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話,不是智瑤看不起輔果這位叔父,是真的很懷疑輔果腦子是不是有病。
臥底是那么好當的嗎?十個去當臥底的人,他們之中八個事敗被干掉,一個被整成兩面間諜,剩下一個把自己折騰成了jing神病。
“什么情況啊?他這是害怕遭到清算,然后搞了這么一出?”智瑤有點琢磨明白輔果為什么那么干,依舊覺得事情正在往搞笑的方向發展。
智申卻是完全被輔果給鎮住了,說道:“趙鞅既覬覦我家,你如此也罷。”
想要說點什么的智瑤嘴巴慢了輔果一步。
輔果說道:“成與不成,敗事必使天下人輕視趙氏。”
這么一整,直接讓智瑤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了。
人家輔果都有事情敗落選擇死亡給趙氏潑臟水的準備,并且今天已經搞了那么一出,可選擇的無外乎就是讓時間流逝使一切變得平淡,又或是輔果真的去玩反忠實。
“也許……讓輔果這么玩會有意外收獲?”智瑤從來不覺得智氏會沒有對手,多下幾顆棋子沒什么。
只是吧?智瑤不覺得自己能夠輕易將趙鞅玩弄于鼓掌之間,并且看不出輔果有那種智商,至于智申嘛……還是為親者諱吧。
有點被輔果秀到了的智瑤說道:“叔父如往常便是。若中軍佐問詢,當講則講。”
輔果只知道自己過了一關,不會因為以前支持程宵被智瑤記恨,同時之前犯下的錯誤也被揭過了。
老智家發喪,核心族人肯定不會一直窩著密談。
智申和智瑤都需要去智躒的棺木邊上待著,通俗意義上來講就是守靈,同時也是負責給前來悼念的人一一行禮致謝。
有那么一件事情,智躒肯定不會葬在“新田”這邊,同時“新田”這邊的靈堂只是一種臨時性質。
智氏會運著裝有智躒的棺木回去“智”地,并且在“智”那邊擺出正式的靈堂。
這個是當前每一個家族都有屬于自己的家族墓地,除非是被開革出家族,要不然族人死了都是安葬在家族墓地,區別是因為地位的差距,墓穴會是在什么位置。
另外,家臣要是對家族有皆出貢獻,一樣有資格安葬在家族的墓地,一般是會安葬在為之服務的主人邊上。
趙鞅、韓不信、魏侈先后來到老智家悼念,沒有多做停留,該吊唁完畢就離開了。
而趙鞅帶著芬嬴過來的舉動比較特別,不知道趙鞅之前搞了一手大的一些人,他們對趙鞅帶芬嬴過來有各自的看法。
比如說韓不信和魏侈,他們的猜測是趙氏不會對智氏怎么著,也許還會加強合作之類。
其余同樣接收到信號的中小家族,他們萬般慶幸趙氏的表態,認為安穩日子可算是有保障了。
“如問卑劣者,無出趙氏左右。”智申很是氣呼呼。
到了夜深人靜,家中沒有了客人,智躒的子孫則是徹夜守靈。
停靈這個習俗很早就有了,不管是春秋晚期還是到長久的以后,只要諸夏的文明傳承沒有斷絕,相信還是一直會將習俗延續下去。
至于守靈?很難說是什么時候有的,不過春秋晚期絕對有了。
在“新田”的停靈需要三天,也就是三天之后智氏才會出發前往“智”地。
智申氣的是趙鞅竟然暗地里算計智氏,人前卻是各種友善的表演。
智瑤不是在編排父親,心里想道:“所以輔果搞了那么一出對智氏是有好處的。至少父親不會被趙鞅的偽善所欺騙。”
沒有當場發飆還是智申的性格軟弱了。換作性格剛烈一些的人,父親剛死卻聽到誰在算計自家,信不信見到人會直接操家伙?
