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當然是殺雞儆猴!”左樂苦笑道,“你應該聽說了,虞家被圍攻,逃到承林縣之事吧?”
“嗯。”秦子凌點點頭。
“據說虞家被發現與南定州反賊王瑯,還有尸魔宗有勾結來往。龐家聯合林家,以此為由,奪了虞宏山郡尉之職,帶兵圍攻虞家。
本來蕭家,呂家和虞家是一榮俱榮的盟友,但這事牽扯到造反和勾結魔門,而且據說證據確鑿,所以蕭家和呂家都不敢出頭,否則龐家和林家也不敢圍攻虞家。
但虞家畢竟是方槊城實力僅次于龐家的大家族,虞宏山更是掌管兵馬的郡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虞家的人馬和子弟。
所以這一戰,龐家和林家雖然如愿擊敗了虞家,把虞家從城內連根拔起,但最終還是有不少虞家嫡系子弟人馬,沖出重圍逃到了承林縣。
承林縣是虞家起家之地,城外五大勢力的周家莊就在承林縣,暗中竟然是虞家扶起來的一股勢力。
虞家逃到承林縣,倚仗縣城城池和縣城外的周家莊形成互相馳援之勢,龐奇韋帶兵馬攻打了一陣,傷亡有些厲害,再加上擔心蕭家和呂家作亂,只好放棄返回郡城,再做打算。
虞家在方槊城世代經營,在城內牽扯到了許多行業,其中很大一塊是糧米。民以食為天,虞家走時一把火燒了倉庫里囤積的糧米,方槊城的米糧供應現在都成了問題,當然還有其他許多問題。
可以說,虞家這一走,留下的是滿目瘡痍,亂糟糟一片的方槊城。蕭家和呂家自然是袖手旁觀,不可能幫龐家和林家收拾爛攤子。
龐家和林家剛剛收拾了虞家,自是不敢再動蕭家和呂家,否則就真動搖了方槊城的根基。
一個動蕩,亂糟糟的方槊城肯定不是龐家和林家想要的。但龐家和林家好不容易將虞家連根拔起,沒有了最大勢力的掣肘,自然不會放過趁機收服各方人馬勢力的機會。
蕭家和呂家,暫時他們不便動,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們這類武師身上。
我先前將南宮越逐出門墻,相當于打了林家的臉面,如今又是化勁武師,勢頭正足,龐家自然最想拿我開刀,震懾四方。
本來這也沒什么,我是化勁武師,龐奇韋貴為郡守,他和龐家同輩的人肯定不適合出手。林家這邊,二代人物中的林天峻和林天瑞都是守軍校尉,位高權重,而且他們年齡也都跟我差不多,境界一樣。一來不能自降身份跟我過手,二來也沒有把握勝我。
所以,縱然龐林二家想拿我開刀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可剛巧,前陣子龐奇韋的兒子龐天鵬從金烈門學藝返回方槊城。
龐天鵬論輩分是跟林家三代一樣,無官無職,他以切磋請教之名來找我,自是名正言順,我就算明知道他的用意也不可能拒絕,除非我肯屈服歸順龐家。
這龐天鵬委實厲害,年僅二十八歲就已經修煉到了煉骨境界,而且據說還是跟他父親一樣,也是雙臂鐵皮為根基凝煉勁力。他自幼便隨父親學習家傳絕學通背鐵臂拳,又師從金烈門長老龍嘯天學習金剛烈焰掌。
掌法如刀,鐵臂如槍棍,勁力噴吐剛猛無比,而且還帶著烈焰炙熱的屬性,一旦被透體而出,便如火焰鉆入了體內,導致烈焰焚身,端得厲害。
我跟他只是交手兩招就被他一掌擊中胸膛,若不是我修煉有寒鐵勁,勁力冰寒剛硬,可化解一部分他的勁力,恐怕當場就得重傷不起。
龐天鵬終究還是得顧及名聲和影響,一掌之后倒沒有再痛下殺手,當然他也認定這一掌已經重傷我的勁力根基,以我的年齡,不消幾年恐怕也就氣血勁力衰竭,最終淪為最普通的武師。
此事之后,我便把城內拳院關了,全部轉移到水月山莊,又加強了范圍。城內的拳院,見我都被龐天鵬兩三招就打成了重傷,有些便害怕屈服于龐家淫威,淪為龐家客卿或者家將,還有一些在城外有根基圩寨的,又不愿意屈服于龐家的,便撤出郡城,依仗圩寨自成一方勢力。
不過,這并不是長久之計。龐家和林家現在要收拾虞家留下來的爛攤子,還要防備虞家的反撲,當然還有蕭家和呂家也是在邊上虎視眈眈,所以暫時還騰不出手徹底收服我們這類城外勢力。
等龐家和林家理順虞家留下的爛攤子,整頓兵馬攻下承林縣,然后把蕭家和呂家鎮壓得不敢動彈,恐怕就是一個個收拾我們的時候了。”
說到這里,左樂面露憤懣擔憂之色。
“虞家既然能逃出郡城,并且還能占據承林縣,顯然還是有幾分實力的,他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等著龐家和林家去攻打剿滅他們。
還有您不是說虞家跟南定州的王家還有尸魔宗有勾結嗎?以前還需要遮遮掩掩的,不敢太借助那些力量,如今肯定是放開手腳借用這外部力量。
所以,龐家和林家想要攻打剿滅他們絕對沒那么容易。”
秦子凌見左樂面露擔憂之色,又提到龐家攻打承林縣的事情,不由得突然想到四更天時他在城外山間小道遇到的伏擊。
對方把他誤認為虞家的人。
“你說的沒錯,最近我聽到一些風聲,說虞家派了不少高手刺客,專挑龐家和林家的子弟刺殺,為此龐家和林家損失了不少好手。”左樂說道。
