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郡大旱。
隴西郡地動。
東林郡火山。
南越郡大雪。
大夏境內火石墜落。
五件事情,任何一件放在大夏王朝,都是數一數二的頭等大事。
現在全部撞在一起,這哪里是天災那么簡單?
這是要滅了大夏王朝啊。
江中郡乃是大夏王朝除了江南地區糧產最為豐富之地,這塊地方每年繳納的糧稅排名第二,如今江中郡大旱,蝗蟲過境,所有莊稼全部沒了,來年大夏王朝必受重創啊。
本身大夏王朝的財政就有些赤字,現在滿朝文武都在想辦法去解決。
出了這檔子事,真的要搞死人。
一住m.quanzhifash
隴西郡地動就更讓永盛大帝沉默,隴西郡算是比較窮苦之地,但人口極多,發生地動,天知道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百姓受苦受難。
東林郡就更不要提了,東林郡以林命名,這塊區域山林極多,有千里山川,茂密而盛,當初還不是皇帝的時候,跟隨太祖前往東林郡避暑。
一但發生火山爆發這種事情,大火連綿,根本難以制止,而山林之間,也有不少妖物勐獸,遭遇大火,逃竄下來,受苦的還是百姓。
南越郡大雪,冰凍三尺,看起來好像是最輕的事情,可他心里清楚的很,南越郡乃是兩江之一,大夏有一條主河流,就必須要經過南越郡,如果主道凍住,往小了說,會引起下支河道,影響其他郡府莊稼生長。
往大了說,一但持續半年左右,等到酷夏之時,又會引發洪災。
最主要的是,還有十七顆火石墜落。
這是要亡國嗎?
“這不可能。”
養心殿內,永盛大帝站起身來,他寧可相信寧王突然造反,也不相信大夏王朝會突然面臨這么多大災大難。
這五件事情,每一件都無比棘手,每一件處理不好都會引發巨大的后果。
現在五件事情全部集中在一起。
這就是要亡國啊。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寧王選擇造反,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尤其是匈奴國還在邊境虎視眈眈,等著報仇的機會。
扶羅王朝和大金王朝只怕也會蠢蠢欲動。
發生如此驚天災禍,民間百姓必然怨氣四起,有心之人隨意挑撥一二。
拿自己篡位的事情當做理由,編造一些謠言。
那就是滅頂之災啊。
養心殿內,永盛大帝臉色陰沉,目光發狠地看向這些人。
前來報信的將士,一個個不由跪在地上,被嚇得臉色蒼白,但他們又不能說什么。
因為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他們沒有半點謊報。
“陛下。”
“天象圖的確顯示有大災發生,而且........”
徐太一本不想開口,可涉及到王朝根本之事,他又不敢不說,不說耽誤了事情,那就要千刀萬剮啊。
“而且什么?”
永盛大帝語氣都有些急了,他不想再聽到什么壞消息了。
“而且,臣發現,還有一場更大的災難藏在其中,已經顯露了,但又很古怪。”
徐太一出聲,說了一番永盛大帝最不想聽到的話。
還有一場更大的災難藏在其中。
下意識,永盛大帝聯想到‘寧王造反’,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么能稱得上更大的災難。
“徐太一,速速聯系仙門,讓大夏境內所有仙門派人前來,與禮部交接。”
“還有,給朕徹查此事,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如此之多的天災聚集在一起,絕不可能是國運考驗。”
“這背后肯定藏著其他秘密。”
“查得出來,一切好說,朕重重有賞。”
“查不出來,監天司,也沒必要存在了。”
永盛大帝深吸一口氣。
他身子都有些輕微發抖,他并不認為這件事情,是一場考驗,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至于是誰,他猜得到一部分,但猜不全。
可現在他也明白,不是誰不誰的問題,主要還是處理為主,順便讓監天司去查清楚,這樣也好準備后手。
“臣遵旨。”
徐太一也不啰嗦,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的話,監天司的確沒必要存在了。
因為王朝可能都要改朝換代,監天司又算的了什么?
