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陛下,臣回來了!求訂第二百三十七章陛下,臣回來了!求訂←→:
陜地一眾官員此刻正聚集在城門口處,以陜西巡撫、三邊總督楊一清為尊,眾人正恭送欽差李桓回京。
自前日李桓親自坐鎮法場,連斬一百多名官員及其親眷,一時殺的刑場之上血氣沖天,單單是為了清理法場,府衙便派出了數十名差役,征召了上千的民夫,整整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算是將法場清理干凈。
據說事后無論是差役還是民夫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或者說驚嚇。
當然同樣受到沖擊以及驚嚇的還有西安府的一眾大小官員,直到現在動不動就想起不久前那沖擊人心的場面。
此刻楊一清正同李桓低聲敘話。
李桓看著楊一清道:“楊總督,你身為三邊總督,此番李某連屠韃靼人兩個部落,也不知韃靼人會是什么反應,不過還請楊總督能夠提高警惕,嚴防韃靼人寇邊。”
李桓很清楚,他此番在草原之上屠了兩個韃靼人部落,那位一統了韃靼各部的達延汗若是想要坐穩他那草原共主的位子,必須要為壺里部、黑河部討一個說法。
所以說韃靼人大舉寇關的可能性極大,到時候九邊之地怕是又要因為韃靼人而狼煙四起,動蕩不安了。
不過李桓卻一點都不后悔,雖然說因此引來了韃靼人,但是李桓也知道,即便是他沒有帶人前往草原屠了壺里部、黑河部,韃靼人該南下寇邊還是會南下寇邊的。
君不見大明這數十年邊軍沒有踏足草原一步,韃靼人還不是年年南下寇邊。
聽了李桓的話,楊一清捋著胡須,眼眸之中閃過一道精芒道:“李大人盡管放心便是,下官身為三邊總督,定然會嚴防韃靼人入寇,絕不使三邊有失。”
李桓聞言笑道:“有楊總督這話,李某也就安心了。”
楊一清有出將入相之才,若是有心防備的話,韃靼人想要寇邊還真的沒有那么容易,至少想要從其坐鎮的延綏、寧夏、甘肅三邊重鎮入寇沒有那么容易。
看了楊一清身邊的一眾軍中將領一眼,李桓心中一動道:“此番李某回京,定然會奏請陛下,催促兵部官員核驗諸位的軍功,到時候朝廷肯定不吝封賞。”
雖然說李桓已經將承諾的賞賜以金銀財物的行事發放了下去,但是對于一部分軍中將領來說,金銀之物遠遠沒有加官進爵的誘惑大。
所以說這會兒聽李桓這么一說,不少將領眼中都閃過興奮的神采。
在他們看來,有李桓這位欽差做保,他們的功勞肯定能夠直達天聽,到時候朝廷的封賞肯定不會輕了。
“末將等多謝欽差大人。”
李桓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一旁的錦衣衛千戶岳不群的身上,李桓緩緩開口道:“岳千戶,別忘了自身的職責。”
岳不群神色一肅道:“大人盡管放心,屬下定然會整頓陜地錦衣衛,為陛下之耳目。”
聽到岳不群這話,邊上不少西安府的官員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可是錦衣衛本就是天子親衛,乃是眾所周知的天子耳目,天下各地哪里沒有錦衣衛,錦衣衛強勢,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可是不管他們心中如何想,卻也奈何不得錦衣衛。
不少官員看了岳不群一眼,似乎是想要將岳不群這位陜地錦衣衛千戶給記住,然后盡可能躲著對方,別被這位給盯上了。
一陣馬蹄聲傳來,就見幾名將領縱馬而來,為首的正是隨同李桓出征的衛指揮使任平、關征。
翻身下馬,就聽得任平、關征二人向著李桓見禮。
李桓打量著幾人,只聽任平上前一步沖著李桓開口道:“大人,五萬征召的大軍已經集結完畢,隨時準備開拔,還請大人示下。”
李桓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他在陜地征召了足足十萬青壯,為此耗費了大量的銀錢、田畝、錢糧,但是收獲卻也相當之大。
十萬吃苦耐勞的青壯絕對是最佳的兵員,這些青壯只要經過嚴格的操練,上得沙場打上幾仗,不敢說能夠成為精銳中的精銳,但是絕對要強出先前的京營士卒百倍。
十萬兵馬在李桓的命令之下,抽調了繳獲的上萬匹良駒,組建了一支萬人騎兵隊伍。
李桓的目光落在關征身上道:“關指揮使。”
李桓話音落下,關征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向著李桓一禮道:“末將在。”
李桓看著關征,神色肅穆的道:“關征,此番本官回京,只帶回一萬騎兵,四萬步卒,本官留你在陜地操練剩下的五萬兵馬,你可有信心為朝廷,為陛下操練出一支精銳敢戰之師來?”
