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空間站一片溫馨的氣氛,但地上的北美卻是愁云慘澹。
經過一周多的折騰之后,杰克和山姆兩人終于憑借自己的努力找到了露西,老公再次見到了妻子,兒子又有了媽,算是一家歡喜了。
在營地里重逢的時候,三個人都哭得幾乎無法控制,周圍的人們看向他們的眼神也充滿了羨慕乃至嫉妒。
山姆的兩位朋友,勞拉和布來恩雖然為他高興,但心里也不免感到失落。
他們兩個都成了孤兒。
雖然父母的死訊還沒有完全被確認,甚至可能永遠都無法確認,但是一周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億多人,超過三分之一的死亡率。
能夠在災變中被救援隊救下的人終究是少數。
兩人都暗澹離開,山姆看在眼里,他拍了拍正跟自己抱在一起的父母,掉頭就去追兩人,想要安慰一下他們。
只是周圍的人太雜太多,他追了一段路,就發現兩人都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勞拉?”山姆在人群里試著叫了一聲,沒有收到回應,也不知道是勞拉沒聽到還是不想理他。
山姆在人群里茫然地站著,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嘿,你也在尋找親人嗎?”
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奇怪的是戴著一個黑色的大口罩,將臉完全遮了起來,他身上還穿著之前互救會發送的外套,據說是從4號時空運來的一部分物資。
“是的,我是在找人,但……”山姆正想說明自己不是在找親人,只是那個高瘦的男人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那就夠了!”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山姆攬到肩膀下,幾乎是夾著他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這個男人才微微掀開自己的外套,露出藏在底下的家伙——
“你聽到營地里的哭聲了嗎?失去至親之人正在悲泣,別離至愛之人正在哀鳴,這一切本不該發生的……”
“所以,來加入我們吧!”
咕都!
山姆艱難地吞下口水,雙腿都在打擺子。
太瘋狂了!
這人衣服底下掛著三把沖鋒槍!
而且好像只要他現在點點頭,他就能拿走其中的一把?
就在這眨眼之間,山姆腦海里已經閃過了無數黑道劇情,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選擇拒絕的話是不是還能有活路……
不會被這個男人順手一槍在這個偏僻角落解決掉吧?
現在這個場面可比之前紐約的神經病槍手要危險得多。
他一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高中生,哪里經歷過這種場面?
一時間山姆腦子都宕機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高瘦的男人也發現了他是個慫包的事實,那腿擺得都跟跳踢踏舞似的了……
“小子,現在營地里每一個角落都有我們的人,別給我亂說!”
警告一番之后,高瘦男也不強求,直接便放棄了山姆這個目標。
覺察到高瘦男真的離開了,山姆勐的放松下來,顫抖到要扶著墻才能站穩。
他不敢過多逗留,強撐著回到了自家在營地里的住處。
得益于杰克的身份以及災變前的作為,他們一家住的是一個頗為寬大的帳篷,在營地里算是有特權的一級了,特別是杰克重回氣象局之后。
驚險歸來的山姆將剛剛的遭遇說給父母聽,露西聽到之后馬上便心痛地抱住他,杰克則是面露沉思。
“現在的情況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了嗎?北部的幸存者已經在公開發槍了……”
杰克揉著眉心,心知自己必須冷靜。
從一周前,他們兩父子還在營地里到處亂竄尋找露西的時候,他就發現營地里正在慢慢向著炸藥桶的方向變化。
人們積聚起來的不滿越來越強烈,特別是北部幸存者,這些人就像是激化劑一樣,救援隊每送回一批都會讓營地里的情緒越來越激烈。
他相信那些管理營地的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這兩天他已經看不到救援隊繼續往這邊送人了。
據說是送到了其他營地安置,但是那些地方是什么情況,他們就沒有權利知道了。
不過這種做法并沒有就讓局勢好轉起來,反而讓一部分南部的民眾也不滿起來了。
因為那些北部的幸存者中說不定就有他們的親友,現在營地里一個幸存者都不接收了,那就意味著他們本就困難的尋親變得更加困難了。
而且,在這個問題暴露出來之前,營地里就已經接收了許多北部幸存者,這個舉動直接讓這些人感覺到了官方對他們的防備……
“我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了!”
思來想去,杰克站起身來快速做出了決定。
老婆露西不理解:“為什么?我們不在這里的話,那我們要去哪里?”
山姆也驚訝地看著父親,完全沒想到他會做出這個決定。
杰克在帳篷里走了幾圈,理清思路:“這個營地以后肯定會出事的,我們……我們可以去找互救會!”
“我跟他們的會長見過幾次,還有劉的聯系方式,他們肯定愿意收留我們的,只是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聯系上他們。”
“你們都準備一下,我現在去互救會的辦事處!”
