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張瑞華換了衣服正打算回家,剛剛走出大樓,就聽到身后有人喊自己。
“馮院長。”
張瑞華停下腳步。
來人是深海市第一醫院的一位副院長,名叫馮根旺。
一家三甲級醫院,除了院長和常務副院長之外,基本上至少還有兩三位副院長,馮根旺正是深海市第一醫院的一位普通副院長。
說是院領導吧,實權其實并不重,像張瑞華這種大科室主任,馮根旺還是要客氣一些的。
“馮院長這么晚了還沒下班?”
張瑞華笑著問。
“正打算下班呢。”
馮根旺走到張瑞華邊上,一邊和張瑞華一起往外走,一邊道:“張主任,你和田邊教授交情好,能不能請田邊教授幫忙做一臺肝移植手術?”一住http://.9biquge
“去外地?”
張瑞華問道。
這也不是張瑞華猜得準,而是如果在本地的話,患者直接來深海市第一醫院就可以了,之前已經做了一例,有患者,張海華和醫院這邊都是很樂意做的。
這種肝外頂尖的手術,自然是多做一臺多積累一臺的經驗,誰還會嫌手術少?
現在馮根旺過來以請求的語氣,那肯定就是去外地了。
“是燕京那邊有一位患者。”
張根旺道,說著張根旺還壓低了聲音:“燕京一位老領導的女兒,肝腫瘤晚期。”
“活體肝移植?”
張瑞華問道。
“尸體肝移植。”
馮根旺把情況說了一遍:“所以時間比較緊。”
“嘖!”
張瑞華砸吧了一下嘴巴:“這個可能有點難度啊,馮院長您說的有點晚了。”
“怎么,田邊教授那時候有手術安排?”
馮根旺問道。
“倒也沒有手術安排。”
張瑞華道:“下周三的話,西京醫院急診科的方樂方醫生要在滬上做劈離式肝移植手術,田邊教授對這臺手術很感興趣,原計劃就是過兩天去滬上的。”
馮根旺一聽,頓時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同時馮根旺也有點明白了為什么燕京那邊不請方樂,而是讓他幫忙請田邊有郎了,原來是和方樂的手術撞上了。
要不然的話,以苗老的關系,邀請西京醫院的方樂應該要比邀請田邊有郎容易一些。
田邊有郎畢竟是客人,哪怕在深海市第一醫院,深海市第一醫院這邊也不敢去強迫什么,人家樂意什么時候做手術就什么時候做手術,什么時候不樂意,那就休息。
“原來是這么回事。“
馮根旺笑著道:“相比起觀摩手術,肯定是救人重要一些嘛,張主任幫忙給田邊教授說一說。”
“行吧,明天早上我說一說。”
張瑞華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不敢保證,上次方樂在江州省做活體肝移植手術用的就是新術式,田邊教授就很感興趣,這一次的劈離式肝移植手術哪怕R國都沒有做過.......相比起一臺普通的尸體肝移植手術,田邊教授應該對這一臺劈離式肝移植手術更感興趣。”
馮根旺雖然也是臨床醫生出身,但是畢竟不是外科醫生,可能理解不了這一點,但是張瑞華卻能理解。
對于田邊有郎這種已經做過不少臺肝移植手術的外科專家來說,一臺肝移植手術也只是錦上添花,而新術式對田邊有郎來說誘惑要更大一些。
如果田邊有郎是華夏醫生,還好辦一些,人家是R國人,有時候就全看心情了,類似于這種畢竟是一位患者,一條人命,田邊有郎不一定理會,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推脫掉。
“張主任盡力幫幫忙。”
馮根旺笑著道:“我特意給老領導說過,張主任你水平高,能力強。”
張瑞華呵呵笑了兩聲:“謝謝馮院長。”
說實話,這年月,真正的頂尖技術人才地位還是相當高的,像張瑞華這種國內頂尖的肝膽外科醫生還真不怎么在乎一些老領導之類的。
當面不得罪,客氣一下,討好就不必了。
哪怕是大領導,又能給予張瑞華什么樣的好處?
升職?
加薪?
