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啊……”
老潘剛一開口,潘歌馬上便知道了——預感成真,準沒好事兒!
她多聰明啊?
太了解眼前這個面帶討好的男人了。
“爸我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嘛!好不好嘛”
她馬上開始撒嬌,含糖量高于平時400,那膩膩的嗓音,jing致的面孔,
可愛的笑容,誰碰到誰迷糊。
老潘太吃這套了,當即笑得露出了牙花子,整個人都有點懵。
潘歌眼里閃過一絲狡黠,正想開溜,結果她媽媽突然出現,
從身后摟住了她的小腰。
“哎喲我的寶貝,
今天都在學校干嘛了?快和媽咪說說!一周不見,可想死媽媽了……mua!”
潘歌的臉蛋頓時一黑。
好家伙!
到底是多大的事兒啊?
居然讓你們兩個一起上陣?!
潘歌的媽媽叫做趙安妮,很有時代特色和地域特色的名字,乍一聽很土,人卻聰明極了。
或者說……腹黑極了。
最擅長溫柔一刀,殺人不見血。
潘歌的性情和本事,都是學自媽媽,但是受限于年齡和經驗,根本不是對手。
“沒,沒干嘛啊?”
潘歌被趙安妮“押著”坐到沙發上,心情忐忑,
整個人都泄了氣。
沒得跑啦!
“那怎么把我們寶貝累成這樣?噢,我知道了,
是不是心累?來,
寶貝,媽咪陪你好好聊聊……”
趙安妮的關心就像是密不透風的溫柔陷阱,
網得潘歌無路可逃。
“爸!你有什么事來著?!”
潘歌果斷認慫,
想著早死早超生算了。
“噢,
噢!”
老潘終于回過神來,然后收到妻子一個含而不露的得意眼神。
夫人,還得是你啊……
“是這么回事。”
老潘清清嗓子,開始按照預定計劃表演。
“你是知道的,爸爸這些年閑著沒事的時候就炒炒股,結果是一虧再虧啊!”
老潘啪的一拍大腿,表情痛不欲生。
潘歌一聽到“炒股”兩個字,心里的不妙預感頓時升到巔峰。
“為這事兒,你媽沒少和我發火……”
扯淡!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股票賬戶里才幾毛錢?!
潘歌心里大呼,正琢磨著反駁一下,耳邊忽然聽到親媽的捧哏:“唉,可不是嘛!”
她頓時安靜如雞,乖乖的縮好了。
老潘繼續嘆息:“爸爸呢,現在算是基本認清自己了,不過虧的那么多錢總得有個說法,所以就拜托朋友們給想想辦法……”
咔嚓!
潘歌腦海里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一個身影。
不、不、不會吧?!
會的。
有些事情,
你越不想讓它發生,它就越會發生。
“可不是巧了嗎?今天你張叔叔給我打電話,
說是有個小朋友在這方面水平極高,而且你也認識……
爸爸就想著,能不能把他約到家里來,讓我請教請教?”
潘歌瞪大眼睛,嘴唇直哆嗦,緩緩吐出那個名字:“韓烈?!”
“對對對,就是小韓!”
老潘咧開大嘴,齜牙一笑,圖窮匕見。
終于明白了老潘要干什么,可是潘歌百思不得其解——
只見過一面,你為啥那么重視韓烈呢?
這不對啊!
潘歌是個腹黑怪,但是偏偏在那方面純潔得很。
對于席鹿庭的糾纏,她只當做是兩個頂級美女的battle游戲,從來沒有真的往感情方面想過。
而且她看得出來,席鹿庭的真正取向是男人,而且八成是狗男人。
對自己的親昵舉動,一半是胡鬧,一半是喜歡美的事物。
其實她也一樣,之所以不抗拒不反感席鹿庭的摟摟抱抱,只是因為小席子太美了。
她覺得這很正常,也沒有什么不健康的,所以根本沒有往那方面聯想過。
所以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爸爸為什么那么欣賞韓烈?
匆匆一面,印象深刻如斯?
或許……
狗東西身上,真的有某種我沒察覺的巨大閃光點?!
她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人生,然后又被母親趙安妮拱了一步。
“寶貝,你要幫幫媽咪,我實在不想再看到你爸爸擺弄他那個股票賬戶了。
錢倒是不多,但是虧起來真不夠生氣的。
你把小韓請到家里來聊聊,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
如果水平真不錯,我的想法是,干脆把股票賬戶委托給小韓,眼不見心不煩。
放心啦寶貝,爸爸媽媽不會虧待他的”
潘歌聽得一懵。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您這話……
她猛的一激靈,忽然反應過來了——好家伙,你們不是懷疑我跟狗東西有什么吧?!
