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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州公司。
一尊佛像擺放在桌上,三根香已經燒到了一半。
公司內的裝飾就如同入門的這尊佛像一般,都帶有一絲佛門的風格。走進去所遇到的人一半都是身穿法袍的僧侶,入眼一片又一片光頭,不知道的以為是進入了哪家寺廟。
公司由于其人員構成,受到當地宗門的影響非常大。一些地區會采用非屬地執法,也就是當地的宗門不能進入當地的公司。不過對于一些宗門不起效了,比如鎮國級的門派。
佛門弟子占據了楚地九成的修士,大雷音佛宗又占這九成的一半。
會議室內,受邀而來的刑偵大隊隊長走進來,入眼看到一排排光頭。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人,面容和藹,但不知為何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有些畏懼。刑偵大隊隊長知道這也是一位修士,只是修為應該不高。
修為高的人自己根本感覺不出來,比如坐在下方的大師們。
公司高管看到刑警隊長走進來,微微點頭說道:“宋隊長,請坐。”
“是。”
雖然公司沒有正式編制,命令上也指揮不了警察,但是實際的權力軍隊都能指揮。
對方比自己頂頭上司還要大。
刑警隊長入坐,低頭默念經文的和尚們睜開眼睛。
公司高管說道:“宋隊長,在追人方面你才是專家,這次行動我們聽你的,給各位大師介紹一下情況吧。”
公司對于轉世者歷來都是十分重視,這次就請來了十幾位筑基修士,以及一位金丹高僧。本來不需要金丹高僧的,畢竟現在已經不是以前對于轉世者的管控松了許多。
一般而言如果沒辦法當場請到公司,后面就不會繼續追查。
但是轉世者殺人了,這導致該轉世者評級會瞬間變成紅色,也就是如有必要可以當場格殺。
至于其中的緣由抓捕后需要考慮的,無論做的是壞事還是好事都需要抓捕。就像正當防衛一樣,后面會判無罪但總得去一趟警局。
“不敢不敢。”
刑警隊長謙虛了一句,隨后將自己攜帶的U盤插入了電腦,投影儀把其中的各種情報投放到大屏幕上。
眾人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偏瘦弱的面容,從衣著上可以判斷出是苦修者。
“冉向東,性別男,年齡49歲,于25年前入僧籍,是中原佛宗的一位苦修者。兩年前有關部門對其進行過檢查,對方并沒有修為,最近開始修行長春功。”
“但就在一周前晚上,他突然有了修為,且殺死的一個50歲的中年婦女。根據路人拍攝的視頻對話,犯罪嫌疑人說婦女有罪,隨后一巴掌將其拍死。這是視頻。”
刑警隊長點開了一段視頻視頻,視頻里邊大約十幾米外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僧人的大腿痛哭,最后警察趕來,僧人拍死婦女,幾發子彈射出被躲開。
視頻結束,僧人們互相對視的一眼開始,想通過視頻猜測出此人的根腳。
“好像是羅漢掌。”
“不可能,如果是羅漢掌這位女施主整個頭都會炸開,至少也會被拍扁。”
“我佛門掌法眾多,僅憑視頻是沒辦法看出來的。”
很快聲音迅速平息,無人能夠判斷出這位轉世者的根腳。
刑警隊長繼續說道:“犯罪嫌疑人在殺人后并沒有藏起,反而非常的活躍。直至今日為止,他已經偷強未成年十人,成年人三人,甚至還殺了一個富人與兩人平民。”
有人皺眉說道:“偷盜兒童?他難道是在修煉什么邪功嗎?”