關征正色道:“屬下必竭盡所能,不負大人所望。”
李桓聞言,哈哈一笑道:“你留在這里,只管操練兵馬便是,錢糧之物我已經留下,若有所需,可向巡撫楊大人求助。”
說著李桓目光看向楊一清。
楊一清捋著胡須微微頷首道:“大人盡管放心,大人留下這些兵馬本就是為我三邊考慮,若是關指揮使有什么需要的話,下官畢竟竭盡所能,全力相助。”
原來李桓將十萬大軍一分為二,一部分帶回京師充實京營,一部分留在陜地操練,不用說,李桓之所以留下這些兵馬,其用意如何,別人看不出,身為三邊總督的楊一清心中卻非常有數。
安排好這些,李桓沖著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李某就此別過!”
以楊一清為首一眾人向著李桓還禮道:“下官等恭送欽差大人。”
一名錦衣衛將李桓的坐騎牽來,就見李桓翻身上馬,隨后數百名隨同李桓一起回京的錦衣衛也齊齊翻身上馬。
“走!”
登時在一眾人的簇擁之下,李桓縱馬而去。
城門口處,一眾官員看著李桓遠去的背影,登時松了一口氣,感覺一直以來壓在身上的那一股無形壓力終于消失了。
乾清宮,御書房
朱厚照端坐在那里,目光落在李東陽、楊廷和、王陽明、劉宇、劉瑾幾人的身上。
此時李東陽正向著朱厚照道:“陛下,按照您的吩咐,京郊的京營駐地已經由工部派人重整修葺過,足可以容納十幾萬大軍進駐。”
朱厚照聞言,眼中流露出幾分笑意,微微頷首道:“此事工部做的不錯,李桓卿家此番回京,自陜地帶回了一萬騎兵、四萬步卒,有這些人馬充入京營,介時京師可調動之兵馬便可以達到十萬左右,諸位卿家也不用再擔心京師防御空虛了。”
說著朱厚照稍稍沉吟一番又道:“前番李桓卿家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奏章,內閣那里商議的如何了,李桓卿家同三邊總督楊一清出關屠滅壺里部、韃靼部,邊軍將士的封賞,兵部還有五軍都督府也該拿出一個章程吧。”
李東陽稍稍猶豫了一下,而此時兵部侍郎刁琳站了出來,神色肅穆的向著朱厚照道:“回陛下,此時兵部的意思是聯合五軍都督府抽調幾名干員前往三邊,核定軍功,然后再做封賞,否則無所依憑,何以封賞,豈不是令大明天下諸多將士寒心。”
朱厚照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淡淡的看了刁琳一眼道:“哦,這就是內閣的意思嗎?”
李東陽輕咳一聲向著朱厚照道:“陛下,畢竟朝廷的程序就是如此,大明素來最重軍功,自然關于軍功之核定也是最為嚴格,否則的話,地方上隨意呈報,豈不是亂了章法。”
朱厚照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便按照章程去執行便是。”
大明統治天下萬民,所依仗的就是各種章法,若是身為天子都自亂章法,那么這就是天下大亂的先兆,朱厚照不是昏君,所以不會去破壞什么朝廷法度。
況且李東陽所說的也是正理,事關軍功,必須慎之又慎。
不見一旁的王陽明、劉宇乃至劉瑾都沒有開口反對嗎。
李東陽躬身一禮道:“陛下放心,臣已經會挑選得力的干員前往三邊之地,一旦核實,必然會按照朝廷的章程封賞,必不會寒了邊鎮將士的心。”
聽李東陽這么說,朱厚照無比滿意的沖著李東陽點了點頭道:“朕相信李卿。”
與此同時,王陽明上前一步向著朱厚照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看了王陽明一眼,朱厚照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王卿家有何事?”