“這就對了,虞家可是本土世家,明的力量被連根拔起了,但肯定還有些暗子留在城內,有他們做內應,想要得到一些情報或者混進一些刺客還是容易的。嘿嘿,當然蕭家和呂家肯定也樂得行方便。”秦子凌聞言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他為什么會被伏擊了。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虞家一去,龐家和林家如今在方槊城終究占了絕對優勢,而且龐天鵬如今又突破成為煉骨大武師,背后還有西云州三大武道宗門之一的金烈門長老龍嘯天,聲勢如日中天。
蕭家和呂家已經不可能撼動得了他們的勢力和威望,遲早也得屈服與他們。”左樂頗為悲觀道。
“西云州三大武道宗門?”秦子凌面帶一絲詢問之色。
自重生以來,他的心思一直都撲在練武上面,除對方槊郡的各方大勢力心中有數,其他地方的各方勢力并不大清楚。
“西云州下轄八個郡,武道門派勢力林立,但有武道宗師坐鎮的只有三個門派金烈門,混元宗和飛星門。金烈門位于州城外的金焰山,門主白宇烈陽是煉臟境的宗師,實力深不可測。
混元宗位于云瑞郡,宗主木子青,煉臟境界的武道宗師。飛星門位于清河郡,門主甄子丹,也是煉臟境界的武道宗師。
“甄子丹?”秦子凌聽到這里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微妙。
在他那個世界,這可是聞名全球的武打巨星啊!
“有什么問題嗎?”左樂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子凌一眼。
“沒有,只是覺得這名字很好。”秦子凌隨口胡扯道。
“是嗎?”左樂嘴里嘟噥了一聲,然后繼續道:“這三人是我們西云州公認的三大武道宗師,實力強大,地位超然。龐天鵬的師父,金烈門長老龍嘯天據傳是煉骨后期的大武師。”
“煉骨后期的大武師?”秦子凌臉色微變。
“是啊,煉骨后期的大武師,實力雖然不如武道宗師,但對于我們而言也絕對是擎天巨柱般的存在!”左樂再次面露擔憂之色。
“龍嘯天是龍嘯天,龐天鵬是龐天鵬,我想身為西云州三大武道宗門的長老,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輕易干涉我們方槊郡的事情吧,朝廷也肯定有這方面的規定。”秦子凌說道。
“那是肯定,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武者說到底也是一介白衣,又豈能隨便干涉朝廷社稷之事?不過如今世道漸亂,朝廷對武道宗門的管束壓制力度已經越來越弱了。
龍嘯天就算顧及到朝廷規定,還有各方勢力掣肘的緣故,不便出手,但也可以派門下弟子來助龐家一臂之力。
這次隨龐天鵬一起來方槊郡的就有兩位龍嘯天的得意門生,一位名為覃根,一位名為歲無方,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但已經是化勁境界。
這兩位名義上是隨龐天鵬下山歷練,實際上是來助龐家一臂之力。”左樂說道。
“有州城望族背景就是不一樣啊,不過虞家背后有南定州王家和尸魔宗,蕭家和呂家也不是吃素的,背后肯定多少也有點靠山,所以如今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但不管未來會是什么情況,我們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壯大自己的實力,只有擁有更強大的實力,才能在未知的未來擁有更大的話語權和自保能力。”秦子凌神色嚴肅道。
他知道事實就擺在面前,想要完全打消左樂悲觀的心態很難。
除非他告訴左樂,他還有更大的底牌在手,還有蕭家的蕭箐已經是化勁武師,一旦突破就算龐天鵬也要遜色她一些。
左樂終究是經過許多風浪的武師,聞言神色漸漸凜然起來。
“這你放心,我既然說以后這身老骨頭聽你差使,不管什么困境,都一定會不遺余力的,而且我相信你絕非池中之物,只是需要給你時間。”左樂沉聲道。
“是啊,時間!”秦子凌聞言很有感觸地點點頭,然后又道,“對了,左師,既然說起方便,您給我說說西云州的煉氣門派吧。”
“煉氣門派相對于武道門派本就神秘許多,我們武者界很少會談起,再加上方槊郡偏居一隅,窮山惡水,也沒有煉氣道門在這里開宗立派,所以我知道的很有限,只知道西云州最強大的煉氣門派應該是清河郡太黃山的碧云宗,還有州城那邊的玄霧谷。
除了這兩個門派,西云州還有不少煉氣門派和家族,但具體什么實力,有什么厲害人物,你若想要知道,恐怕得專門找煉氣界的人打聽或者哪天我找呂泰強的父親呂建倉打聽打聽。
呂家畢竟是方槊城五大家族之一,有生意在西云州各地來往,接觸的人,消息來源肯定比我要廣許多。”左樂說道。
