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養只小金烏

670 青·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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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悲海鳥的外貌相似度極高,唯有鳥首處的紅色紋路稍有不同。

雄性悲海鳥首上的紋路,偏筆直一些,而雌性的鳥首紋路更柔和,弧度更大。

風無痕當然認得哪只是自家妖寵。

所以,當杜愚面色驚異、扭頭望向身后的雌悲海時,風無痕同樣有些疑惑。

他邁步上前,詢問道:“愚師,發生了何事?”

杜愚轉過身來,一手撫摸著雌悲海的面頰:“風前輩的悲海說,對至圣規則稍有感悟。”

“哦?”風無痕心中一動。

自家的妖圣,有幸摸到了至圣的門路?

一旁,李夢楠的面色稍顯怪異。

那不是你的圣級妖寵么?

怎么還要通過杜愚告知狀況?

堂堂大夏風圣,這么卑微的嘛.

杜愚看向師兄妹們:“來和悲海敘敘舊吧。”

幾人當然知道杜愚話語背后的含義,打好感情牌,一會兒提要求才不冒昧。

解救雄性悲海鳥的過程,青門一眾弟子都有參與,大家算是舊識。

直至幾人前來,杜愚再度將注意力落在雌性悲海鳥上:“你是妖圣·巔峰期么?

但你的體型,好像和新晉妖圣·雄悲海差不多?”

雌悲海:“達到妖圣境界之后,便沒有初成、小成等小段位之分。

私以為,身為圣獸的我們皆已準備萬全。

能否更進一步,便要看對這世間的大道的領悟,要看自身造化幾何。”

“沒有么?”杜愚撓了撓頭,又學到了一個知識點。

雌悲海:“是的,圣級之后便沒有門檻了。”

杜愚心中了然,所謂的初成、小成、大成、巔峰這幾個小段位,是建立在小門檻上面的。

門檻又是什么?

當然是身體層面的桎梏!

就像是昨日青師的晉級。

她需跨過初成與小成之間的險阻,突破那一層身體桎梏,進而達到躍升境界。

而圣級段位.

如雌悲海所言,肉身層面已經準備萬全,達到了最巔峰,再無門檻可言。

至于能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就要看對世間的規則領悟了。

想著想著,杜愚也悟了!

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圣級,是人世間的最頂峰。

至圣,則是類似于羽化登仙?

畢竟圣級也是有壽限的,只不過是能活很久而已。

杜愚就曾心中難過,擔憂當時的妖圣·天青瓷離自己而去,畢竟她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了。

而此時,天青瓷已然至圣,真正做到了與天地同壽!

是了,應該是這樣的。

杜愚沉吟片刻,詢問道:“那伱對世間法則的理解,到達何種程度了?”

“我很難表達清楚。”雌悲海傳遞心念道,“愚師知曉,我這一支悲海族群,一直在內陸填江填河。”

杜愚點了點頭。

雌悲海:“此次重返大海,讓我對這世間規則有了新的感悟。”

風無痕也來到了鳥首旁,一手搭在自家妖寵臉側,共同聆聽著妖圣大人的話語。

雌悲海:“我與夫君雖同為悲海一族,但我的命途不在大海,我對這里沒有預想中的那般執念。

我這一支族群早早便去往內陸,代代相傳、延續下來的執念,也早已是針對江河。

我想,我需要返回內陸。”

風無痕疑惑道:“悲海,你要回去填江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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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長時間以來,自家的妖圣好不容易才擺脫束縛,在穴位家園里尋到了一夕安穩。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是的,無痕。”雌悲海沉聲道,“大海告訴我,我不屬于這里。愚師告訴我,要成為規則本身。

我前行的道路錯了,一直以來我都妄圖避開規則、躲避世間的約束。

我甚至將悲海一族的天性,當做了一種詛咒。

不,不是這樣的.”

杜愚和風無痕面面相覷,默默無言。

雌悲海:“它不是詛咒,而是我的通天之路。”

她緩緩抬起鳥首,遙望藍天,看著朵朵浮云。

妖魄四散,籠罩了杜愚和風無痕。

雌悲海:“我的身體還沒有離開大海,我只是有對江河的念想,便已經感受到了它對我的召喚。”

杜愚:“它?”

“愚師。”

“嗯?”

