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上醫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能相見

手術室機械護士正在整理著器械,巡回護士一遍又一遍檢查著手術室內的情況,三位麻醉師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一臺手術對江州省人民醫院來說,已經屬于越級手術了,他們醫院還是第一次做這種等級的手術。

當然,對于全國好多家醫院來說都是第一次,也就京南市那邊做過一次,R國專家指導,手術雖然成功了,患者卻沒有活太長時間,充其量算是半成功,要不然這一例手術也算不上全國首例。

手術的地點是江州省人民醫院最大的手術室,手術室可以同時做兩臺手術。

畢竟是省級三甲醫院,而且還是省直屬醫院,定點醫院,江州省人民醫院的財力是相當雄厚的,手術室的環境很不錯,設備配置也完全跟得上,比起西京醫院的手術室一點也不遑多讓。

這個時候,相對來說南方省份其實是要更發達一些的,江州省目前的經濟本就比秦州省強,接觸一些先進的東西也容易,甚至聯系一些國外的器械供應商也更容易。

國外的經銷商購東西也是看人看地方的,國內的發達地區,他們提供的東西就相對更高更先進一些,落后的地方提供的東西就相對落后一些,反正也沒人認識,在當地依舊是好東西。

國內的經濟發展,除了燕京等個別地方,本就是一直由南而北的模式,別說95年這個時候,哪怕是2000年以后,不少人也是把南方那邊一些淘汰的東西拿到北方,依舊很吃香。

商品,經營模式等等,甚至一些在南方省份倒閉的小公司換到北方省份,又能起死回生,再扛一陣子。

“環境還是差了點,依我說這樣的手術就應該在我們協和做。”

褚建林打量著手術室的環境,發表著個人看法。

蕭皓平看了一眼褚建林,笑著道:“褚主任,您這會兒說話就是平白得罪人了,手術都要開始了,不可能換地方,還平白得罪我們醫院。”

褚建林沒好氣的道:“我在乎嗎?”

蕭皓平:“........”

瑪德,扎心了。

褚建林作為協和醫院的科主任,還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他們這種地方醫院,這就是協和的底氣啊。

蕭主任也想懟回去,奈何沒實力啊。

方樂在水池邊上搓著手,一邊站著肖聰隣。

“到時候摘除肝臟的時候就按照之前計算的來,一定要優先保證供體的安全。”

方樂一邊洗手,一邊慎重的給肖聰隣叮囑:“目前世界活體肝移植手術中,就有著供體死亡的例子,在肝移植手術中,供體的生命安全要優先保證,如果供體出現什么危險,我們這些人都要承擔責任的,承擔很大的責任。”

“我知道。”

肖聰隣點了點頭。

“嗯。”

方樂點頭道:“患者那邊我們全力以赴,但是供體則是健康人,一旦出事,我們搞不好要承擔法律責任,最輕也會被吊銷行醫資格。”

方樂的這個說法并不是夸張,而是事實。

在重生前的那個時空,方樂就了解過,在肝移植過程中,患者死亡還好說,畢竟患者病情復雜,倘若供體死亡,患者家屬鬧騰起來,醫生被終身吊銷醫師資格證甚至吃官司都有可能。

目前國內開展的活體肝移植手術不多,京南那一次,這一次算是第二次,所以一些醫生可能還沒有意識到肝臟移植的風險,亦或者給自己帶來的風險。

截至目前為止,無論是劉長勝和西京醫院的醫生還是江州省醫院的醫生,所有人幾乎都沉浸在首例活體肝移植的喜悅當中,并沒有認識到風險所在。

活體肝移植,是肝外手術的一個分水嶺,從某種程度上講,活體肝移植手術的意義是很大的。

雖然方樂先學的是中醫,后學的外科手術,并不完全的贊成一刀切,但是在針對肝病晚末期患者的時候,常規治療和保守治療逆轉的概率很小

不可否認的是,有一些厲害的大國手確實有醫好肝腫瘤患者的先例,但是這樣的國手名家卻相當稀少。

即便是一些國手名家也都只是盡力,并不敢說自己有多大把握。

在這種情況下,肝癌末期患者能選擇的續命方式也就是肝移植,然而在活體肝移植之前,肝源一直都是供不應求的。

且不說實體肝源的弊端,就說數量,也是遠遠沒法滿足肝病患者的需求,而活體肝移植則給肝病患者了新的希望。

相對來說,活體肝移植供體大都在親屬之間,近親血緣匹配成功的概率很高。

但是同時,活體肝移植也增加了手術的難度,由原本的一臺手術變成了兩臺手術,由原本的一位患者變成了兩位,這種級別的手術在這個時代風險尤其大。

一旦供體出現什么意外,醫生要承擔的責任是非常大的。

“嗯,我明白。”

肖聰點了點頭,詫異的看了一眼方樂。

方樂的一番交代,瞬間讓肖聰隣有點驚醒。

說實話,之前肖聰隣還真的被全國首例這樣的字眼沖昏了頭腦,沒有考慮太多,只是肖聰隣沒想到的是,方樂年紀輕輕,竟然能如此清醒,在這個時候還依舊能清醒的看到風險和后果。

這真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

病房內,嚴偉成的兒子被護士和醫生們推出了病房,嚴偉成跟在邊上。

“爸,我媽呢?”

嚴偉成的兒子問著嚴偉成,同時左顧右盼。

“你媽.......公司那邊臨時有點事,我走不開,讓你媽過去處理了,她很快就來,你不要多想,一定要堅強,這一次給你做手術的醫生是西京醫院的方醫生,方醫生前不久才做了國內首例半離體肝切除手術,是萬福珠寶的侯成陽,我還見過,恢復的相當好。”

嚴偉成安慰著兒子。

“我媽......這個時候你們還要忙公司的事情嗎?”

嚴偉成的兒子眼神有點暗淡:“這個時候了,我媽也不愿意陪著我,可能我就再也看不到你們了。”

這一次手術意味著什么,嚴偉成的兒子也很清楚,他知道,他下手術臺的概率很低,進了手術室,很有可能就出不來了,這是他和父母的最后一面。

像嚴偉成和李萬江這種白手起家的,初期都是很忙的,經過十來年才有了現在的家業,嚴偉成的兒子從小就沒怎么和父母在一塊過。

小時候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就他沒有,爸爸媽媽長年四季不在家,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爸爸媽媽在外面干大事,可嚴偉成的兒子只想讓父母陪著。

長大了,嚴偉成夫婦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了,兒子卻生病了,二十歲出頭,就患了這種病。

這兩天嚴偉成的妻子沒有出現,嚴偉成的兒子心中其實就已經很不舒服了,他覺得他都可能要走了,這時候母親竟然還去忙別的事。

“你媽早上特意給我打了電話,她正在趕過來。”

嚴偉成看著兒子,禁不住嘆了口氣,他不能說實情,一旦說了,兒子可能會不愿意接受肝臟,不愿意做這個手術。

原本嚴偉成其實想說你媽照顧你身體不舒服,可這兒就是醫院啊,兒子手術,當母親的都不能在,可能病的不輕,嚴偉成怕兒子擔心,只能說公司有事情。

其實在很多時候,當父母的忙,亦或者隱瞞,撒謊,都是有著情非得已的苦衷。

這會兒,嚴偉成的愛人其實已經先一步被送進了手術室,今天,母子兩個人就在一個手術室,只不過卻不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