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醫生。”
沈安榮滿臉苦澀。
方樂這也太能說了吧。
沈安榮認識榮德高已經有好多年了,這位老爺子性格剛直,不少人見了都有點懼怕,沒想到今天被方樂懟的啞口無言。
看著邊上人越來越多,沈安榮急忙勸說了一句方樂,拉著榮德高就走。
剛才榮德高還有點不樂意走,可被方樂一番懟,這會兒確實有點面子上掛不住了,沈安榮一拉,榮德高急忙借坡下驢。
“方醫生!”
沈安榮拉著榮德高剛走,不遠處蕭晧平就走了過來。
蕭晧平也是估么著今天方樂可能會來,所以特意來門診這邊等著,沒想到剛來就看到方樂和榮德高互懟。
榮德高在江中市名氣很大,又是前輩,比起沈安榮資歷還要老,也算是江中市不少醫院的座上客了。
在江中市,基本上大大小小的醫療會議,只要榮德高在場,很多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奉承,被方樂這么懟,蕭晧平都是第一次見。
“蕭主任。”
方樂笑著和蕭晧平打了聲招呼。
“方醫生怎么和榮老有了分歧?”
蕭晧平一邊和方樂向后面住院部走去,一邊道:“榮老可是我們江中市杏林界的宿老,要是沒必要,方醫生還是忍讓一下的好。”
“我和那位榮老也是第一次見,人家覺得我不務正業。”
方樂也有點苦笑。
說實話,方樂對杏林界的宿老一直都是很尊重的,剛才要不是榮德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孫清平,方樂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榮德高下不來臺。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拜了孫清平為師,在一些場合,方樂肯定是要維護孫清平的。
榮德高作為前輩,說一說方樂,方樂也就忍了,可一而再再而三提起孫清平,方樂要是還忍讓,傳出去就有人要說方樂了。
不可否認的是,因為時代因素,確實有一部分中醫人為了改變中醫,嘗試著認識西醫,學習西醫,亦或者嘗試中西醫結合。
無論結果,不少人的最初的心思其實還是好的,只是為了幫中醫尋求出路。
孫清平本人相對來說開明一些,醫德和水平都是無可挑剔的,榮德高還真沒資格去點評孫清平。
“榮老就是固執一些,性子比較直,方醫生不用太介意。”
蕭晧平笑著道。
“蕭主任放心,這種事我還不至于往心里去。”
方樂笑了笑。
說著話,兩人就進了住院大樓,一路到了嚴偉成兒子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面,嚴偉成和嚴偉成的愛人兩個人都在,病床上是嚴偉成的兒子,一位和方樂年齡差不多大的青年。
青年面色蠟黃,身形消瘦,不過jing神還算不錯。
“方醫生。”
嚴偉成也急忙起身,熱情的和方樂打招呼。
嚴偉成的愛人看了一眼方樂,不過卻沒吭聲,方樂的年齡著實太年輕,真的很難給人安全感。
好在現在的方樂有首例半離體肝切除手術的光環加身,要不然,這種層次的手術怎么著也落不到方樂的頭上。
說起來方樂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國內首例半離體手術,要特意感謝兩個人,一個人自然就是穆學輝,要不是穆學輝,方樂想要獨立主刀,都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循序漸進。
另一位要感謝的自然就是不聽勸告,在表演中腦溢血身亡的謝大師了,要不是謝大師以生命幫方樂揚名,讓方樂方大師的名頭在江州這邊越發響亮,侯成陽的手術也絕對落不到方樂的頭上。
說來倒是有點諷刺,方樂很討厭大師,然而大師的光環加身卻給他自己帶來了不少便利。
和嚴偉成客套了一番,方樂這才坐在病床邊上給嚴偉成的兒子做檢查。
嚴偉成兒子的情況方樂早已經聽蕭晧平說過了,肝癌,腫瘤的位置也相當不好,肝功能衰竭。
了解肝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肝癌前期一般都沒有太明顯的征兆,一旦發現,至少都是中后期了,到了這個時候,病程發展的往往都相當快,一旦發現,到死亡,差不多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
