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永洋介的愛好確實挺特別,他在二樓搞了個收藏室,里面全是各種標本,甚至配有專業的恒溫恒濕系統和專業的燈光,簡直像個小型標本博物館。
清見琉璃一推門就看到一屋子打著冷光的動物標本,不少還是骨架,視覺沖擊力極強,也難怪她被嚇得差點“謀殺”掉七原武——這情景冷不丁看到,只驚叫一聲退上兩步,放到男生里面都該算膽大了,真不怪她。
不過標本畢竟是標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等有了心理準備再看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清見琉璃跟著七原武進入“收藏室”,眼中滿是好奇,嘴上還不停地問:“喂,這是什么?誒,那個骨架是什么動物?”
七原武一樣一樣看著,隨口回答些“大倉鼠”、“貓”、“水獺”、“貍”之類的話,反正都是些常見的小型動物,大概富永洋介渠道有限,搞不到大型肉食猛獸,不過制作得都極其精良,近乎完美,非常漂亮。
墻上同樣也掛著一些相框,但這次不僅是蝴蝶了,還有大量其他罕見昆蟲,皆是真品。
清見琉璃有點理解不了為什么富永洋介會喜歡動物標本,特別是里面還有不少是純骨頭的,但看久了,她也要承認,這些動物尸體、骨骼標本有種獨特的魅力,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人看了賞心悅目之余,心中又敬又畏,忍不住想發聲贊嘆。
特別是有一塊巨大的琥珀,里面封著一只色彩斑斕的甲蟲,極有可能是珍貴的琥珀化石,尤其漂亮,連她都起了收藏之心。
不過,這里也沒有關于富永洋介去向的線索,七原武又帶著她這個助手兼受氣包去了臥室。
這里相比收藏室就簡陋窄小許多,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小書桌,還有一臺七英寸的小電視和一臺錄像機,別的就沒什么了,但同樣打理得很整齊。
清見琉璃學著推理電視劇里的樣子,用紙巾包著手開始翻書桌,想找到點有用的線索,但奧野和日高二人早就檢查過了,她當然一無所獲,倒是七原武打開電視,看起了錄像帶。
清見琉璃聽到聲音掉回頭來也跟著看了片刻,發現倒不是男生常常偷藏的動作愛情片,而是一部黑白電影,不由好奇問道:“這是什么片子?”
七原武隨口說道:“骨村,63年的老電影,導演是四國連太,作者兼編劇是藤本由紀夫,主演是高倉雄一和左幸子,歸屬邪典類,點映反響不好,參展沒獲獎,最終沒有大面積上映。”
清見琉璃呆了呆,奇怪道:“你……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你是電影發燒友?”
“只是翻過這本小說和藤本由紀夫的自傳罷了。”七原武隨口答道,“這部影片是藤本由紀夫因一首童謠得到的靈感寫成的小說而改成的劇本,是他很滿意的一部作品,結果拍出來反響很差,他在自傳里大罵四國連太是個傲慢的自大狂,絲毫不尊重原著,背離了他的本意,完全毀了他的得意之作。”
穿越讓他五感增強,記憶力也得到大幅上升,而且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家,為了更好的“通靈”,他需要了解社會、文化上的方方面面,干脆去橫掃了扎幌公立圖書館,別說傳記、小說了,甚至連歷年來的舊報紙都沒放過,大概都有個印象,需要時回憶一下就能記起個七七八八。
清見琉璃沒想到七原武讀過這么多雜書,微微受挫,感覺自己看過數百本推理小說好像也不算什么了,以后沒辦法再拿來吹牛。
她撇了撇嘴道:“不好好學習,整天看些亂七八糟的書……好了,別看錄像了,快些繼續找人!”
“這就是在找人。”七原武把錄像播放速度調成快放,“你沒發現嗎,屋里只有這一卷錄像帶。”
清見琉璃愕然反應過來,好像是這樣啊,那豈不是說富永洋介經常看這部電影?
那倒是個重要線索,不過七原武調了倍速播放,不時還快進一下,她完全看不出這電影在講什么,但見七原武看得專心致志,她也不好意思說這速度對自己太快了,就硬看。
好在時間不久七原武就看完了,她大大松了口氣,強忍著干嘔的欲望,沉思道:“我沒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你呢?”
七原武沉吟了片刻:“電影還可以,全村人都死了,主角一一將他們打理成生前最完美的狀態,這一段拍得很出彩,有種異樣美感卻又讓人毛骨悚然,做為反戰思潮時期的影片還是合格的,只是確實稱不上優秀,導演和編劇想表達的側重點不一樣,敘事邏輯有點混亂。”
“我是問線索……”清見琉璃無語了,她才不在乎這電影好不好看,連點顏色都沒有,就算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線索沒找到。”七原武把小電視關了。
清見琉璃氣呼呼道:“那你還浪費這么多時間!”
七原武起身出門,毫不在意道:“我是BOSS,我想怎樣就怎樣,伱有意見?”
早晚收拾了你!
清見琉璃嘴里小聲嘀咕著跟在他身后,又去了走廊盡頭的另一個房間,也是二樓最后一個房間了——富永洋介的書房,面積很大。
這里可以翻看的東西就更多了,她立刻開始四處翻找,很像一只勤奮盡職的搜查犬,但翻了一陣子,和之前一樣,什么異常之處都沒發現。
書桌上擺著一具拆散了的骨骼標本,可能是在清理保養,她當時就心中一動,懷疑這和案件有關連,比如缺失的某塊骨骼可以指向兇手,結果七原武看了一眼就告訴她,骨頭全在,一塊沒少。
書房里還有一個靠墻頂到天花板的大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她挨個兒看了書脊,發現都是些解剖、標本制作、動物昆蟲相關的書籍,也沒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房主喜歡標本,擁有這種書再正常不過了。
地面很干凈,工具很整齊,裝飾性的擺件也都在它們該在的地方,就連墻壁上的裝飾畫她都掀起來看過了,后面是墻,沒藏任何東西或是暗語。
失敗了,找不到任何關于富永洋介去向的線索。
清見琉璃郁悶道:“我們沒辦法了,我陪你下去給奧野警官他們道個歉吧。”
“你這沒出息的家伙,怎么整天想著給人道歉。”七原武正在書房里轉悠,沒碰任何東西,反正該翻的清見琉璃已經替他翻了,只是在那兒摸著下巴思考。
清見琉璃氣道:“我才不會整天想著道歉,但人家對我們寄予希望,我們讓人家失望了,不就該道歉嗎?這是做人起碼的教養和禮貌!”
“奧野他們是對我寄予希望,和你沒關系,你要搞清楚這一點。誰對你寄予希望那真是該去醫院好好看看腦子了,也許能提前發現腫瘤。”
“你!”清見琉璃怒了,“那我看你怎么辦!”
“那你就看著好了。”
七原武沒再搭理她,他很確定有哪里不對頭,但這是一種類似于直覺的本能,有某個不顯眼的地方讓他隱隱覺得不舒服,只是主意識還沒發現。
他在書房轉了兩圈,又倒了回去,挨個把之前走過的房間又走了一遍,又下到了一樓轉了一圈,最后干脆走到了院子里,圍著房子轉起了圈。
清見琉璃跟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七原武突然停下步子,身體松懈下來,輕松道:“原來如此,我說之前總覺得哪里有點別扭。”
清見琉璃懵逼了,看看房子的外觀,再看看七原武,成了丈八的小和尚,不,小尼姑,完全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