王陽明深吸一口氣上前向著朱厚照道:“回陛下,臣請陛下加開恩科,恩澤天下學子。”
眾人聞言不由眉頭一挑,加開恩科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這可是涉及大明取士之根本。
按照規定,開科取士乃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舉行,俗稱鄉闈,而考試的地方則被稱之為貢院,因為考期在秋季八月,因此又被稱之為秋闈。
此為鄉試,鄉試考中者便是舉人,俗稱孝廉,第一名被成為解元。
譬如唐寅鄉試第一,故稱唐解元。鄉試中舉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時,正值桂花飄香,故又稱桂榜。放榜后,由巡撫主持鹿鳴宴。席間唱《鹿鳴》詩,跳魁星舞。
會試是由禮部主持的全國考試,又稱禮闈。于鄉試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舉行。全國舉人在京師會試,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稱春闈。
會試也分三場,分別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舉行。由于會試是較高一級的考試,同考官的人數比鄉試多一倍。主考、同考以及提調等官,都由較高級的官員擔任。
主考官稱總裁,又稱座主或座師。考中的稱貢士,俗稱出貢,別稱明經,第一名稱會元。
只看其復雜程度,可見歷朝歷代的朝廷對于科舉的重視以及科舉的重要性,如今正是正德三年冬,乃是戌辰年,明年是己巳年,后年才是庚午年。
也就是說,下一次科舉開科取士的話,須得等到正德五年,也就是兩年后了。
春闈也就是在今年二月才完成,也就是說朝廷今年才完成了一次開科取士,但是王陽明卻是突然之間奏請天子加開恩科,也怪不得眾人深感驚訝了。
恩科有別與正科,乃是逢朝廷慶典,天子特別開科恩典,因此被稱之為恩科。
加開一次恩科便意味著天下士子在三年一次的大考之外,又多了一次科考的機會,可以說每一次朝廷加開恩科,對于天下士子都是莫大的恩賜,天下士子必會為之沸騰,對天子歌功頌德。
朱厚照詫異的看了王陽明一眼,顯然是不太明白為什么王陽明會突然之間開口奏請他恩準加開恩科。
一旁的楊廷和看了王陽明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倒是劉宇嘴角一翹,流露出幾分笑意,反應過來之后便向著朱厚照道:“陛下,臣附議,福建、陜西兩地需要大量官員填充,介時朝廷官員儲備必然不足,所以王閣老奏請加開恩科,為朝廷取材,實乃大善。”
朱厚照眉頭一挑,目光落在李東陽、楊廷和二人的身上道:“此事干系重大,不知兩位卿家以為如何?”
李東陽、楊廷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道:“臣附議。”
加開恩科這種惠及天下士子的好事,平日里想求都求不來,畢竟這恩科也不是動不動想加開就加開的。
許多士子為了科舉,數十年都未必能夠遇到那么幾次恩科。
可以說一旦天子流露出加開恩科的意思,朝堂上下絕對是沒有幾個人會反對,因為誰都清楚,一旦站出來反對,那么就等同于斷絕天下士子科舉的途徑,必然會為天下士子所唾罵。
到時候不說遺臭萬年,怕是也要名聲掃地,為天下士林所咒罵。
無論李東陽、楊廷和心中怎么想,除非是天子自己表示反對,否則的話,他們必須要表示贊同,如此才能夠面對天下士林中人。
只是很明顯,這件事由王陽明提出,一旦天子點頭答應下來的話,那么到時天下士子必然會對王陽明這位幫他們爭取了一次科舉考試的機會的閣老感恩戴德。
王陽明在士林之中的聲望必然會陡然高漲。
看了眾人一眼,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諸位卿家都沒有什么意見,那么王卿家所奏請加開恩科之事,朕便準了。”
說著朱厚照看了王陽明一眼道:“既然此事由王卿家奏請,那么此次恩科就由王卿家你全權處理安排,務必要為朝廷選拔一批可用之才。”
王陽明恭敬的向著朱厚照一禮道:“臣謹遵陛下圣諭。”
不少人聞言皆是用一種羨慕嫉妒的目光看向王陽明,雖然說這次的恩科的主考官還未定下,但是看著架勢,恐怕會試主考官是王陽明的概率相當之大。
若是王陽明成為了這一屆恩科的主考官,那么到時候凡是這一屆高中的進士,皆被默認為王陽明這位座師門下,無形之中便一下子充實了王陽明的底蘊。
就像李東陽、楊廷和、謝遷、劉健他們為什么號稱門生故吏遍布朝堂呢。