轉世者殺人練功在以前非常多,一是因為不了解現代社會的狀況不清楚,官府對于整個社會各層的掌控。他們以為像古代一樣,隨便殺幾個人不會有人來抓自己的。
二者,轉世者急需恢復實力,心術不正者自然會用邪功。
“不,他送到了另一戶人家。”刑警隊長的回答讓眾人有些疑惑,緊接著大屏幕上出現的一份份親子鑒定讓他們有些明白情的緣由。
“這些人基本都是曾經被拐賣的兒童,我們不知道那位高人用什么手段?竟然能夠精準的找到這些兒童,并且送回原本的家庭,哪怕這個家庭早在10年前搬走。”
這就是超凡力量的神奇之處,總是能夠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完成科技無法做到的事情。
被拐賣兒童找回率僅有6,并且這個幾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困難。那個不知名的高人找回的被拐賣兒童很多都超過三年,有的甚至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眾多僧人愣了一下,隨后對于渡殘的惡意少了大半。
看來這是一位佛門高人,他應該是不了解現代社會的規則所以才被通緝。就他找回被拐賣兒童這一點,足夠讓官府以禮相待。
對于這種有著善心的轉世者,官府向來都是秉承的不交惡的原則。
一直閉口不言的金丹突然開口道:“他心通,佛門的一種因果佛法。能夠看穿罪業,知曉因果,代價是消業。”
“何謂消業?”公司高管問道。
他是少數非佛門弟子,由于在道家功法上的天賦更高就被送去了上清宮算是交換生。修行成功與否有時候要看選擇,路選對了就成功一半。
將有天賦的人送去合適的地方在修行界并不少見,一般都是選擇關系較好的宗門。如此以后對方修行有成,也能得到一位強者的恩情。
而在神州交換生一般會回到自己的國家。
金丹僧人回答道:“消除罪業,算是因果的一種。因果類法門一般都伴隨著各種代價,如果不完成會遭到嚴重的天譴。這位高人其心本善,還請官家莫要為難。”
一開始他不確定要不要保對方,佛門中人也并不全是好人。至少以仙道時代的目光,遠古時期佛魔本是同根生,從菩提界里邊的佛法就可以看出。
他心通是渡世大師所創,據說是從仙人的神通領悟而來,如此他必須保對方。
“我需要請示一下上頭。”
公司高層走了出去,大約三分鐘后,又走了回來。
“上頭同意降低級別,但想請您盡快制止對方的行為,至少讓別這么大張旗鼓。雖然做的是好事,但明目張膽的殺人已經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
幾條人命加上惡劣的社會影響就這么簡單的不作數,這就是金丹期的權重。只要不觸及紅線金丹真人的話,官府基本都會滿足。
“阿彌陀佛,貧僧會盡快找到這位同門。”
金丹高人起身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出現在高空之上,腳下是高樓大廈,微微掐指一算隨后朝著某一方向趕去。
渡殘扛著一個青年走在鄉間小道上,絲毫不顧對方的意愿,徑直的朝著農村走去。
這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后一個孩子,剩下的基本都已經
“放開我!放開我!這個禿驢放開我,我才不要去見所謂的親生父母。”
雖然渡殘不會征得被拐兒童的同意,更不會過問對方的現任父母,但他會告知本人情況。比如他是拐賣的,要帶他去見他的親生父母。
而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抗拒,除了少部分被拐賣不久的。其中成年人是最為抗拒與驚慌失措的,突然被告知自己是拐賣的任誰也不會相信。
青年被告知時就已經相信,或者說他早已確信自己不是親生的。
渡殘微微側目,略顯渾濁的目光注視著青年,看穿了對方心中所想。
“施主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為何還要抗拒?”
青年沉默半響,低聲說道:“.生恩不如養恩,我現在過得很好,不想打破現在的生活。”
他對于那素未謀面的親生父母沒有太多感情,自然也就抗拒與對方相見。這是在找回拐賣兒童中常見的抵抗心理,可渡殘一個來自修行界的僧人并不知曉。
但佛門大神通者是去過紅塵歷練的,多為智者。
“阿彌陀佛,強取之養恩非大恩。”渡殘道:“施主且放心,貧僧只是帶你去見一下他們,并不限制伱的去向。此次見面或許對你有影響,但你之生父生母應當見一面。”
“.說不定他們都把我忘記了,就算見了又如何,有意義嗎?”
