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在黨務調查處?」
早上的時候,王書記便接到古組長的匯報,昨天古組長派出去好幾個人進行打探,畢竟是大年初一,黨務調查處的防備沒那么嚴。
他派去的人越查越不對,黨務調查處內部根本沒有幾個人,空蕩蕩的。
最終古組長通過一名交好的青幫弟子,找認識的內部人打探,確定人沒在里面,但轉移到了哪,并沒有打聽出來。
「這下麻煩了。」
王書記不停地來回走動,上面讓他做好救人準備,他連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救,根本沒辦法行動。
「繼續查,想辦法查出人被送到了哪。」
王書記命令道,古組長立刻離開,他是來匯報最新的情況,明白接下來還要調查,此時他的人還在外面,并沒有停止工作。
南京,鮑勝群沒有上班,在家睡了個懶覺。
在總務科這點挺好,有正常的假期,不像在行動科的時候忙起來沒日沒夜,哪怕是過年,一旦有任務也別想安寧。
「鈴鈴鈴」
電話響了,鮑勝群還沒起床,很不情愿地拿起話筒。
「老鮑,陪我出來喝點。」
電話那邊傳來許麟郁悶的聲音,昨天蔣琬審了一夜,他則陪了一夜。
雖然是南京審的人,但此人是在上海抓獲,他的情報大概率會和上海有關,到時候需要他們上海區來執行。
他需要第一時間拿到審訊結果。「你來南京了?」
鮑勝群坐起身子,電話聲音很清楚,許麟說陪他喝酒,很可能人在南京。
「沒錯,審了一夜,毫無收獲。」
許麟晦氣地說道,鮑勝群眼珠子一轉,馬上拒絕道:「大早上的,喝什么酒,我沒興趣,你一夜沒睡早點去休息吧。」
「別啊,你沒聽說有種酒叫早酒嗎,喝點。」「現在哪有飯店開門,你想喝來我家吧,我讓你嫂子收拾倆菜。」
鮑勝群不情愿地說道,許麟那邊呵呵笑道:「就等你這句話呢,我一會到。」
「老許來了,你去收拾幾個菜,我陪他喝點。」鮑勝群對老婆說道,心里則在想著許麟剛才的話。
審了一夜,他審了誰?
為什么在南京審,許麟屬于上海區,南京最近有什么案子,竟然要他來參與審問?
鮑勝群仔細想了下,沒聽說最近他們有抓人,昨天他還去過一趟處里,根本沒人進出。
不是南京,那就是上海了。
可上海若是抓了人,為什么會送到南京來審,還是說此人身上的案子和南京有關?
被抓的人,是紅黨嗎?
很有可能,若是別的人,不會一夜都沒審出結果,只有紅黨的骨頭這么硬,讓許麟說出毫無收獲
的話。
鮑勝群沒有著急,具體什么情況,等許麟來了便能旁敲側擊。
他不會主動去問,哪怕他答應了紅黨愿意給他們提供情報,但有個前提,就是不能影響到自身的安全。
他只要不主動打聽,事后很難懷疑到他的頭上。
許麟來得很快,他是開車來的,下車就敲門。「來這么快?」
鮑勝群給他開了門,許麟進來后,二話不說便朝廚房跑去。
「怪不得那么香,今天有口福了,再次吃到嫂子做的美味。」
許麟很會說話,把徐素珍哄得哈哈直笑,讓他們在客廳等著,一會菜就端上來。
鮑勝群從柜子里拿出酒,先倒上。
許麟沒客氣,抓起桌子上一塊饅頭便啃了口。「餓死鬼投胎啊,晚上沒管你吃的嗎?」
鮑勝群忍不住笑罵道,許麟則搖頭:「大過年的,沒幾個人,全是應付了幾口,根本沒吃飽。」
「怎么突然來南京了,之前也不說一聲?」鮑勝群倒好酒,桌子上有昨天剩下的花生米,可以就著下酒。
「滋溜。
許麟立刻喝下了面前的酒:「香啊,這大冷的天,還是喝點酒舒服。」
他沒說,鮑勝群沒再問,直到徐素珍把炒好的菜送上來,喝暖了身子后,許麟才嘆道:「處座太急了,我們剛抓了人,非要送到南京來審,結果紅黨
嘴硬,什么也沒招,蔣琬下手那么狠,估計接下來幾天都沒辦法審了。」
果真是紅黨,鮑勝群心里冷笑一聲,此時他明白怎么回事了。