所謂的門生其實大多都是他們曾任某一屆科舉的主考官,一屆士子做為門生,再加上同窗故友,很輕松的就能夠在朝堂上下編織出一張人脈關系網出來。
王陽明、劉宇他們如今貴為內閣閣老不假,但是真要說人脈關系的話,自然是無法同李東陽、楊廷和他們相提并論。
王陽明在朝堂之上的人脈至多也就是一些同窗罷了,可不比李東陽、楊廷和他們門下眾多門生。
但是這次恩科明顯就是一次機會,只要王陽明能夠成為這一屆恩科的主考官,那么要不了幾年,隨著這一屆所取士子進入朝堂,可以想象,王陽明在朝堂之上必然會獲得大量的支持者。
下朝之后,朱厚照特意將王陽明給留了下來。
御書房之中,朱厚照示意高鳳給王陽明賜座,王陽明謝過天子之后便坐在下首。
看著王陽明,朱厚照帶著幾分訝異的道:“王卿家今日怎么突然之間提及加開恩科之事?”
王陽明深吸一口氣,沖著朱厚照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此非臣之意,而是李太傅的意思啊。”
朱厚照聞言不由愣了一下,驚訝的道:“什么,你說著是李卿讓你奏請朕的?”
王陽明微微點了點頭,說著王陽明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信函,一旁的高鳳連忙接過,然后小心翼翼的遞給天子。
只聽得王陽明解釋道“這一封信函是臣昨日收到的。”
朱厚照打開信函看了看,立刻便明白了過來,為什么王陽明會一點征兆都沒有的突然當中提及加開恩科之事,感情這是李桓的提議啊。
看著信函之中的內容,朱厚照嘴角漸漸的蕩漾起幾分笑意道:“李卿信中所言不無道理,不說福建、陜西兩地被其大殺一通之后,急需大量官員補充地方,就說前番受到謝遷、劉忠等人謀逆大案牽連,朝堂官員也是落馬無數,同樣官員奇缺。就是王卿家你想要在內閣之中站穩腳跟,在朝堂之上擁有一席之地,也需要一些幫手。”
對于朝堂之中官員結黨,說實話,歷朝歷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要不是危及到皇權,天子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今朝堂之中的情形就是文官集團同式微的閹黨相爭的局面,如果說不是朱厚照將王陽明簡拔進入內閣,再加上拉偏架,怕是朝堂之上,還是文官集團的一言堂。
李桓的意思朱厚照心中已經明了,說白了就是想要讓王陽明在朝堂之上另立一系,到時候朝堂之上就會形成以楊廷和、李東陽為首的一派,以劉瑾為首的閹黨,再加上王陽明為首的一派,三派相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么天子的處境將會好上許多。
王陽明靜靜的坐在那里,靜等天子的反應。
朱厚照看了王陽明一眼,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既然如此,那么這次恩科會試的總考官便由王卿家你來擔任吧。”
既然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朱厚照自然清楚該如何做才能夠將這一次的恩科效果達到最大。
王陽明吐出一口氣,哪怕是他修心養性的功夫極強,定力非常人可比,但是在天子開口,許他一屆科考主考官的時候,王陽明仍然是忍不住心中泛起波瀾。
就見王陽明起身向著朱厚照拜了拜道:“臣王陽明,拜謝陛下,臣定然會為我大明選拔干練可用之才。”
這段時間以來,朱厚照對于王陽明的能力以及才學可是深有感觸的,尤其是幾次經延,王陽明開講其融合匯總至大成的心學,心學一出,可謂是震撼人心。
翰林院不少翰林學士,這般的清貴之臣,在聽了王陽明所講之心學,要么是對王陽明大家批判,認為王陽明背叛了程朱理學,是程朱理學最大的叛徒,要么就是對王陽明所開創的心學無比推崇。
甚至不少翰林學士喊出王陽明可為儒家圣賢的口號,號稱王陽明最忠實的信徒。
當然這樣的人到底是極少數,畢竟能夠在翰林院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相比那些思想上面還有塑造的可能的新晉翰林,這些在翰林院沉浮多年的翰林學士,真正淪為王陽明心學信徒的卻是寥寥。
不過即便如此,王陽明也是聲名大噪,哪怕是朱厚照這位天子也能夠意識到王陽明絕對是他大明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才。
目送王陽明離去,朱厚照緩緩起身,換了一身常服,在高鳳、魏彬等人的簇擁下來到了演武場。
修行了一番拳腳、弓馬之后,朱厚照擦洗著雙手,沖著一旁的高鳳道:“高大伴,可有關于李卿的消息,李卿如今行至何處,還有多久能夠回京?”