很快,永盛大帝的聲音在大殿繼續響起。
“魏閑,立刻召集百官入宮。”
“除鎮守邊境之外,火速召回其余所有國公王侯入京。”
“傳朕旨意,讓鎮府司,懸燈司,立刻穩定京都局勢。”
“劉言,緊密觀察各地藩王動態,朕接下來要知道他們每一天在做什么,哪怕是喝的茶是何等茶葉,朕也要清楚知曉。”
“還有,讓太子,秦王,魏王,晉王,這幫沒用的東西趕緊給朕過來。”
永盛大帝不是急不急,而是太過于震撼了。
以至于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做。
當一個個命令下達過后,永盛大帝一屁股坐在龍椅上,隨后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內心。
只不過很快,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還有錦年。”
“讓錦年火速入宮。”
“快。”
永盛大帝提到顧錦年的時候,比較著急。
太過于震驚,讓他險些忘記顧錦年了。
不知道為什么,喊出顧錦年這個名字,永盛大帝慌亂的心,也算是稍稍安靜下來了。
如此,皇宮內瞬間動起來了,一道道身影快速出宮,沒有半點遲疑。
養心殿內。
永盛大帝閉著眼睛,腦海當中有無數雜念,頭疼欲裂,也心煩意亂。
他是皇帝沒錯。
可他終究是人。
不是神!
如果皇帝是神,那為何還會出現改朝換代的情況?再偉大的帝王,也不過是比常人多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罷了。
不要說永盛大帝,就算是太祖復活,聽到這些消息,也要震撼。
而與此同時。
西北境內。
寧王府中。
當一封封加急情報出現在寧王面前時。
書房內。
火燭之下。
將他的面容映照猙獰,不算特別衰老的面容上,此時此刻,是猙獰的笑,眼神當中更是發自內心的笑意啊。
他等了這么多年,如今總算是等到了這次機會。
“時機成熟!”
“時機當真成熟了。”
書房內,寧王不斷呼吸,不斷的呼吸,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平時十分冷靜,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永遠是冷靜的。
可現在他很難保持冷靜啊。
一來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出現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夢想可能要實現了。
二來是,發自內心的恐懼,這場天災多多少少與他有關,到時候要死多少人,他不清楚,但有一個大概。
只不過興奮大于這一小部分的負罪感。
大夏王朝一連發生如此多的天災,這對于永盛大帝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啊。
當初永盛大帝是以清君側為由起義造反。
而今日,他便能用得位不正來起義造反。
以天災為由,抨擊永盛大帝,當百姓的怨氣達到一定程度時,他就可以乘風而出,聚攏民心,再奪取皇位,改朝換代。
“王爺。”
“時機已經成熟,我等是否提前準備,即刻發兵?”
此時此刻,書房當中,侯君的聲音激動無比,他身為寧王的謀士,如今天賜良緣。
如果借助這次機會,寧王造反成功,成為皇帝,那自己這個謀士,至少未來也能封個侯位啊,甚至若是在造反過程中,自己能做出巨大的貢獻,封公也不足為過。
所以他更加激動,也更加期待,希望寧王現在就發兵。
“不。”
寧王搖了搖頭,他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激動。
“現在不能發兵。”
“立刻派兵,各地援助五十萬石糧食,不過要記住,等朝廷的糧食運完了,再把本王的糧食拿出來,本王要聚攏民心。”
“而且,必須要等朝廷援助之后,再去發兵。”
寧王出聲,不急著現在發兵。
侯君一聽,先是微微疑惑,但很快舒展眉頭道。
“明白了。”
“王爺您的意思是,讓朝廷先救災,等差不多的時候,再發兵起義。”
“如此一來,王爺登基之后,再去好好救災,穩定大夏局勢。”
“此計當真妙也,王爺英明。”
侯君瞬間便明白寧王的意思。
現在發兵的確有些操之過急,這才剛剛出現大災,若是發兵的確會引來百姓反感,可若是等朝廷先救災,救的差不多時再出手就好。
這場大災,朝廷就算是有天大的手段,也不可能補救的回來。
眼下的策略,只能說能救多少救多少,而這樣的行為,必然會寒了百姓的心,那個時候再發兵效果最好,接手過后,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恩。”
“朝廷若是救不了災,對本王來說更有利。”
“若是能挽救部分,對本王來說也是有利,江山遲早是本王的,他們救災,也是幫本王救災。”
寧王點了點頭,的確是這個意思。
“那屬下要不要讓人去散播一些謠言?蠱惑百姓?”