徐老鬼最近沒有成績,上海區抓了人,他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能給老頭子交代,竟然要求把人送到南京來。
沒有招供就好,沒有招供,他便沒辦法向老頭子匯報。
「你是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別說了。」
鮑勝群突然打斷他,許麟怔怔看了他一眼,隨即搖頭:「你現在性子夠謹慎的,行,不說了,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對鮑勝群來說,知道是紅黨被抓就夠了,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
上海抓的人,送到南京來審,不知道邱小姐有沒有得到消息。
不過他得到消息的可能性不大,昨晚才到的南京,這兩天又是休假,處里的人不多。
不知道的話可以告訴他,讓他們想辦法去救人。
自己不用出手,能多一層保障。
許麟喝了不少,喝完沒走,直接在鮑勝群家里睡著了,累了這么長時間,他確實困了。
鮑勝群一直在家,沒有出門。
別看許麟睡得很香,他如果突然出去,許麟一旦醒來見不到他,肯定會有所懷疑。
更何況許麟不是沒有裝睡的可能。
睡到中午,許麟才起床。
「老鮑,謝了。」
穿好衣服,許麟起身離開,沒審問出結果他便不能返回上海,但也不能一直留在鮑勝群這,他要回處里等待。
本以為過年立下了大功,沒想到被折騰到這,許麟很郁悶。
送走許麟,鮑勝群回到房間。
今天不是聯絡日,他發出去電文也不會有回復,這種事需要緊急通知。
「我帶孩子出去玩會。」
鮑勝群對房間內的老婆喊了聲,昨天他便帶著孩子出過門,現在是過年期間,幾乎所有父母都會帶孩子一起出去玩,趕趕廟會什么的。
昨天去了廟會,今天他沒走遠。
給孩子們買了糖葫蘆,她們高興地跑著玩,鮑勝群則靠在墻邊,趁著彎腰系鞋帶的機會,偷偷在下面的墻根上畫了個符號。
楚凌云設置的緊急聯絡信號,就在他家附近。
兩個小時后,一個推著板車,清理垃圾的老人經過了這里,一眼便看到了墻邊的記號。
他馬上想起了之前那位老板的交代,那位老板每月會給他五塊錢,讓他經過這里的時候,留意墻邊有沒有符號。
若是發現了符號,他能得到二十元的獎勵。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五塊錢了,對他來說不是小數。
這個記號等于二十塊錢,老人壓住心里的激動,快速把前面的垃圾收走,隨即離開。
按照老板的吩咐,發現記號后他要裝作磨刀的
人,到一片地方喊話。
要喊的區域很大,他沒敢耽擱,收完垃圾
把車子送回家,立刻跑了出去。
「磨刀咯。
他喊的話和別人不同,真正的磨刀師傅喊的是磨刀磨剪子,在這個時代有不少人從事這樣的行業。
他只喊磨刀,而且喊得很快,喊完就走,有人帶著刀出來,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老人正是楚凌云找的,他每天要清理垃圾,會經過鮑勝群家的那個路口。
在那個路口經過的人不少,想要確定老人的身份并不容易。
至于他喊話的區域更大,想要找人更是大海撈針。
楚凌云正在家中,突然聽到了淡淡的喊話聲。
老人喊話的地方并不經過他住的地方,離他這有點距離,就算查到是老人喊話報信,也很難查到他這里。
這樣做的弊端是容易漏掉,或是沒在家聽不到他的喊話。
不過沒關系,楚凌云做了后手準備,在老人去喊話的街道上,有個殘疾的修鞋匠,每天都固定在家門口修鞋,不會離開。
他同樣接收到了楚凌云的委托,聽到只磨刀的喊話后,會吩咐自己的徒弟去標記信號。
