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土撥鼠之日的攻擊
羅納德，真太令人氣憤了，他們沒有獲得提名，和我有什么關系？獲得最佳原創劇本同類提名的，還有費城故事，戴夫，還有火線狙擊，還有鋼琴課……」
羅納德看著對面「西雅圖夜未眠」的導演兼編劇諾拉·艾芙隆，無奈的搖搖頭，打開菜單說道，「你要吃什么，諾拉？」
「我要色拉，嗯，色拉醬放在邊上，不要攪拌。豆角雞肉，不要雞肉，但是要給我加一點西紅柿，嗯算了，還是放一點雞肉，但是不要雞胸肉……嗯，我還要一杯雞尾酒……」
諾拉·艾芙隆還是那副典型的紐約文藝女中年的做派，點菜都非常的難伺候。
「額，我要一杯干姜水，再來一個你們的三明治就好了……」羅納德趕緊先點上自己的菜，都是馬上就能上的，再晚一點，侍應估計就得發飆了，后面不知道給他們這桌的菜弄點什么「佐料」就麻煩了。
「我真不知道哥倫比亞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讓他們攻擊也是自己發行的西雅圖夜未眠？」
「你先喝點，我們慢慢說……」
羅納德終于盼來了侍應送來的酒，連忙讓諾拉·艾芙隆先喝一口，否則這頓在好萊塢著名餐廳穆索和弗蘭克小廚的飯，肯定是吃不好了。
艾芙隆抱怨的事情，就是她被一些小報媒體挑出來，特地針對的攻擊了。
今年的奧斯卡提名，有一部哥倫比亞發行，小公司制作的電影「土撥鼠之日」，一個提名也沒有撈到。在提名公布以后，他們居然開始了人身攻擊，說諾拉·艾芙隆的「西雅圖夜未眠」不配被最佳原創劇本提名，這個位置理應屬于他們的「土撥鼠之日」的制片人兼導演，兼編劇哈羅德·雷米斯的。
西雅圖夜未眠是三星影業發行的，而「土拔鼠之日」是哥倫比亞自己發行的，這里面有可能會有一些問題，羅納德得知了這個事情以后，也馬上找人去詢問三星影業的CEO麥達沃伊，和哥倫比亞的彼得·古貝爾。
倒是諾拉·艾芙隆的情緒不穩定，嚷嚷著要找媒體采訪，回擊哈羅德·雷米斯那邊的污蔑，羅納德只好自己出動，來安撫一下自己的愛將。
諾拉·艾芙隆也是不明白，為什么這部「土撥鼠之日」的制片方，就全力朝著她攻擊，也不管其他的四部被提名的影片，氣得她連一道菜沒有按照她的要求來上，都沒有發現。
「大概是土撥鼠之日和西雅圖夜未眠都是浪漫喜劇的原因吧……」羅納德心里明白的很，最佳原創劇本本來就很難頒發給喜劇類的作品。這是奧斯卡這么多年來的「黑暗」傳統，似乎最后投票評委們都覺得，喜劇要比正劇好寫多了。
當然，負責提名的那些編劇，還是有很多明白人的。他們也知道喜劇的尺寸是最難把握的。但是這些人只能決定哪些電影入選提名，最后的獲獎還是主要由人數最多的演員評委來決出。
這就給了那部「土撥鼠之日」一些可乘之機，攻擊不太可能獲獎的「西雅圖夜未眠」，在他們看來是比較沒有風險的做法。總之不管他們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西雅圖夜未眠看起來是最好捏的一個了。
「李先生，你的電話……」
穆索和弗蘭克小廚是1919年創立的，曾經是卓別林，海明威等人經常用餐的地方，這里也保持了一點老派的氣息，侍應把一個電話機老遠的拿過來，放到羅納德的身邊。
「是我，啊，邁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電話是三星影業的邁克·麥達沃伊打來的，他表示自己已經找人核查，三星影業在上映和對奧斯卡公關的過程里，并無任何攻擊過土撥鼠之日的行為，并不清楚為什么對方會主動攻擊。
放下電
話，侍應正要把電話機收走，羅納德示意他放下，「馬上還會有人找我的……」
果然，不到五分鐘，另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羅納德，我向你保證，我并沒有做任何攻擊西雅圖夜未眠的事情，我也對此毫不知情……他們是自作主張，自作主張……」
這次打電話來的是哥倫比亞的彼得·古貝爾。他在電話里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滿滿地……否認和那部土撥鼠之日有任何的關系。
「所以，這完全是土撥鼠之日的人干的？」羅納德要得到一個肯定的承諾。
「完全是他們自作主張，我聽說他們花了六十五萬美元給評委寄錄像帶拷貝，沒有一個提名斬獲的話，那樣的獨立制片人的下部電影融資會有問題的，你明白的，羅納德，有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的，寧愿背上罵名也要弄出一些媒體反應來……」
