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鴻劍在身體周圍舞動如輪,將圍上來的一條條怪魚斬殺,殘肢斷尾落在暗河之中,這一段河水被魚血染紅。
更多的怪魚游動過來,卻被同伴的碎尸吸引了注意力,拼命啃食著河中漂浮、沉落的魚肉魚骨,對吳升的威脅大大降低。
騰出空來,吳升再次具現出一朵大王蓮,翻身躺了進去,掌中竹篙奮力后撐,終于沖出了怪魚的圍獵圈。
吳升靜靜躺在大王蓮上喘息,任暗河的水流帶著自己向前。
他感到頭疼欲裂,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拼命的撕扯。在不停的撕扯中,斷斷續續的畫面閃現在腦海中,還沒來得及看清,便化成碎片星散而去。
這些畫面中,有一條大魚的眼睛在凝視自己,有一艘漁船在海面上游弋,有一處布滿宮殿的仙山在云霧中隱沒,有如巨大城墻般的高山阻絕著天地,有寧靜的村子雞犬相聞,還有一個少女牽著自己的手,仰頭詢問著什么……
吳升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畫面撕扯自己的腦海,越是想要看清畫面中的細節,就越是頭疼難忍。
疼痛直接作用于神識之上,
好似要將這些畫面從神識中撕扯出來,
卻又好似正在鐫刻于神識之上,一時也分不清楚。
他漸漸昏迷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蘇醒過來,感覺頭痛的癥狀消失了,不由松了口氣。遇到那群怪魚的時候,他飛身躍上洞頂,
抱住上方倒豎下來的一根石筍,
頭疼緊隨而至,令他栽落河中,險些被怪魚分食。別看自己銅皮鐵骨,這條暗河中的怪魚卻一個個生長著比鋼鋸還要強大的利齒,
被咬多了真頂不住。
也不知前方逃跑的麻衣、魏浮沉和逐風是怎么渡河的?有沒有被怪魚圍攻?他們會不會葬身魚腹?不過麻衣是有儲物法器的,
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攜帶魏浮沉和逐風逃走?
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吳升具現出琉璃火髓,向前后左右飛出去,
火光中,他發現自己依舊身處地下暗河中,大王蓮隨河水繼續向前漂流。
地下暗河中最難忍受的是不知時辰,就好似時間靜止了一般,吳升只能以饑餓感來計算時日,餓的時候抓一條游魚烤了吃,而且只吃一條半尺長的,不多吃也不少吃。每吃一條,
就在大王蓮上劃一道刻痕。
恐懼感也在前行中漸漸滋生,
他害怕這條暗河沒有出口,自己會就此終老于地下。很多次,
他都想停下來,
向洞壁鑿洞,逃出這無盡的黑暗,
但理智還是壓下了他的沖動,
無論如何,
只要暗河在流淌,
順流而下一定是最快的出路。
遇到洞壁上有倒豎著的石筍時,他也會觀想一下,
看看石筍有沒有什么玄機,他懷疑自己的頭疼以及頭疼時那些撕扯的畫面與石筍有關,
但所有石筍都是普普通通的石筍,并不是什么靈材。
就在他感到這條暗河似乎沒有盡頭的時候,前方忽然聽見隱隱約約的轟鳴聲,于是jing神一振,全身貫注起來。
算起來,已經吃了十六條魚,不知是十六天,還是八天,亦或只有五天多一點,
總之這種轟鳴聲應該是瀑布的聲音,有瀑布也許就意味著暗河到了盡頭?
果然是盡頭!
暗河不再那么黑暗,
很快亮了起來,前方已經看見了希望,那是一個光點。光點越來越大,
由最初的一個點變大成拳頭般的圓,繼而成了一個洞口,巨大的洞口。
眼前在急速變亮,
大王蓮帶著吳升直奔洞口而去,轟鳴聲大作,震耳欲聾。
果然是瀑布。
吳升做好了準備,在即將被水流沖下去的時候,抓住了洞口一條藤蔓,整個人懸在了空中。
他的眼前是一片明晃晃的白光,這是長久置身于黑暗中產生的不適。閉目調整了片刻,一點一點張開眼睛,眼前呈現出廣闊的天地。
向下一望,瀑布直落二、三十丈,周圍盡是郁郁蔥蔥的群山。
吳升胸中頓時舒暢到了極點,
歡喜得想要大叫。
等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吳升抓住藤蔓向旁蕩去,在瀑布邊的巖石上攀爬,慢慢下到底部。
瀑布在下方聚成河流,
河水飛花四濺,向著遠處奔騰,
吳升在暗河上漂流太久,已經到了厭惡的地步,實在不想再與河水產生交集。他看見旁邊似乎有一條小路,于是縱身過去,沿路而行。
行了片刻,他忽然停了下來,路邊有一堆熄滅的篝火,篝火旁是零七八碎的獸骨。在篝火邊,他看見了幾塊碎布,上面沾染著已經發黑的血跡。
關鍵是這碎布的顏色,雖然臟舊不堪,卻和逐風當日穿戴的衣裳是同一款色澤。
這三個家伙命還真大啊,吳升不禁感慨,于是他加快腳步,向前追索。
追出去一天一夜,吳升發現了更多的線索——新的火堆、編織草裙的殘草、石頭上鐵爪的劃痕,線索表明,自己離這三個家伙越來越近了。
次日傍晚,吳升沿著山路向前,山路越來越窄,道路上纏繞的藤蔓越來越多,幾乎無法下腳。而左右兩側也漸漸形成了絕壁,上方到處可見危石,隨時都有掉落的可能。
他走進了一條夾道之中。
吳升漸漸放慢了腳步,他不是害怕這些帶著毒刺的藤蔓,也不是擔心被落石砸中,以他的修為,這些危險于他沒什么傷害。
他只是覺得這里似曾相識,就像以前曾經來過。
慢慢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吳升又開始頭疼了,努力的想要回憶什么,卻怎么也想不起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回憶什么。
就這么向前走著、走著,前方的忽然出現了一條山澗,將夾道阻斷,而夾道也出現了轉角。
山澗很深,下方是數十丈高的激流,對于普通人來說,要過去不容易,對吳升來說,卻沒什么難度,隨便怎么做都可以過去,輕而易舉。
但他卻停了下來,呆呆看著這條深澗,對著轉角發怔。
為什么會這么熟悉?
一只鷹在夾道上方盤旋,緩緩降低,終于落了下來,停在了吳升的肩膀上。
鷹眼靈動的轉著,和吳升的目光相對。
吳升有點發懵。
你怎么如此大膽,就不怕我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