響的蛻變。
洗滌了心靈,洗滌了血肉,洗滌了靈魂!m.zwla
眾生無比的悠遠,伴隨著劍吟,似乎惹的每一位劍道修行者的佩劍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栗。
聲音傳蕩開來,從劍池湖中傳出,宛若一陣春風,伴隨在無窮無盡從天而降的潤如酥的細雨中,灑落至錦官城的每一個角落。
讓每一位佩劍的錦官城的百姓,俱是沉浸在這聲音之中,腰間的劍似乎都伴隨著發出劍吟。
綠意匆匆的草坪中央,安樂踩著青石,佇立在原地。
趙黃庭和蘇幕遮俱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哪怕是對安樂抱有很大期望的趙黃庭,此時此刻,也難以掩飾心頭的震撼。
他對安樂能否敲響劍鐘,不帶有絲毫的懷疑。
鐘是肯定能敲響的,能夠繼承青山,甚至觀得青山之內又青山,足以說明安樂在劍道上的天賦是母庸置疑。
但是,這份天賦到底有多高,趙黃庭其實也沒有個確定的概念,但肯定不低,安樂從接觸修行開始道如今,實在太短暫了,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趙黃庭也看不出安樂的具體劍道天賦。
因為,安樂的修行天賦同樣不弱,煉神、鍛體俱是屬于不俗之流。
可今日,著實是震撼到了他,畢竟,安樂連那劍鐘都未曾靠近,便就引得劍鐘懸空于石臺,發出了三聲響!
這莫說是他,連蘇幕遮這位土生土長的劍池湖宮主,都未曾見過。
這個劍池宮似乎在這一刻徹底醒來似的。
一撥又一撥的劍氣,從錦官城內,從劍池宮內升騰而起。
無數的細雨被劍氣切開,卻見一柄又一柄劍器沖入云霄,身著青衣的劍池宮劍修們,背負著手,踩著劍器,像是一位位絕世劍仙,聯袂而來。
呼嘯掠過天穹所發出的氣浪聲,仿佛一下子便打破了古老城池的安靜。
而那些正在鑄劍爐上,借助著劍池宮地仙火捶打劍胚,鑄造劍器的諸多鑄劍師們,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個個走出了鑄劍房屋。
這些大師們大多都赤膊著上身,發絲因為常年與地仙火打交道,而顯得有些干枯,他們走出屋子,倚靠著房門,皆是閉上眼。
聆聽著這縈繞在整座錦官城的劍吟鐘聲。
他們能夠聽出這鐘聲中的不同,作為鑄劍師的他們,能夠感受到這劍吟中所蘊藏的情緒。
“不可思議……這劍鐘聲響,非是來自外力敲打劍鐘而響,而是自劍鐘的內部,自內而外的震顫,散發出的劍吟鐘響,渾厚、雀躍、欣喜……每一種情緒都大有不同。”
“非是人所敲響,這是劍鐘自響的聲音……”
“此之劍緣,太妙了。”
鑄劍師們一個個閉著眼,滿是陶醉的聆聽著這千載難逢的,由劍鐘內部自發響徹的鐘聲,不少鑄劍師甚至心頭得了明悟,對于劍爐走正在焚燒的胚胎,有了新的想法與感觸。
“此等異象,唯有當年老宮主踏足陸地仙境的時候……方才出現,那一次,劍鐘自響九聲,天降霞光萬丈,劍氣生虹,有仙人自天門后走出,叩劍奏仙曲而賀。”
“今日劍鐘雖只有三響,可卻已然不凡,劍鐘之中熔鑄的無數古劍,無數死去的劍魂,仿佛在這一刻,復蘇過來……”
在劍池宮最深處的一處鑄劍房屋中。
一位老邁至極的老人,緩步走出,老人白發蒼蒼且干枯,每一根白發都像是一柄銀白的劍絲,眼眸中滿是渾濁,臉上生滿了歲月留下的暗斑。
“截柳,你且去看看,是誰惹來劍冢自響……此等人物與劍天生的緣,乃是劍池宮的幸運,興許……鑄劍爐中那柄極劍,有了成劍契機。”
老人呢喃的說道。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位赤膊上身的中年男子,聞言不由肅然萬分。
不由抱拳恭敬作揖。
遂一步踏出,張口吐出劍氣,身形縈繞劍氣扶搖直上,朝著劍池湖掠去。
劍池宮外的玉碑牌坊前。
換了一身儒衫,撐著油紙傘,靜立在細雨綿綿中的江陵王抬起頭,眸光一凝,看著那劍池宮上空掠過的諸多劍器,以及劍器上端坐的修行者,面容上猶自浮現一抹鄭重。
細雨落在傘面,似乎都蘊含著要將傘面給切割開的鋒銳劍氣。
二皇子與那天師府的老道李青川,跟在他的身邊,三人同行,聆聽著宛若巨鯨低吟般的三聲鐘響。
“有人敲響了劍鐘嗎?”
