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紅準備了一鍋海鮮。
但潘錦華等人不出意外的沒有回來做客。
于是就便宜王憶了。
王向紅讓他將這桌菜拿去宴請民兵隊,學校外墻用石灰抹起來了,屋頂修好了,再給門窗鑲嵌上玻璃、修起了廚房,那整個學校煥然一新可以正式完工了。
完工怎么著也得有個完工酒。
這個不算大吃大喝。
聽說王憶和隊里要招待吃完工酒,民兵隊這幫人那叫一個干勁十足。
下午人家送來磚頭,他們七手八腳的當天給聽濤居修出了臥室——還從隊里倉庫找來一扇舊門安裝上。
王憶覺得修一道墻壁很簡單,就是往上摞起磚頭不得了?
然而并不是這樣。
這還把壽星爺找來了,讓壽星爺指揮著干活。
壽星爺年輕時候跟人學過建房,當年這片營房就是他帶人修起來的。
抱著一只貓坐在門口,壽星爺感嘆:“那年歲我還年輕,能干的動,結果這沒二十年,已經老的只能說說話,再也沒法操持著瓦刀和磚頭去上工了。”
那年歲我還年輕……
王憶被這話給整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他估計壽星爺修營房的時候已經九十歲了,結果九十歲的老人家竟然還能砌墻……
這是何等恐怖的生命力!
何等牛逼的長壽基因!
可惜壽星爺沒有后人,基因傳承斷代了。
在屋子里起墻壁有一道程序,先排磚撂底,這是測量放出軸線和門窗洞口位置的尺寸線,核對門窗洞口的位置、窗間墻、垛的尺寸是否符合排磚的模數。
然后要盤角,把下層的磚頭壘的穩如磐石。
接下來要掛線,最終才往上砌磚。
壽星爺還沒有昏了頭,他指揮的非常嫻熟,民兵隊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就行了,說來復雜其實也是簡單。
民兵隊將磚頭混著海泥跟堆積木似的,就這么修起了一道墻壁,只留下一道門框。
本來還要留窗戶的,王憶拒絕了。
這扇門他也不要窗戶,理由是他喜歡屬于自己的空間。
實際上當然是為了方便穿越去22年。
他想好了,自己睡內臥、大迷糊睡外間。
這樣只要自己下一道不準任何人打擾自己休息的命令,那死腦筋的大迷糊肯定能守得住門。
而門是沒有窗戶的,這樣他甚至可以每個晚上都去22年浪一圈。
庫房里有老式的門板,把門架鑲嵌進磚頭墻壁里再把門掛上即可,王憶鄭重的上了一把鎖。
自己終于有了隱私空間!
晚上他招待吃飯,又是一桶白酒、又是一桌子魚蝦蟹貝,他這里排骨多,就燉了一鍋排骨用來紅燒。
干重活的勞力們在飲食上沒有別的追求,就是重油重鹽、大塊肉大碗酒。
王憶在燉排骨的時候也燉上了幾斤肉,肉出鍋切大片搭配蒜泥,蒜泥白肉,東北菜里的硬菜。
壽星爺自然被請到上位,老爺子吃起來真不含糊,白肉專門挑肥的!
不過他不喝酒,他說酒是糧食釀造的,喝酒太浪費糧食。
王憶覺得壽星爺的長壽可能跟戒酒有關。
這樣他自然也不喝酒。
民兵隊可不在乎,一個個端著碗吆喝。
一塊大肉片子下嘴,滿口油膩。
一口高度酒下肚,血氣上頭。
他們吃喝的那叫一個美。
老黃也很美,民兵們可吃不了骨頭,除了王東陽把自己啃的骨頭留下要回去喂家里的狗,其他的都歸老黃了。
一行人沒有喝很晚。
隊里人家睡得早,因為第二天要上工,誰家睡得晚準得挨王向紅的批評。
所以這些人不敢下去的太晚,否則引得王向紅上來發現他們在吃肉喝酒肯定又是一頓批評。
正好,王憶說自己喝酒喝困了要回去睡覺,讓大迷糊給自己看好門,誰來都不準打擾自己睡覺。
大迷糊問道:“今晚睡這里嗎?有泥腥氣。”
剛修的墻壁海泥還沒有干涸,帶著濕氣和一股海洋特有的腥味兒。
王憶以為他要問自己沒喝酒怎么喝困了,沒想到大迷糊沒注意這點。
于是他隨口說道:“沒事,你給我看好門就行了。”
他帶上報紙用碧綠鑰匙開門而入。
進入時空屋,再出去就是自己的長租房。
他今晚是有正事的。
明天開始給學校門窗上玻璃,一旦上完玻璃那學校就算修繕完成了。
王憶想要趁這兩天時間把墻壁上的字給噴上。
可他不知道怎么裁剪報紙出字印,這得找專業人士,比如圖文印刷店鋪。
工業園區里自然不缺印刷店,畢竟很多廠子都有文字印刷需求,比如招工簡章、工廠制度。
廠子的活一般是大活,印刷店下班晚,王憶之前溜達的時候遇到過一家叫‘新化人’的店鋪,他們家能忙活到十點多。
果然,此刻店里燈光閃亮。
他夾著報紙推門進去,一個戴著套袖的中年人招呼他:“帥哥需要印刷什么?”