高鳳接過毛巾遞給一旁的小內侍,聞言笑著道:“陛下,不久前錦衣衛、東廠傳來的消息,說是李兄弟他們一行已經出了陜西,至多半月就能夠回京了。”
朱厚照眉頭一挑道:“竟然還要半月之久!”
高鳳輕笑道:“陛下,李兄弟這次回來可是給陛下帶回了數萬大軍呢,數萬大軍出行,速度自然不會快了,能夠在這么短時間內回來,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朱厚照看了看陰沉而又充滿了寒意的天空,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李卿年前倒是能夠趕回。”
高鳳不禁笑著道:“距離年關尚且還有月余,李兄弟他們一行人自然是能夠趕回。”
朱厚照感嘆道:“不曾想當初李卿請旨前往陜地,這一去竟然有三五個月之久。”
想到李桓這幾個月之間在陜地大刀闊斧的嚴查陜地官員貪腐,因為李桓落馬的官員多達數百之多。
在李桓命錦衣衛呈上的一封封密奏當中,看著密奏當中李桓嚴查陜地官員所查抄出來的眾多錢糧、田畝等,以及這些官員的種種罪狀,朱厚照至今想來都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只看李桓的奏報,便是朱厚照沒有親見陜地天災人禍肆虐之下,當地百姓是如何的民不聊生,他也能夠想象得出在那種情況下,如果說不是李桓以雷霆手段嚴查貪腐,拿出抄沒來的錢糧賑濟災民的話,搞不好這會兒陜地已經掀起不知多少起民亂了。
當然最讓朱厚照感到熱血沸騰的是不久之前,李桓命人送來的密奏當中,提及他親率三邊精騎殺入草原,屠了同榆林湯氏相勾結的韃靼人壺里部,黑河部,斬殺數萬韃靼人,并且繳獲了大量的牛羊、戰馬。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朱厚照心中那叫一個激動啊。
要不是顧及到自己天子的身份,恐怕他當時都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當天晚上,他便夜宿皇后寢宮,第二天皇后前去給太后請安都遲了大半個時辰。
思緒飄飛之間,一股寒風吹來,絲絲涼意打在臉上,朱厚照抬頭一看,原本陰沉的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
京城貓眼巷
李府的大門之前,兩名身形挺拔的仆從立在府門兩側。
因為李桓兇名在外的緣故,哪怕是朝中一些官員想著投在李桓門下,但是能夠鼓起那個勇氣,并且付諸行動的終究只是少數。
當然能夠有那個膽量,主動來投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
相比之下,李府門前自然是顯得頗為冷清。
李府之中
一身錦衣的連翹正攙扶著馮氏站在廳門口處,看著外間天地之間飄飄灑灑落下的鵝毛大雪。
不過是短短一個時辰的功夫,天地之間便已經是白花花的一片。
這般的景象讓常年在福建沿海之地生活的馮氏看的驚嘆不已,畢竟像這般大雪紛飛的景象,馮氏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二人看著大雪紛飛的景象,馮氏不禁道:“前番桓兒來信說已經啟程回京,這都大半個月了,也不見桓兒歸來……”
連翹聞言道:“夫人,陜地距離京師迢迢千里,就算是回來,也要花費一些時間啊。”
正說話之間,就見一道身影大步走了過來。
馮氏看了一眼,認出來人正是馮永邦。
連翹忙行了一禮道:“見過三舅爺。”
馮永邦微微一笑向著馮氏道:“天寒地凍的,妹子你怎么不回房取暖,這要是受了風寒,桓兒歸來,豈不是要怪我們沒有照看好妹子。”
馮氏微微一笑道:“三哥說笑了,我還沒那么不經事,倒是桓兒這孩子,天寒地凍的,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也不知可備了冬衣沒。”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
馮永邦輕咳一聲道:“妹子你放心就是了,桓兒身邊那么多人,再說了,還有曹雨那奴婢跟著呢。”
看了馮永邦一眼,馮氏道:“三哥可有關于桓兒的消息?”