“那倒不必了,我也就隨口一問。”秦子凌擺擺手,然后起身道,“我現在去城里看看情況,遲些再給您送來恢復傷勢的好東西。”
“究竟是什么好東西?”左樂心頭一震,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嘿嘿,到時左師就知道了。”秦子凌神秘道。
“你這家伙,跟我還賣關子!”秦子凌見秦子凌一副神秘的樣子,似乎受到了感染,本是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離開水月山莊,秦子凌大步流星趕去方槊城。
夏日的早晨,城里本來應該人來人往頗為熱鬧,但秦子凌卻感到了一絲冬日的蕭瑟冷清,街上沒有幾個人走動。
城里不少房子被打砸燒毀,人去樓空,一派破敗跡象。
“虞家的底蘊果然不容小視啊,龐家看似趕走了虞家,但這方槊城是他的根基所在,如今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實際上也算是動搖了他自己的根基。
以前龐家一直沒有真正動虞家、蕭家和呂家,除了顧及他們的實力,應該也跟怕弄爛了方槊城,動搖他自己的立身根基有很大關系。只是這次為什么他決心這么大?難道真的僅僅只是因為虞家跟南定州的王家和尸魔宗有勾結嗎?
如今這世道,這些勾結只要不拿到明面上,又算得了什么?難道州城龐家就沒有擁兵自重,割地為王的野心?指不定哪日他們跟南定州的州牧一樣也反了大齊皇帝。
虞家暗中那點事情,龐奇韋肯定知道一些。為什么他會突然對虞家動手呢?”秦子凌看著四周的變化,心里暗暗思忖,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花韻”水粉胭脂店。
云嵐依舊是那么嫵媚動人,一套潔白的衫裙完美地勾勒出她曼妙美好的高挑身段。
尤其云嵐乍一看到秦子凌時流露出來的驚喜表情,如天鵝般優雅潔白的頸項泛起美麗的紅暈,豐滿的酥胸難以控制地起伏,還是讓秦子凌有被驚艷到,還有一絲沾沾自喜的感覺。
在另外一個世界,他走在街上都不可能有美女多瞟他一眼,哪像在這里,隨便一露面就把一位白富美激動成這個樣子!
秦子凌隨口詢問了一些“花韻”水粉胭脂店的情況,知道經營狀況還可以,只是南城新開的商鋪受虞家事件影響,不大如意。
“生意的事情不急,方槊城只是小地方,如今又有些亂,不是長期發展之地,維持住就可以了。”秦子凌得知情況之后,輕描淡寫了一句,然后轉移話題道,“你修煉的進度怎么樣了?”
他心中還有更大的商業計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次來“花韻”水粉胭脂店,主要是想知道云嵐的修煉進度。
“前兩天已經完成食氣通脈了,現在正在嘗試去蕪存菁。”云嵐壓低聲音回道。
“什么?”秦子凌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煉氣一道,可是非常高大上,很難入門的。
像烏河老道苦修了整整五年才完成了食氣通脈。
結果呢,他這邊傳授此道的三女一男。
左聰兩個月左右便完成了食氣通脈,而且還是金系單靈根。
母親崔氏,已經過了修行年齡,在多方滋補之下,也僅僅六個月就完成了一部分食氣通脈。
至于印染月是更夸張,說是什么極為罕見的雷系靈根,還沒完成食氣通脈,直接就被高人強行帶走,拜入仙門。
現在云嵐又是僅僅兩個月出頭,完成了食氣通脈。
這未免也太夸張。
“秦先生,有問題嗎?”云嵐見狀不禁面露不安之色。
“沒問題,我給你搭個脈。”秦子凌說道。
“有勞秦先生了。”云嵐伸出手臂,擱在桌上。
秦子凌手指叩按在她的皓腕上。
經脈內的氣息渾濁一片,沒有高低強弱之分。
秦子凌見云嵐跟自己一樣,是五行雜靈根,心里難免失望,但卻莫名地大大松了一口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這要是隨隨便便遇到個人就是煉氣天才,還別說,秦子凌心里真有些發虛。
如今就相對比較正常了。
“秦先生如何?”云嵐見秦子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本是不安的心情也放松了下來,微笑著問道。
“沒有靈根,只能修煉到去蕪存菁階段。”秦子凌實話回道。
云嵐聞言愣了一愣,臉上明顯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微笑道:“多謝秦先生,既然如此,這書卷請您收回去吧,去蕪存菁的功法我都已經牢記在心。”
云嵐轉過身子,將一直貼身收藏的“滄浪訣”取出來遞還給秦子凌。
“也好。”秦子凌收回了書卷,看向云嵐的目光不由自主流露出欣賞敬佩之色,心里隱隱已經猜到,她為什么能這么快完成食氣通脈。
三源山生死關頭,坦然冷靜面對。
現在面對如此重要的修煉上的得失,知道結果之后,依然能豁達冷靜面對。
這份心境,又有幾人能擁有?