二皇子趙沛疑惑問道:“難不成是那位佩著青山的安樂入了劍池宮,敲響劍鐘僅三聲?”
然而,天師府的李真人與江陵王卻是搖了搖頭,面色俱是古怪。
“老道在天師府敲鐘數十年,卻也分辨出些許,這三聲,非是以外力沖擊鐘面而迸發出的敲鐘聲響,更像是鐘從內部震顫而自動發出的聲浪。”
李真人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以及復雜的感嘆。
二皇子眸間閃過一抹驚異,遂恢復為平靜:“我記得劍池宮敲響劍鐘尋劍緣,是按照鐘聲多寡來判。”
“能敲響劍鐘卻不足三下,為有緣。”
“敲響劍鐘達九響,則為很有緣,劍池宮可為其鑄劍一柄,三品秩。”
“劍鐘震蕩達十八響,為極有緣,劍池宮可為其鑄二品劍一柄。”
“我那位老皇叔,當年在劍池湖前,佩著那柄破爛的竹劍,只手叩響劍鐘達十八響只為求得青山開鋒,惹得那位老劍圣都不由睜開了封塵百年的眼眸,投下目光。”
“此刻,僅有三響……卻不管自鐘內還是鐘外,俱都算不得什么。”
二皇子輕聲道。
江陵王看了一眼二皇子,儒雅到有幾分妖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
“單憑你這自信一點,趙神炎與你之間,我便選擇你。”
江陵王道,卻聽不得話語中是嘲諷還是贊嘆。
二皇子趙沛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抬起手輕撫眉心的金砂。
“李真人,天師府雖為道門,但是亦有劍道傳承,我若借紫氣金蓮之力來敲響劍鐘……你覺得能破十八響嗎?”
二皇子輕聲問道。
劍池宮前的玉碑牌坊一片安靜,僅剩細雨蒙蒙灑落青石發出了細微聲響在彌漫。
那天師府的道人李青川聞言一愣,流露繼續為難笑意:“紫氣金蓮乃天師府氣運凝結奇物,敲得鐘響,應該是不難,但破十八響……貧道還真難測。”
這番坦誠的話語,卻是讓二皇子眼眸流露出興奮之色。
江陵王唇角亦是掛起一抹感興趣的笑意。
三人邁步,破開了蒙蒙細雨,走向了其中。
劍池湖的各方異動,自是惹得蘇幕遮從震撼反應中醒悟過來。
她扭頭看向安樂,眸光精亮,遂他又看向了趙黃庭,眸光中柔情似水。
“相公,我信你了!”
趙黃庭聞言,捋須而笑,雖然他也震撼,但這個時候,自然得表現出一副澹定的模樣。
“你得相信你相公我的眼睛。”
趙黃庭話語平澹,但語氣卻有些洋洋得意。
蘇幕遮抿嘴一笑,望得那一道道踩著劍器,或是駕著劍光弛掠而來的身影,抬起手輕輕一招。
大多數劍修都未曾再靠近,只是端坐劍器,遠遠觀望。
但也有例外。
例如那自老鑄劍師身邊奉命而來的中年人,落在了眾人身邊,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安樂的身上。
心頭可以確認,便是此子惹得劍鐘自響三聲這等奇景。
“喲,這不是老萬嗎?”
“好久不見。”
趙黃庭見得來者,不由笑著打招呼。
中年人面色僵硬,冷酷的瞥了趙黃庭一眼,似乎在驚詫這個煩人至極的家伙怎么又來了。
“萬截柳,你跟王老大師學鑄劍這么多年,可是鑄出了些名堂?有沒有弄出把一品出名的劍器給老夫瞧一瞧。”
趙黃庭卻早已見怪不怪,早知道這來者的脾性。
“此少年是誰?”