「所以，我采取反擊行動的話？」
「那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完全同意你的任何合理的自衛……」
「很好……」
羅納德向侍應招招手，遞過去一張二十美元的小費，讓他拿著電話機離開，并且不要讓任何人打擾自己這一桌。
「哈羅德·雷米斯，和特雷弗·阿爾伯特兩個制片人弄出來的，你只是被無辜的禍及了……」
羅納德把三明治一切四，慢慢品嘗，這家老牌菜館的食物還是用心弄的。到了今天，還有不少明星會來吃飯，也有不少電影在這里取景。
「Shxt！這些人真的的是可惡，本來我們作為浪漫喜劇的獲獎可能就少……」諾拉·艾芙隆氣得把酒一飲而盡。
「不要太在意，諾拉。好萊塢就是這樣，經常有人為可笑的理由來攻擊你。你現在已經是好萊塢浪漫愛情喜劇的第一線的導演了，只要再來一部，你在這個類型里的地位就無法撼動……」
「那就這么算了？」
「當然不，我們肯定要還擊的，雖然我還不知道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形式……」
「當然，羅納德，我完全相信你，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惡劣了……」諾拉·艾芙隆也不再繼續鬧情緒了，看來成為億萬富翁的好處之一，就是別人在你面前會天然的信任你……
擺平了諾拉·艾芙隆，羅納德回到了白日夢的辦公室，生死時速的導演揚·德·邦特在這里等他。
「李先生，非常棒，我們的試映反饋是一流的……」
「哦？叫我羅納德，我們是老朋友了，揚……」羅納德接過了二十世紀福克斯和白日夢聯合舉辦的觀眾試映場次的反饋。
除了超過95的觀眾給予最高的好評，表示愿意推薦給朋友以外，上面還有負責試映的人的評價。
「本次試映，上洗手間的觀眾人數比普通試映場次減少30，并且多數去洗手間的觀眾，都是臉部對著銀幕后退著去的……」
「哈哈哈哈……」羅納德讀到這里就想笑，這是他自己使用的洗手間評估大法的一個變種。只有那些情節從頭到尾異常激烈，觀眾舍不得錯過任何一分鐘劇情的，極致的商業電影，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看來這個大巴士速度低于六十邁就會引爆炸彈的高概念，果然是一個天才的設想。不愧是黑澤明老師最早想出來的主意。
看來，這部生死時速，在票房和觀眾反饋上，成為大巴上的虎膽龍威，是十拿九穩得了。
「觀眾看到的最后的場景，是使用分鏡頭手繪上去的黑白線描，但是他們還是非常喜歡這個結局，鼓掌結束……」
羅納德又繼續看負責試映反饋的人寫的評價，他抬起頭看著揚·德·邦特，「這是什么意思？」
「二十世紀福克斯的人和我說，他們覺得整部電影除了開頭的電梯動作場面，其余的都發生在大巴上，會過于單調，所以要我補充一個在地鐵里，抓住了逃跑的壞蛋，最后加以懲罰的戲份。
我已經沒有預算拍這場戲了，所以就畫了分鏡頭上去，給觀眾示意……」
「但是他們還是很喜歡？」，羅納德微微一笑，揚·德·邦特也是故意老讓自己看看反饋，好要錢吧。
「是的，觀眾期待著最后一場正邪對決的戲份，他們一點也不介意是素描完成的，我覺得要是不加這個簡陋的結尾，他們倒要不滿意了。」
「很好，你覺得拍出來要多少錢？嗯……讓我給二十世紀福克斯打個電話……」
羅納德一點也不反感揚·德·邦特這樣上門來要錢的人，把電影拍的好，剪輯的好，觀眾看得開心，要補拍個能讓電影更上一層樓的結尾，這在好萊塢可能是制片人一種最開心的追加預算的情形了。
很快，追加一筆預算，重拍一個結尾的決定定了下來。揚·德·邦特召回了基努·里維斯和桑德拉·布洛克等主演，找了個攝影棚開始搭建地鐵的場景去了。
「哎，商業片就是這樣，只要抓住觀眾的注意力，讓他們不斷地問，接下來會怎樣就好了……」
羅納德感嘆而來一會兒，他自己的阿甘正傳，在做試映的時候，也有類似的，上洗手間的比例減少的現象。不過那些去洗手間的人，倒不是后退著走，眼睛不舍得離開銀幕，而是他們走的時候，總是低頭擦拭眼睛……
阿甘里面還是有很多的感人場景，讓人幾乎落淚的鏡頭的。不過阿甘正傳的節奏相比生死時速是更慢的，觀眾往往會跑去洗手間，然后再跑回來。
雖然表現形式不一樣，但是這也是一部膀胱摧毀者……
幾天以后，白日夢劇本的主管，大衛·西姆金斯找到羅納德，匯報這幾天他工作的成果。
「我們知道的就是這樣，哈羅德·雷米斯在寫出土撥鼠之日的劇本之前，就接觸過喬納森·希普，他當時正在為他的短片"十二點〇一分"尋找合適的投資人，保留時間停止，角色被困在同一天內的這個核心創意下，增加更商業化的情節和一個大團圓的結尾。