“神魂重心境,她或許是個修煉神魂的苗子!”秦子凌心里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給壓下去。
神魂之道和養尸環都是他最大的秘密。
縱然云嵐真有修煉神魂的天賦,也絕不是在這個時候傳授給她,至少要等他擁有就算暴露秘密,也有扼殺危機的能力時,方才可以考慮傳授云嵐神魂之道。
再接下來,兩人又稍微聊了幾句,秦子凌便起身離開。
夏日的山野素居,后院綠意蔥蔥,假山下的水池有魚兒在游來游去,給人帶來了一絲清涼。
秦子凌獨自一人坐在涼亭里品著茶,在涼亭外,擺放著兩個大麻袋,散發著濃烈的野物血腥味。
突然間庭院的入口出現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一襲白衣,兩腿又長又直,面部線條分明,鼻梁高挺,透著一絲英氣干練,不是蕭箐還能是誰?
蕭箐目光落在涼亭里那熟悉的身影,嬌軀微微一顫,腳尖已經在地上一點,人如一只大鳥般騰空而起,在快要接近涼亭時,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后輕飄飄飛落涼亭里。
“大哥!”蕭箐雙目直勾勾地盯著秦子凌,眼眶有些微紅。
“姑娘家有時候要表現得矜持一些!”秦子凌笑著起身,然后張開了雙臂。
蕭箐見狀猶豫了下,還是輕輕投入了他的懷抱。
“我不是說姑娘家要表現得矜持一些嗎?你怎么就不聽大哥的話呢?”秦子凌輕輕抱了蕭箐一下,然后松手道。
“你……”蕭箐這個化勁境界女高手,終于忍不住也像所有小女人一眼,舉起粉拳對著秦子凌的肩頭輕輕打了一下,紅著臉道:“大哥,你要再這樣沒個正經,我,我就不理你了!”
“我提醒姑娘家要矜持,哪里不正經啦?”秦子凌反問道。
“你還說!”蕭箐忍不住又給了秦子凌兩個粉拳,矯健有料的身子隨之擺動,很是養眼。
“這……”隨后一步趕到的侍女夏妍站在庭院入口處,一臉吃驚地捂住了嘴巴,簡直就像看到了兒童不宜的畫面一樣。
這是她家那位高冷的小姐嗎?
她可是化勁高手,蕭家大長老啊!
“好,好,我不說了,夏妍姑娘來了,讓她看到,還以為我欺負她家小姐呢!”秦子凌見夏妍趕到,連忙笑著躲閃道。
“你本來就在欺負我!”蕭箐微紅著臉捋了下有些披落下來的秀發,白了秦子凌一眼,然后緊跟著自己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秦子凌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后指了指涼亭里的位置,示意蕭箐坐下,仿若他才是這里的主人一樣。
“大哥,你這次怎么隔這么長時間才回來?”蕭箐落座問道。
“這不是給你和夏妍姑娘準備好東西去了嗎?”秦子凌隨口回道。
“大哥,你又來了?”蕭箐沒好氣地白了秦子凌一眼。
秦子凌卻笑笑,指了指涼亭外的兩個大麻袋。
蕭箐和夏妍目光順著秦子凌的手指方向,落在那兩個大麻袋上面,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蕭箐畢竟是實力堪比普通煉骨大武師的化勁高手,秀挺好看的鼻子輕輕抽動了幾下,很快臉色驟變,整個人已經猛然站了起來,然后身子一晃,人已經出現在兩個大麻袋旁邊。
蕭箐手一揮,一抹如刀勁力劃過虛空,扎著袋口的繩子紛紛斷開落下。
露出袋口的是血淋淋的普通野物。
蕭箐隔空一抓,掌口有氣流旋轉,形成一虛爪將血淋淋的普通野物抓走,放在一邊地上。
頓時有濃烈的氣息如同被揭開了封印一樣,一下子沖了出來。
“這,這是八荒黑蟒,這,這是四眼碧蟾!大哥,你,你真的……”蕭箐眼珠子一下子便瞪圓了,接著很快,她猛地轉身,一雙美目死死盯著他,赫然有晶瑩的淚水在里面滾動。
“別,別,我跟你開玩笑的。這么長時間沒回來,我只是專心閉關修行,然后運氣好,捕殺到了這兩個大家伙,便帶回來給你們嘗嘗鮮。”秦子凌見蕭箐這位堪比煉骨大武師的孤傲女子竟然眼眶含淚,不禁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搓著雙手道。
只是蕭箐又難會相信秦子凌的話。
不管是八荒黑蟒和四眼碧蟾都是三品異獸,一般都生活在烏陽山深處,要說捕殺到一頭,還可以說是運氣好,在外圍偶爾遇到。
但捕殺到兩頭三品異獸,那肯定是在烏陽山深處。
烏陽山深處,就算以蕭箐如今的修為,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是肯定不會進入。
但秦子凌卻進去了,而且冒著這么大生命危險捕殺到的兩頭三品異獸,不僅馬上給她帶來一些,而且竟然還一臉調侃輕松的做派。
這讓蕭箐如何能不感動?
