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擅長放牧,其他家族就不會放牧了嗎?并不是的,純粹是害怕遭到來自趙氏的打壓,其他家族不敢將放牧事業做大做強。
同理,好多貴族也會打造兵器與甲胄,某些家族的技術可能比魏氏更厲害,一樣害怕遭到魏氏的打擊而不敢聲張。
華夏歷史上,趙氏將自己的放牧優勢從春秋時代一直延續到戰國時期;魏氏對制造兵器和甲胄的優勢也帶入戰國時代;哪怕韓氏相對弱小,強大的趙氏和魏氏一樣沒有對韓氏進行“侵權”行為。
那是為什么?弱小的家族害怕強大的家族覺得利益遭到侵害而諸以武力,單純友好的家族不能刻意惹毛對方而已。
所以了,春秋時代的“專利”是用武力去保障,才不是依靠律法或道德的約束。
“好像并沒有發現韓氏將弩給研究制造出來了?”智瑤心里比較困惑,不清楚是韓氏沒有大量使用,還是暫時沒有掌握制造弩的技術。
而弩這玩意并不是韓氏首先發明制造出來,相傳第一個發明弩的國家是楚國,由琴氏發明,只是要到戰國時期才會出現弩了。
智瑤不止沒有聽說韓氏有弩,反正真不知道誰使用過。
他一再研究冶煉技術,肯定是會對魏氏的“專利”發起挑戰,再多加一個韓氏……好像也就那樣了。
當然,技術研究出來了是一回事,什么時候大量采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僅是將弩制造出來,到底算不算對韓氏發起挑戰呢?”智瑤不太確定這個。
韓氏善射,主要是那個“射”字。
晉國進行國戰,一般情況下韓氏的弓箭手都會被拆分到各個軍團,最強組合是跟魏氏搭伙。
魏氏善守,并且已經完全摒棄了戰車,采取了完全的步兵方陣戰法。
韓氏當然有自己的近戰兵種,只是相對他們的遠程部隊來說極弱,有魏氏大軍擋在前面當肉盾,韓氏的遠程輸出簡直不要太舒服。
而魏氏舍棄戰車是發生在魏舒當家作主時期,當時還遭到了很大的非議,后來國君與各“卿”發現不再使用戰車的魏氏更強,沒有阻止的同時進行效仿,然后效仿者被人打得滿頭包,算是一種“學我者生,似我者死”的演示了。
“其實……我也沒有見到趙氏大肆組建騎兵啊?”智瑤心想。
當前階段的趙氏當然沒有專業的騎兵部隊,哪怕是有也是一種“單騎走馬”罷了。
那些會騎馬行軍,到了戰場再下馬作戰的趙氏武裝,其實就是一幫狄人和雜胡,他們是趙氏從北方招募來的雇傭兵。
另外一點,春秋早期不說,從春秋中葉到戰國中葉,諸夏周邊的異族全面稀爛。
異族頂多也就欺負一下春秋中葉與中原諸侯失聯的燕國,對上晉國、秦國、齊國基本是被爆錘的下場。
到戰國階段之后?反正沒有異族敢招惹秦國和趙國,反倒是秦國和趙國覺得有點不爽就會去找異族的樂子,連帶春秋中葉被欺負得極慘的燕國都能爆錘以前一再欺負自己的東胡了。
角色的轉換并不是東胡變弱,其實是燕國變強了呀!
智瑤有點走神了,直至一股熱浪傳來,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那是有匠人將銅水倒入一個模具傳來的熱浪,模具是一種比較粗的土玩意,看著像是黏土?
也對,等銅水冷卻之后,模具會被敲開,算是一種一次性的模具。
最為讓智瑤感到苦惱的是沒有找到增加鐵硬度的辦法。
他有用過馬尿淬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對,反正就是沒有太見效的改善。
因為無法使鐵變成液體的關系,鑄造法是別想了,一再試驗時用的是鍛造法。
智瑤不知道的是,光使用馬尿淬火根本無法使鐵變硬,需要鐵本身加入另外的材料,比如一定比例的碳,比例一定要正確,不然冶煉出來會變成廢鐵,一旦比例對了就能搞出合格的生鐵,乃至于弄出鋼。
當然,加入碳的金屬,硬是會非常硬,只不過其實還是脫不開脆的特點。
現場“丁鈴當啷”的聲音很大,長久待在這樣的環境比較痛苦,不過鍛造就是那么回事,反復進行敲打就是精髓。
子貢對冶煉沒有興趣,負責監督冶煉的人是臺狐。
等智瑤回去下榻之處,發現子貢好像等了很久的模樣?
“公孫。”子貢先行禮,有那么點遲疑,咬了咬牙還是說道:“我師遭逐。”
然后呢?
智瑤心思不在這里,一時間沒有猜測子貢到底什么意思。
老子在智氏這里作客,平時吃喝用度往好了招待,寫寫書,教教學生,小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快樂。
當世的大賢也就那么幾個,知識淵博又沒有屬于自己的大家族挺少,一般有能力者會去某個大家族當家臣,謀求哪一天能夠重新建立屬于自己的家族。
智瑤還在想著冶煉技術,心想:“海綿狀的固體塊含碳量低,質地軟,雜質多,屬于熟鐵的一種。重復加熱,一再鍛打,生鐵就是這么來的。要怎么滲碳,才能弄出滲碳鋼來著?”
保持恭敬姿態的子貢見智瑤一副思索的模樣,以為智瑤是在思考怎么邀請孔子,熱切地說道:“我師出魯,在衛也。”
是嗎?在魯國混不下去的孔子跑去衛國尋求政治避難啦???
智瑤有些不在狀態,問道:“可是受南子款待?”
這一刻,子貢在想:“什么玩意?南子會款待我老師???”
南子呀?她是宋國國君的女兒,遠嫁給了衛君元。
這位女子在宋國時就很有政治抱負,遠嫁衛國之后更是將衛君元迷得神魂顛倒,搞到去跟人私通都能得到衛君元的縱容,也就讓她在衛國很有權勢。
超級喜歡頭上種下青青草原的衛君元雖然是一國之君,衛國的很多政務卻是由南子在管。
所以在魯國干了大事業遭到驅逐的孔子去了衛國,以南子有權又滿是好奇心的心態,少不得會召見孔子的吧?
問完話的智瑤自己一愣,心想:“想要我提供孔丘的避難的場所,還是想借智氏當靠山使孔丘重新回去魯國施展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