中年男子赤膊上身,看著安樂,眸光熠熠,問道。
“沒看到他腰間青山嗎?老夫贈了青山給他,是老夫的忘年交。”趙黃庭笑道。
萬截柳沒有理會趙黃庭,盯著安樂,仔仔細細的看,像是看一塊完美的劍胚,眸中漸漸的有幾分熾熱。
“他還沒有敲鐘,老師很期待他能敲出幾聲響,便讓我來一觀。”
萬截柳說道。
趙黃庭與蘇幕遮俱是一愣,沒有想到,安樂尚未敲鐘,便惹來了那位在劍池宮中,身份地位僅次于老劍圣的那位老鑄劍師的注意。
此時此刻的安樂,卻是漸漸從道果自蛻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因為天生劍客道果在不斷的震顫,讓安樂不由下定決心,開始加持歲月氣,讓道果自蛻。
他獻祭了一縷剛得的流金歲月氣以及原本的崩劍道果。
不過,第一縷流金歲月氣的光澤不算很金,且未曾觀摩,故而,安樂獻祭了也不心疼。
至于崩劍道果的獻祭,安樂就更不心疼了,雖然崩劍的未能很不俗,可是,如今的他,早已經熟練的掌握了崩劍的精髓,哪怕未有道果,依舊能完美的施展出來。
這種劍法類的道果,對于擁有萬古奇才以及天生劍客道果的他而言,一開始或許還不錯,但慢慢的就會變得雞肋。
通神劍體道果,改變的是安樂的體質,乃至對劍的態度。
如果說天生劍客道果是加大安樂對劍的感悟,那通神劍體的出現,就等于是讓安樂化作一塊磁鐵,是劍對他會產生極大的吸引力。
前者是人對劍,后者是劍對人。
那是一種身份對位的轉換!
甚至,此時此刻,安樂對于劍的領悟,一下子躍然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竹枝、芳草與少年游這趙黃庭所傳的詞牌三劍,他有了全新的領悟。
眉心劍爐鏗鏘,劍瀑圖的感悟越發的清晰,甚至,連那模湖著濃霧的青山未來劍氣觀想圖都變得清晰。
圣師所留的未來劍氣,都隱約間被他窺見了真實。
像是一種對劍道領悟層次的躍遷。
腰間的青山與墨池,與安樂之間的聯系越發的親近,安樂甚至能夠感受到兩柄劍中那仿佛心臟跳動一般的真實情緒。
通神劍體,劍可通神。
蘇幕遮曾經牧劍三千,安樂感受到每一柄劍與蘇幕遮之間的情緒轉換。
而如今,安樂卻也能夠感受劍的情緒。
劍神之意,興許便是如此。
當然,如今的安樂距離真正劍神之境卻還差了些,可是有通神劍體在,成為劍神,再也不是問題。
安樂睜開眼,天地間的劍氣驟然散去,歸于他的體內。
響了三聲的劍鐘,像是完成了迎接的儀式,重新砸落回了石臺,抖落簌簌塵埃,一切歸于平靜。
劍池湖上微風徐來,裹挾著仍舊冰涼的水汽與劍氣。
劍鐘周圍醞釀著敲鐘情緒的眾人,此時此刻,卻是有些懵逼與疑惑,似乎不太懂劍鐘為何突然就來這么一遭。
當然,卻也并非所有人都不知緣由。
那位大理國星辰榜的藍衣女子陸紫薇,便是想到什么,扭頭望向了安樂方向,眸光在閃爍。
另外,亦有一位身穿劍池宮弟子青衣的男子,扭頭看來,身上有劍氣自生,像是壓抑不住的起伏心緒。
“安樂,你們三人可去往劍池湖畔,敲鐘先不著急,盤坐在那石臺周圍,醞釀一下敲鐘情緒。”
“敲響每一次劍鐘鐘聲,都意義非凡,對自身修為的梳理,對自身劍術的領悟,皆有好處,但是鐘聲需連貫,不可停歇,故而,醞釀好情緒,一鼓作氣的敲響鐘聲,至關重要。”
趙黃庭看向了安樂,林輕音與林追風三人。
當然主要還是對安樂說的,林輕音與林追風……渾然就是來湊數。
林輕音這姑娘文氣的很,不擅使劍,甚至不喜打斗。
而林追風腰間別把燒火棍,自然對劍不感冒。
趙黃庭也沒有指望她們敲響劍鐘,但對安樂卻飽含期待。
尚未靠近便惹得劍鐘自響,那若是真的開始敲鐘,是否能夠接近那位老劍圣所創下的記錄呢?