夏妍在邊上也是眼眶含淚。
不僅是為秦子凌和她家小姐之間的情誼所感動,還因為秦子凌剛才口口聲聲帶上了她,哪怕這只是出于客氣,也已經讓夏妍受寵若驚,備受感動。
在蕭家,縱然她已經突破成為勁力武師,真正的蕭家上層人物,除了蕭箐,又有幾個真正尊重她?
“撲哧!”見秦子凌一臉緊張的樣子,蕭箐突然笑了出聲,眼淚卻在這個時候滾落了下來。
“都跟你說了,姑娘家要矜持一些,你怎么就不聽呢?又是笑又是掉眼淚的!”秦子凌見狀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遞過手帕說道。
“還不都怪你!”蕭箐再度很女人味地白了秦子凌一眼,然后道:“這些你還是帶回去,我現在是蕭家大長老,我和夏妍并不缺進補的資源。”
“但肯定缺三品異獸,而且這兩種三品異獸,一木一水,正合你的青龍玄木功,我肯定是不缺了才給你帶回來的。
你想要踏入煉骨境界,肯定是根基打得越扎實,突破的希望越大。你實力越強,其實也就是我越強。
夏妍是你的人,其實也就是我的人!咳咳,我的意思是自己人!”秦子凌連忙糾正。
“沒關系的秦先生。”夏妍微紅著臉說道。
她雖然年紀比蕭箐還大一些,但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以后蕭箐要是嫁人,她這個做丫鬟的肯定是要跟過去的。
夏妍不回答還好,這一回答,秦子凌這小心肝都顫了一下。
這是什么意思啊?
蕭箐看了一眼夏妍,然后一臉嚴肅地對秦子凌說道:“既然大哥這么說,那我也不跟你客氣。現在方槊城的形勢比較緊迫,我和夏妍確實都需要盡快提升實力,而且我準備這段時間就服用家族秘藥突破。”
“沒必要這么急吧!”秦子凌皺眉道。
“有!”蕭箐神色嚴肅地點點頭,說道,“虞家被趕出方槊城,龐家現在是真正的一支獨大,再聯合林家,本就已經壓得蕭家和呂家喘不過氣來。最近龐天鵬又從金烈門學藝返回,還帶了兩位化勁師弟。
龐天鵬一回來就先擊傷了左武師,又逼得方槊城的武師紛紛或離開或選擇投入龐家帳下,不僅如此,龐天鵬還以請教為由,登門蕭家和呂家。逼得我大伯和呂建暉都得賠笑認輸,根本不敢應戰。
可以說,龐家現在是氣勢如虹,按這勢頭再發展下去,恐怕過不了幾年,都無需龐家下狠手,蕭家和呂家都要日漸衰敗下去。
所以,蕭、呂兩家必須出一位能跟龐天鵬這位天才爭輝的人物,把龐家的氣勢壓回去。”
秦子凌聽到這里,眉頭微皺道:“我聽說龐天鵬是以雙臂鐵皮為根基凝煉勁力的,而且他身兼兩家之長,就算你服用秘藥,突破到煉骨境界,也不見得就能勝過他。
而且你別忘了,你爺爺是怎么過世的!龐奇韋是不會允許蕭家再出現第二個扛旗人物,就算你能跟龐天鵬爭輝,他們也必然會想辦法除掉你。除非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他們很難殺滅的程度。
所以,我的意思還是繼續忍著,先坐看龐家和虞家爭斗,等待時機。龐家可以以虞家勾結反賊和魔教的名義扳倒虞家,未來你們蕭家未嘗不可以以同樣的名頭扳倒龐家。”
蕭箐何等聰明人物,聞言臉色微變道:“大哥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昨日我回來,遇到了人伏擊,他們以為我是虞家的人。那些人氣息冰冷詭異,可以在夜幕下隱匿身影,讓人很難防范。”秦子凌回道。
“是他們!幽冥教的人!虞宏山主管軍事,這些年培養了不少嫡系兵馬,按理而言,就算龐林兩家聯手,也不可能敗得那么快。
當時我們就懷疑,龐林兩家肯定請了外援,沒想到是幽冥教的人!”蕭箐目中透射出刻骨的仇恨,挺拔的酥胸不停起伏。
“幽冥教的人!”秦子凌心頭微微一動,想起了三源后山的陰煞之地,還有后來自己看到的疾馳而來的強者,突然間很多線都連串起來,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復雜的苦笑。
敢情,自己才是龐家突然對虞家發動攻擊的幕后推手啊!