“阿彌陀佛,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大愛無私。”
接下來的路兩人不再說話,青年仿佛死了心一般,雖不再掙扎,可內心的抗拒之意皆入渡殘之眼。
很快他們到了目的地,鋪滿水泥路,燈大家通電通網,蓋有小樓的農村。
神州的農村并不落后,只是缺乏醫療與教育資源。
他們來到一處較為老舊的紅磚房,院落養著雞,老婦人彎著腰不斷撒的谷物。
渡殘將青年放下,指著院落里那個老婦人說道:“她就是你的生母。”
青年望著那婦人,身上穿著老舊的花衣服,微微撩起衣袖,皮膚被曬得又紅又黑,滿臉的皺紋,頭發黑中帶白。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彎腰多了一直弓著,就好像從來沒有抬起來過一樣。
與自己光鮮亮麗,穿著貂毛大衣的母親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很丑,就如同泥土里的紅薯。
青年想轉身逃跑,一想到要生活在這種地方,要與這種父母一起就想逃。
“大師,如果生在這種家庭我寧愿去死。”
聞言渡殘只是低聲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窮苦何嘗不是一種天殘。
這時老婦人注意到了兩人,用帶著些許口音的普通話說道:“泥們有什么事嗎?我們家沒有多余的飯。”
她以為渡殘是來化緣的。
“阿彌陀佛,女施主貧僧不是來化緣的,而是來了卻因果。”
渡殘微微側開身來,讓老婦人看到青年,見到青年面容的那一刻,對方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微微瞪大眼睛愣愣的盯著。
她不知道自己孩子長大后的樣貌,但是她還記得丈夫年輕時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的樣子。面前這個年輕人太像了,太像自己丈夫年輕時的樣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孩子,你多大?”
渡殘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施主,他就是你的兒子。”
老婦人微微張著嘴巴,臉上的褶皺更深,宛如一道道無法填補的溝壑。那渾濁而充滿勞累的眼眸里,淚水在打轉。
在確認對方是自己兒子后,沒有撲上去,只是站在原地不知所錯的哭著。
無聲的哭比歇斯底里更讓人不忍直視。
“你好,我叫董啟杰,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不想你們打擾”青年不知為何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話,準備吐出時如梗在喉。
他微微握緊拳頭,不敢去看老婦人,最終只能低著頭說道:“雖然你們可能是我的親生父母,但請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會給你們錢養老.”
說完他整個人都放松了,青年抬頭以為老婦人傷心欲絕,或會憤怒,罵他,打他。
可這些都沒有,老婦人眼中帶著喜悅的淚光,含糊不清的說道:“好活著就好,過得好那就更好。”
仿佛一把刀扎入心臟,青年感覺更加不自在了,轉頭張望說道:“另一個呢,見完了我好走。”
渡殘回答道:“你父親死了,去城里發傳單時被車撞死了,你可以走了。”
青年面容微僵,隨后轉身就走。而她那如紅薯般廉價的老母親弓著腰跟在后邊,多次伸手想拉,最終都縮了回去。
“等等.”
青年停下腳步,扭頭說道:“我不會留在這里的,你要多少錢說吧?”
“等一下,這里等一下。”老婦人臉上帶著幾近卑微的祈求,青年心一軟,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看著對方跑回了家中,只留下他與渡殘兩人。
半響過后,老婦人從屋里走出來,將一塊用布包著的東西交給青年。
打開一看,里邊是一張張老舊,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幣。不要仔細數,只是摸厚度就知道還不如父母給自己一個月的零花錢多。
可這已經是這個家所有的錢。
青年幾乎是逃跑般離開,身后傳來的聲音對他而言宛如魔咒一般。
“天冷了記得穿衣服,不用吃太熱的東西,生病了一定要多喝熱水。”
沒有強留,卻更勝于強留。
渡殘無聲的嘆了口氣,天下之殘多也,可他卻補不了萬分之一。他又想起了那位仙人之言,人心之難以搬動。
他轉身打算離去,忽然一個黃袍僧人出現在他百步之外。
金丹期后期修為,佛門氣息。
黃袍僧人道:“阿彌陀佛,這位同門請跟我走一趟。”
“貧僧還有未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