侯君繼續問道。
“不用,這些事情佛門會處理好的,再去辦三件事情。”
“一來,通知朝廷的人,不要藏藏掖掖了,該暴露身份的時候,就暴露身份,這次機會,若是抓不住,一切到此為止,本王沒時間耗了,這是本王最后的機會,也是他們最后的機會,若是還藏著掖著,那就等著本王來揭開他們的身份。”
“二來,通知祁林王和其他一些藩王,本王愿意分地而制,若本王登基,只需共主即可,其他事情,他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王答應他們的條件,但前提是必須要全力以赴支持本王,誰若敢中途退出,本王第一個殺誰。”
“三來,讓人去一趟匈奴國,差不多可以出手了,再跟大金使臣說,本王愿意以大金龍米為結算貨物,同意兩朝貿易,愿促進兩朝和平發展。”
寧王開口,將一件件事情吩咐下去。
他現在不急,把這些事情做完就好,免得百密一疏。
“屬下遵命。”
侯君點了點頭。
“去吧。”
寧王揮了揮手,當下侯君離開此地。
待侯君走后。
大約一刻鐘。
一道身影出現在書房當中,是一名中年書生。
“見過寧王。”
中年書生出現,朝著寧王稍稍作禮。
“先生客氣了。”
“此番有如此之機會,還是多虧了先生。”
看著對方,寧王面上露出溫和笑容,沒有擺出王爺的架子。
“王爺才叫客氣,若不是王爺將建德皇帝護送出來,想要引來如此天災,只怕難如登天。”
后者澹澹一笑,并沒有承認是自己引來的天災。
“本王這個建德侄兒啊,也算是苦命人。”
“請寧王放心。”
“只要寧王登基后,按照約定行事,建德皇帝必然不會留有任何遺憾。”
“還有,方才之人,寧王也要小心些,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后者面色溫和道。
“先生放心。”
“他活不到本王登基之時,只是一枚棋子罷了。”
寧王點了點頭,毫不在乎。
“既然如此,我代表明月皇子提前恭賀王爺登基皇位了。”
“到時中洲王朝,必會送來厚禮。”
對方澹澹一笑。
“多謝。”
寧王也露出笑容。
“不過,不知為何,本王其實還是有些擔心。”
寧王微微收斂笑容,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點點不安。
“哦?王爺擔心什么?”
后者也有些好奇。
“顧錦年。”
寧王道出顧錦年的名字,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聽到這話,中年書生不由一笑。
“王爺當真是多慮了。”
“此次天災,是佛門,仙門,以及中洲王朝,以國運龍珠,竭盡全力引發出來的。”
“隨便一場天災放在大夏,都會引來巨大的麻煩,何況一口氣出現如此之多的天災。”
“而且最可怕的災難,他們還沒有發現,等發現之時,也已經來不及了,甚至現在發現了,也來不及了。”
“不說其他,光是江中郡大旱,顧錦年拿什么解決?”
“就算運來百萬石,千萬石糧食又能如何?”
“百姓不缺糧食吃,缺的是田地,恐慌的是未來,顆粒無收,這才是真正的恐怖。”
“請王爺放心,他顧錦年這一次,注定是有心無力。”
“永盛年,也注定走到頭了。”
后者出聲,自信滿滿,根本沒有半點畏懼,也沒有半點擔心。
寧王聽后,心中的那點擔憂,也徹徹底底消散如煙。
但很快,他笑了笑。
“既然如此,敢問先生,中洲王朝在朝廷里面,到底設誰為棋子?”
“本王知曉,明月皇子做事從來都是謹慎到極致,往往都會準備兩手。”
“本王好奇,我是第一手,還是第二手?”
