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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泰便率部前往沙苑萬壽宮,與之同行的還有皇甫穆、柳檜等原獨孤信與宇文毓的屬員,還有獨孤信返回關中時曾經聯絡的柳慶等人。
萬壽宮中,之前禁軍出入此間所殘留的痕跡都還存在著,尤其是獨孤信所據樓宇那一片灰燼更加的觸目驚心。
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宦官正率領一群宮奴們長立于此,忙不迭趨行入前、道左迎拜道:「卑職萬壽宮苑使趙永國,攜眾宮奴,參見大王!」
李泰聽到這話后,思緒不免有些恍惚,腦海中也不由得浮現出一些初入關中時的人事點滴。他還記得這趙永國曾經率領家奴在鄉里伏擊過自己,只不過很快彼此便沒有了什么交集,倒是沒想到今日于此重逢。
這趙永國大不復往年的驕橫之態,俯身深拜在宮道上,面孔幾乎都埋入了塵埃中,完全不敢抬頭直視太原王。
李泰見狀后也沒有心情對他多作刁難,只是擺手道:「免禮吧,此間殘樓便是大司馬遇害處?」
「啟稟大王,這里便是賊徒們行兇所在。卑職有罪、卑職……家父之前傳信,著令卑職于此接應大司馬一行,卑職當日亦調集宮奴以待命,卻不料家門竟生孽種,共略陽公等合謀誆騙……」
盡管李泰已經讓他免禮,但趙永國仍是深拜于地,先是快速的將事情經過講述一番,又偷眼暗窺見李泰漸有不耐之色,便又連忙說道:「當時大司馬被諸忠仆拱衛樓中,家父因恐略陽公另為迫害,便佯作歸降,勸告略陽公等暫離此間。卑職才有機會入殘樓中為大司馬略作薄殮……」
「大司馬尸骨仍存?」
李泰聽到這話后自是頗感詫異,旋即便連忙道:「速速引我去見!」
趙永國見李泰這樣激動,眼神中不由得也閃過一絲暗喜,于是便連忙引領李泰一行往宮內去,在一座宮室前方擺設著一副棺槨,里面便收殮著獨孤信的尸體。
時下正值隆冬臘月、天氣酷寒,棺槨中獨孤信尸體保存尚好,李泰垂首去望,見其面容尚可辨認,須發則有火燎的痕跡,肩背處仍有焚燒的傷痕,應該是被部曲們以身軀掩蓋,但終究還是不免悶絕而亡。
皇甫穆等人全都在棺槨周圍哭拜起來,趙永國則小聲講述他借著職務之便將獨孤信尸首保留下來、以其他燒毀的尸首應付過中外府催要的經過。
獨孤信遇害誠然令人心痛,但尸首還能保留下來,對生者而言多少是一種慰藉。聽到這趙永國的夸功,李泰望著他點頭說道:「趙永國,你很好。大司馬哀榮體面,賴你得全。前者舊事不必再提,此事必有重賞!」
那趙永國聽到這話后,又連連叩首謝恩。其實這件事也并非他父親叮囑,自從他被下蠶室之后,他父親便對他諸多冷漠,甚至都不允許他使用賜姓「乙弗」,之前他也冒著不小的風險操作此事,現在看來他是賭贏了。
接下來,李泰又立即著員準備東園秘器送來此間,將獨孤信遺體更作盛殮,運回同州城。
之前獨孤信遇害之后,中外府又派人前往長安要捉拿其兒女家眷,被李穆派人報信得以在其部眾們護送下逃離京畿,翻越秦嶺南去漢中,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返回同州。在此之前,一些相關的事情只能由李泰這個婿子代為處理。
對于獨孤信的死,李泰的心情也是非常復雜,除了悲傷、憤怒之外,更有一份無奈。他曾經不止一次派人告知獨孤信,在遭遇情勢大變的情況下一動不如一靜,與其在內部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冒險鉆營,不如等著他在外部更強勢的去處理問題。
但獨孤信的出身和經歷決定了他就算是對李泰有所依仰和信賴,但也絕不會對一個晚輩言聽計從。因為他們這一代鎮兵就是在不斷的動亂中去獲取向上的機會,這就像是一個不
斷押中的賭徒,很難說服其人去放棄一個似乎穩贏必勝的局面。
所以獨孤信有這樣的下場,相當一部分源于他本身的性格和經歷。而一些自認為經驗老到的老師傅,栽在一些不講武德的年輕人手中,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李泰就這么贏過幾次,只是宇文覺跟他的先知先覺相比,要更加的天馬行空、不講邏輯。
待到李泰將獨孤信遺體護送回到同州城其故邸中時,趙貴隨即便也聞訊趕來,主動向李泰請纓負責籌辦獨孤信喪禮事宜。
在今年所改革施行的六官制中,趙貴職任大宗伯,本身就是司掌國之諸禮,大臣的喪禮事宜也在其人職權之內。因此趙貴作此請求,倒也不是純粹的獻殷勤,本身就屬于行使他的職權。
不過六官制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牽強附會的產物,而且從其創建伊始便不是為的將體制改革的更加合理,而是打著崇古復禮的名頭以彰顯霸府權威,因此本身的結構便不乏粗疏錯漏。
像是這一次宇文覺之所以能夠在中外府折騰這么一通,其中一個原因就在于宇文泰之前倉促推行六官制改革。
原本在其人控制下的中外府和朝廷,就算因為改革而造成一些人事上的不協調,也都能循著過往政治傳統的慣性掩飾過去。可是宇文覺手段粗暴,李植等人又別有用心,這就造成了整個中外府成了他們的獨角戲,其他的人事結構完全不足以對他們形成任何的制約和糾正。
所以李泰之前甚至都不接受大冢宰的任命,倒也不是因為謙虛,他不做也不會讓別人做,等到當下的紛亂稍有頭緒,他就會奏告朝廷廢止六官制。眼下當然也不會遵循六官制的規定去安排什么人事任務,尤其趙貴這個大宗伯本身就是虛職,他懂個屁的禮儀!