“不可能!”
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嗯?”
趙安妮輕輕哼了一聲,笑瞇瞇的盯著她:“為什么?”
必須得承認,物種壓制是真實存在的。
潘歌瞬間就慫了,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他應該沒那么大的能力……”
老潘悠哉道:“不聊聊怎么知道呢?爸爸也不是菜瓜,辨別能力還是有的嘛!”
潘歌直翻白眼。
你不菜,世界上就沒有韭菜了。
她努力轉動著腦子,還想再掙扎掙扎。
結果,趙安妮直接拍板:“那就這么定了,明天晚上你把韓烈約到家里來,我們招待他一頓家宴!”
呼……
是我敗了……
潘歌眼神茫然,jing致的小臉揪揪著,喪得像是生無可戀。
“記住哦,明天晚上6點鐘,你抓緊聯系他,媽媽給你們準備一桌大餐”
“我知道了……”
潘歌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撅著嘴,搖搖晃晃的轉身上樓。
兩口子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然后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憂心。
“老潘你說的對,情況是有點不妙。”
“可不是嘛!”
老潘猛點頭:“小韓已經是唯一一個和她走得近的男生了,可是一說請小韓來家里吃飯,她還是那么抗拒!”
趙安妮也覺得頭疼得要命。
“情竇初開的年紀,對異性產生好感是人類的天性。
我們在這方面挺開明的啊,從來沒有要求她不許早戀,只是教她要保護好自己。
可是這么多年過來,青春期都快走完了,她對男生依然不感興趣……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唉!!!”
老潘重重的嘆口氣,完全是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別人家的姑娘,父母都是生怕孩子早戀,從初中開始一直嚴加看管到大學。
咱倆當初倒是沒有這份煩惱,還在老朋友面前得意洋洋來著。
現在可好么,全補回來了!”
“老潘,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趙安妮用力一握拳,斗志蓬勃。
潘勝武滿腦子糨糊,干瞪眼:“我不是已經在給小韓創造機會了么?還能怎么辦?”
“我們得先分析一下寶貝對男生不感興趣的原因,然后才能對癥下藥!”
“噢噢,你分析吧。我幫你補充!”
趙安妮點點頭,開始回憶當初。
兩人巴拉巴拉的一陣討論,勁頭十足,成果寥寥,無用功做得能夠繞地球一圈了……
由此可見,子女教育、互相理解真心是個大難題。
這和家庭是否富裕,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潘勝武趙安妮兩口子已經夠開明了,而且經常和潘歌談心,按說是非常合格的父母。
但是,潘歌偏偏就是那種內斂的性格,聰慧、懂事早、主意正、城府深,父母真的很難搞懂她在想什么。
由于她的懂事,兩口子對她很信任,所以一直沒怎么操過心。
現在突然發現“問題”,實在是無從下手。
徹底麻了。
其實,所謂的“潘歌對男生從來不感興趣”,更確切的說法應當是——潘歌對同齡男生不感興趣。
她的心智成熟得太早,比正常女生還要早得多。
科學研究表明,女生由于生理發育早,心理成熟期普遍比同齡男生要早一些。
而由于家庭因素,潘歌成熟得更早更快。
當她上初中時,看那些皮猴子般的男生就像是在看小朋友。
等她上了高中,那些孔雀開屏般的男生,在她眼里,更是幼稚得煩人。
所以,她不是沒有過幻想對象,只不過,能夠令她產生朦朧好感的對象,都是影視劇里的成熟大叔。
這種心思怎么好意思和媽媽聊?
于是,她就索性一直保持著平靜深沉,對父母關于早戀方面的所有試探都表現得不屑一顧。
如果就這樣正常的發展下去,等到大學畢業,進入社會,當她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叔叔型男生,肯定會自然而然的開始戀愛。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發生了——
席鹿庭被狗東西玩崩了,破罐子破摔的搞了一出自爆,偏偏又被老潘撞個正著……
原本并沒有往這方面想的兩口子頓時急了。
越看潘歌越覺得不對勁兒,憂心之下,反而不敢攤開來和她談了。
至于潘歌,她腦洞再大也想不到這種展開啊!