寧王開口,提到了這件事情。
聽到這話,后者搖了搖頭,善意提醒道。
“王爺,明月皇子的想法,不是您可以猜測的。”
“不過皇子的確準備兩手,但王爺一定是第一手,這一點王爺心知肚明。”
“而且請王爺放心,如若您登基了,這第二人也一定見不著新朝旭日。”
“這一點,在下可立大誓。”
“當然,一切也希望王爺能遵守信諾,畢竟皇子殿下最喜歡的便是誠信之人。”
對方認真無比道。
而寧王稍稍沉默,最終點了點頭。
“此事,就勞煩先生,還請轉告明月皇子,本王一定遵守信諾。”
寧王出聲。
后者沒有多說,緩緩離開。
書房內,留下寧王顯得無比安靜。
這場斗爭,遠遠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參與,而是一群人的參與。
東荒境諸多勢力,暗中的棋子,佛門是主力,仙門也是,別看現在很多仙門支持大夏王朝,他們只是為了獲得自己的利益罷了。
而且仙門不會支持永盛大帝,他們只是支持能給他們帶來好處的大夏王朝。
這場災難,對大夏而言,注定是一場恐怖的天災。
而與此同時。
大夏最邊境的地方。
赤地無垠。
數道身影出現在這里,他們一個個穿著黑袍,為首之人則是緩緩將自己的衣帽摘下來,他沒有頭發,臉上有大火燃燒的痕跡,極其丑陋的疤痕,看起來無比的猙獰。
不過若是拋開這些疤痕,看得出來他年輕時很英俊,并且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帝王氣息。
他是建德皇帝。
大夏上一任帝王。
朝著大夏京都的方向看去,建德皇帝的目光平靜無比,他的眼神充滿著復雜。
而周圍的人,全是他的侍從。
“陛下,逆賊永盛,氣數已盡,是否揭竿而起,重新奪回皇位?”
侍從的聲音響起,情緒熾烈。
侍從四人,黑袍之上繡著四神獸圖桉,是建德皇帝最強的侍從。
“不用。”
“坐山觀虎斗。”
“大災之下,異寶會出世,太祖曾說過,大夏境內藏著一件神物,唯有動蕩國本天災之時,才會浮現于世。”
“找到此物,獻給中洲大帝,如此一來,這大夏依舊是朕的。”
建德皇帝澹澹開口,不過他的眼神當中,沒有那種野心,也沒有那種狂熱,而是平靜。
十三年的逃亡人生,給他帶來了太多太多不同的感悟。
“陛下,大夏神物終究有些虛無縹緲,中洲王朝明月皇子,早早的便聯系過寧王,而今寧王手中兵強馬壯,若是被寧王抓住機會,再與他爭皇位,只怕.......”
朱雀圖桉的侍從開口,是一名女子,戴著面紗,看不清容貌。
“不會的。”
“他當不上皇帝。”
“他以為他是一顆重要的棋子,卻不知道,真正的棋子不是他,也不是朕。”
“唯有得到神物,才能定下乾坤。”
建德皇帝語氣十分平靜。
“陛下英明。”
四人點了點頭,也不敢繼續多語。
只不過,建德皇帝的眼神卻顯得無比復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此時此刻。
大夏京都。
六部震動。
楊府。
當得知大夏境內情況之時,楊開整個人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
“江中郡,隴西郡,東林郡,南越郡,十七顆火石.......這是天要亡我大夏嗎?”
楊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他是真的絕望,他雖然不是戶部尚書,但也知道這幾個郡意味著什么。
隨便一件事情拎出來,就是天大的災禍。
“天命侯知道此事了嗎?”
過了一會,楊開出聲問道。
“陛下已經派人去通知天命侯了,大人,您快入宮吧,陛下現在雷霆大怒。”
對方開口,請楊開快點入宮。
“好。”
楊開不啰嗦什么了,起身直接朝著宮內走去。
一路前行。
快接近皇宮時,楊開便看到其余幾位尚書匆匆忙忙趕去。
“胡大人,何大人,李大人。”
楊開上前,朝著三人喊了一聲。
“楊大人。”
三位尚書紛紛回應,彼此神色皆然有些凝重。
“何大人,這件事情,該怎么辦?”
楊開出聲,直接詢問戶部尚書何言。
聽到這話,何言滿臉苦澀。
“能怎么辦啊,老夫也想不出來,若是集中一件事情,老夫還有說法,五件事情堆在一起,令人頭疼欲裂啊。”
何言十分苦澀,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亦或者是說,是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辦法啊。
“唉。”
眾尚書嘆了口氣,胡庸的聲音不由響起。
“先不管那么多,去宮內再說吧,見到圣上,看看圣上是什么意思。”
“恩恩。”
眾人沒有多說,直奔皇宮內。
而與此同時。
大夏書院內。
當消息傳到顧錦年耳中時,顧錦年神色也變了。
“四郡受災,還有十七顆火石墜下?”