張瑞華是肝外領域的專家,并不打算走行政路線,哪怕是給一個副院長的職務,最多也就是漲點工資,聽著好聽,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工作不會有影響。
別說燕京的老領導,就是廣云這邊的領導,想要刁難張瑞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像是醫院的科主任不能平白無故的開除一位在編醫生,領導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把一位頂尖的外科專家怎么樣。
“張主任客氣了,互相幫忙嘛。”
馮根旺呵呵笑了兩聲。
祁遠明是中午快吃午飯的時候拿到的病案。
吃過午飯,祁遠明就在辦公室詳細的看了起來。
看到患者當時的情況,還有方樂開的方劑,祁遠明差點沒嚇壞了。
祁有民是民國時期就成名的名醫,經歷過戰亂,一生用藥也算是不拘一格,雖然走得不是火神派的路子,但是用藥也有大劑量的案例。
可像方樂這種劑量,祁有民都沒用過,祁遠明是祁有民的兒子,膽魄也不小,也被方樂這個劑量嚇到了。
這個病案第一個方劑就是破格救心湯。
破格救心湯是方樂重生前那個時空李可李老的成名方劑,李老那可是被稱之為霹靂大醫的,之所以被稱之為霹靂大醫,正是因為李老一生用藥大都是大劑量,特別擅長使用附子。
破格救心湯方樂第一次用也是在西京醫院,目前知道這個方劑的人也就是孫清平、鄭高峰、程載明以及燕京的薛曙陽等人。
祁遠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方劑,著實被嚇到了。
平靜過后,祁遠明再細細看了整個治療過程,又是禁不住一陣嘆服。
方樂除了用破格救心湯,附子用到了200克,后面的麻黃附子細辛湯附子同樣用到了200克,后續更改的方劑附子的劑量也達到了90克。
從第一劑破格救心湯到患者出院,患者總共用的附子劑量就達到了驚人的1200克。
要不是聽方樂說患者已經平安出院,單單看這個附子用量,祁遠明都要懷疑患者是不是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下午,祁遠明幾乎都沒怎么出辦公室,整個下午就在辦公室琢磨這個病案。
到了下午下班,祁遠明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喊:“大哥,二哥,三哥......”
“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毛毛糙糙的。”
祁遠鋒笑著道:“怎么了,進了門風風火火?”
“你們看看這個病案。”
祁遠明走上前,把手中的病案遞了過去。
祁遠鋒伸手接過,祁遠山在邊上看了一眼:“怎么像是小樂的字跡?”
“就是方樂的字跡。”
祁遠明道:“還記得我前兩天回來說,西京那邊的患者是什么情況嗎,特發性肺間質纖維化合并肺心病。”
“患者好轉了?”
祁遠林問。
“昨天已經出院了。”
祁遠明笑著道。
昨天因為沒有看到病案,祁遠明回來就沒說,今天他可是一直熬過來的,就等著回來讓祁遠鋒等人看看這個病案呢。
好東西,分享出來才有感覺嘛。
“昨天就出院了?”
祁遠林算了算時間:“這滿打滿算也才一周。”
“別說話。”
祁遠鋒已經開始看病案了,邊上祁遠林和祁遠明說話讓他難以專心。
“嘶......”
看著看著,祁遠鋒就吸了一口涼氣:“老二,這個方劑你見過沒有?”
祁遠山也在邊上看著:“沒有,看著像是從四逆類方劑中演化而來的,以回陽救逆、固本培元為主,不過整個方劑劑量更大,配伍更為講究。”
“200克附子?”
祁遠林也湊了過去:“這么大的劑量,真是好大的膽魄。”
“什么膽魄?”
祁有民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
“父親。”
祁遠鋒幾個人急忙打招呼,祁遠山和祁遠明更是上前攙扶著祁有民過來在沙發上坐下。
“這是方樂回西京治療的患者。”
祁遠鋒把手中方樂寫的病案遞給祁有民:“西醫診斷為特發性肺間質纖維化合并肺心病。”
“哦?”
祁有民伸手接過,這個病他之前治療過,自然知道這個病的難纏。
一邊說著,祁有民一邊開始看病案。
“從癥狀來看,患者亡陽厥脫諸證畢見,先以這個破格救心湯救陽固脫,然后以大劑麻黃附子細辛湯助元陽,開表閉......”
祁有民看著看著眼睛都亮了:“這個方劑用的好啊,破格救心湯,名字也好。”
說著祁有民伸手一指:“還有這個麻黃細辛附子湯用的更妙,直接破了患者虛實夾雜,大虛大實的困境,表閉一開,冰伏之邪外透,患者整個人就輕松了下來。”
“嗯。”
祁遠鋒點著頭,他剛才正看著呢。
“好,好。”
祁有民連連稱贊:“整體思路非常嚴謹,可以說是步步為營,從整體治療來看,說明方樂對這個病癥認識的非常到位,看的非常透徹......”
“是啊,如此大劑量用藥,稍有不慎就有危險,方樂能果斷用藥,說明胸有成竹。”
祁遠鋒點著頭。
“了不起,了不起。”
說著祁有民對祁遠山道:“老二,你這個弟子了不得啊,年紀輕輕就有國手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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