“沒錯,幽冥教的人最擅長刺殺,而且他們修煉的功法很詭異,勁力中帶有陰冷的死亡能量,一旦侵入體內,不能及時排擠出去,簡直就如附骨之疽,很難根除。”說到這里,蕭箐突然臉色微變,“大哥,你沒事情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秦子凌笑著反問了一句,然后沉吟道:“看來虞家雖然已經被迫逃離方槊城,但給龐家的威脅還是很大啊,否則幽冥教的人應該已經離去了,而不是繼續留在這里。
畢竟幽冥教的人是見不得光的,真要落得一個勾結魔教的罪名,龐奇韋這郡守之位恐怕都難以保住。”
蕭箐聞言思索了片刻,道:“你推測的應該沒錯。據我們得到的消息,虞家在承林縣收編了不少九高郡和合崖郡逃躥過來的流民,而且據說還有尸魔宗的人帶著僵尸出現在承林縣。”
秦子凌聽了這話,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緊迫感。
合崖郡與藩國羅甸國接壤,去年羅甸國反了大齊國,不僅不再進貢納歲,而且還屢次進犯合崖郡。
合崖郡和方槊郡挨著,一旦羅甸國大舉進犯合崖郡,攻下合崖郡,接著很有可能就會揮師方槊郡。
九高郡那邊和南定州隔著一條滄溟大江。
本來九高郡算是西云州的大郡,城池高大,兵強馬壯。但近些年連連天災,官府不僅不開放糧倉,發放賑災物品,還繼續增加賦稅,搞得民不聊生,多地紛紛揭竿而起,造反作亂了。
一旦王瑯徹底平定了南定州,揮兵渡江,天曉得九高郡是否能抵擋得住?
一旦王瑯大軍攻下九高郡,聯合虞家屯在承林縣的兵馬……
“看來我們還得提前找條退路啊!”秦子凌感嘆道。
他當然不會狂妄自大到,認為短短幾年時間,就能培養出強大的班底,就能成長為能力纜狂瀾的絕世強者。
“大哥擔心南定州和羅甸國那邊?”見秦子凌突然提到退路,蕭箐心頭微微一動,問道。
“雖然小小羅甸國不一定敢大舉進犯大齊國,王瑯也沒那么快騰出手來,方槊郡也只是一個窮山惡水的小地方。但任何事情都要做最壞打算,做到未雨綢繆。”
秦子凌點點頭,然后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事不急在這一時,你還是抓緊時間提升實力。等過上一段日子,我們去一趟清河郡,碰碰運氣,順便看看那邊情況如何。”
“嗯,好的。”蕭箐點點頭。
見蕭箐點頭,秦子凌起身。
“大哥要走了嗎?”蕭箐問道,眼眸里流露出一抹不舍之色。
“我最近應該不會出遠門,你要有事情,可以以青竹的身份給我師父托信,我收到消息后,第二天會來這里跟你碰面的。”秦子凌說道。
“想跟你喝茶算是事情嗎?”蕭箐問道。
“姑娘家要矜持。”秦子凌語重心長地回了一句,然后沒等蕭箐發飆,緊跟著又道:“當然喝茶是一件風雅的事情,很符合你的身份,隔段時間邀請敬愛的大哥喝上一次還是可以滴。”
“撲哧!”蕭箐和夏妍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走啦!”秦子凌笑著揮揮手,大步朝門口走去。
不過穿過庭院時,秦子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頓足回頭。
“你們蕭家應該也有靠山吧?”
“清河郡望族崔家,我的天祖母曾經就是崔家的嫡女。”蕭箐走上前來,回道。
“什么?”秦子凌臉色微變。
“有問題嗎?”蕭箐見素來沉穩冷靜的秦子凌竟然有些失態,不禁很是意外。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意外。”秦子凌回道,心里則暗暗呼了一口氣,幸好是天祖母,都出五服了,不算近親,不算近親啊。
切!我想這些干什么,難道我真準備躺平讓她養我?