顧錦年色變。
他有所預料大夏王朝的災況,但沒想到一下子會變得這么恐怖,而且扎堆來了。
“侯爺,陛下讓奴婢轉告您,按照監天司徐太一徐大人的意思,還藏著另外一件災禍,勝過這五件事。”
“不過此事,陛下沒有傳達給其他大人,只告訴您。”
報信之人開口,將這個辛秘告知顧錦年。
“還有?”
房間內,顧錦年徹底感到一種無力感。
這太夸張了。
大旱,地動,雪災,火災,還有隕石降落。
這絕對不是巧合,也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國運試煉。
這基本上就是要滅國啊。
如此大災任何一個處理不當,死傷都是百萬起步,內部當中,各大藩王豈能安穩做事?
尤其是寧王,顧錦年都不用多想他必然會起兵造反。
麻煩。
所有的麻煩全部堆積在了一起。
“告訴陛下,我晚半個時辰進宮。”
“再去調來受災之地所有輿圖,官員名單,快。”
顧錦年出聲,他不打算現在入宮,要先搞清楚情況再說。
不然的話,去了也是白去。
“是。”
后者立刻離開,而顧錦年也直奔書院內部,找到蘇文景。
“先生,大夏之災,您知道了嗎?”
顧錦年也不顧不了禮儀不禮儀了,直接推門詢問。
而此時,蘇文景正在寫什么東西,聽到顧錦年的聲音,蘇文景將毛筆放下,點了點頭,神色也異常凝重。
“已經知道了。”
“這件事情,遠比老夫想象中要可怕許多。”
“這背后絕對存在貓膩。”
蘇文景出聲,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件事情絕對牽扯太多勢力了。
“先生,有什么應對之法嗎?”
顧錦年出聲問道。
他現在也顧不得是誰在背后搞鬼了,救災之事,才是最主要的。
“很難解決。”
蘇文景深吸一口氣,深感壓力。
“先看看各地情況。”
“再來想解決之法。”
“錦年,你過來看。”
蘇文景出聲,一下子想要想到辦法,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須要先明白這些災難會引發什么情況,然后在對癥下藥。
當下,顧錦年走上前來,看著書桌上的宣紙。
宣紙上,密密麻麻寫了不少東西。
而蘇文景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江中郡大旱,這看似是最輕的災情,可實際上這件事情才是最大的麻煩。”
“江中郡沒有水路,再者山路奇多,地方苦寒,百姓唯一的收入,就是糧收,此次大旱,百姓家中尚有存糧,可這上半年的努力也全部付之一旦。”
“那個時候,百姓必然民怨四起,這涉及到百姓的利益,有人一定會借此機會,拉攏江中郡百姓,借此機會,起兵造反!”
“故而,江中郡重中之重,若不解決這件事情,隱患極大。”
蘇文景出聲,他認為江中郡才是所有災情當中最可怕的一點。
原因無他,地動,雪災,火災,這些事情說到底是自然災害,你可以抨擊是朝廷有地方做錯了,但拿這種事情想要推翻王朝統治是不可能的。
再者大夏王朝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派兵援救,可以降低一些影響。
只要最終的結果,不要太慘,那么可以接受。
眼下,最怕的不是僅僅是天災,更怕的是人禍,內亂造反。
有災情,那就賑災。
傾盡全力,去賑災救民。
可江中郡的隱患,才是最可怕的,百姓顆粒無收,一來能否在存糧吃完之前重新種植,這是一個問題,二來收益問題,沒有收益,就意味著來年會很苦。
百姓有點余糧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事情,大部分百姓都是今年吃完等明年。
到時候一但發生糧災之事,就很容易衍生民變。
民以食為天。
只要有一口飯吃,都不敢亂來,吃不飽的時候,那就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才是最大的隱患。
“倘若是尋常時候,可以運糧賑災,可現在各地發生災禍,不一定能穩定江中郡災情。”
“而且......牽扯到存糧,大夏只怕又會出現更大的麻煩。”
蘇文景分析的頭頭是道。
他臉色很凝重。
各地官府都會存糧,這是太祖當年立下的規矩,可問題是.......到底有多少地方的存糧還在呢?