目前嚴偉成的兒子確診都已經有大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患者的病勢發展相當迅速。
一方面是病情本身進展就快,另一方面也是一旦確診,這樣的病癥往往就能瞬間壓垮患者的jing神,人一旦崩潰之后,病情的發展自然是一日千里。
有人說過,癌癥患者,幾乎一大半都是被嚇死的,這話雖然夸張,卻也從某種程度上說明癌癥的可怕。
方樂一邊診脈,一邊詳細的詢問著嚴偉成兒子的情況。
來之前,方樂其實還抱著一絲希望,看看能不能通過中醫的方法治療,避免手術,畢竟肝移植手術是大手術,哪怕肝源匹配,移植之后也會有很大的排斥。
肝移植患者術后的情況一方面看手術,一方面看運氣,有的患者哪怕手術順利,可術后的排斥卻非常嚴重,哪怕移植之后,能再活多長時間并不好說。
作為重生者,方樂知道肝移植術后能活的最長時間是四十年,不過這個四十年只是最樂觀的情況,也有術后一兩年就再次出現種種情況的。
只不過這個時候肝移植手術開展時間還不算長,世界首例肝移植手術是63年,不過并沒有成功,67年第一成功的肝移植患者到現在依舊在世,截至現在已經過了十八年了。
不過這十八年間,也有不少患者在術中死亡,在術后死亡。
站在方樂的角度,能避免手術還是盡量避免手術的好。
不過就嚴偉成兒子的情況,方樂并沒有多大的把握。
如果患者只是普通患者,家境一般,也沒有肝源供體,那么方樂自然是愿意全力以赴的,畢竟對普通患者來說別無選擇,只要患者配合,或許還有一兩成的機會。
可患者并不是普通患者。
正如昨天晚上方樂和嚴偉成談的時候說的那樣,對嚴偉成的兒子來說,選擇并不止一個。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方樂就不能幫患者家屬做決定。
如果方樂讓人家放棄了手術,后續治療出現了變數,而又讓患者錯過了手術的時機,那么那時候嚴偉成會不會把責任算在方樂的頭上?
給嚴偉成的兒子做過檢查,方樂就和蕭晧平一起走出了病房,而嚴偉成也很自覺的跟了上來。
“方醫生。”
走出病房,嚴偉成就迫不及待的詢問方樂。
“就患者目前的情況,如果選擇保守治療,我有兩成的把握。”
方樂也不隱瞞,實事求是的道:“如果選擇手術,我有六成的把握。”
蕭晧平驚訝的看了一眼方樂,保守治療方樂竟然也有兩成的把握?
嚴偉成卻面色一喜,六成,概率不低了。
“不過六成也只是手術成功率,至于術后會出現什么情況,患者對供體有多大的排斥,會有什么樣的并發癥,到時候會不會再次復發,這些都是未知數。”
就在方樂在病房給嚴偉成的兒子做檢查的時候,另一邊,榮德高和沈安榮也在另一間病房給患者做著檢查。
各地的省人民醫院都是各地領導們治療檢查的定點醫院,這一次沈安榮請著榮德高前來,可見患者的身份也相當不一般。
患者是江中市大老板胡元康的愛人江玉琴。
江玉琴比胡元康小了十二歲,今年四十歲,因為zi宮脫垂在省人民醫院住院,已經住院治療了好一陣子了,效果不佳不說,還動不動感冒。
如今飲食少,卻腹部鼓脹,全身無力,jing神疲憊,腹部看上去就像是四個多月的孕婦一樣,而且畏寒腰困。
胡元康眼見在這邊治療了這么多天,效果不佳,就托人請了榮德高過來,湊巧今天沈安榮也在榮德高家中,所以兩個人就一塊來了。
“脈右不上寸,左不及尺。”
榮德高給江玉琴診了脈,詢問了情況:“從脈證來看,患者是氣虛下陷,而且已經損及于腎,因而腎不納氣。”
“我開個方子,先吃上幾天,看看效果。”
說著,榮德高開了一劑補中益氣湯加防風,紅參每劑15克,而且重用陳皮,同時考慮到江玉琴腹部鼓脹嚴重,榮德高又加了焦檳榔、萊菔子消脹消導些藥物,劑量30克。
“安榮,看看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榮德高寫好方劑,遞給沈安榮。
榮德高對自己的這個方劑還是很有信心的。
沈安榮接過方劑,一邊看一邊道:“榮老的這個方劑開的好啊,加防風,合黃芪白術合為玉屏風散,益氣固表,又考慮到患者的鼓脹.”
補中益氣湯是由黃芪、人參、白術、當歸、陳皮、升麻、柴胡、甘草等八味藥組成,榮德高又加了防風,防風和黃芪白術又合為玉屏風散,益氣固表,這個方劑開的確實不錯。
榮德高是江州的杏林名家,醫術jing湛,沈安榮也不懷疑榮德高的水平,看了一遍方劑,然后又遞給了榮德高。
“按方服用,先吃上幾天,到時候我再來復診。”
榮德高把方劑遞給胡元康。
“謝謝榮老。”
胡元康接過方劑,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