一樣在守靈的輔果,他近期一直是jing神恍惚的狀態,不知道的人會覺得是在心哀老父親的死亡,或許也有哀傷的因素,更多則是在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把角色扮演好。
現在智氏屬于“無主”的狀態。
智氏迎來下一任家主,不用等智躒的喪禮結束,可是需要回到“智”地才能將一些程序走完。
所謂的程序是,智躒召見家族的核心族人,當著他們的面進行“加冕”。
三天對其余人來說是很快過去,對智氏的核心族人來說則是顯得有些漫長了。
覺得漫長的原因會有很多,睡眠不足是其一,再來便是失去了親人的傷心,并且有相當多的禮儀需要走。
到了可以出發的當天,智瑤帶來的大軍早早在“新田”列隊等待,他們的出現讓很多人感到側目。
而之所以側目,不是智氏新軍的戎裝有異,也不是他們表現出jing銳的一面,純純是智躒在晉國的卿位上故去,雖說晉國的“卿”位比諸侯,可是搞出大軍護靈就顯得太過了。
晉國出jing銳在晉人看來是理所當然,看著像是jing銳,只有真正拉出去打一打,沒用敵人的鮮血證明自己前,樣子貨不值得一驚一乍。
戎裝有異什么的?晉國是一個很習慣搞創新的國家,要不也輪不到晉國當霸主,并且斷斷續續將霸業維持百年以上。
在智氏轉移智躒棺木的時候,沒有家族會前來相送,有也只是一種個人行為的圍觀。
各家族后面會再去“智”地參加智躒的葬禮。
而在轉移智躒棺木之前,智申已經去宮城謁見國君。這里走的是一種定下葬禮規格的程序,然后國君應該與其余在任的“卿”商議該給智躒什么謚號。
關于謚號,更多的是智氏爭取,智申提出的是“文”。
國君除非是非常厭惡某人,要不然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拒絕,一旦拒絕倒是耍了一國之君的威風,可是必然遭到記恨。
趙鞅不是士鞅,才不會在死人身上跟智氏為難。
魏侈和韓不信跟智躒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還覺得智申當家作主的智氏可以有點其它期待,更不會去否了智氏提出來的謚號。
所以,謚號對智躒的蓋棺定論就是“文”這個美謚。
智氏一家子離開“新田”了,晉國的一場新較量才展開。
狐氏已經被晉君午召回。
晉君午之前得到了智躒的支持,不止會保留六個卿位,并且狐氏也將獲得卿位。
現在嘛?晉國是不是要保留六個卿位,狐氏能不能獲得卿位,反正就是沒有成為最終定局,然后智躒死了。
晉君午視智躒的突然死亡讓自己失去了一大臂力,懷疑一度表現出支持自己要恢復公族實力的趙鞅搞定范氏、中行氏后會不會撕破偽裝。
這個狐氏離開晉國已經非常久,算起來反正是超過一百年。
他們是因為跟趙氏產生不可彌合的矛盾,當時趙盾還相當的囂張跋扈,覺得無法斗得過趙盾的狐射姑選擇帶上狐氏離開晉國。
隨后,狐氏去了晉國的西北,他們很快與狄人玩到了一塊,并且還保持著跟晉國若即若離的關系。
再后來,晉厲公和晉悼公時期的晉國一再向西北方向擴張,一邊跟秦國玩耍,另一邊謀算赤狄,最終在晉悼公時期干掉了當地的赤狄。
那時狐氏已經幾近完全胡化,倒是還記得祖上在晉國混過,一度嘗試回到晉國,問題當時執政的人是趙武。
狐氏考慮到就是被趙氏逼迫離開晉國,想了又想決定還是不回晉國讓趙氏擺弄,遷徙去跟白狄(白翟)和林胡當鄰居去了。
晉君午招呼狐氏完全就是無奈之舉,他自己都不是那么確認狐氏到底還是不是諸夏的一員,實力方面也不那么清楚,純粹就是沒辦法的一個爛辦法。
“智卿已去,如此奈何?”晉君午趁著智氏的智申還沒有為‘卿’,想著再試探趙鞅一次。
晉國目前只有三名“卿”在任,不止是讓舊有的三個軍團編制亂糟糟,連帶很多政務也根本無法處理。
不開玩笑!
任何一個“卿”都是身兼多職,比如中軍將又是全軍統帥還是執政;四個軍團編制下,新軍將必定兼任司寇一職,只有三個軍團編制則是讓下軍將兼任司寇這個職位。
其余的中軍佐、上軍將、上軍佐……等等卿位也都是身兼數職。
范氏在晉國完蛋,空出了士師(大法官),中行氏一完蛋也讓司徒出現空缺,等于說晉國近些年完全就是在用單轱轆走路,沒撲街是一些慣性還在發揮作用,長久這樣鐵定要完!
趙鞅直勾勾地看著晉君午就是不出聲。
雖說他們不知道智躒早死了,正式發喪也就三天。
晉君午一直對誰擔任“元戎”一直沒有什么表態,想拿“本來”就屬于趙鞅的職位去交易,會讓趙鞅怎么想呢?
韓不信輕聲說道:“君上,卿位應當早定。”
小弟嘛,需要的時候為大哥沖鋒陷陣,不是應該的嗎?
坐在原位半瞇眼睛的魏侈直接心里“呵呵”了。
這幾天趙氏可是熱鬧得很,大批的公族封主和中等貴族前往拜訪,不就是按照排資論輩輪到趙鞅作威作福了嗎?
只是,魏侈看到趙鞅和韓不信表演,怎么可能不在心里嘲諷趙鞅也太迫不及待了點。
“諸多職位空懸,國事難定也!”晉君午不會輕易退讓,要是等著智氏補上其中的一個卿位,到時候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