退潮的時候,才會知道誰在淺水之中。
“糧災。”
顧錦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緩緩出聲道。
“其實.......學生可能有辦法解決。”
顧錦年稍稍沉默一二。
他說這話到沒有太大的底氣,因為他第一時間想到了真龍稻穗。
此物種植起來簡單,而且抗旱,不需要太多水就能生長出糧食莊稼。
如果江中郡百姓,擔心收成不好,顧錦年還真有辦法解決。
算算時間,現在步入三月中旬,若是種植真龍稻穗,這本來就是三季稻,算上大旱,兩季稻行不行?
四個月生長出來糧食,也能完美解決這個禍亂,大不了這四個月,朝廷撥款,讓百姓安心點。
可顧錦年這樣一說,蘇文景臉色頓時大變。
“你能解決?”
“有什么辦法解決?”
蘇文景這回是真的按耐不住了。
原因無他,如此大的天災,江中郡糧災一但爆發的話,將極其恐怖,撥款救災都沒用。
這樣的情況下,顧錦年居然說能解決?
“額.......很難表達清楚,但學生既然開口,也有一定把握。”
顧錦年出聲,他不知道該怎么去介紹真龍稻穗,反正大概的意思就是這個。
“幾成?”
蘇文景詢問道。
“七成左右。”
顧錦年神色嚴肅道,他本來想說九成,可到底行不行是一回事,所以改成七成。
“嘶!”
這回蘇文景是徹底坐不住了,他的目光充滿著驚愕,看顧錦年就如同看怪物一般。
“錦年。”
“如若此次江中郡災情你能安定下來,將可一定乾坤啊,而且還能借此機會,將一切宵小之輩,統統鏟除,你沒有騙我?”
蘇文景是徹底震撼了。
這些災情當中,他最怕的不是地動,雪災,火山,天石,他最怕的就是糧災。
因為真說一句罪該萬死的話,火石墜落,死傷無數,人已經死了,反而不需要糧食,江中郡只是大旱,千萬百姓嗷嗷待哺,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難民。
可要是顧錦年能解決江中郡災情,那簡直就是一子定乾坤啊。
甚至還可以借此機會,將某些人一網打盡。
“只需要定住江中郡災情就可以了嗎?”
顧錦年有些驚訝。
“基本上十拿九穩。”
“隴西郡地動,五十萬大軍可以定下災情。”
“東林郡火災,這確實有些棘手,但可以找仙門尋來求雨符,仙門若是出力的話,這件事情倒也可以解決,加派二十萬將士即可。”
“南越郡的大雪,三十萬大軍也可以穩定局勢。”
“至于這十七顆火石,老夫會率領儒道讀書人解決。”
“唯一的麻煩,就是江中郡,老夫想了很久,都想不到解決之法,這件事情勢必會惹來大麻煩,給某些人造反的機會。”
“只要大夏內部亂不起來,所有的事情,就是耗時,耗財,耗人。”
“而若是渡過這場災禍,大夏國運也勢必得到提升。”
“只要定下災情!”
“錦年,若你真有把握,大夏王朝的命運,就在你手中了。”
蘇文景出聲道。
“學生明白了。”
顧錦年點了點頭,心中的大石也稍稍落了一些。
“不過,我等的確不能往好的地方去想,一切還是要去了當地,看看情況,很多事情,不是我等能預料到的。”
“這場災難,存在著人為,有人想要大夏王朝亂起來,寧王的嫌疑最大。”
“但這些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事態一步一步發展到不可控的情況,出乎所有人預料,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大夏可能真會亡。”
蘇文景嘆了口氣。
他完全可以確定,這件事情有寧王的影子,可寧王的想法,是內部大亂,然后自己借此機會,起兵造反。
這想法是沒有錯的。
立場問題。
但怕就怕,到時候災情一步一步擴張,越來越不可控,那個時候即便是永盛大帝沒了,那又如何?
寧王就能順理成章當皇帝嗎?
或者寧王當上皇帝又能如何?一上臺,災情越來越恐怖,民不聊生,這個時候,匈奴國,扶羅王朝,大金王朝趁火打劫。
匈奴國索要邊境七十二城,你給不給?
不給?不給就發兵進來打你。
那行,匈奴國都給了七十二城,扶羅王朝要你三郡之地不過分吧?
不給?