說完,杰克便直接離開帳篷,快步走到互救會的辦事處。
然后他便看到,這里已經人滿為患了,他根本擠不進去。
杰克擠在人群里,聽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聰明人不止他一個,除了他以外同樣有許多人對營地里的局勢感到不安,這些人都是過來請求通過互救會的渠道離開北美的……
芬奇時空。
開完會之后,譚明達一行人沒有過多逗留,跟寧季華短暫會面之后,便從后天時空回來了。
“這次會議算是開了眼界了。”
回到辦公室的譚明達還相當興奮,召集起其他沒有參會的第五分部成員,開了個小會。
在會上,他還親自說起了會議上的見聞,并且著重提起糧食危機的可能以及人工合成淀粉的技術。
“3號時空的孫會長答應我們,這項技術出現之后,只要能夠量產他們可以負擔生產所需的一切能耗,這一點值得我們的同志多注意。”
“這個項目我們之前是有研究的,這次應總部的建議,在會上我們幾個分部已經決定統一研究資料,針對技術的難點進行集體攻關,海燕同志你去協調一下,把之前我們相關的研究資料都重新提出來。”
下方一位拿著筆和本子,還戴著眼鏡的女人點頭應下。
譚明達接著說:
“現在我們在互救會里的地位有些尷尬,比起其他時空我們更像是吃干飯的。”
他數著手指,給眾人說明。
“你們看,1號時空給大家都捐了不少物資,就連我們也承了他們的情,現在我們的車隊還在他們那邊‘收破爛’。
2號時空也有自己的優勢,資源豐富,未來可期,3號時空科技發達,人也團結,隨叫隨到,4號時空更是我們比不得的,什么地方都比我們有優勢。”
“6號時空剛遭大難,只有我們一直在吃其他時空的援助,沒有一點自己的貢獻……”
譚明達的語氣很是憂慮。
雖然已經十幾年沒有接觸過外交事務了,但是他知道在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交往中,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現在完全給不了互救會任何利益,相反還要互救會給他們發援助。
這樣的關系是持久不了的。
哪怕互救會和那位張會長都樂意繼續援助他,他也不希望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坐在他這個位置上,他必須要考慮得更多,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午餐是要用腦袋來接的,吃得越多,人就越傻。
按這種情形下去,雙方的關系會愈發不對等,甚至他們會慢慢變成互救會或者其他時空的附庸。
這也是他之前一直搖擺,遲遲沒有徹底融入互救會的原因。
他在這個體系里面找不到自己清晰的生態位!
如果不是派往后天時空的代表團確定了互救會的確是一個正義的組織,不用擔心他們會玩以前殖民的套路,恐怕他還要觀望更長的時間。
其他人聽到譚明達的話,也都低下頭去,不知該如何回應。
譚明達嘆氣,等到氣氛稍微緩和才繼續道:“這其實也怪不得大家,這是我們目前的客觀現實決定的,之前我們沒有騰挪的空間,也沒有機會。”
“但是大家應該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同了,我們面對著挑戰,但也的確存在著機會,而且是千年難遇的良機,我們必須要把握住!”
眾人不約而同地深呼吸,在心里給自己打勁。
平行時空這樣的事情哪里是千年難遇?
人類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
他們都深知,既然選擇了直面挑戰,那這里面的機會就必須捉住。
而想要抓住這個機會,第一步就得把合作研究的事情給搞好!
他們必須要這個集體項目中取得出色的成果,沒有天時沒有地利,他們能靠的就只有人了!
與其他時空不同的科技發展路線,就是他們在互救會內部獲得生態位的第一步!
眾人都鼓足干勁,在散會后的第一時間就投身到工作之中。
有人去翻找之前封存的研究資料,有人去調查以前參與過相關項目的科研人員去向……
幾乎同一時刻。
之前參加了貨運大隊,前往1號時空搬運物資的周陶和薛良平等人再次駕車通過了時空隧道。
而且回來的人里不止他們兩個,他倆身后還跟著至少上千輛貨車,而且車上都是滿載的物資。
自從離開以后,這還是車隊眾人第一次回歸,他們之前在1號時空的時候都是把收集的物資運到港口,然后再由貨輪運回來的。
雖然在1號時空待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再次回到故土的周陶還是感覺很不適應。
貨車里面的通信頻道在一遍遍地放著提示:“您已回歸,請注意陽光直射,切勿開窗。”
在1號時空開窗吹著風,曬著太陽開車的日子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還沒從學徒畢業的薛良平現在還跟在車上,兩人在停車場交還貨車,然后默默坐上回家的大巴車。
薛良平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把我們叫回來了?我聽周圍的人都在傳,說1號時空跟我們鬧起來了,不讓我們繼續在那邊拉貨了。”
周陶相對澹定一點,他扇著風道:“別想太多,上面不是說了嗎,這是獎勵我們的休假,而且那邊不是還有很多我們的人嗎?”
他是不信這種說法的。
他更相信這就是普通的休假安排。
當然,為什么會突然讓他們回來休假,他也沒想明白。
要不是想著可以回來看一看家里人,給家里帶點東西,他都想待在那邊不回來了。1號時空再破落,也是一個相對正常的時空,論起生活真的比這邊好太多了,哪怕他在那邊只是跑貨的司機。
周陶看了眼薛良平帶著的兩個大包,忽然問道:“你給家里帶了什么東西?”
薛良平拉開其中一個包,里面都是滿滿的零食和水果,再拉開另一個包,里面則是玩具和飲料。
這個年輕人嘿嘿一笑:“都是給家里人和樓里其他小孩子帶的,這個是給豬妹帶的,這輛車是給阿元的……”
周陶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后也拉開了自己的大包,里面同樣放著許多吃的和玩的,明顯也有不少是帶給大樓里面其他人的。
除了這兩人外,大巴車里其他人同樣大包小包地帶回了許多東西,此時都不約而同地跟身邊人分享起來。
車里一派熱鬧喜慶。
周陶看著周圍其他興奮的人,忽然發現自己之前為什么會覺得這次的休假很奇怪了。
這么多人都安排休假回家了,那平行時空的事情豈不是立馬就要傳得沸沸揚揚了?
他心神一動,問薛良平:“我們回來之前,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要對互救會的事情保密?”
薛良平一愣,然后搖搖頭:“沒有。”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周陶的眼皮跳了一下。
連讓他們保密的場面話都不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