雌悲海看向了一旁的雄悲海:“我會遵循你的教誨,我會離開、回到我記憶中的江畔。

許三日五日,許三年五載。

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能否.”

“唳”雄悲海讀懂了妻子的眼神,輕聲鳴叫著。

杜愚輕輕嘆了口氣:“我會盡力照顧好你的丈夫。”

他是萬萬沒想到,悲海鳥耗盡力氣、好不容易逃離了囚籠,卻是兜兜轉轉,又選擇回歸天性。

難道真如雌悲海所言?

這不是詛咒,而是世間早就印刻在悲海一族命途里的通天之路么?

“唳”雌悲海探前鳥首。

兩只美麗到極致的鸞鳥,輕輕磨蹭著臉頰。

雌悲海:“我這支族群的天性已經更改,我需回歸江河,待我回來,我陪你共同面對大海。”

雄悲海:“我與你同去。”

雌悲海磨蹭著夫君臉頰:“我們早就說好的,今日愚師到來,自是冥冥中注定。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要和愚師好好相處。”

雄悲海緩緩垂下鳥首。

雌悲海:“悲海,照顧好自己。”

雄悲海:“悲海,我等你回來。”

“噗”一股股風浪撲蕩開來,將眾人吹得紛紛后退。

唯有風無痕站在原處,接受著無盡風妖息入體。

直至風浪漸息,杜愚的腦海中傳來了小焚陽的聲音:“鳥鳥好有勇氣哦。”

杜愚:“什么?”

小焚陽:“這一次她再進牢籠,若是不成,恐怕就再也逃不了了。

要么至圣,要么累死在填江的途中,沒有其他的可能。”

“不必擔憂。”腦海中又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線,“悲海鳥會成功的。”

杜愚心中大動:“怎么說?”

天青瓷輕聲道:“事成之前,你不要泄露。我只是想安撫焚陽,并提前恭喜你,多了一位至圣朋友。”

在至圣方面,此刻的天青瓷,顯然比小焚陽更有話語權。

首先天青瓷是半年前剛剛進階至圣的。

其次,小焚陽妖魄殘缺,忘記了很多東西。

杜愚腦中詢問道:“青瓷,你為何這么確定?”

天青瓷:“悲海此刻的狀態,與我當初領悟至圣時頗為相似。如她所言,她的身體還在大海,卻已感受到了召喚。

她缺少的,就只是一個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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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儀式之中,連接天地的過程。”

小焚陽:“真的嘛?那太好啦!”

天青瓷淡淡道:“上蒼的恩寵。”

杜愚:“嗯?”

天青瓷:“悲海一族的命途是上蒼設好的,無論艱難與否,方向終歸是確定的,走就是了。”

她的這條通天之路,是她自己一步步硬走出來的?

好像還真是。

唯有小焚陽給了青瓷些許指引,隨后,她便開始了跌跌撞撞的旅途。

杜愚輕聲道:“青瓷.”

天青瓷:“別誤會,我只是在陳述事實。遇到你和焚陽至圣,我已足夠幸運。”

“人族。”又一股妖魄降臨,熟悉的聲音縈繞腦海。

杜愚扭頭望去,只見到了遮天蔽日的鸞鳥。

悲海鳥:“你想將我引薦給你的師尊。”

看來,付師兄等人已經將這一消息透露給悲海鳥了。

杜愚點頭道:“是的,我.”

“不必多言。”悲海鳥打斷了杜愚的話語,“帶我去見她吧。”

杜愚微微張著嘴,這?

悲海鳥:“我悲海一族欠你太多,但我追隨你,并不只是為了報恩。”

杜愚仰著頭,望著那華美的花紋鳥首。

鸞鳥垂首望著杜愚:“我已分不清這一份天性,到底是詛咒,亦或是恩賜。

但我知道的是,她走過的路,我也會走。

也許人族的穴位家園會助我成就大道,也許有你的指引,我才能追上她的高度。

既然我不能有幸與你契約,那么跟隨令師尊,就相當于追隨在你的身旁,對么?”

