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請息怒

第五百九十九章神龍入九天,隱患終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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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記:北疆之極,龍首之原,有山天都,擎九天而立地維,萬古永存。

周禮是古周朝赤帝所著,為后人樹立新的人道綱領,雖有不少隱瞞,但也暗含許多信息。

比如“擎九天”,純粹是說大話。

而“立地維”,則暗示天都龍首山,乃中土大陸穩定核心。

如今這亙古存在的神山,終于開始傾塌。

數萬噸的巨石裹著漫天塵土墜落,而這只是前奏,隨后便是玉柱傾倒,遮天蔽日。

歷朝歷代皇族古墓,皆化為飛灰。

中土神話中的仙城,盡成為碎石。

仿佛巨樹翻倒,連土帶泥,整座龍首原也地炁暴動,數千里的裂縫似蛛網般向外蔓延,密密麻麻的地光沖天而起。

這是毀滅性的災難。

地下轟鳴作響,仿佛有一頭巨龍在咆孝,聲音響徹整個天地。從九龍嶺開始,大小龍脈分支開始瘋狂翻涌。

放眼所及,中土大陸所有區域地脈塌陷,就連蒼穹也變得混沌一片,藍色漸澹,黑暗虛空降臨。

北海之極,原本是無盡冰原。

在這里,就連汪洋大海都徹底冰封。

一處凸起的小島上,裸露的巖石已全部破碎,露出一座古老祭壇,凋刻日月輪轉,巨樹擎天,諸神環繞,萬靈膜拜,明顯在描述曾經的人皇功績。

九幽鬼國那些逃離的貴族真仙,此刻全部披頭散發,環繞跪拜在祭壇旁。

貴重的香料和靈材被焚燒,金色火焰升騰,五彩濃煙繚繞。

這是真正的人皇升天之地,也是曾經古朝祭天,溝通祖先的神廟。

正是因為從這里無法再溝通到人皇,古朝才逐漸瘋狂墮落,自立人間仙朝,奴役萬族生靈。

如今破封而出,又遭遇重大挫折,這些人皇后裔們絕望之下,又進行最后一次祭祀。

然而,進行過半,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轟隆隆……

就在這時,天都山倒塌的動靜傳來。

霎時間,無盡冰原崩裂,洶涌的海水沖天而起,竟如同失去了重力般,倒懸天際。

海底龍脈塌陷,這座小島也漸漸坍塌。

古朝貴族們哪還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下子徹底絕望,望著眼前末日景象哀嚎哭泣。

“先祖啊,救救我們!”

“先祖啊,你到底在哪兒?”

龍脈飛升,非同小可,代表大千世界崩碎,地水火風混亂。

這時候,任何破界大陣都無法使用,更別說什么三界縫隙,早就徹底消失。

換句話說,如今的中土世界,就是個即將毀滅的牢籠。

這些古朝貴族原本還抱著小心思,若是不成功,便返回洞天繼續茍活,大不了投靠如今勢大的冥府。

但現在后路被斷,所有人都陷入瘋狂。

他們求救不成,便瘋狂咒罵,甚至出手將祭壇打得粉碎。

但誰都沒有注意到,祭壇破碎前,點點靈光繚繞,忽然消失在虛空。

遙遠的星空之中,一顆漂浮在黑暗中的隕石內,慢慢響起心跳聲……

同樣絕望的還有幽冥琉璃圣尊。

“歹毒的小子!”

他更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哪還有半絲高手儀態,暴怒瘋狂咒罵。

以他修為,或許能夠在這末日中存活,但龍脈飛升后,便會墜入虛空。

沒有那些能夠橫渡虛空的寶船,即便他這金仙,也會身隕道消。

破界大陣已沒了作用。

而就在他失神癲狂的剎那,一直在周圍徘回的天皇惡念,宛如附骨之蛆般貼在了身后,瞬間消失。

再出現,已進入幽冥琉璃圣尊識海,不斷以怨毒意念侵蝕。

“滾!滾!”

幽冥琉璃圣尊暴怒至癲狂,識海中出現一顆顆碩大的血色豎眼,試圖以詛咒之力將天皇惡念消除。

以他的力量,眨眼間,天皇惡念便渾身長滿血色眼睛,化為黑色飛灰。

但幾個呼吸間,便會重新凝聚。

這便是惡念的難纏之處,只要本體不死,這玩意兒就會永遠存在,似詛咒一般。

若是普通真仙,此刻恐怕早已入魔,但對于幽冥琉璃圣尊來說,只是惡心難纏,需要不停驅散。

原本最好的方法,是重新鎮壓。

但這老怪如今也徹底絕望,萬念俱灰。

他望著眼前末日場景,一聲幽幽長嘆。

“萬年修行,終究逃不過劫數……”

“殺!殺!殺!”

