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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清臉上滿是凝重之色,仿佛是沒有聽到一旁的丘聚的話一般。
丘聚是昨日才趕來濟水關的,身為天子近侍,突然之間來到這里,顯然是帶著天子的旨意來的。
只不過天子的旨意擺明了是給李桓的,只是李桓人還在草原之上,就算是丘聚這位天使也見不到李桓。
尤其是在丘聚從楊一清口中得知李桓人竟然在草原之上阻擊韃靼人的時候,丘聚當時就差點炸了。
丘聚的反應就是楊一清都有些驚訝,畢竟在楊一清看來,丘聚乃是天子近侍,一般情況下肯定會同李桓這樣的外臣保持一定的關系。
就算是兩人私交甚篤,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來。
但是丘聚的反應卻是絲毫沒有顧忌,這讓楊一清頗感驚訝。
哪怕是過去了一天時間,楊一清都沒有忘記丘聚差點指著自己破口大罵的情形。
所幸丘聚對他這位三邊總督的身份還有幾分顧忌,反應沒有太過過激,可是楊一清卻是記得,丘聚當時便告訴他,若然李桓出了什么意外,他這位三邊總督就給李桓陪葬吧。
現在聽著丘聚的話,楊一清的目光仍然是望著關墻之外的大草原,心中同樣也充滿了擔憂。
就在不久之前,李武帶著手下千余人馬回來,從李武等人的口中,楊一清得知李桓竟然大人去襲擊黑河部落的駐地去了,同時黑河部落的人也放棄了南下之舉,返回黑河部落。
這讓楊一清稍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對李桓等人生出幾分擔心來。
黑河部落的勢力比之壺里部還不如,他們連壺里部都滅了,按說是不懼黑河部落的人才對。
但是楊一清卻清楚一點,那就是他們是靠著突襲,打了壺里部一個措手不及,這才沒有付出什么代價便輕松滅了壺里部。
然而黑河部落就不同了,萬一李桓等人被黑河部落的人給賭住了,怕是少不了一場惡戰。
就算是李桓實力驚人,可是亂戰之中,誰也不敢保證李桓會不會遇到什么意外,若是不出意外倒也罷了,萬一出了意外,一位欽差死在關外大草原之上,只看丘聚的反應,楊一清都能夠想象得出,天子震怒之下,他這位三邊總督絕對要承受天子的雷霆震怒。
忽然之間,站在楊一清身旁的李武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大喊道:“大人快看,有人,草原上似乎有人回來了。”
其實不用李武開口,站在關口之上的一眾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以及遠處黑壓壓一片,越來越近的黑影。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動靜越來越大,楊一清等人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
只聽得李武一臉鄭重的道:“這……這動靜也太大了吧,就算是數萬人馬也不過如此了吧。”
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武帶著幾分驚慌之色道:“大人,不會是韃靼人來了吧。”
這么大的動靜,尤其是遠處黑壓壓一片,鋪天蓋地而來,這般的動靜,也只有韃靼人大舉南下寇邊才會出現。
站在那里的楊一清面色之間盡是凝重之色,就是丘聚也忍不住上前幾步,遙遙看著遠處的黑影驚駭的道:“這些若是大大人的話,李大人人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快馬急奔而來,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錦衣衛小旗官,身邊跟著幾名錦衣衛,直奔關口之下。
城關之上,一眾大明士卒面孔之上并沒有什么畏懼之色,只有平靜,但是一雙手卻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韃靼南下寇關,他們也不是經歷過一次兩次了,雖然說這次來的韃靼人可能多了些,可是不就是拼命嗎,又不是沒有拼過命,也不多這一次。
當那一隊人出現在城下的時候,原本箭矢已經鎖定了這些人,忽然之間楊一清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看向城下喝道:“來者何人?”
