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有“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個說法呢?一般指的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從事低賤職業的人反而有時候很仗義。
現在敢于刺殺智瑤的人,他們的理想或許很高尚,以為殺了智瑤就能讓齊國得到解救,想法卻是過于簡單了。
一旦智瑤死于齊人的刺殺,齊國將會得到非常勐烈的報復,智氏或許不會做出讓百里之內變得雞犬不留的事出來,齊國都城“臨淄”內的齊人也不至于會死絕,大多數齊人卻是一定會被暴怒的智氏士兵屠戮。
當然了,敢將刺殺智瑤的行動付之行動的齊人,他們想要的是刺殺成功,或許不會去思考真的刺殺成功之后會有什么后果。
只能說,無知者無畏啊!
也許有人會去思考后果?可是他們依舊會進行刺殺,認定只要刺殺成功,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所以,有個人哪怕知道無論成功或是失敗都將連累數萬、乃至于數十萬人,還是毅然決然發動了“博浪一擊”的刺殺,直接導致百里之內各種形形色色的人遭到針對或是清洗。
那些齊人的刺殺行動顯得很幼稚,身上藏著稀奇古怪的兵器,以為有機會靠近智瑤身前,殊不知他們出現之后就有很多雙眼睛盯著,稍有不對就會遭到緊盯的人制服。
哪怕他們偽裝得再好,顯得再怎么人畜無害,打從事實上還是沒有接近智瑤十米內的機會。
如果是攜帶遠程兵器,除非想要刺殺的齊人擁有小型弩,可以從藏著的懷里掏出來就射擊,要不然只要被發現疑似攜帶弓弩一露面就將會圍上抓捕。
事實是什么?智瑤很惜命!
因為智瑤惜命,尤其是遭到過一次有威脅的刺殺之后,走哪里都會有喬裝打扮的暗衛監視一百二十米以內,有暗衛占據制高點觀察全局發現不對勁就會示警,用暗衛約定的信號指示哪里出現風險較大的人物,其余暗衛再行動起來。
暗衛?沒錯了,智瑤是從遭到刺殺后,搜羅了整個智氏,征召了形形色色的人才,用后世的一些訓練手段進行培訓,再讓他們集思廣益新的訓練科目,訓練出來的一支部隊,專門用于保護一些重要的人物。
這就是智氏體量夠大的好處,智瑤想做什么都能調動出足夠的人力物力,想要組建一支特殊性質的部隊,擁有兩百萬左右的人口可以提供選擇。
當然了,智瑤無法去了解兩百萬人那么多,暗衛的初期組建主要是征召一些在戰爭中立下出色偵查任務的斥候,再從負責喬裝打扮擔任細作的群體中去挑選。
兩年的時間過去,智氏的暗衛部隊從零漲到三千,比之常備軍僅是少了兩千人。
從這里也能看出一點,智瑤組建暗衛的野心有點大,不止是用來做防衛工作,后面絕對會在列國建立情報網。
這又是智瑤給予世人會上的一課,將間諜這種職業提前不知道多少年就出現在諸夏大地。
在“臨淄”城內保護智瑤的暗衛多達五百,還有擺在明面上時時刻刻跟隨保護的數百明衛,哪怕是遭到擺明陣仗的攻殺,百名甲士再加上其余的明衛和暗衛,足夠支撐到支援趕到了。
智瑤沒有去關注突然間出現的異常。
跟隨智瑤左右閑逛司馬穰苴以及孫武同樣不會關注,他們需要注意事項著實太多,沒有人特意前來稟告話,代表那件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分心去傾注jing力。
距離他們將“臨淄”控制住已經過去將近四個月,清掃“臨淄”周邊的行動大體上完成,剩下的是怎么將控制變成一種占領。
不是在玩什么文字游戲,控制和占領看著好像沒區別,實際上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比較大的。
控制會比占領存在更大的被顛覆可能性,也能理解是短期內可以把控住局面。
占領則是肅清了絕大部分的威脅,己方在某地的軍事力量形成絕對的優勢,該區域的敵人不具備依靠自己將占領軍驅趕走的能力。
智瑤重新回到下榻之處,得知闞止已經等了很久的消息。
這個闞止是一位挺有意思的人,與田氏爭鋒就沒有占過上風,稍微不對就會進行退縮,以至于明明一直在跟田氏作對,卻是依舊活得好好的。
“田氏一定是故意不殺闞止。這么識相的人,能力還平平無奇,留著比殺掉好處更多。”智瑤看到闞止的那一刻起,心里想著。
換作智瑤碰上闞止這種對手也不會殺。
畢竟,殺了這么一個好對手,說不定會換來一個更難纏對手,是吧?