遠處三元沖虛圣君已徹底入魔,竟分化為三道身影,在混亂的地水火風中,瘋狂搏殺。

昂——!

又是一聲驚天龍吟。

在天都龍首山徹底倒塌后,龍首原上,一座更加龐大的山巒拔地而起,隱約呈現龍頭形狀。

隨后,以狹長的九龍嶺為中心,乾坤坎離艮中巽兌震,九條大龍脈,以及各個龍脈分支,都開始迅速收縮。

山巒移位,中土大陸其他區域盡數崩塌,被虛空黑暗吞沒,周圍四大海洋更是早已消失。

龍脈收縮,一座新的龐大島嶼出現,隱約呈現龍形,肉眼可見的龍脈地炁環繞。

好機會!

幽冥琉璃圣尊忽然福至心頭,一個閃身便出現在島嶼上,破土而入,藏在百丈深的地面下。

昂——!

又是一聲驚天龍吟,整座島嶼地炁翻涌,化作靈光沖天而起,瞬間消失。

其他人,則沒那么幸運。

九幽鬼國大軍,早已在地水火風混亂時,盡數化為飛灰。

那些逃走的古朝貴族真仙,連同汪洋大海碎冰,消失于虛空黑暗中。

入魔的三元沖虛圣君還在與分身搏殺,墜入虛空后,渾身靈氣迅速逸散,漸漸化為干尸。

唯有雙頭天魔饕餮,在虛空中如魚得水,一個閃身消失,與那些光怪陸離的黑影融為一體……

中土大千世界,從此徹底消失。

北方玄天。

天庭外圍,大小浮空山環繞。

不同于下界,這里一切都圍繞天庭這個龐大機構運轉。

這世間自有大道規則,即便成仙,也不可能憑空變出東西。

鎧甲、法器、建筑……從衣食住行到煉丹煉藥,都需要龐大的外圍供應。

還有南院風、火、雷、水、瘟五部,北院斗部,天兵天將何止千萬之眾,更何況還有各個部門的仙吏、宮娥。

如此數量的人員,自然不可能只從下界甄選,大千世界、各浮空仙城、荒島土著……都是天庭補充力量的來源。

有選擇,便有競爭。

在王玄看來,那些在天庭服務的仙吏有些可憐,殊不知這些人卻甘之若飴。

他們身后也有一個個普通的家庭或者家族,一旦進入天庭,便立刻脫胎換骨。

家人有了保障,身后家族也會地位提升。

靠近天庭最近的區域,自然是那些實力強大的浮空仙城,弱者則被排擠到了最外圍。

但即便他們,對于下層荒島居民來說,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一座地處偏僻仙城內。

冬!冬!冬!

鐘鼓齊鳴,城中百姓紛紛聚集。

有紅袍仙吏臨空懸浮,手持金帛玉冊,聲音響遍全城,“奉玉姬天尊之命,各地甄選天兵入伍,護佑大道,穩定三界……”

他說的好聽,但城中百姓卻眼神躲閃。

以前這是人人爭搶的好事,成為天兵之后,即便是末等小兵,俸祿之優厚,也足夠家人安居樂業。

但現在,卻是個大麻煩。

即便天庭規矩森嚴,一些小道消息也不斷流傳擴散。

“與冥府戰爭損失慘重!”

“火部個軍團都打沒了!”

“天庭奪取庚辛洞天,但那里已成絞肉場,雙方你來我往,即便真仙也是命如鴻毛……”

這些留言不斷擴散,又經過發酵擴大,使得人人自危,誰還敢現在入伍?

“哼!”

紅袍仙吏臉色難看,一聲冷哼,“世間沒有白得的好處,須知危難之際,亦是建功立業,潛龍騰淵之時,本官言盡于此!”

說罷,對著一旁城主道:“數額已經定下,古城主想盡辦法也得湊夠,上呈司命府。”

“那是自然。”城主也是滿臉苦澀。

司命府類似凡間戶部,負責統計管理天庭、仙城,及諸界人員檔桉。

這種時候要是拖了后腿,司祿府便會收回各種資源,煉器配額也會縮減,到時候更加難過。

可這仙城中不是自己一家說了算,若是強征兵役,鬧得人怨沸騰,恐怕他這城主也當不了多久。

紅袍仙吏走后,這姓古的城主又眼睛一轉,對著手下低聲道:“城中怕是不好征兵,趁如今消息還未傳入荒島,你們快去多拉些人來!”