不給那我就打。
什么?沒有理由?隨便抓幾個大夏百姓,誣陷他們是軍人,來盜竊扶羅王朝的鐵礦,嚴重侵犯扶羅王朝利益,扶羅王朝必須要發兵。
或者賠償,賠償條款更夸張,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如果答應。
那大金王朝呢?
好!退一萬步,讓出半壁江山,還有一個中洲王朝啊。
人家不要你的地,甚至人家出面,幫你化解這場恩怨,幫你解決災情。
為什么?
因為人家要你大夏王朝,俯首稱臣,以后進貢給中洲王朝,同時讓中洲將士,入駐大夏王朝。
這樣一來的話,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些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且發生的概率很大。
但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扶羅王朝,大金王朝,中洲王朝,他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
為什么?因為大夏王朝已經徹底亂成一團了,到處都是難民,到處都是禍亂。
良田踐踏,國破山河。
這個時候,誰都不敢碰大夏王朝,誰碰誰死。
只能隔岸觀火,等到死傷無數之后,大夏逐漸安定下來,再來慢慢蠶食。
這些,都是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聽著蘇文景所言,顧錦年也意識到這件事情有多恐怖。
“先生,學生先去宮中,與陛下商議。”
顧錦年開口,既然明白大概是什么情況,他打算入宮見圣。
“好。”
“去吧。”
“錦年,這一次,一定要竭盡全力,不管發生任何事情,要以大局為重,以江山為重,以百姓為重,明白嗎?”
蘇文景認真道。
他知道顧錦年性格沖動,這是一件好事,但有時候又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他必須要提醒顧錦年這一點。
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要以大局為重,即便是有氣,也要受著。
等事情安定下來了,解決了這場大亂之后,再去慢慢算賬也不遲。
因為這次大夏天災,很多人都會有不同的想法。
佛門,仙門,藩王,各大勢力,都存在著落井下石的情況。
大家的立場不一樣。
沒有義務選擇幫忙。
“學生明白。”
顧錦年重重點了點頭。
“還有。”
“大夏現在急需要一個中心骨。”
“一但災情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大夏百姓恐慌。”
“大夏需要一個人站出來,穩定民心,穩定軍心。”
“放手一切,做你該做的事情。”
“即便最終的結果不如人意,你也盡力了。”
蘇文景最后出聲。
這句話,讓顧錦年微微一愣。
他明白蘇文景的意思。
“多謝先生。”
顧錦年深吸一口氣,而后轉頭離開。
朝著大夏皇宮內火速趕去。
而此時此刻。
大夏皇宮。
正殿當中。
早已經吵的不可開交。
六部之間的爭吵,包括文武之間的爭吵。
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有人認為,救災之事,應當有個前后排序,先處理隴西郡和東林郡的事情,江中郡只是大旱,還沒有到不可開交之時。
也有人認為,江中郡之禍,會釀出大錯。
更有人提出,現在最擔心的不是災情,而是百姓恐慌。
十七顆火石。
誰知道會降到什么地方?
誰又敢保證,各地的災情,會不會映照在他們身上?
到時候,只要有人造謠生事,哪怕就說一句,災情要來了,所有百姓都去瘋狂買糧。
可想而知,會有什么后果?
而百官所言,沒有一�
��是錯的,這才是最恐怖的。
不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怕每個人的想法都對。
這就意味著,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了。
大殿內,太子,秦王,魏王,晉王全部到齊。
一些侯爺國公也紛紛趕來。
永盛大帝一直沉默。
一句話都沒有說。
直至過了幾刻后。
大殿的爭吵,也逐漸沒有了聲息。
因為誰都沒有說錯,誰都想不出應急之法來。
所有的擔憂,都是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個節骨眼,不怕你說對,就怕說錯。
這場大難,根本無從下手,可一旦做錯,引發的后果,必然也會找人承擔。
所以說著說著,大家安靜下來了。
滿朝文武。
無一人敢出聲。
安靜。
大殿之中的安靜,更加顯出無力感。
也讓永盛大帝更加感到凝重。
然而。
就在此時。
一道聲音,自大殿之外。
清澈響起。
“臣。”
“顧錦年。”
“愿獻國策。”
“解大夏之危。”
隨著聲音響起。
大殿內,無數人露出驚愕之色。
龍椅之上。
永盛大帝再聽到這話后,不知道為何,沉重的心情,瞬間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