安樂抱拳作揖,與趙黃庭,蘇幕遮還有后來出現的赤膊大漢告別,三人便就著飄灑的春雨,一路走向了劍鐘。
諸多劍池宮弟子,還有大理國星辰榜的修行者們,俱是看著走來的三人。
藍衣女子陸紫薇盯著安樂,在那少年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鋒銳的劍氣,那少年……整個人就仿佛是一把劍。
她搭在腿上的湛藍色的長劍,在這一刻竟是因為少年的臨近,而不由自主出的歡呼雀躍……
在這一刻,劍鐘周圍的眾人,俱是釋放出心神壓制自身的劍,防止劍器沖向那少年,惹來丟人的笑談。
安樂在草坪上尋了一處干凈的地方,朝著周圍眾人笑了笑,俊朗妖異的面容,讓不少劍池宮的女弟子們俏臉生紅霞。
細雨蒙蒙灑在白衣上,遂浸染自衣裳中,帶來幾許潤意。
安樂緩緩閉目,開始捋順體內的因為蛻變為通神劍體而起伏不定的氣機。
天地似乎都變得安靜下來。
周圍的眾人經歷了初始的喧囂之后,紛紛開始調養氣息,醞釀情緒。
氣氛雖然變得安靜,眾人皆知,安靜之后才是真正的喧囂與炸裂。
藍衣女子陸紫薇修長白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湛藍色長劍,睫毛輕顫,感受著劍中激蕩的情緒。
女子緩緩起身,藍色紗裙宛若星光般鋪灑垂落。
她一起身,便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這位大理國的星辰榜第一,身份特殊的女子,自然有著驚人的名氣。
她一步一步,行至了石臺上。
巨大無比,表面上宛若由一柄又一柄劍器熔鑄而成的大鐘,像是縈繞著沉重的歲月氣息,就這般橫亙在她的面前。
女子抬起手,湛藍色的長劍頓時在她手中耍過一抹劍花,最后反握在手以劍柄方向,狠狠的砸在了劍鐘之上。
劍鐘表面,無形的劍氣成漣漪狀四散激蕩開來。
草地上的霜草被吹的朝著側方傾斜。
女子藍色長裙飛揚,那劍鐘卻終于上浮了起來,仿佛那熔鑄其中的無數劍器互相碰撞,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劍吟鐘響!
平靜的劍池湖表面,隨著鐘聲陡然起了一層白花花的浪條,一路蕩向了遠處。
女子敲響了劍鐘,可這卻只是開始!
哪怕是趙黃庭,蘇幕遮等強者,目光俱是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青絲如瀑,發梢尾間似都有星光浮沉。
她反手再握劍,推出一掌,劍氣如漩渦在掌心炸開,撞在了劍鐘表面。
里面的劍器叮叮當當碰撞,再出一響!
女子潔白如玉的肌膚仿佛在這一刻,伴隨鐘聲而顫動。
體內的劍氣在沸騰,心神、氣血俱是在得到不同程度的洗禮。
冬冬冬……
一聲又一聲鐘響縈繞,炸裂在天地之間。
劍池湖的表面,白浪如蛟蛇翻涌,不斷的堆疊而去,拍在那絕壁般的湖岸上,炸開攜著劍氣的冰冷水花。
連續十七響后,劍鐘已然懸浮離開石臺足足有兩寸之高!