手下了然,立刻紛紛離去。

以往征兵是美差,名額先由著仙城來,他們治下的荒島土著不免心中怨恨。

如今,正好讓那些土著頂上。

沒一會兒,一艘艘浮空快船便離了仙城,一個勐子沖入云海,不斷向下。

他們速度飛快,周圍景象也漸漸變化。

起先是云遮霧罩,隨后光線慢慢變暗,周圍云層也漆黑如墨,不時有雷光轟鳴。

這些城主手下,顯然熟門熟路。

他們用類似定星盤的法器,輕松避過雷霆匯聚的區域,不斷加速。

約莫三炷香的時間,雷云之中逐漸出現大大小小的黑影,似鯨魚鯤鵬,似玄武巨黿,還有些甚至呈現人形。

這些正是九天荒島。

下界大千世界成型,大聲先天神,修煉至圓滿,便破碎虛空升入九天,化作荒島于雷云中洗練。

當沉濁地氣徹底退散,便會形成一座座浮空島升上云層,被仙界生靈占據,修建浮空仙城。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再加上新的靈脈生成,其他荒島上的土著部落也會乘船而來,挖掘靈礦,種植靈田,逐漸繁衍壯大。

幾人來到他們所管轄的荒島之上。

鐘聲轟鳴,田野、山林、峽谷……一個個土著部落開始匯聚。

白民、三目、獨眼……各種蠻荒種族都有,甚至還有不少修煉化形的妖物。

相較于仙城生靈,這些土著過得更苦。

他們不僅要面對荒島上的惡劣環境,還要與同樣遷徙過來的荒獸廝殺,因此各個身軀強橫,眼神兇狠凌厲。

“諸位長老,好事來了!”

城主手下滿臉笑容,將消息告訴了各個部落長老,而天兵損失慘重的情報,自然隱去不說。

“好事啊!”

“古城主果然宅心仁厚!”

“我們這就舉行大祭,挑選族中精銳…”

這些部落長老聽罷,皆是滿心歡喜。

他們自然也有子弟,在天庭或軍中服役,但規矩森嚴,難以外出,哪有這些仙城之人消息靈通。

轟隆隆!

就在眾人說話之時,遠處云層中忽然雷光洶涌,隱約有龍形黑影顯現其中。

“有新的荒島升空!”

眾人一看,頓時驚喜。

這新的荒島出現,意味著各個部族有了更多生存空間,仙城也多了一塊領地。

他們心急如焚,也顧不上比武祭祀,等雷光稍微散去,便乘坐一艘艘浮空船呼嘯而去。

這新的荒島,正是曾經的中土世界。

兩座荒島之間,相隔不到萬里,一行人乘船破空,躲過雷電轟鳴,半炷香時間并已到達。

靠近后,他們并未落地。

新的荒島之上,依舊有滾滾雷霆在地面蔓延,密密麻麻的碎石臨空懸浮。

這是九天雷劫洗練,同時也意味著新生,往后靈氣會不斷匯聚,形成一座座靈礦。

到那時,即便天雷不斷轟擊,也會被靈礦吸收增加靈韻,適合各種生靈居住。

望著眼前龍形巨島,一名三目族長老施展各種秘法探查,滿臉可惜道:“好一座靈山福地,可惜底蘊損失嚴重。”

那些城主手下也是唉聲嘆氣。

這么一座龍形荒島,若沒有受損,說不定會直接升空,化為浮空島。

仙城如今擁擠,正愁沒地方擴建。

就在這時,眾人心中一寒。

“快退!”

道行最深的部族長老滿眼恐懼,驚呼道:“有東西被帶上來了,非我等能敵!”

話音未落,就見島上山石炸裂,一道身影破土而出,漫天雷光中哈哈大笑,“本座命不當絕,那小子,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正是幽冥琉璃圣尊。

金仙的恐怖威壓向四周蔓延。

浮空船上的所有人,都嚇得渾身發抖。

“前,前輩…”

那城主手下恭敬拱手,想要套個近乎。

話音未落,就見幽冥琉璃圣尊勐然抬頭,碩大的血色豎童法相顯現,天地間血光彌漫。

“啊——!”

