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吐血不止的杏女,綠袍男子目光淡然,再打恐怕這杏女的魂魄就要散了,也是可憐,生前任人驅使,死后變成了這么一個弱得可憐的jing魅。
他目光冰冷的看著杏女,淡淡道:“給你最后一個月期限,如果還是不愿意交出寶物,你就可以帶著寶物的本命神通一起去死了。”
少女咬著銀牙,恨恨的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男子則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禁不住皺了皺眉:“這下雪還下個沒完了?”
說著,他拔地而起,一息之間已經在重重云層之上,金身驟然幻化變大,仿佛坐鎮整座云空一般,淡淡道:“雪域天池,今日為何下雪?韓不語,滾出來!”
云彩氤氳,一道身影出現,正是十境云師韓不語。
“見過雨師大人……”
韓不語抱拳。
“看戲看夠了?”
綠袍男子淡淡一笑:“我且問你,為何雪域天池上這數日朔雪連連?風雨簿冊上,明明這幾天應該是晴天才對啊……”
韓不語恭敬道:“啟稟大人,這數日來雪域天池正與妖族開戰,朔雪天氣有利于人族的設伏、掩殺、馳援,故而屬下布云施雪,把后面幾天的大雪給稍微挪移到了前面來了,總體數量不會差分毫,更不會影響整個天下的山水走勢。”
“不會影響?”
綠袍男子目光冰冷:“今日何時下雪,下幾寸雪,這些在風雨簿冊上早就記錄得明明白白,你我都是天地敕封的山水神祇,為何不恪守本分?莫非你韓不語還以為自己是一個人族劍修?”
“大人,我……”
韓不語還想解釋一些什么,但下一刻,綠袍男子身形一掠上前,裹挾著磅礴的山水大道氣機,直接一腳將韓不語踢翻在地,緊接著狠狠一腳將韓不語踩在了云層之上,冷冷道:“你雖是我的下屬,但不恪守時辰,信不信我立刻廢你金身?”
韓不語臉色慘白,金色顫搖,一位十境云師,根本無法抗衡這位頂頭上司,值得咬著牙說道:“屬下知道了,下次絕不敢再犯……”
“如此便好!”
綠袍男子一腳將其勾起,緊接著又是一拳,頓時韓不語吐血不止的跌滾在云層之上,男子目光冰冷,道:“我們一朝成了布云施雨的神祇,就應該懂得凝聚心中神性,泯除剩下的一點人性,這就是此生余下的修行,你韓不語如今還念著人族的舊情,我看你這輩子都只能止步于一個紙糊的十境云師了,休想再往上走。”
韓不語咳血不止,抬頭看著對方,緘默不語。
這男子,名為岳凌,武侯岳昊之子!
百年前,岳凌隨著五十三萬云州鐵騎北伐,與父親岳昊一起戰死東境雪域,最終上蒼垂憐,天地大道敕封了他一個雨師的頭銜,掌管北方萬里疆域的霜風雨雪,而岳凌也算是勤勉,修成了一個極為穩固的十一境,只是到了如今,神性越來越多,人性越來越少。
山神、江神,那是地上的神祇,而雨神,則是掌管天上霜風雨雪的神祇。
雨師之下,有三位輔佐神祇,分別是云師、風師、雷師,幾種神祇分工各有不同,但一起造就了天地之間的各種氣候更迭。
“厲害啊厲害啊”
天池山南面山腰,一座破破爛爛的山君祠前方,一位俊朗無比的白衣山君走出祠廟,站在院落中看著天空,拍掌笑道:“岳昊估計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會生了一個這么出息的兒子,嘖嘖!”
“嗯?”
雨師岳凌從天而降,下一秒就坐在了山君祠的門頭上,大咧咧的取出了一壺酒,狂飲一口酒,笑道:“喲,這不蘇山君嗎?嘖嘖,還是個中五境啊,我至今猶記得當初十四境的蘇山君對諸天之海的一群圣人出劍,那叫一個鋒芒畢露啊,厲害厲害!”
“過譽了過譽了。”
蘇山君坐在門檻上,翹著二郎腿,笑道:“只不過是比起雨師大人要俊雅了許多,十四境的風光無限,以雨師大人的心性,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看上一眼咯”
“無所謂。”
岳凌俯瞰山君祠,笑道:“總比蘇山君守著這么一個破爛茅廁要強多了。”
“破爛嗎?”
蘇山君轉身看了看,笑道:“雖然漏風漏雨,但不漏良心啊,不像某些人,人族忠烈之子,一朝成了神祇,還真把自己當天仙了?當初你爹被十三境白瀾一劍殺了,最終殺白瀾報仇的人可不是你岳凌啊,而是那位林白衣,如今你如此為難林白衣的故友,良心被狗吃了?”
“有為難嗎?”
岳凌咧嘴一笑:“沒有吧?按照規矩辦事罷了,韓不語身為云師,不按照時辰布云施雨,這就是天大的罪過,此等婦人之仁的心性,將來如何保天下風調雨順?”