不過,至此,藍衣女子的劍氣已然告罄,無以為繼,持那歸于平靜的藍色長劍,飄然出了石臺,加作草地上,閉目蘊養,渾身上下的劍氣交織,整理著收獲。
嘩然之聲,在劍鐘周圍起伏不休。
俱是劍池宮的弟子們發出的驚異之色,畢竟,劍鐘十七響,已經足以蓋壓劍池宮如今年輕一輩,獨占鰲首。
大理國星辰榜的那些天才們,興奮一笑,卻都覺得女子做到如此,是理所應當。
端坐草坪,那位身著青衣的劍池宮天才,亦是站起身。
一步踏出,劍氣自腳下蕩開。
先天之氣縈繞周身,眉間元神開合之間,心神似如暮云之后翻卷的電龍馳騁。
“劍池宮呂十三,今日叩劍鐘。”
男子開口。
目光卻是望向那仍舊閉目的藍衣女子陸紫薇。
一步一步踏足石臺,呂十三背后劍器出鞘,瞬間沖天起,仿佛化作了一頭蛟龍,轟然撞擊在劍鐘之上。
作為劍池宮年輕一輩的劍首,這是呂十三第一次敲劍鐘,因為之前他都覺得敲鐘時機不成熟。
他蘊養了很久的情緒,于今日噴薄。
女子敲鐘十七,亦是他的動力!
“當——”
劍鐘毫無懸念的被敲響。
炸裂的鐘聲掀起劍池湖上的白色層浪。
聲過九響,尚未停歇。
劍池宮弟子們情緒高漲,卻在第十五響后,無以為繼。
呂十三嘆息一口氣,飄然出了石臺,渾身劍氣鏗鏘,加作于地,整理收獲。
敲鐘十五響,終究還是少那女子二響。
藍衣女子陸紫薇終于睜眼,正色看了呂十三一眼,能敲鐘十五響,卻也絕然不俗,劍池宮這一輩亦有天才。
不過,女子的目光一陣挪移,最終還是落在了安樂的身上。
這位先前引得劍鐘自響的少年……
呂十三亦是意會,隨著女子的目光,落在了安樂的身上。
倒是沒有什么爭鋒相對,更多的是一種論道一般的平和交流。
借劍鐘之聲交流。
在二者目光之下,安樂笑了笑,借助二人敲響的劍鐘之聲,安樂體內起伏的劍氣已然平復,甚至體內氣血翻涌,眉心劍爐鏗鏘不止。
沒有再醞釀什么情緒,因為通神劍體所釋放出的迫不及待,每一寸血肉中激蕩的劍氣,讓他緩緩起身。
少年白衣鼓蕩,滿袖皆春風。
一步一步登上了那安靜搭落著古老劍鐘的石臺。
忽而,有肆意的笑聲響起。
遠處青石路上。
三人疾步而來。
一席華服的二皇子趙沛,眉心的金砂閃爍光輝,他一步一踏,每一步皆是跨越數十米距離,只是幾步,便翩然踏空而來一般,落在了那劍鐘石臺之上。
趙沛身上氣息鼓蕩,眉心的金砂似是活過來一般。
“我欲敲鐘,你下去。”
趙沛看向安樂,笑意盎然。
言語中卻是帶著不容置疑。
話語落下。
他眉心金砂陡然迸發璀璨金光,宛若一汪天池中,有一朵金蓮悄然綻放,紫氣如龍一般的縈繞,糾纏于趙沛周身。
一股大勢壓迫而下,欲要將安樂壓出石臺,讓安樂淪為一場笑話,影響其敲鐘情緒。
不過,此時此刻的安樂,通神劍體中的劍氣,近乎要炸裂。
面對威壓而下的紫氣金蓮威壓。
像是一頭被激怒的怒龍!
轟!!!
久違的無敵勢轟然在安樂周身盤踞,張開獠牙,迎著那朵綻放的紫氣金蓮,一聲咆孝。
無窮劍氣自安樂通神劍體內迸發而出,融入無敵勢中。
無敵勢所化的天龍一甩尾,將凝聚起的紫氣金蓮以及面色驟變的難看的二皇子,俱數給壓掃出了石臺。
遂無敵勢所化的天龍,融合著通神劍體中迫不及待宣泄出的劍氣。
狠狠的撞在劍鐘之上。
劍鐘剎那高懸九寸!
瞬間炸裂般響徹的鐘聲劍吟,以漣漪狀卷開,惹得剛剛恢復平靜的劍池湖上,掀起了丈高水浪!
與此同時,還有石臺上,白衣少年意氣風發的開端輕吟。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