所以李泰直接拒絕了趙貴的請求,讓他先哪涼快哪呆著去,轉而奏請皇帝以盧辯暫任太常卿,負責管理眼下國中幾個大臣的喪禮。
不只是宇文泰父子和獨孤信,像是戰死河洛的王雄等大將,朝廷也是需要派遣禮官以協助他們各家舉行喪禮,包括一應的追贈哀榮等等事情也都需要商討。
雖然在李泰返回之后,并沒有再發生什么紛亂戰斗,但是之前的中外府處于一種異常的混亂又完全的陷入停擺,想要將這些人事亂象重新收拾起來也并不輕松。
原本的中外府人事結構,李泰當然不會再繼續保留,只不過在組建自己的霸府班底之前,首先要解決的還是武裝問題。
之前中外府將尚可調度掌控的人馬重新進行了整編,一些參戍河防的府兵同長安禁軍都被整編在了一起。
但這所謂的整編僅僅只是打散了原本的組織結構,而新的組織則完全沒有考慮到征戰等各類需求,一個營地一支隊伍中甚至存在著兩個乃至更多的督將。這樣的整編也就幸虧是待在同州沒挪窩,真要外出征戰,離營幾天時間估計就組織渙散了。
不過這樣的整編李泰也并不打算再恢復原樣,而是在已有的整編基礎上面進行更加細致有效的改動。
因為他本來就不打算再繼續將六坊禁軍這一編制保留下來,禁軍內部人事關系錯綜復雜,他也有所領教,之前還安排家將李孝勇等進入禁軍系統,以便于在京畿周邊發展其他事業。
禁軍系統已經成了一個垃圾桶,六坊禁軍的戰斗力也是非常堪憂。依靠這些人進行宮禁宿衛與控制朝廷,他還不如直接給在襄陽已經完成授田的府兵將士們加以宿衛的職責,直接確立一個府兵番上宿衛的制度。
除了這一支成分駁雜、組織混亂的隊伍之外,在渭南地區還存在侯莫陳崇所統率的一支人馬。原本侯莫陳崇還只是駐扎在渭南,結果不知受到了中外府怎樣的蠱惑,直接將人馬推進到上洛,在丹水上游與進入武關的襄陽人馬向對峙。
正是因為侯莫陳崇的封鎖,使得李泰之前安排的這支人馬沒能對中外府的行為造成有效的震懾,所以對于中外府的人事混亂,侯莫陳崇也是需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所以在將相關的情況初步了解一番后,李泰當即便著令前中外府司馬達奚寔前往通告侯莫陳崇,著其在新年之前速速棄軍歸朝、聽候制裁,否則以叛逆論處。
另外,過去這段時間里中外府人事混亂,加上此番霸府權力交接,必然也會給各方州郡等地方勢力帶來一定的沖擊和影響。
所以在內部情況稍有穩定之后,李泰便以都督中外諸軍事的名義,傳令諸州郡長官入朝述職,如若因治內軍政事務繁忙而不便入朝者,則需派遣長史等上佐代勞入朝。
突然從一方諸侯而躍升為執政大佬,而且所接手的還是一個人事混亂的爛攤子,對李泰而言同樣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但是同所有心懷志向和野心的人而言,這些人事上的紛繁挑戰也并未讓他畏縮止步,反而是滿心的斗志昂揚。
同州這里軍權梳理清楚,諸營將士或是解散歸鄉,或是調使別處,然后李泰便率領文武群僚拱從皇帝返回長安,待到新年過后內外情勢更作穩固之后便開始深入的戡亂糾錯。←→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