剛剛穩住了身形的錦衣衛小旗官聽到楊一清的聲音,抬頭向著城關之上望去,當即高呼道:“下官錦衣衛小旗官陸琪,特奉大人之命,先行前來通秉一聲,請大人速速派人接應我等押送繳獲入城。”
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皆是下意識的一愣,不過很快李武等先前曾與李桓一同出關的許多將領都反應了過來。
再看遠處那越來越近的黑影,此時已經隱約可以看出,那些黑影并非是他們先前所以為的韃靼人,反而是一群群的牛羊、良駒等。
一眼望去,牛羊、戰馬無數,怕是不下數萬頭之多,在牧馬人、放羊人的驅趕之下,正奔著濟水關而來,如果說不知道的話,單單看那陣勢,還真的以為是數萬大軍兵臨城下了呢。
李武興奮的道:“總督大人,不是韃靼人,是欽差大人繳獲的牛羊、戰馬等物。這么說來,欽差大人肯定是安然無恙了。”
不用李武說,眾人也都能夠想到這點,試想一下,如果說李桓處境艱難的話,恐怕也不可能又余力押送這么多的戰利品回來。
楊一清深吸一口氣,看了李武一眼道:“李武,你且帶人留下來坐鎮濟水關,以防意外,其余之人,隨本官前去相迎欽差大人。”
說話之間,楊一清大步向著城關之下走去。
除了一部分將領留下來配合李武坐鎮濟水關之外,其余大小將領似乎是都想在李桓面前露臉,都跟著楊一清下了城關。
丘聚邊上一名小內侍向著丘聚道:“大監,咱們……”
丘聚看了幾人一眼道:“隨咱家去見李大人。”
隨著楊一清帶著上千兵馬出了城關,在濟水關外擺下陣勢,數萬頭的牛羊、戰馬這會兒也在眾人的驅趕之下來到了濟水關之下。
見到了杜廣等數百大明士卒之后,確定了一眾人的身份,楊一清這才下令李武將關門打開。
此時丘聚正盯著杜廣道:“杜廣,李大人呢,為何不見李大人?”
本以為李桓應該就在這一隊人馬當中,卻是不曾想他們根本就沒有見到李桓的影子。
杜廣同丘聚并不陌生,當杜廣見到丘聚的時候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連忙向著丘聚見禮道:“下官見過丘大監,大監不是在京城侍奉陛下嗎,怎么……”
丘聚淡淡道:“咱家是來見李兄弟,替陛下傳旨的。”
說著丘聚盯著杜廣道:“李兄弟為什么沒隨你們一同返回?”
沒有看到李桓,丘聚原本放下來的心又一次的懸了起來,更是盯著杜廣。
杜廣忙道:“回丘大監,大人帶我等屠了黑河部落,繳獲了這些戰利品,于是大人便命我帶一部分人先行押解這些戰利品回來,而大人則是帶人防備黑河部落的人,至于眼下如何,下官卻是不知啊。”
丘聚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
草原是韃靼人的地盤,見不到李桓,丘聚自然是擔心李桓會出意外。
而這會兒楊一清忽然之間開口道:“若是老夫所料不差的話,李大人怕是想要伏擊前去救援壺里部的黑河部落之人,以此便可一勞永逸,避免黑河部落的人一路追擊南下而來。”
杜廣點頭道:“總督大人所言甚是,我家大人就是這個意思。”
丘聚忍不住嘀咕道:“這等兇險的事情,派其他人去做不就是了,李兄弟怎么就不愛惜自己呢,這要是出點事……”
楊一清輕咳一聲向著丘聚道:“丘大監大可放心便是,若是不出意外,如今李大人當在歸途之中。”
丘聚聞言不禁冷哼一聲道:“希望一切如楊總督所說的那般,否則的話,咱家絕對會向陛下參你一本。”
雖然再次被丘聚所威脅,不過楊一清卻是一點都不在意。
此時楊一清眉頭一挑,看著丘聚道:“丘大監可敢隨本督前去迎一迎李大人。”
愣了一下,丘聚不由得訝異的看了楊一清一眼,似乎是對楊一清的提議很是驚訝。
而楊一清則是捋著胡須帶著幾分自信道:“老夫對李大人有信心,按照時間來推斷的話,一切順利的話,李大人此時或許距離濟水關已經不遠了。”
丘聚點了點頭道:“好,咱家就去迎一迎李兄弟。”
吩咐了一番之后,楊一清帶上了千余精銳人馬,向著大草原之中急奔而去。
一個多時辰過去,楊一清等人已經深入草原有數十里,此刻在楊一清的命令之下,大隊人馬停歇下來,四周哨探前出,而其余之人則是牽著戰馬讓戰馬飲水。
與此同時,距離楊一清他們十幾里之外,一隊煞氣沖天的騎兵正以平穩的速度而來。
一眼看去,這一支騎兵隊伍幾乎是一人雙騎,數千騎兵,近萬戰馬,聲勢可謂不小。
雖然說因為是夜間伏擊黑河部落的緣故沒有能顧全殲黑河部落的人馬,但是事后查看一番,黑河部落逃走之人怕是不超過兩成,就算是這些驚弓之鳥能夠聚集起來,也絕對不可能再威脅到李桓等人。
所以說李桓帶著人馬南下返回大明的時候,一路之上顯得頗為輕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踏青行軍一般,絲毫不擔心會有敵人追逐而來。