凄厲慘叫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身上都出現血色眼睛,閃著紅光,分外妖異,他們的眼神也漸漸瘋狂,額頭鼓脹,形成血色琉璃眼。

破界穿梭,豈是等閑。

不同于破界大陣,整座荒島都要被大道法則洗練,即便躲在其中的幽冥老怪,也難以幸免。

他雖依靠強悍修為硬抗過此劫,但卻被天皇惡念侵襲,徹底入魔。

在天庭眼皮下施展邪術轉化奴仆,若幽冥老怪清醒,絕不會干出這種蠢事。

冬!冬!冬!

天庭驅邪院大殿鐘聲轟鳴。

“快,用神器搜查,有妖邪入侵!”

“在荒島!”

呼吸之間,一道道靈光破空而起,進入云霞風雷殿。

天庭之所以能威懾三界,這云霞風雷殿也是重要原因。

通往他界需要時間,北方玄天境內瞬息可至。

但有人動作更快。

幽冥琉璃圣尊一邊用邪術轉化奴仆,一邊癲狂大笑,渾然不覺,身后多了道人影。

面容剛正,額生三目,頭戴冠冕,綬帶飄飛,正是糾察司大星官張自然。

他面無表情,好似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介于虛實之間,沒有半絲氣息泄露。

如果火德星君在,定然目瞪口呆。

這是虛境表現,雖還沒達到混元之境,和那些三界大能一般不死不滅,但距離突破也只是一線之隔。

誰能想到,張自然竟然隱藏了修為,就連那些同樣修煉至虛境的天尊,都沒察覺。

張自然伸出指尖,星光陡然匯聚。

如果王玄在,就會發現這是老龍迦莫羅傳授給他的《敕星術》,也是眾多仙官基本法門,很是稀松平常。

但在張自然手中用出,卻變得截然不同,呼吸之間凝聚的星光,刺目好似烈陽。

幽冥琉璃圣尊此刻才感受到殺機,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一指戳爆了腦袋。

血色豎眼法相、漫天血光,連同幽冥琉璃圣尊的仙魂,都瞬間湮滅。

老怪倒下的無頭尸身上,黑霧翻涌,天皇惡念再次凝聚,滿臉怨毒,盯著張自然。

還沒等他撲來,就被一個紫皮葫蘆收走。

張自然指尖星芒閃爍,畫下一道道符箓,將其鎮壓,嘆了口氣道:“師尊,希望這東西將來不會用上……”

就在這時,周圍風雷涌動,出現一道道身影,正是驅邪院高手。

與天兵不同,他們專門負責斬殺邪修妖魔,個個身著黑衣黑甲,殺氣十足。

見到張自然也在此地,他們連忙恭敬拱手,“拜見張大人。”

而張自然早已收起葫蘆,澹澹一瞥道:“妖邪已被本座斬殺,將尸首丟入雷火塔,煉為飛灰,免得滋生邪物。”

“是,大人!”

“幽冥老怪死了!”

星斗神術幻境中,聚寶閣鐘不全嗤笑道:“這老怪中了王道友布置,雖僥幸逃入北方玄天,但卻腦子混亂,使用邪術害人,被當場斬殺!”

“如此甚好。”

王玄終于松了口氣。

他不惜毀掉一具分身,甚至家園中土大世界,如果還讓這老怪逃離,簡直虧的很。

鐘不全也拱手道:“恭喜道友,除去心中大患。”

說罷,面色變得凝重,“如今天庭又奪回了庚辛洞天,但那里太陽帝君巡天過于頻繁,冥府防守艱難,眾多天兵也不好過。”

“聽聞幾位天尊已聯系了各方天庭相助,所以這橋頭堡必須守住,為反攻九幽做準備。”

“連番大戰,天庭損失慘重,不僅重新開始征兵,咱們應城的煉器份額也必須按時完成,否則我聚寶閣怕是要遭殃,還請道友上心。”

“那是自然。”

王玄連番保證后,鐘不全才放心離開。

星斗神樹幻境也恢復寧靜。

王玄沉默了許久,眼中若有所思。

如今大患已除,但三界動蕩,他們也無法偏安一隅,必須盡快提高實力。

完成天庭煉器份額后,人族煉器之道應該有所長進,巡天軍正好進行新一輪換裝。

而他也必須提高修為。

《混元星經》十重煞輪,只差最后一步。

他原本計劃,是靠直面先天大神悟道。

但如今九幽難以進入,太陽太陰帝君等又太過遙遠,一時半會兒沒有希望。

還好在庚辛洞天時,接引太陽真火,讓他有了更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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