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削好萊塢1980

第一百四十章 這也能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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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院里電影已經開始放映,羅納德正好錯過了片頭和片名。

他看到銀幕上的是一幅非洲大陸的地圖,然后鏡頭拉近到,幻化出一片草原。上面有各種野生動物:斑馬,非洲象,斑羚,長頸鹿等等在湖泊和河流邊上喝水,棲息。

影片的旁白是一種發音類似德語的語言,不過羅納德不敢肯定。他反復的聽到了卡拉哈里幾個發音,似乎是地名。

畫面上的河流,湖泊,池塘慢慢消失,綠洲變成了稀樹草原,綠草變成了黃色,樹木的葉子也掉光了。

羅納德開始挪動屁股,這是一部紀錄片吧?說非洲草原上的動物?還是環境保護的重要性?

紀錄片在阿美利加影院沒有什么市場,賣給電視臺倒是有可能。如果這部紀錄片質量不錯的話,要不要找海倫的父親聊聊?

旁白話音一轉,鏡頭聚焦到了幾個用樹葉遮擋的原始人的身上,羅納德又開始納悶了,這難道是講原始人的紀錄片嗎?

這些原始人的語言挺有趣,有很多用舌頭和上顎吸氣的時候發出的“嗒嗒”聲。好像小孩子在吃飯的時候有時會發出的那種聲音。

電影著重講述了這些原始人是怎么在干旱的草原上找到水源的。他們會挖掘根莖,用葉子接露水。食物來源則是某種植物果實,和用沾了毒液的弓箭,射擊羚羊等小型食草動物得來。

這種獵奇類的紀錄片,不得不說在阿美利加有相當市場。羅納德看過一些pbs播放的紀錄片,就是到全世界各地去拍攝風土人情的。

就在羅納德開始盤算怎么向海倫父親推銷這部紀錄片的時候,畫面又轉到了大城市的航拍場景。摩天大樓,高速公路,繁忙的上班族,工業化的生產線,大規模的學校教育等等。

這個剪輯有點意思,羅納德心想。

用現代物質豐富的生活中,現代人的不開心,反襯原始貧乏生活中的原始人非常開心。羅納德對電影導演的評分又加高了一點。

不過接下來怎么繼續呢?繼續對比原始人和現代人的種種生活方面嗎?這到也是不錯的一種方式。

接下來的鏡頭又轉回原始人部落,一個原始人正在步行,上方飛過一架飛機。一個飛行員喝完了可口可樂,隨手把可樂玻璃瓶扔出了窗戶,正好掉到了原始人的面前。

原始人以為這是上帝的天賜,拿回部落以后發現,可樂瓶比任何天然工具都更硬,可以用來處理食物,衣物,甚至可以當樂器吹出節奏。

但是只有一個可樂瓶的情況下,眾人開始爭搶,打架。原始人覺得這不是天賜而是邪物,破壞了部落的安寧,準備把它帶到陸地的盡頭扔掉。

這下羅納德看清楚了,這是部劇情片。

前面用假紀錄片的手法,飛快的渲染和交代故事的環境。第二本膠片放完的時候(約22分鐘),故事已經進入一個巨大的懸念。

附近國家的叛軍領袖發動政變,想推翻當地政府。政變被制止以后,叛軍又扣留了一大批無辜的居民,逃進了原始人所在的卡拉哈里,想以此為人質對抗政府軍。

進城丟可樂瓶的原始人因為射殺了一頭別人養的山羊,而被判坐牢。一位動物學家懂得他們的語言,認為原始人沒有產權觀念不應該判刑。

法官讓原始人給動物學家當向導抵刑期。兩人在送原始人回家的旅途中,碰到被叛軍劫持的女主角,一位學校老師。

影片最后,原始人在解救女主角和他的學生的過程中,用飛鏢麻醉了叛軍士兵。

男主角則順利救出女主角,兩人終成眷屬。

而原始人走到了大海邊,把可樂瓶丟進大海。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部落,過上了其樂融融的生活。

整部電影是一部喜劇,但并不以臺詞梗逗人發笑,而是用原始人和現代人的對比,反襯出一些現代社會的荒謬性。

羅納德很喜歡這種高級幽默,雖然聽不懂臺詞,也不妨礙他從頭笑到結束。

放映結束以后,羅納德找到了帶這部電影來展映的經理米婭,提出希望購買電影的阿美利加發行權。

“不不不,我們現在不能出售這部電影在阿美利加的發行權。”

“為什么?”羅納德很奇怪。

米婭·托洛斯基是這部電影制片商,波耶特·托洛斯基的妹妹。

她苦笑著回答,“我們這部電影是南非拍攝的,我的哥哥波耶特的含羞草制片廠,雇傭的都是白人技師。從攝影師,到燈光師,化妝師,甚至洗印工人都是白人。”