“大人,大人,楊一清總督帶人在前面迎接大人回來。”
陳耀帶著幾分興奮之色,帶著幾名楊一清派出的哨探興沖沖的向著李桓通秉。
李桓聞言不由眉頭一挑,似乎是沒有想到楊一清竟然會帶人前來迎接自己,不過想到自己派杜廣先行一步帶人押送從黑河部落劫掠來的那些戰利品回來。
想來是杜廣已經順利返回,所以楊一清這才帶人前來迎接自己。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長嘯一聲道:“將士們,楊總督帶人在前面等著我們,大家伙加快速度,回家了!”
一眾士卒聞言大聲歡呼,紛紛加速,一時之間萬馬奔騰,聲勢驚人。
不過是盞茶功夫而已,正在休憩的楊一清一行人便明顯察覺到了大地的震動,不過楊一清等人已經先一步從哨探那里得知了消息,知道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桓所帶領的人馬,自然沒有慌亂。
否則的話,身在這大草原之上,這么大的動靜,必然第一時間讓楊一清下令所有人集結起來。
就算是如此,楊一清也很快集結了人馬,靜靜的等候著李桓等人到來。
沒有多久,遠處黑壓壓一片的洪流席卷而來,距離越來越近,一股煞氣便撲面而來。
丘聚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煞氣沖天的雄師,不禁面色一變,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道:“好一支威武之師。”
李桓上前來,目光掃過楊一清,當看到跟在楊一清身旁,騎在馬上的丘聚的時候,李桓不由的愣了一下,顯然是被突然出現的丘聚給搞得有些發懵。
丘聚不在京師侍奉天子,怎么突然跑到這大草原來了,莫不是京城之中出了什么變故?
想到這里,李桓心中莫名的一陣擔心。
雖然說李桓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朱厚照那里會出什么意外,但是架不住前番那些人都敢直接謀害天子,調集人馬沖擊天子車架了,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那么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呢。
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擔心,李桓卻是直接上前,沖著楊一清拱了拱手道:“有勞楊總督前來相迎了。”
楊一清笑道:“恭迎欽差大人凱旋歸來,大人一戰屠滅兩大韃靼部落,可謂是功勛卓著,實乃可喜可賀。”
李桓淡淡一笑道:“此非是李某之功,而是眾將士拼死搏殺的功勞。”
說著李桓看了身后數千將士一眼,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此番李某定然會為眾將士請功。”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先前李桓便已經承諾給他們賞銀,現在李桓又說幫他們請功,對于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大頭兵而言,他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升官發財。
現在李桓說要幫他們請功,自然是引得一眾士卒高聲歡呼。
安撫了一眾興奮的將士,大隊人馬緩緩向著濟水關方向而去。
而這會兒李桓則是同丘聚騎馬走在一處,李桓忍不住向著丘聚道:“丘老哥,你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不會是京師出了什么事吧。”
方才李桓一直忍著心中的擔憂,這會兒自然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丘聚。
丘聚看了李桓那臉上的擔憂之色,笑著搖了搖頭道:“李兄弟大可不必擔心,京師那里并沒有出什么事。”
李桓聞言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輕松之色,只要京師沒有出什么意外就好,隨即李桓帶著幾分好奇道:“那陛下派丘老哥你前來,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嗎?”