王憶把報紙推過去,說道:“我要在墻上刷油漆字,所以你給我把這些報紙裁剪一下,我的活比較著急麻煩老板先給安排上,我付加急費。”
中年人把手頭上的活交給手下人,他擦擦手過來說道:“行,我們這里加急費根據活量來要價的,你這活得二十塊錢。”
王憶答應。
中年人拿到報紙看了一眼問道:“就用你帶來的報、咳咳,報紙?”
他的話突然卡頓了一下。
涉及到兩個時空的事王憶很敏感,立馬問道:“怎么了?”
中年人翻看起報紙,隨意的說道:“沒什么,就是報紙太單薄了,不適合油漆印染,要不然我給你換成紙殼吧,不加錢,用報紙替換就行了。”
王憶說道:“那不必了,你就用報紙給我印染。”
中年人急忙勸阻他:“用報紙不合適,你看這報紙多薄,油漆上去難免滲透。用紙殼多好,我又不要你加錢,我是為了你好……”
聽著這苦口婆心的勸說,王憶覺得不對勁。
他盯著中年人說道:“你說墨水能穿透報紙也就罷了,油漆怎么滲透?說吧,你怎么回事?”
中年人失笑道:“我能怎么回事……哎哎哎,別走。”
王憶抽了報紙就要走。
中年人趕緊摁住報紙:“算了,帥哥你不光長得帥而且腦瓜子厲害,我其實想要你這些報紙。”
“你要報紙干什么?”王憶問。
中年人說道:“我喜歡研究七八十年代的東西,看到這些1982年的報紙我……哎哎哎,別走,我說實話!”
再次抽報紙要走的王憶停下身看向他。
他無奈的問道:“你聽說過生日報嗎?”
王憶掏出手機打開搜狗瀏覽器。
老板說道:“不用搜了,很簡單的東西,就是現在有些人會在朋友過生日的時候,把朋友出生當天的報紙當禮品,它有文化意義嘛,所以現在在一些圈子里還挺火的。”
王憶笑了:“你是不是還在糊弄我?這也行?”
老板說道:“我發誓我決沒有糊弄你,現在人就是喜歡一些新奇玩意兒嘛。”
“你想如果你有朋友過生日,那你給他一套生日報,讓他了解出生那天國際國內發生了什么大事,當時的政治、經濟形勢、社會狀況甚至那天的天氣情況,這是不是很獨特?”
王憶想想還真是。
他翻閱了一下手中報紙。
全是隊里訂閱的報紙,從國家級的《人民日報》、《新華日報》到江南地區到省里乃至一路到翁洲市里的《翁洲日報》還挺齊全。
每天一份,連續十幾天!
老板一看自己沒錢賺了,索性敞開話題聊起了自己的副業:“我搞印刷嘛,所以經常跟報社圖書館之類打交道,然后逐漸就做起了這門生意。”
“除了創刊號、試刊號、停刊號、號外、錯誤報之類的特殊報紙,尋常的生日報一般是80年代的100元以下,70年代的100多元,60年代的200多元,50年代的300多,年代再久遠的價格自然更高……”
他是個話嘮,一路侃侃而談把生日報給王憶侃了個一清二楚。
這樣他就來興趣了,把報紙推給老板問道:“你給我出個價吧,這些能給多少錢?”
老板將報紙數了數按照日期給點出來,說道:“每一天的合計是十二份報紙,總共有十五天,我可以給你兩千塊。”
王憶頓時皺起眉頭:“老板你開玩笑吧?剛才你可是說了,80年代的報紙一張就價值100元左右……”
“是80年代的生日報在100元以下,實際上多數是十元二十元。”老板打斷他的話,“你這里報紙不是都可以做生日報的,如果隨便的舊報紙都能當生日報那還有什么珍稀?現在老報紙多的很,你去孔夫子舊書網和淘寶隨便能搜到一大堆。”
“生日報這個行當水很深,報紙很容易砸在手里,因為只有碰到有需求的人它們才是生日報,否則它們就是一文不值的老報紙!”
“我愿意收你這里的報紙,是因為它們中有許多是同一天的不同報紙,從中央到地方都有,這樣賣出的幾率更大,不信你自己上網搜嘛,網上都有介紹的。”
王憶拍拍桌子說道:“那就五千塊!”
老板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把它們全賣出去能賣五千塊就了不得了,而且這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人要呢,賣生日報全靠運氣——兩千一百塊!”
兩人展開價格拉鋸戰。
最后定位在2500元上。
主要是王憶懶得跟他拉鋸了,他待會還有一件事要做,所以就讓老板占個便宜好了。
反正這種報紙82年有的是。
82年與22年,這兩個時代都是彼此的寶藏,隨便找到東西就能有巨大的價值!
他把報紙留給老板,讓老板用硬白紙做模板來留字印。
然后他給袁輝打電話要了個地址,迅速打車趕了過去。
上車后他拿出手機看向里面的照片。
天涯島銅鐘的照片!
他要搞清楚這銅鐘的身份,自從得到銅鐘開始他就在好奇這件事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機會來22年。
如今機會來了,他自然要趕緊拿照片去打聽一下銅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