雙層保障,讓楚凌云確定能接到鮑勝群的緊急信號。
晚上十點五十,偽裝后的楚凌云來到放置電臺的房子內。
沒一會,他便接收到鮑勝群發來的電文,逐字翻譯。
「有紅黨在上海被抓,送到了南京審問?」楚凌云皺了皺眉,鮑勝群不知道紅黨的身份,他也不能打探,不過能知道這個情報已屬不易。小男孩的作用,已經初步顯現了出來。
被抓的紅黨遭受了酷刑,但沒有招供,目前黨務調查處無法審訊,人還在黨務調查處的大牢內。鮑勝群將消息給他,并催促他盡快將人救出去。
「已知,有新情況隨時聯系。」
楚凌云簡單回電,這個情報必須通知到紅黨,想要救人,靠他一個人不行。
猶豫了下,楚凌云回到家中。
時間太晚,眼下又是過年期間,晚上路上的人不多,很容易被巡警盯住。
過年期間值班的巡警可是帶著戾氣,巴不得晚上抓人找事,多敲點錢出來,當做他們的加班費。紅黨沒有招供,又剛被刑訊過,短期之內不會繼續被用刑。
第二天一早,楚凌云便做好偽裝,來到外面。
今天是大年初三,街上的人更多了,一些店鋪開始開門,不過最多的還是孩子,過年期間他們喜歡到處跑著玩,燃放鞭炮。
老吳沒有出攤,難得地休息了幾天。「咚咚。」
正在家中獨自做早餐的老吳,聽到熟悉的敲門聲,立刻跑了出來。
等他到門口后,外面已經沒了人,只有門縫內塞進來的紙條。
這次紙條上的內容不少,依然是報紙剪字。
「初一黨務調查處在上海抓了一名我黨同志,送到南京連夜審問,同志沒有招供,但情況很危險,我正在想辦法營救,有新的情況隨時向你們通報。」看完內容,老吳馬上收拾好東西,含著包好的紙條出了門。
情報到梁書記手中的時候,距離老吳接收情報的時間不足一小時。
「有同志被捕了。」
梁書記一驚,這個情報非常重要,任何一名同志被捕都有可能引發一系列的災難,他必須馬上上報。
老家,過年期間柯公同樣沒有休息,全國各地有很多需要他來處理的公務。
通信員帶著新的電文來到他的辦公室,把電文呈給了他。
「老陳被送到了南京?」
柯公看完電文稍稍一愣,王書記昨天才匯報過,他們確定老陳被黨務調查處的人轉走,但還沒有
打探到被轉移到了哪。
上海還沒有消息,南京邱小姐便做了匯報。人被轉去了南京,難怪他們查不到。
拿起筆,柯公剛寫了兩個字,又把筆放了下來。
人在南京,想營救更難。
好在老陳經歷住了考驗,并沒有出賣同志,也沒有供出那兩名紅色商人。
事情還有挽救的余地,但如何營救老陳卻是個難題。
他遠在延州,無法知道南京的實時動向,營救
的任務最終還是要落在南京那邊同志的身上。柯公低頭看了眼,這是邱小姐傳遞來的情報,如何營救,就讓邱小姐來做吧。
南京方面,只要配合就行。
對邱小姐的能力,柯公可是無比地信任,營救八名紅黨那么困難的事他都能做到,這件事想必他會有辦法。
重新寫好電文,柯公讓人發回南京。
「配合邱小姐,盡快營救老陳。」
電文很簡單,是柯公親自署名發來的,梁書記看完電文,眉頭緊皺。
配合邱小姐沒有任何問題,但關鍵是,他聯系不上邱小姐,怎么去配合?
此時的他沒有辦法,只能等待。
送完情報后,楚凌云回到家中,同樣在思考如何營救。
鮑勝群不會冒險救人,對他來說,殺人比救人更容易,殺死人一樣能達到他的目的。
若不是提前發現了他的秘密,這次被他知道同志被捕后,恐怕他還會像之前那樣,想著怎么弄死人來給徐老鬼制造破壞。
楚凌云沒有猜錯,最初知道有紅黨被捕后,鮑勝群的確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只是想起紅黨對他的警告,最終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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