丘聚笑著點了點頭道:“陛下有話要咱家帶給李兄弟你。”
李桓聞言神色一肅,準備下馬接旨,不過丘聚忙道:“陛下口諭,李兄弟不必如此。”
說著丘聚笑著道:“陛下說了,陜地之事,他已經知曉,那些官員貪婪無度,喪盡天良,陛下既然許你先斬后奏之權便是,準你將這些官員就地明正典刑,不必押赴京師處決。”
李桓神色凜然,雖然說先前朱厚照便已經給了他先斬后奏之權,但是李桓拿下了陜地諸多貪墨官員之后,一邊抄沒這些官員家產用以賑濟災民,一邊派人將關于這些人的罪證送往京師交由天子御覽。
李桓并沒有直接行那先斬后奏之權,那般的權柄天子可以給,但是李桓卻用之謹慎。
盡管說天子對其無比信任,可是李桓也努力的維持著天子的威嚴。
李桓沖著京師方向拱了拱手道:“臣謹遵陛下旨意。”
丘聚見狀笑了笑又道:“陛下還說了,他已經著吏部調派一批官員前來陜地接掌空缺,如今陜地災情在李卿全力賑濟之下已經平復,李卿也該回京了吧。”
顯然最后一句,丘聚是以天子的口吻說的。
李桓深吸一口氣,向著京師方向拜了拜道:“陛下掛念于心,李桓深感陛下圣恩。”
丘聚這會兒看著李桓道:“李兄弟,陛下此番讓咱家前來,一者是傳達陛下的旨意,一者是讓咱家陪李兄弟你一起回京。”
李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頗有些好笑的看著丘聚道:“丘老哥,陛下這是怕我不回京嗎!竟然還派你前來監督我了。”
丘聚忍不住咯咯笑道:“說來還不是李兄弟你,陛下命你巡視陜地的時候,本以為你旬月可歸,可是如今都幾個月過去了,若是再不會去的話,怕是今年都未必能夠回京了。”
說到這里,丘聚開玩笑道:“陛下對李兄弟你可是無比看重啊,曾多次念叨李兄弟你為什么還不回京。”
李桓苦笑道:“非是李某不回京,實在是這陜地之事,一件接著一件,陜地官員落馬大半,許多事情非得我來拿主意,朝廷派來的官員抵達之前,我若是離去,陜地怕是很快就要陷入到混亂之中。”
李桓雖然說不去處理具體的事情,但是有他坐鎮延安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那些逃過一劫的大小官員在李桓的兇威之下可以說是兢兢業業,爆發出了全部的潛力做事,將陜地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
可是這明顯是在李桓的威懾之下,若是沒有李桓,就相當于群龍無首,李桓一走,沒人接收,陜地民政必然一片混亂。
丘聚聞言笑道:“李兄弟這次不用擔心了,陛下欽點了陜地十幾位官員,如今已經抵達延安府履任,所以李兄弟你隨時可以同咱家一起回返京師。”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
大隊人馬順利的進入濟水關,回歸大明。
在同楊一清做了一番交接之后,李桓帶著關征等振威營將士一人雙騎,奔著延安府而去。
這一日,延安府為之轟動
欽差大臣李桓親自監斬陜地一百三十八名貪腐官員,上至布政使司布政、參政、下至縣衙巡檢、教諭。
這還只是身上有官階品級的官員,其中還有涉案的大小吏員上千人之多。
可以說這一次陜地貪腐大案,受到牽連的官員官吏以及親眷,加起來足足有數千人之多。
偌大的刑場之上,密密麻麻的數千士卒立于刑場四周戒嚴。
一次出動數千兵馬戒嚴,可想而知刑場四周前來觀看的百姓到底有多少。
隨著災情平復,在李桓的安排之下,大量的災民已經分得了土地,各自散去。
這個時代土地兼并的問題極為嚴重,李桓通過抄家滅族,收繳了大量的田畝,再加上大量的流民身死,留下了不少的無主土地。
在李桓的統計安排之下,利用這些土地卻也安置了不下數十萬的流民百姓,有效的緩解了陜地土地兼并的問題。
只可惜相對于整個陜地而言,區區數十萬百姓,數百萬畝的田地重新分配根本就無關大局。
但是李桓能做的也只是這些,否則的話除非是改天換地,又或者是將陜地的士紳階級全部屠殺一遍,不然想要徹底改變陜地土地兼并的局面根本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辦到的。