馮永邦道:“聽說還要半個月左右,不過年關之前,桓哥兒肯定是能夠回來的。”
說著馮永邦示意連翹道:“連翹,還不帶夫人回客廳去,免得吹了風,著了風寒。”
剛回到客廳之中坐下,就聽得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赫然是一名小太監。
這小太監身形速度極快,行至廳前尖聲道:“老夫人,三舅爺、連翹娘子,成國公府派人送來了一些禮物。”
馮氏聞言眉頭一挑,頓時臉上露出笑意道:“快將人請來。”
很快就見一名成國公府的管事帶著幾名仆從抬著兩個大箱子走了過來。
管事上前,恭敬的向著馮氏見禮道:“小的成國公府管事朱坤拜見老夫人。”
馮氏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臉上掛著笑容微微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快起身吧。”
馮氏可是天子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再加上這大半年來在府中養尊處優,漸漸的倒也養出了幾分雍容貴氣來。
或許比不得那些公侯之家的貴夫人,但是明顯較之先前有了極大的變化。
看著那管事,馮永邦輕咳一聲道:“朱管事,不知你此番前來……”
朱坤忙沖著馮永邦拱了拱手笑著道:“回三舅爺話,小的奉了我家姑娘的命,特意給老夫人送來過冬的冬衣,以及我成國公府地方上的門生故舊送來的一些特產,姑娘特意命我送來。”
馮永邦臉上洋溢著笑意,而一旁的馮氏聞言臉上更是眉開眼笑,只看馮氏的反應就知道馮氏是多么的開心了。
說實話,禮物什么的,以李家如今的身家產業還真的不怎么在意,多了不敢說,讓李家拿出個十幾二十萬兩的金銀來,還是能夠拿得出的。
馮氏自然清楚自家如今的家底如何,但是她高興的是這東西是成國公府那位未來的兒媳送來的。
這在馮氏看來,自然是不一般。
馮氏笑吟吟的向著朱坤道:“琳兒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說著馮氏稍稍沉吟一番道:“連翹,去命人將老家送來的海鮮挑選一些鮮活的,等下讓朱管事帶回去。”
朱管事聞言連忙道:“小的代成國公府謝過老夫人。”
馮氏笑道:“不過是一些海鮮罷了,就是吃個新鮮,對成國公府而言,或許也算不得什么。”
朱管事連忙道:“老夫人說哪里話,這個時間,想要吃到鮮活的海鮮可沒那么容易,便是我成國公府,也不是什么都能夠弄到的。”
馮永邦送走了朱管事,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馮氏正在試穿一件冬衣,見到馮永邦過來,馮氏輕笑道:“三哥,你看,這是琳兒那孩子親手縫制的冬衣,這針功可真不差……”
看著馮氏那一副滿意的模樣,馮永邦不禁笑著打趣道:“妹子既然這么滿意,那就早些將那丫頭娶進門便是。”
正在試穿冬衣,滿臉笑意的馮氏聞言登時眼睛一亮道:“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陛下給桓兒他們賜婚都有一些時日了,咱們的確是該考慮一下,什么時候將桓兒的終身大事給辦了。”
說著馮氏臉上流露出幾分期待之色道:“不行,我得找人算一算桓兒他們的良辰吉日,六禮也該考慮了啊。”
而這會兒,小太監又趕了過來道:“老夫人,英國公府的人來了。”
馮氏聞言嘴角的笑意更盛幾分,一旁的馮永邦笑著道:“不用說,這定然是英國公府的那位槿姑娘派來的。”
馮氏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英國公府的管事也帶人抬著箱子走了過來。
那位管事目光一掃,立刻就看到了被放在廳中的兩個大箱子,大箱子上明顯有成國公府的標志。
英國公府的管事心中一動,目光一掃而過,不動聲色的沖著馮氏恭敬拜下道:“見過老夫人,小的奉了我家姑娘的命令,特意為老夫人送來冬衣等物。”
顯然不管是張槿還是朱琳都是見到京城大雪,特意派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了過來。
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兩家送禮的時間幾乎沒有相隔多大會兒功夫,甚至英國公府的人如果來的早那么盞茶功夫,兩家人都還能夠碰上呢。