闞止先是討好地笑了笑,才說道:“止聞晉卿欲使二‘軍’西向討魯,特來求見。”
按照周禮的編制,一個滿編軍團就是一萬兩千五百名戰兵。
也就是齊國了,歷經那么大的動蕩之后,只要有人能夠穩定局部,再給予強有力的統治,起碼湊出軍隊是不成問題的。
齊國的京畿圈嘛?缺了什么,人是不會缺的。其它諸如武器和糧食,智氏的繳獲實在太多了。
當然了,編制能拉起來,裝備能到位,有多少戰斗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智瑤所知道,每一個國家的生民都有屬于自己的個性,不是每個國家的人都有晉人的那種好戰氛圍。
能崛起成為大國的話,其實皆有其可取之處,看統治者怎么去發揮罷了。
智瑤還知道闞止為什么想要出征,民族大義肯定有,更多的是不想泯滅于眾人。
齊人打不過晉人,難道還打不過魯人?不能夠的事啊!
智氏幫助齊國重新拉起了兩個軍團,一應的軍事物資也是智氏出,相關職務當然也是智氏安排。
崔健從之前的邊緣人物搖身一變成了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成了其中一個軍團的主將。
闞止前來自薦,某種程度上算是找智瑤賣身。
智氏沒有立刻滅亡齊國的意愿,那么也就需要給予齊國一些有志之士希望,允許仍舊心懷大義加入進去做事。
齊國的兩個軍團在公子頑變成齊君頑以后,進行誓師出征的儀式。
君位落在自己身上這種事情讓齊君頑感覺如在夢中,或者說之前連做夢都不敢那么做啊。
“兩‘軍’對陣魯三‘軍’可能勝之?”齊君頑小心翼翼地看了智瑤一眼立馬將視線移開。
地點是在齊國的宮城之內,殿則不是什么正經的大殿,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偏殿而已。
當然不是齊君頑故意怠慢智瑤,作為都城的“臨淄”還在智氏的控制之下,宮城的守衛也是由智氏提供,只有寺人和宮女是原有配置。
如果是在更久的以后,智瑤肯定不會留下原班的寺人以及宮女,當前的寺人或宮女還沒有出過奉行大義的前輩,純粹作為工具人而已,不需要特別對待。
齊君頑之前哪怕不知道自己的君位是怎么來的,后面會有人進行提醒。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只要讓齊君頑知道自己的君位是因為誰而獲得,失去了誰的支持不但君位會失去,乃至于連人都做不成,其實就夠了。
那樣一來,除非呂頑有大覺悟,并且是一個有智慧又有做事手腕的人,要不然其實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智瑤之所以從眾多的公子和公孫中挑選出呂頑,肯定是有其依據的考慮。
這么說吧,呂頑的名聲不好不壞。這個也是被挑中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挑出一個名聲惡劣的齊國公子來坐上君位,一時半會或許沒事,等待時局平穩下來,麻煩必然也要跟著來了。
“魯軍?”智瑤真的不是看不起魯國,就實說道:“數千之眾攻打‘艾陵’,耗時半月,死傷過兩千,方才攻克。”
對了,統率這一路魯軍的是子貢。
子貢啊?他在智氏效力的時候,沒有展現過軍事才能。
不過,以現在的特有情勢來說,但凡是貴族都會有基本的軍事素養,要不然哪怕有封地也會在隨后失去封地。
為什么?因為貴族不光能享受美好生活,他們還要承擔起納賦的義務,無法納賦會被削減封地,直至變得一無所有。
齊君頑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田氏割據東來,不知應當如何處置?”
智瑤看了齊君頑一眼,沒有做出回答。
人啊,果然是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思維會隨著發生改變。
如果他仍舊是無所事事的普通公子,頂多就是憤慨地罵上幾句,隨后繼續過自己一無所成的小日子。
現在?他是一國之君了,能夠容忍晉軍的入侵,不可能允許一國之中出現割據勢力的。
外敵有退去的那一天,以后也能奮發圖強再發出號召重奪舊土,內患對人心的影響則是會遠比想象中更大!
所以,攘外必先安內,某種程度上就是有其道理的。
智瑤能看出身份的轉變,開始讓齊君頑生出了一些之前絕對不會有的念頭。
那種轉變,怎么說呢?不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憑空獲得了什么之后,不知道獲得的艱難,一心想要的是取巧去獲得更多。
最終,齊君頑果然還是說道:“寡人欲將親征魯國,得勝再往東來征討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