“滾吧滾吧。”
蘇山君擺擺手,道:“老子跟畜生沒法說話。”
“行。”
岳凌旋身而起,俯瞰山君祠,嘴角泛起一抹獰笑,道:“等我岳凌踏入十二境時,蘇山君最好也已經十二境了。”
蘇山君淡然一笑:“放心,你此生到不了十二境,否則就是老天瞎了眼了。”
岳凌忿然,騰空而去。
雪域天池。
大雪戛然而止,空中云開霧散,和煦的陽光瀉落在雪域天池上,就在雪域天池北方邊緣的一處斷崖之上,林昭、杦梔、木笡、楚雨、項薊五人朝北而望,其中,林昭一屁股坐在斷崖邊,一雙腿晃來晃去,當年自己來回九丈原的時候,經常看到冷姑娘和沈星辰在這樣坐在這里,想必當時她們也在眺望雪域天池大戰的局勢。
如今,沈星辰在身邊,冷姑娘在遠處。
說起來,有點想念冷姑娘了。
“大人。”
杦梔抿抿嘴,也坐在林昭一旁,其實她恨不得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樣一定很舒適,但杦梔不敢也不能這樣做,太僭越了,他是林帥,是自己的大人,而杦梔對他的感情,算是真正的發于情而止于理,有些喜歡,藏在心里也很好,一個人偷偷的喜歡也很甜蜜,至少還留在他身邊不是?
“杦梔。”
林昭瞇眼看著遠處,恨不得自己有個高倍率望遠鏡,道:“杦梔,你能看到妖族在做什么嗎?”
“在繼續挖掘天池軍將士的尸骨。”
杦梔淡然道:“大人,師君綱必然又有謀劃了,就在不久前,一名十一境鬼修踏入了第九軍帳,看來師君綱的謀劃必然與這個十一境鬼修有關聯。”
“知道了。”
林昭劍眉緊鎖,道:“無非是故技重施,再鑄造一座京觀罷了,而這次,是用我天池軍殉界將士的尸骨來鑄造的京觀臺。”
“他奶奶的!”
木笡一握鐵拳,渾身濃郁拳意流淌,道:“大人,我們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嗎?”
楚雨咬著銀牙:“林帥,怎么辦?”
“先別急。”
林昭道:“鑄了京觀之后,又會怎么樣?有人知道其中貓膩嗎?”
“我對于鬼修一道,知之甚少。”
杦梔搖搖頭。
木笡、楚雨、項薊也一臉茫然。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
徐朔,墨家游俠也來了。
他一屁股在林昭一旁坐下,道:“這人啊,死后三魂七魄離開身軀,會在天地之間逗留一段時間,大部分人最終都會遁入輪回,少部分怨念太重,會在人間長留數十年之久,變成傳說中的孤魂野鬼,日日人手風雨雷罡的天道侵擾,也有的執念太深,變成了存在于人間的英靈,夏族鎮守家園的八十萬英靈就是這么一回事,雪域天池一戰之中,為何沒有產生類似于夏族的這么多英靈?”
“為什么?”
林昭、楚雨一起問道。
“因為……”
徐朔皺眉道:“五十三萬云州鐵騎被鑄了十座京觀,而一旦人族的尸骨被熔煉成了京觀的一部分,則會真正的煙消云散,連一縷魂魄都留不下,換言之,如果這七千多天池軍的尸骨被鑄成京觀的話,那么天池軍所有殘留人間的英靈都會隨風而散,徹底被京觀的殺氣所磨滅!”
“這可不行……”
木笡怒道:“那些尸骨里,可還包括洛泱、酹月、畫屏、孤鸞、竹枝他們一群人啊……王姜、劉平、馬費愚等統制也……”
林昭目光凝重,皺眉不語。
“大人?”
杦梔幽幽道:“我們應該做點什么的,不能看著大家真的變成了一座冰冷京觀。”
“嗯。”
林昭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徐朔,道:“徐朔,這件事恐怕真的要你插手幫忙了。”
徐朔微微一笑:“怎么幫忙?”
“墨家通曉機關陣法,有沒有一種陣法能挪移萬物,也就是說……能將妖族堆積起來打算筑京觀的天池軍尸骨挪移到雪域天池上的?”
“有。”
徐朔嘴角一揚,笑道:“簡單的挪移陣,墨家的內門弟子幾乎人人都會,九丈原距離雪域天池不算太遠,挪移七千多遺骨……需要一座上乘挪移陣法即可。”
“不,不能這么簡單。”
林昭看向遠方,淡淡道:“師君綱一來,妖族就開始詭計百出了,這個女人留不得,你有沒有更強一點的陣法,不但能把天池軍遺骨挪移到雪域天池上來,同時把雪域天池上相應位置的人送到妖族的面前?這一戰別的都是假的,一定要除掉師君綱!”
徐朔瞇起眼睛:“這就得用偷天換日陣法了,你運氣不錯,這個我也會,論陣法修為,我在墨家祖庭同輩中能排得上這個……”
他再次豎起了一個OK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