她是生怕父母誤會她和韓烈有一腿,卻沒成想,其實兩口子巴不得她和韓烈有一腿兩腿三四腿……
只能說,造化弄人。
當韓烈這只重生回來的小蝴蝶開始扇動翅膀時,身邊所有人的命運都會因此改變。
有些人變好,有些人倒霉。
總之,都賴狗東西!
狗東西:不對不對,那個潘多拉魔盒是余韻打開的。
那好吧,都怪大柰韻!
潘歌氣呼呼回到自己80多平的小臥室里,對著手機,糾結了好半天。
木已成舟,躲是躲不了了。
那么,到底要怎么和韓烈講這件事呢?
猶豫再三,她決定演下去。
反正你又不知道我在宣傳計劃里面起到的作用!
打開微信,噼里啪啦的敲字。
“狗東西,恭喜你拿到比賽第一周的冠軍!”
為了撇清自己,她故意裝得很不客氣,就好像依然在生他的氣。
哎,我真是個聰明孩子!
韓烈看到這條消息時,正在蹭席鹿庭的晚飯。
至于之前兩人間的不愉快……之前哪有什么不愉快?
沒有!
現在的小黃瓜嫩得很,狗男人一個流氓段子,分分鐘哄得她開開心心。
讀完潘歌的消息,韓烈腦子一轉,故意流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席鹿庭看到了男神的“霸總式邪笑”,心頭重重一跳,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隨口問:“怎么了?”
三個人都在演。
人生如戲,全看演技。
很顯然,接近專業水準的韓烈更勝一籌。
“沒什么。”
未來影帝搖搖頭,表情困惑:“潘歌突然給莪發消息,還挺不客氣的。你是不是跟她講我的壞話了?”
“我沒有!”
席鹿庭有點心虛,但嘴上比誰都硬。
“她說什么了?我看看!”
言罷,就要湊過去看韓烈的手機。
對于這種不經意間的強勢掌控欲,烈哥自然不會慣著。
一皺眉,聲音轉冷。
“你要是真有本事徹底包養我,想看什么都可以。”
一聲訓斥,她立馬老實了。
“不給看就不給看唄,兇什么嘛……”
好家伙,吃硬不吃軟,純純一個賤皮子。
當然,也不是誰對她硬都好使的,暫時而言,只能是韓烈,而且只能是在她理虧的時候。
韓烈兇了一波,馬上給棗。
“她一邊罵我狗東西,一邊恭喜我獲得第一名,感覺jing神不怎么正常。”
聽到韓烈的解釋,席鹿庭的眼神突然一陣閃爍。
這套路她熟啊!
不就是口嫌體正直嗎?
又想親近,又怕傷面子,嘴上硬得不行,里面軟得直淌水兒……
好家伙,小受潘,你來真的?
真要掏我后路?!
席鹿庭只能這么理解,于是,表面上未動聲色,心里卻已經在咬牙切齒了。
非得逼我跟你動真格的,是吧?!
給我等著!
韓烈隨手又坑了潘歌一波,然后憋著笑打字回復:“謝謝。”
潘歌等了有三分鐘才等到回應,打開一看,不由微微皺眉。
這就完啦?
那我怎么往下接?
她倒不是覺得韓烈必須得舔自己,關鍵是吧,那兩個字里面體現出來的抗拒,讓她實在沒法子順勢提出邀請。
為什么能感覺出抗拒?
和我聊天,不夠熱情就是疏遠抗拒!
潘歌的判斷方式乍一聽特別不靠譜,但在實際應用中,大抵上是百發百中的。
韓烈確實是故意冷淡了一手,想看看她還能搞出什么花樣。
潘歌的花樣很有意思。
“你是應該謝謝我,那勺子好用吧?好用就對了,特別貴。”
韓烈嘖嘖稱奇。
好家伙,不愧是黑心白蓮啊,真厲害!
這要是個正常男人,看到這句話,怕不是得羞愧欲死?
但凡臉皮稍微薄一點都受不了,不管是不是成年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臉皮薄的人也干不出這事兒……
烈哥給她表演了一套拿臉疊甲的高深功夫,正經回道:“確實挺好用的,就是缺一雙配套的筷子,單獨用著有點別扭。”
潘歌瞪大眼睛,氣得直喘粗氣。
臭不要臉!
無恥之尤!
不過,她沒有把怒火帶到文字里。
正相反,她向韓烈展現出了極高的情緒控制力。
“那好辦,明天你來找我,我把配套的筷子、叉子、切肉刀都送你了。”
“看看,餐具盒漂亮不?”