“是嗎?”蕭箐一雙眼眸發亮地看著秦子凌。
“要不然呢?”秦子凌反問了一句,然后隨口道:“看來崔家不給力啊,要不然你們蕭家前段時間也不至于落敗到這等程度。”
“崔家早些年就已經敗落,不復當年輝煌,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很難顧及到蕭家。不過縱然如此,崔家還是比蕭家強大不少,每年我們還都是要拿出一部分資源銀錢進貢給他們,勉強維護著兩家的關系。”蕭箐說道。
“嗯!”秦子凌點點頭,然后再度揮揮手,揚長而去。
離開山野素居,秦子凌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很久沒去的西嵊山。
西嵊山深處,他曾經修行的山洞依舊如故,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秦子凌故地重游,站在空闊的山洞里,想起去年這個時候他還才僅僅只是牛皮層次,連對付區區一個閻羅幫都要小心翼翼,諸多算計安排。
而現在他卻已經成長為能鎮殺化勁高手的強者,甚至若把底牌拿出來,就算煉骨大武師一個不小心恐怕也得被他鎮殺,心中諸多感慨。
感慨了一番,秦子凌脫光了衣服,然后從養尸環中喚出猿大,開始繼續錘煉肉身。
以前,秦子凌修煉時,還得喚出四首把守洞口,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他現在的神魂已經觸摸到分神門檻,煉氣一道,木系和水系都達到了真力中期境界,縱然在錘煉肉身,對外界氣息的變化也極為敏銳。
除非是煉骨強者,并且還是可以隱藏氣息,否則走近洞口時,絕對難逃過他的敏銳感知。
煉骨強者特意隱藏氣息來西嵊山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錘煉肉身到極限,轉而同時修煉“碧木長青功”和“黑蛇玄水訣”。
如此武道,煉氣之道,輪番修行,直到日落西山,秦子凌方才離開西嵊山。
入夜,秦子凌趁著天黑,人少,給左樂送去了一塊八荒黑蟒肉和一塊四眼碧蟾肉,還有他從深山里采摘到的一些珍貴藥材。
左樂自然難免震驚和感動。
從水月山莊返回,秦子凌稍微陪崔氏聊聊天,指點一番劉小強練武,甚至邵娥練武時,他也偶爾能指點出一些不足之處。
秦子凌,武道、煉氣之道、神魂之道,三道同修,尤其神魂之道更是已經修煉到了分神門檻,有著一種何難用言語形容,非常玄妙的敏銳直覺。
縱然他的武道才只是鐵皮層次,卻也能敏銳地察覺到邵娥氣血勁力運轉時的一些細微不足凝滯之處。
到了戌時末,秦子凌便回屋入神修煉“不滅星河觀想大法”。
接下來的日子,秦子凌都是白天去西嵊山的山洞,獨自一人借猿大猿二錘煉打磨肉身,修煉武道,以及煉氣之道。
晚上則返回安河村家中,陪陪崔氏,修煉“不�
�星河觀想大法”,偶爾也抽出時間指點劉小強、邵娥還有水月山莊那邊的包英俊和云泰。
當然指點包英俊和云泰都是私底下。
時間一天天過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炎熱的夏日悄然過去,西嵊山滿山的綠樹多了些黃紅之色,一陣風吹來,嘩啦啦,漫天落葉飛舞。
秋天到了。
這是重返西嵊山三個月后的一天。
秦子凌不急不緩,悠閑地走在山路里,腳踩在滿地的枯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雖然僅僅只是三個月,但就是這三個月,讓自重生以來就一直在奮勇前進,每天想著狩獵,想著盡快提升修為的秦子凌,徹底沉下心來。
他那顆沉穩堅毅的心,多了一絲圓潤自然。
練武修道,講究的本就是張弛有度。
以前形勢所迫,以前他進步的勢頭正猛,所以他銳意進取,不肯停下腳步。
但三個月前,秦子凌哪怕食用三品異獸血肉也進步緩慢,他就明白過來,他應該穩一穩腳步,應該沉淀一番了。
所以這三個月,他除了正常的修行,其余時間都過得相對悠閑,跟家人,跟外界有了更多的接觸交往,而不是獨自一人閉門苦修,兩個多月都不見一人。
這三個月,左樂傷勢盡去,甚至因為得了兩種三品異獸和珍貴藥材滋補,氣血和功力更加精進。不過在外人面前,左樂依舊還是重傷未好的樣子,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病態的蠟黃,頭發也白了不少。
相對于左樂的“不好”狀態,水月山莊其他方面都在蒸蒸日上。
曲辰龍終于成功凝煉勁力,成為水月山莊的第三位勁力武師。
鄭星漢心結去掉后,銳意進取,九轉血元壯骨秘丹的藥力還有不少殘留,一天天被激發出來,又有異獸肉進補,短短半年左右的時間,再次突破,成為運勁武師。
現在鄭星漢已經成了方槊城武館圈子里,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激勵著不少武徒。
其他人,牧萱、呂泰強、余巖、沈修謹等人有化勁武師親自指點,又有大量資源進補,甚至是野生異獸肉,進度都很快。
不過進度最快卻要數包英俊和云泰二人。
包英俊在左樂親自幫忙錘打之下,已經是雙拳鐵皮,雙臂牛皮。
而瘸腿云泰平了南宮越紀錄,從練武開始,只四個月便突破到了牛皮層次,委實跌破了許多人的眼鏡。
不過因為左樂的交代,不準外傳,水月山莊又遠在西城外十二里的安河村,城里最近也很亂,這些消息都沒有傳開,尤其包英俊錘煉雙臂之事,就算水月山莊知道的人也沒幾個。