面對這種局面,便是李桓也清楚,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真要是去動整個士紳階級的土地這個逆鱗的話,保管他這邊剛動手,那邊整個陜地就敢全都反了。
此刻坐在高臺之上,李桓看著臺下被押上刑場的一眾官員,心中莫名的生出幾分感嘆。
這些官員也只是被他查出來的一部分貪腐官員罷了,相比整個陜地官僚系統,其中所藏匿的貪官污吏絕對更多。
只是他要是真的留在陜地查辦貪墨官員的話,恐怕沒有個一年半載,沒有數百上千的后備官員的話,也是為之奈何,只能盡可能的將這些貪婪無度的大貪官給拿下。
就在李桓身邊坐著的十幾張陌生的面孔,正是不久之前朝廷委任接掌陜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衙門的官員。
這些官員可以說都是三品、四品的官員,在這地方上絕對算得上是高官了。
但是這會兒一眾官員卻是一個個的神色肅穆,面色略顯蒼白、緊張之中帶著幾分惶恐的坐在那里。
這些人早就聽說李桓在陜地大肆抄家滅族,整個陜地官場高層幾乎被李桓給清空了大半。
李桓回到延安府的第一時間這些人就忙著去拜見李桓,結果沒想到卻是被李桓帶來了這里。
李桓竟然要帶他們親自在這里監斬這些官員。
看著一個個狼狽無比被押上監斬臺的一眾官員,這些人莫名的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
李桓可不管這些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了看時辰,沉聲喝道:“奉陛下命,陜地布政吳威等官員有負皇恩,按罪當滅其族,斬!”
一個斬字宛如驚雷一般在四周百姓,一眾犯官的耳邊炸響。
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劊子手,只將一口烈酒噴在那寒光閃閃的鬼頭大刀之上,隨即一聲呼喝。
登時一顆顆頭顱滾落于地,鮮血激射而出。
隨著一名名哭泣哀嚎咒罵的官員以及其親眷被押上來明正典刑,大半個時辰過去,整個刑場之上,已經倒下了成百上千具尸體。
一開始的時候,四周的百姓還拍手叫好,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尸體堆積起來,哪怕是這些對貪官污吏恨之入骨的百姓也都被這一股陣勢給鎮住了。
像這般一次斬殺成百上千的犯官的情形,誰見過啊。
那十幾名接任陜地職缺的官員此時一個個面色煞白,幾乎是癱坐在那里,顯然是被近在咫尺的殺戮給嚇壞了。
李桓神色平靜的看著一名名犯官被殺,眼中沒有一絲波動,而李桓的神色反應看在那些官員眼中,自是加深了他們對李桓的恐懼心理。
這些官員的反應李桓自然是看在眼中,他之所以帶這些人前來監斬,就是想要讓他們親眼看著貪腐官員的下場,也好讓他們長一長記性,料想有今日的刺激,等閑情況下,三兩年之內,這些人應該沒有幾個敢生出貪念吧。
及至黃昏時分,所有的待斬之人盡數伏法,血腥之氣沖天,就是劊子手都換了幾波,鬼頭刀都砍壞了十幾把,可見今日殺戮之盛。
一聲輕咳,李桓起身沖著以程維為首的新任布政使、按察使司官員淡淡道:“諸位,陜地百姓便托付給諸位大人了,希望諸位大人能夠引以為鑒,不負皇恩,牧民一方、造福百姓。”
雙股戰戰的程維等人起身,戰戰兢兢的向著李桓拱手道:“下官……下官等定竭盡所能造福百姓,絕不辜負陛下的皇恩浩蕩。”
李桓深深看了程維等人一眼,忽然之間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希望諸位大人能夠記住今日所見所聞,李某可不想有朝一日,送諸位大人上路。”
李桓話音落下,程維等人額頭之上冷汗直冒顫聲道:“下官等不敢。”
李桓長袖一揮沒有理會程維等人而是向著坐在一旁的丘聚道:“丘老哥,咱們回京了。”
經歷了方才那一場殺戮的丘聚這會兒仍然是心有戚戚,聞言忙回神過來,神色肅穆的道:“是該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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