馮氏笑吟吟的點頭,顯得非常的滿意,同時也吩咐連翹準備同樣的東西讓英國公府的管家帶回。
送走英國公府的人,馮氏原本就生出的替李桓娶親的念頭就越發的強烈起來。
看著馮永邦,馮氏不禁道:“三哥,你幫我打聽一下,京中有哪家高人可以為桓兒他們挑選一個良辰吉日。”
馮永邦想了想,忽然之間道:“我還真的想到一人。”
馮氏眼睛一亮,看著馮永邦。
馮永邦笑著道:“這人聽說還是桓兒向天子舉薦,由天子親自下旨自龍虎山召入京師的真人邵元節。”
馮氏聞言點頭道:“龍虎山的真人?好,好,那就等什么時候天氣放晴了,三哥你就去將這位邵真人請來。”
英國公府
能夠被派去前往李府送禮的管事,絕對是英國公府的心腹,甚至可以說那管事本就是英國公府一脈的族人。
張巖做為英國公府的支脈族人,深得英國公府張侖的看重。
這會兒張巖正恭敬的站在張侖的面前匯報他前往李府之事。
張侖聽了張巖的講述,眉頭一挑道:“你說成國公府也派了人前往李府送禮?”
張巖點了點頭道:“可以肯定,那箱子上的印記就是成國公府的標記。”
張侖捋著胡須微微頷首道:“這也正常,咱們能夠想到,成國公府的人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趁著這個時機討好那位老夫人。”
張巖聞言道:“都說母憑子貴,這話用在那位馮老夫人身上還真的是再恰當不過。”
張侖眼眸之中閃過一道精芒道:“這一次咱們這位姑爺可真是干下了好大的事兒啊。”
張巖做為張侖的心腹,自然清楚張侖說的是什么意思。
神色一肅,張巖道:“姑爺可真的是殺性十足啊,不但屠了韃靼人兩個萬人規模的部落,劫掠了大量的牛羊、戰馬,更是在西安府大開殺戒,殺的人頭滾滾,據說當時西安府前去觀看行刑的不少人連著做了許久的噩夢。”
說著徐巖帶著幾分擔憂看著張侖道:“姑爺這般殺性,也不知姑娘她受不受的住!”
張侖眉頭一皺,淡淡的瞥了徐巖一眼,徐巖身子一僵,連忙惶恐的道:“小的失言了,請國公爺責罰。”
張侖冷冷的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心中有數,等下自己去領罰。”
張巖正色道:“小的多謝國公爺。”
擺了擺手,張侖道:“去,將邵真人請來。”
張巖聞言如蒙大赦一般,連忙離去。
大雪紛飛,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就在這蒼茫天地之間,一支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隊伍正緩緩前行。
大軍出行,當真是繁瑣至極。
先前李桓只是帶領兩三千人馬出京,一路之上雖然說有不少的問題,但是總算是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便抵達了陜地。
可是這次率領數萬兵馬自陜地回返京師,這一走就是一兩個月的時間,當真是超乎李桓的預料。
本來按照李桓的預計,至多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夠抵達京師,可是事實卻是他足足花費了一個多月,這才算是接近了京師。
數萬人的吃穿用度,行走停留,修建營地等等一樁樁一件件,李桓這一路行來,真的是大漲見識,對于統軍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同樣發生變化的不單單是李桓,就是這新征召的數萬兵馬經過這千里路程,同樣也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一眼看去,這些數個月之前還只是普通的百姓青壯,可是如今身上已經明顯多了幾分軍伍之氣,可以說是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騎在戰馬之上,李桓遙遙看著遠處盤亙于大地之上的京師,望著那風雪之中的城門,心中生出了無限感慨。
忽然之間李桓眼睛一縮,身子一顫,目光看著城門口處那一道身影,忍不住翻身下馬拜下顫聲道:“陛下,臣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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