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微微吸了一口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毛本事沒有,說什么都沒意義,再往前走幾步看看,或許想做的事和要做的事,未必有沖突呢。”
戰公主美眸有些異樣,彈了一下香舌,道:“真不愧是你,一套又一套的。說白了,還不是心里大男子主義作祟,忍不了男同胞被欺負嘛。”
云逍面色冷峻下來,很平靜道:“是大男子主義么?那你換位思考一下,假若這里是一個男人主宰的世界,然后用對待他們四個的方法,對待所有女奴,你們陰魔是受到這種折磨最多的一族,你怎么看?”
戰公主一怔,然后雙眼微紅,有些難以呼吸。
她只是稍微想一下,就被那畫面氣到了。
“所以說,換位思考很重要。”云逍道。
“哦!”
這姑娘還嘴硬,其實已經被說服了。
而那四個少年,呆呆的聽著他們說話,完全聽不懂他們在吹什么牛逼……
改變?
這里是太陰仙界啊,無數年來,都是輪回星海的男人煉獄!
不進來體驗,根本不知這里是仙女的狂歡之地。
誰能改變?
“大哥,我,我們能走嗎?”他們顫顫巍巍站起身,弱弱的看著云逍。
“走吧。”云逍道。
“感謝大哥!”他們連連鞠躬。
“別和任何人說,你們見過我。”云逍道。
“明白!我們要是說了,馬上就會引起轟動,然后被架在火上烤,管住嘴,藏起來,才能茍命……”那為首少年道。
確實,事太大了。
而他們太卑微了!
說完后,他們便習慣性的弓著身,小心翼翼后撤,明明是俊朗的少年郎,卻一個個活成了蝦米,唯唯諾諾,腰再也直不起來了。
他們只是這太陰仙界千千萬仙奴的縮影。
這是一個為男有罪的世界!
“對了!”
那為首少年忽然回過頭,顫聲對云逍道:“兩位請盡快離開這里,方才我家主人發出了三道飛符,說了你沒凈身的事,一旦傳開,這附近區域肯定會被踏平。”
“這么夸張?”云逍無語道。
“只會比你想象中更夸張,她們視其為邪物、污物,莫說眼觀,就是靠近亦會沾染不潔,毀壞道心,但凡她們離開太陰仙界,都會仙陣護體……”那為首少年道。
其實,他們應該看出來了,云逍和戰公主不是太陰仙界之人,是誤入這里的。
“行。感謝。”云逍想了想,又問:“四位兄弟可能猜到,她的三張飛符會發給誰嗎?”
他們對視一眼,然后異口同聲道:“應該是她的三個姐姐!全是曦媧神宮的仙女。”
他們這么肯定,那就百分百是。
云逍對那鵝黃少女而言,絕對是一筆大賞賜,除了自己家人,她應該不會亂傳。
“可知姓名?”云逍問。
“燕巽風、燕菲雪、燕清沅。”他們想了一會兒,報上來了三個名字。
“感謝!他日再遇,盼望平安。”云逍拱手道。
“再會,大哥……”
那四個少年學著他拱手。
他們那黯淡的眼神,看著云逍,有太多的羨慕,太多的欲言又止……
好像就是一個夢,站在自己眼前。
可他們早就失去了觸摸的勇氣。
人生的殘酷,已經毀掉了他們的一切,包括接觸美好、夢想的心。
這一輩子,他們只想縮在深淵之中,默默的等待生命流逝,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再也不抬頭,再也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臉、面……
“大哥,可否知道你的名字?”那為首的少年,最后還是轉過身,怯弱的看著那好似完美的白衣少年。
“在下云逍。”云逍看向他們,“你們?”
“我們出生就被擄來賣到這里了,沒有名字,主人叫我大狗。”那為首的少年道。
“我是二狗。”
“三狗。”
“四狗。”
沉默。
連一開始感受不深的戰公主,此刻眼眶都微微有些紅了。
人生,有時候,差距就是很大很大。
雖然站在對面,但兩批人,天各一方。
“幸會!”云逍拱手,“若有緣再見,希望你們有自己取的姓名。”
他們怔了一下。
自己取的名字?
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
他們訕訕笑了一下,默默的轉身,互相攙扶著,踩著這深邃而粉白的雪離去。
嗡嗡!
漫天雪花飛舞,很快就淹沒了他們。
“好可憐……”戰公主抽泣著,難受的要命。
云逍望著這雪茫茫的天地,茫然道:“眾生如苦海,天星凡界是,這超級仙源也是,道境無道,逆亂四處,誰造成這一切?生命為何不該有最基本的尊嚴,誰來為生靈守住最基礎的法則底線?”
“阿道,你的死造成的。”藍星忽然道。
“那六只老狗不行,他們沒有底線!還得是阿道,只有阿道真正愛道境,因為這是他最愛的作品!是他的命!”赤月嚷嚷道。
“是么?”
云逍不知道真假。
但,他的心還是堅定的,他認為不公平的事情,他就是沒法視若無睹。
他接受萬物競爭的世界,生死殘殺在所難免……但,是不是有一道至高的法則,守住底線呢?
比如說人們常說的因果報應?
比如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眾生蠱那么久了,才因為云逍,帶來了真正的報應。
而這太陰仙界人人頭頂上的神明在哪里?
修道者對這登仙之路,是否還有一絲敬畏?
那個讓人們守住底線的角色,他到底在哪里?
就是造化仙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有這天資、這本事,他有責任。
要不然,天讓自己還魂重生干什么呢?
總得做點事吧……
這一切,也未必和自己的行程沖突。
“走。”
飛符傳出,此地絕對不宜久留。
云逍和戰公主,朝著那鵝黃少女原先前進的方向絕塵而去。
很顯然,那無上的曦媧神宮,必然就在這條路的前方。
“世界,還是和諧一點好,太多歇斯底里,總是讓人難受的。”
在風中,戰公主忽然有些難受道。
“所以呢,你的人生有目標了嗎?”云逍迎著狂風問。
“沒有啊……”戰公主道。
“那你說個屁?”云逍道。
“但是!”戰公主氣呼呼看著他,“我就不能以你的目標為目標嗎?”
這話說的,反而讓云逍怔了一下。
以他人的人生意義為意義,這必須得深深的認可一個人,才能至死不渝的追隨。
而她,這么認可自己了嗎?
云逍知道,殺一個人容易,但要讓一個人這般認可自己,難。
“我還挺幸運。”云逍忽然輕笑道。
“確實,你走狗屎運了,有我這樣的仙女護著。”戰公主撇嘴道。
“行了,別說仙女了,這個詞現在聽起來比魔女還刺耳。”云逍道。
“也是。”戰公主默默點頭。
兩人穿梭雪林,在無盡風雪中漂泊。
忽然!
戰公主停了下來,看向側方,眼眸深邃道:“血腥味。”
“這不正常?”云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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