否則要是換成以前,換成寒鐵掌院還開在城內,不管是曲辰龍成為勁力武師,還是云泰僅僅四個月就突破到牛皮層次,肯定要引起不小轟動。
而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不時有刺殺事件發生的郡城,還有龐家和林家什么時候會糾集大軍再度攻打承林縣的事情上,誰也不會注意到偏居在城外十二里外的水月山莊的實力正在不斷壯大。
相對于水月山莊,其實實力變化最大的是秦家。
三個月時間,有符合功法的三品異獸血肉進補,又有化勁武師左樂和蕭家天才蕭箐的親自講解指點化勁訣竅,天賦本就過人的邵娥水到渠成地突破成為化勁武師。
而劉小強則只差少許便能完成雙臂鐵皮,然后再熬煉一段時間,以他的天生根骨,又有秦子凌不惜血本的栽培,不出意外,明年就能凝煉勁力。
這也意味著,明年,秦家將栽培出一位,本來只屬于豪門世家才有資格栽培出來的雙鐵臂勁力武師!
在這三個月內,秦子凌趁著自己在家,把后院養的幻影蜥龍,還有放養在蕭家的黑翼玄水鸛都轉移到了水月山莊的后山。
如此一來,外面看起來很破舊的秦家就越發不顯目,誰也不可能想到這一副破落的宅子里,護院便是化勁武師和雙臂即將鐵皮的武徒。
否則,隨著三頭幻影蜥龍徹底長大,很難保證不會出點意外。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已經是秋天了!”一個人不急不緩,靜靜地走在山路上,聽著腳踩在枯葉上沙沙的聲音,秦子凌隨手抓住一顆從樹上掉落下來,還帶著一片枯黃葉子的不知名果子,放在鼻端嗅了嗅,嗅到了一絲秋天的蕭瑟,還有蘊藏在果子里的生機。
“這是個收獲的季節啊!”秦子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后頭也沒回地隨手一揚,手中的不知名果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二十余米開外,一棵古木的樹洞落去。
樹洞口,一只毛松松的松鼠,探著腦袋,一對如黑珍珠般的小眼睛正盯著秦子凌手中的果子看,見他手一揚,果子竟然朝它激射而來,嚇得倏地一下,連忙縮回了樹洞。
秦子凌隨手扔了一個不知名的果子給松鼠之后,抬腳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突然間抬起的腳懸在了半空中,再然后一臉不可思議地猛地轉身。
重新從樹洞口鉆出腦袋的松鼠,見秦子凌突然轉身,嚇得又咻地一下,縮回了樹洞。
但松鼠的速度再快,也沒有躲過秦子凌的目光。
秦子凌雙目死死盯著二十余米開外的樹洞看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皮一合上,眼前便是一黑。
但很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腦海里卻浮現外面的景象。
朝陽,山林,落葉,還有二十米開外的樹洞,以及又重新從樹洞里鉆出腦袋,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警惕地看著秦子凌的小松鼠,都一一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仿若他現在并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睜著眼睛看到的一樣。
“我神魂沒有出竅,按理而言只能通過敏銳的五感感受到四周氣流氣機的變化,然后判斷四周景物生物方位,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圖像,絕不可能如同睜著眼目直接看到的一樣。
除非,除非我已經達到了分神境界!神魂看似沒有出竅,但在我想著外面景象時,會有一縷神魂意念分化出去,如此才能如我親眼所見一樣。”
想到這里,秦子凌猛地睜開了雙目,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等這一刻,他已經等了許久了。
每日晚上都觀想不滅星河。
每次感覺就快要踏入分神這道門檻,但總是差了那么點火候。
結果,秦子凌做夢也沒想到,今天這么靜靜走在山林里,靜靜感受著秋天的蕭瑟,還有這蕭瑟里蘊藏著的生機時,他的神魂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
若不是剛才他隨手扔了一個果子給身后的松鼠,又猛然想起自己剛才根本沒有回頭,為什么腦子里會浮現很清晰的身后景象,包括那只松鼠,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了分神境界。
“秋天果然是個收獲的季節!”秦子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人已經如同鬼魅一般飛掠過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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