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晶催的急，橫店吃完飯，方南便匆匆趕往義務火車站。
輾轉騰挪50多個小時過去，他在第三天的半夜趕到了改革開放的橋頭堡——廣東。
天上月朗星稀，厚重的烏云層里不時冒出道道閃電，眼看走不得，方南一拎包回了車站，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了下去。
接連十天把綠皮火車當家，他早已人困馬乏，可又不敢睡，身上不多不多還揣著兩萬多塊錢呢。
蜷縮著剛落座，一中年婦女領著個十二三歲的女孩來了，“大兄弟，能請你幫個忙？”
“沒空，不幫。”方南頭都不抬。
中年婦女泫然欲泣：“大兄弟，我們母女坐過站了，差二十塊錢買回家的火車票，求求你幫幫忙。”
見兩騙子不依不饒，方南一踢腳下拉鏈崩掉的旅行包，露出包里最上面的暖水瓶，幾件舊衣服，吐槽道：
“得了吧，你一天賺的比我都多，我還指望你幫幫我呢。”
“窮酸，出門還帶個暖水瓶。”中年婦女埋汰了方南一句，拉著小女孩尋下一個目標去了。
兩人離開，一夜再無事，方南半醒半睡熬到天亮，夜里的大雨成了小雨，他一拎包出了車站，往公交站牌走去。
“環市東路，環市東路！”
方南：“環市東路上是不是有個國際酒店？”
“是，是，快上車。”
屁股一撅上了公交，等再下車，方南終于趕到了吳晶所說的國際大酒店。
“這劇組，夠奢華的啊。”
六十三層國際酒店門口，方南一邊感慨連連，一邊掏出手機。
等的時間不長，吳晶從酒店出來了，兩人一擁抱，“走，請你吃早飯去。”吳晶道。
方南滿心狐疑的望著他，“你可別跟我講武指人選定了，我這趟白跑。”
吳晶嘴一咧：“那不至于，不過競爭是要的。競爭不過，我再找李導說說，讓你干個武行肯定沒問題。”
“這就好，咱就圖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方南頷首道。
他一沒人脈，二沒作品，想上位太難，劇本遞出去也不管用，這會能有個公平競爭上崗的機會也是很難得了。
國際酒店里的早餐很精致，吳晶逮著綠豆糕啥的一籠籠拿，方南也是一個勁往嘴里塞，吃的心安理得。
吳晶見他這吃法，不禁好奇：“你也不問問這么吃得花多少錢？”
方南一仰頭喝完咖啡，道：“你這么拿還能不是入住免費？”
吳晶一愣，隨即翹起大拇指：“聰明！”
方南擦了擦嘴：“說說戲吧，火車里也沒說上兩句。”
“戲還是老樣子，合拍片，制片方是臺灣的公司，幕后班底大部分來自香江，演員兩岸三地都有，有些還沒定下來。”
方南問：“導演誰？”
“李珠導演，亞視出來的女導演，可別小看，老導演了，拍過很多經典劇，僵尸道長、精武門都是她導的。”
一聽李珠兩字，方南其實就不需吳晶給介紹了，這女人太出名，后世被稱為古裝偶像劇教母，是于媽的頭號打手。
其拍過的古裝偶像劇中的女演員囊括了國內一多半80、90后小花。
作品包括鳳求凰、陸貞傳奇、宮鎖心玉、宮鎖珠簾、錦繡未央等一大堆古偶劇。
甚至整出了史上最丑小龍女，頭上頂著小籠包的小龍女讓方南印象深刻。
知道李珠是導演，方南便開始琢磨怎么應付這人，琢磨來，琢磨去，他才一拍腦袋想起吳晶墨跡了半天，具體也沒說是啥戲。
“倩女幽魂。”
“電視劇？”
吳晶頷首，方南心里有了數，這部劇他看過，記憶還挺深，“你準備怎么干。”方南問他。
吳晶一口吃掉手里的綠豆糕：“魔幻劇，硬橋硬馬的動作戲肯定不行，現在的影視劇都是多機位，通過剪輯剪出又快又凌厲的打戲，所以我們有樣學樣。”
這一點，方南表示認同，多機位拍攝方式別說現在，就是再過幾十年也不會變，不學也得學。
問題是后期再能剪輯出又快又凌厲的動作，那也得擺出架勢啊，這才是武指該考慮的事。
所以方南認定了說不到重點上的吳晶，現在真就一小白，聽他的，兩人全完完。
“你拿到劇本沒？”
“拿到了，給你瞅瞅。”
吳晶說著從褲兜里掏出幾張紙，方南一瞧，暈了，劇本被吳晶折成了四瓣，就差疊成紙包了。
吳晶遞來的劇本很粗糙，側重描寫的是寧采臣和聶小倩的感情線。
動作部分，‘天地無極玄心正法’這個招式劇本上出現多次。
但只是個名字，簡單提及威力有多大，一丁點動作描寫沒有，方南估計導演或者編劇是想等武指進組，再具體商量。
心里有了數，方南便催促吳晶上樓找李珠引薦他。
吳晶去了約莫十來分鐘，方南電話響了，聽完撂了電話，他直奔電梯。
套房內，李珠看完方南寥寥幾行的簡歷，抬頭笑道：“方南，名字倒是蠻好聽的。”
“還成。”方南不卑不亢的回道。
“我直說吧，我不認為你和吳晶兩人，有能力當倩女幽魂這部劇的動作指導，練武可能有天賦異稟一說，動作指導沒有，憑的全是經驗。”
方南知曉李珠說的丁點沒錯，他這張臉到底太年輕。
可即便知曉，他也不愿就此放棄這次機會。
錯過這回，他想再遇到這么好的機會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吳晶嘆息間，方南眉頭緊蹙道：“李導，我想求你個事。”
李珠合上簡歷，微笑道：“你說。”
她不是強硬的性格，在她面前啥事都能說，答不答應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南眉頭舒展，眼神堅毅：“忘記我這張臉，給我個機會！”
“忘記我這張臉，給我個機會！”
念叨著方南上一刻的話語，李珠臉上的笑容換成了深思。
她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也是倩女幽魂這部劇的編劇。
她約莫記得幾年前僵尸道長劇組內，有一個名不經傳的年輕人說過類似的話，然后這個年輕人寫出了我和僵尸有個約會這部大熱劇。
念及此，李珠神色一動：“好，我給你個機會，這是劇本，里面有一個武功叫‘玄心奧妙訣’，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內設計出‘玄心奧妙訣’的動作。”
方南沒接劇本：“不用兩天，現在就成。”
李珠擰眉道：“你想好了，一回不成可沒下回了。”
方南一點頭：“想好了。”
李珠見他一臉認真，只好道：“你等會，我拿相機。”
拿到相機，李珠剛示意開始，方南便一個動作接一個動作擺了開來，一連做了十來個靜止動作，他最后又打了一整套的連貫動作。
吳晶呆了，方南看了劇本他知道。
但他不敢想象，方南這一小會功夫就設計出了一套這么嬌柔造作，看起來這么尬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