(照片)、(照片)。
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油然而生,回蕩在烈哥心中。
不愧是boss級別的女神幼生體,果然難搞啊……
換我25歲的時候,都特么不配和你過招!
想了想,韓烈隨手拍了張照片——那根粉金勺子盛著一塊白嫩嫩的豆腐,看起來漂亮極了。
但是,勺子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韓烈故意拍進去的席鹿庭。
小黃瓜沒露臉,只露出來半條腿,特征依然鮮明至極。
發送照片。
潘歌看到的一瞬間,耳根就有點發熱。
狗男人拍照片的方式,和她上周暗戳戳搞事的那次如出一轍。
角度、細節什么的都很像。
這無疑是一種非常隱晦的嘲笑,故意提醒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看,我也會。
她想裝傻,但是韓烈又發來一條文字消息。
“席鹿庭問我勺子是哪兒來的,我說是你送的,她很生氣,但是不肯相信。等到明天你把全套餐具都送給我之后,看她還怎么犟嘴!”
潘歌噴了一大口姨媽血,徹底破了防。
我什么時候送你勺子了?
你是生怕暴力庭打我打得輕啊,嗯?!
你一個大男人,是怎么做到又狗又茶的?!
她一躍而起,對著床頭的小熊就是一拳,然后“啊”的一聲,痛呼出聲。
哎喲哎喲,抻著了!
她忍著痛,把上面那句話撤回了。
“我仔細想了想,這么好的餐具不能給狗用!”
她急了她急了!
烈哥嘿嘿一笑,悠然問:“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有事找我,對吧?別開口,我不想傷害咱倆的友情”
呼……
潘歌往后一栽,整個人癱倒在大床上,雙眼失神,陷入到一種莫名的狀態。
只有胸脯的一起一伏,證明她還活著。
這畫面……嘖嘖。
要是被韓烈看到,成就感妥妥的直接拉滿。
躺了一會兒尸,潘歌忍著要爆炸的情緒打字——
“明天來我家,我爸要向你請教股票方面的問題,好吃好喝管夠,滾的時候把餐具盒帶走!”
韓烈一愣,隨后,眼睛里閃過一絲笑意。
好家伙,我潘大哥不動則已,一動就是大招啊……
那么,去不去呢?
從男女關系的角度來講,韓烈感覺時機未至,條件并不成熟。
但是,潘大哥的借口,卻又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所以……
富貴險中求!
時機不成熟怕什么,想辦法催熟就不得了?
韓烈扭頭看了一眼支棱著耳朵、心神不定的席鹿庭,笑得像一條想要拆家的哈士奇。
“潘歌約我明天晚上去她家吃飯,你想不想去?”
席鹿庭眼睛一亮,表情躍躍欲試。
“可以嗎?”
韓烈輕描淡寫的聳聳肩:“問我干嘛?想去的話,你自己問她。”
于是,10秒鐘之后,潘歌收到了席鹿庭的消息。
“小受潘你不乖啊?悄悄背著我約狗子去你家吃大餐?我不管,要是不帶著我,老娘寧肯跟狗子去開房也要把這事兒攪黃!你看著辦!”
潘歌看著手機屏幕,眼睛漸漸瞪大,嘴唇開始顫抖,手指漸漸攥緊……
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韓烈!!!”
“啊啊啊啊啊!!!”
她一jio踢飛了床頭的小熊,氣勢洶洶的打開房門,沖下樓。
“媽,韓烈沒……”
爸爸媽媽齊刷刷抬頭,意味深長的看向她。
她心里一激靈,冷靜重回大腦。
“……韓烈沒問題,您可以準備起來了。”
言罷,她平靜轉身,一步一步走回房間。
那身影,既有堅定,又有蕭索。
潘勝武和趙安妮面面相覷,沒搞懂自家閨女發的什么瘋。
“生氣了?怨我們插手她的感情?”
“那……要不再看看?”
兩口子第一次干這種事兒,心里多少有點愧疚。
齊齊嘆氣,斗志全消。
然后,突然聽到女兒遙遙的又補上一句:“對了,席鹿庭也來。”
咔嚓!
潘勝武臉色鐵青,把最喜歡的茶杯給墩出個口子。
趙安妮深深吸一口氣,風韻猶存的俏臉上殺氣騰騰:“明天好好看看那個小伙子,要是人不錯,咱們就把婚事給她定下來吧!”
潘勝武覺得不至于,又覺得很至于,既糾結又蛋疼,難受極了。
良久,他狠狠一咬牙。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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