但是哈羅德·雷米斯把這個核心創意給挪用了，快速寫出了土撥鼠之日，然后用自己的關系融資投拍，喬納森·希普之后就很難找到愿意投資的人了，最后只能尋求拍攝電視電影……」
「原來是這樣……」
羅納德看著手上的資料。這個喬納森·希普，是個很有激情的年輕制片人和編劇，他看到了老牌科幻作家理查德·盧波夫的一部短篇「12:01PM」，講述一個人被困在同一天的一個時刻，最后只能痛苦的在這一天里打轉不能解脫的故事。
這部，最后沒有土撥鼠之日那樣，男主角最后靠找到了真愛而解脫的情節。喬納森·希普用很少的一點錢，在九〇年拍出了一部短片，還獲得了奧斯卡最佳短片的提名。
一個初出茅廬的制片人，就是這樣，找不到正確的人來談投拍他的電影的事情，哪怕你獲得了奧斯卡最佳短片的提名也是一樣。喬納森·希普找不到一個大制片廠的高層，愿意聽他的項目介紹。
事實上，就算你拿到了最佳短片的小金人，在好萊塢你還是一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喬納森·希普沒有一個很好的制片人，運氣也差，最后他碰到的是以人品糟糕聞名的哈羅德·雷米斯。
這個猶太人雖然才華不錯，但是向來以坑蒙拐騙聞名，當年艾米·海克琳還在和前夫一起的時候，就被他哄騙的出軌，最后為哈羅德·雷米斯生了一個孩子，等孩子生出來
他又不養。直接給了艾米·海克琳靈感，寫出了「看看誰在說話」這部嬰兒喜劇片。
當然，獨立的制片人，和騙子，一般人也實在是非常難以分辨這兩個職業的區別。才華橫溢可以激勵別人靈感的人，也往往是四處留情又不認賬的渣男。
總之，哈羅德·雷米斯把「12:01PM」這部短片的核心創意偷走，又沒有給喬納森·希普任何參與項目的機會。
等到好萊塢報道一刊登出「土撥鼠之日」立項的新聞，喬納森·希普就崩潰了。去找哈羅德·雷米斯理論，又被他掃地出門。弄得哈羅德·雷米斯這個小伙子走投無路，只能把項目賣給了一家小公司晨鳴影業。
后者根本沒有能力制作這樣的大項目，最后四處找投資未果，只能粗制濫造了一個電影，賣給了福克斯電視臺，作為電視電影播放了事。
「找他來聊聊，告訴他我有興趣……」
羅納德合上了文件，對大衛·西姆金斯說道。
「李先生……」連夜坐經濟艙從紐約趕來的喬納森·希普，是個挺帥的年輕人，他見羅納德還很緊張，雖然年齡上只比羅納德小了五歲。
「你的遭遇我已經聽大衛說了，我想對你說，好萊塢并不都是哈羅德·雷米斯這樣的騙子，你很有才華，不要因此放棄自己的夢想。那個時間循環的核心創意是非常令人驚艷的……」
羅納德給他倒了杯茶，然后溫言鼓勵。喬納森·希普結結巴巴地表示感謝，眼睛里有希望的光芒透出。
「我對那你的加長版的劇本很有興趣，雖然已經拍成了電視電影，但是看過的觀眾不多，這樣的電影值得用更多的投資來拍攝，在影院上映，讓更多的人看到。」
「李先生，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就別說，努力的寫劇本，要達到好萊塢商業片的標準劇本還有可以重新考慮的地方。」
「謝謝，謝謝……」
羅納德這話等于是給了喬納森·希普一個保險，只要他重寫劇本到了滿意的地步，就可以立項籌拍了。
「對了……」，羅納德不經意的問起，「哈羅德·雷米斯這樣惡劣的行為，你有采取過法律行動嗎？」
「我有考慮過，還和原作者理查德·盧波夫商量過，但是我在他面前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且我沒有錢，請足夠好的律師……只能痛苦的吞下自己愚蠢造成的后果……」
「其實這在編劇工會內部，也是一個非常惡劣的行為，只要你舉報，就可以有相關的調查的。我正好認識幾位娛樂業的著名律師，你可以找他們聊聊。」
羅納德說著，讓助理和喬納森·希普接洽，幫他聯系律師，「另外，找新聞媒體曝光也是不錯的選擇，不要怕這些惡人，誠實是最好的證人，我想大家都明白這一點。」
「我會的，謝謝你……」喬納森·希普不笨，很快把他的遭遇，捅到了東部編劇工會，然后聯系了好幾家好萊塢媒體，說有丑聞要揭露。
「土撥鼠之日涉嫌抄襲前奧斯卡提名天才年輕人……」
「多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奧斯卡評委表示，他們因為聽過抄襲傳聞，所以不會讓土撥鼠之日成為最佳原創劇本提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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