杜愚心中深深一嘆,抬起了雙手。

悲海鳥適時的垂下鳥首,任由小小人族撫摸著自己臉頰絨毛。

“是的,我會一直陪伴師父左右的。”杜愚輕聲道,“謝謝你,悲海,我去叫青師來。”

他和幾位師兄妹打了個招呼,身影伴著鐘影一閃即逝。

杜愚直飛沙棠院正房門口,規規矩矩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錦屏藤輕輕開門,看著門外的逆徒,不禁有些疑惑。

這賊子從來都是在閨房窗口處探頭探腦,今天怎么學乖了?

杜愚:“幫我叫一下青師,有要事。”

意識到杜愚面色鄭重,錦屏藤也沒耽誤,雖然大門口處的藤蔓未動,但閨房內的錦屏藤已經撩開了床紗帳,喚醒其中熟睡的人。

“嗯?”楊青青坐起身來,睡眼惺忪,理了理稍顯凌亂的長發。

接受著錦屏藤的心念,她起身走向八仙桌:“叫他進來。”

很快,杜愚便走了進來。

“什么事?”楊青青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涼茶,隨手將其中一只白瓷杯推向對面。

“我們這幾位弟子,給青師準備了一樣賀禮。”

“賀禮?”

“是啊,恭賀青師進階御妖帝·小成期。”

“呵呵。”楊青青笑了笑,“修行是我們御妖者理所應當之事,怎么突然”

女子話語一停。

上古靈器·碧玉葫蘆就是杜愚牽線搭橋、贈送給她的。

如果連碧玉葫蘆都不叫賀禮的話,那么這所謂的賀禮

杜愚:“我帶你去看看吧,青師,你會喜歡的。”

楊青青抬起眼簾,看向杜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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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長時間以來,兩人出生入死,已不知多少個來回。

她也一直是以守護者的姿態,伴他左右、護他周全。

但細細數下來,徒兒給她的一切,早已無法計算衡量。

她輕聲道:“你要給我什么。”

杜愚:“這是我和師兄妹一起給青師的賀禮。”

楊青青卻不這樣認為,她看著杜愚的雙眼,重復了一遍:“你要給我什么。”

杜愚沉默半晌,開口道:“妖圣·悲海鳥。”

楊青青眼眸一凝,握著白色瓷杯的手指,僵在了原處。

閨房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如此安閑舒適的休息之所,難得這般氣氛凝重。

良久,楊青青開口道:“風屬妖圣·悲海鳥。”

她特意加了“風屬”二字,無疑,楊青青明白徒兒在干什么。

杜愚輕輕點頭:“悲海鳥正在鐘外等著呢。”

楊青青卻是笑了,眼神復雜,望著桌對面的徒兒。

屋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杜愚率先開口,輕聲道:“還是要看眼緣,如果青師不喜歡的話,咱們再說。”

視線中,女人卻是招了招手。

杜愚心中稍顯遲疑,還是走了過去,也在青帝的示意下,坐在了她身旁的座椅上。

緩緩的,那一只白皙玉手落在了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不怪你。”

杜愚:“嗯?”

楊青青清冷的聲線,變得很是輕柔:“風痕駒的死,不怪你。”

不只是風痕駒,若是我死在那,也不怪你。

昆侖無底,是我要陪你去的。

幽寒之樹,是我要陪你燒的。

那一柄癲狂的太虛斧,也是我要陪著你共同去探查的。

風痕駒的死不怪你。

只怪我自己實力不濟,怪我沒有保護好我的妖寵。

杜愚沉默不語。

一身妖魄涌動的他,不止聽到了青師的話語,也稍稍感受到了她翻涌的心緒。

楊青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下次有什么事,提前和我說。”

話語落下,她卻是感覺這種話很熟悉。

那是在杜愚給她安排竹木森行程、契約紫禁城的時候.

杜愚這人,看起來性子軟,但確有些執拗霸道的地方。

“是,我一定記著。”杜愚點頭應著。

楊青青心中輕嘆,上一次,他好像也是這么答應的?

不,并沒有。

當時他只是說:你隨時可以教訓我,可那片竹海真的很好看。

“我們走么,青師?”杜愚手心中,浮現出一尊小小古鐘。

“嗯。”

“呼”

一雙人影悄然出現,落在了巨大鸞鳥的陰影中。

楊青青仰起頭,望著體態婀娜、纖細優美的鸞鳥。

一雙美眸與一雙鳥瞳靜靜相視。

也好。

未來,能更好的護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