“這和蘇利文原則相違背,而你們阿美利加的法律體系是長臂管轄,如果我和阿美利加的公司有合作的話,就會上撤資運動的黑名單,我哥哥的院線就不能引進阿美利加電影進行放映了。”

羅納德聽得一頭霧水,連忙向米婭詢問詳細情況。

原來南非現在實行了種族隔離制度,白人和黑人不得使用一輛公交車,不得在一起吃飯,不能用一個水龍頭……做任何事情都要分開。

蘇利文是一名美國主教,他也是通用汽車公司的一名董事。在訪問南非通用汽車工廠的時候,發現了黑人領袖曼德拉被關在監獄里,南非實行種族隔離政策。大為震驚,回國以后蘇利文就發起抵制運動。

他呼吁所有的美國公司,如果南非政府不能釋放曼德拉,不能取消隔離政策,不能給黑人投票權,不能大幅度雇傭黑人,都從南非撤資,也不和南非企業做生意。

他擬定的這幾項政策就被稱為蘇利文原則。如果含羞草影業把制作的電影賣給阿美利加的公司,就觸發了蘇利文原則。

托洛斯基兄妹害怕賣電影進阿美利加被新聞媒體盯上,被列入不得往來黑名單,這樣不僅不能進口阿美利加電影,也不能進口電影拍攝器材,技術人員等等,對含羞草影業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那你們為什么不雇傭一些黑人員工呢?他們的工資不高吧?”羅納德有點懷疑是否他們兄妹中有種族隔離的傾向。

“當然不,你看這部電影里,我們就雇傭了大量的黑人演員”,米婭連忙否認,“我和哥哥其實廢除種族隔離。”

“但是貴國的蘇利文原則非常苛刻,只計算常任員工的比例,而且黑人工資必須和白人員工平等。而我們是一家小公司,負擔不起長期雇傭這么多能力不足的員工。

你知道我們不是生產型企業,不像通用汽車可以雇傭一些技能較低的黑人員工,我們雇傭的都是需要經過長期培訓的技術人才。”

羅納德覺得挺可惜,這部電影如果能夠低價引進阿美利加,有點搞頭,“如果我買斷你的電影的發行權呢?這樣電影就和你們無關了,”

“你看看那些抗議的人群吧?”米婭指指門外,“我們曾試圖把電影賣給寶麗金,在不列顛上映。

就被這些抗議人群在報紙上登,揭露電影由南非制片廠拍攝,最后被迫取消了上映計劃。因為不列顛也是撤資計劃的參與者,民眾對南非的印象很壞。”

“這真是……”羅納德無語了,只得和米婭交換了一下名片,然后聊聊他們南非的電影市場情況。

“對了,你們這部電影叫什么名字?我開頭沒看。”羅納德最后問道。

“上帝也瘋狂(the

“所以你們南非是說德語嗎?我完全沒有聽懂臺詞。不過你們的影片素質非常不錯,聽不懂臺詞我也能從頭笑到尾。”

“不是,那是南非布爾語(afrikaans),是一種荷蘭語和西部德語的混合種。我們打算配上外語字幕,試試歐洲和東瀛市場。”

“電影里面那些原始人,是真的他們的生活狀態嗎?”

“過去也許是吧,不過現在博茨瓦納,和納米比亞政府把他們趕進了自留地,生活的空間越來越小了。

因為拍了這部電影,現在我們公司每個月給那個部落200美元,讓他們去附近的雜貨鋪買一些東西補貼部落。”

羅納德點點頭,看來是自己一腔情愿的美好想象了,現代社會哪里不受影響呢?就算這種原始部落居民,也能夠因為拍電影提升生活水平。也是一種不錯的安排吧。

兩人邊說邊走出影院,結果米婭被示威的人群一頓招呼。被雞蛋和口號嚇得趕緊跑了。

羅納德僥幸躲開了雞蛋,也想跑路。他發現前兩天一起去看電影的美女大學生也在人群里,連忙邊走邊大聲說“自己人,別砸我,我只是偶爾路過。”

美女看見是羅納德而,急忙制止了同伴,然后問他,“你是想買南非種族壓迫者的電影嗎?”

她的同伴也圍了上來,看來這下不交代清楚是走不脫了。

“我不會買他們的電影的,蘇利文原則,蘇利文原則。”羅納德連忙用剛學會的術語解釋。

“那好,你得和我們一起喊標語,表示你不南非。”另一個游行地胖女孩,把一塊標語牌塞到了他手里。

“要我……喊什么?”羅納德被迫舉起了“反對種族隔離的”標語牌。

“釋放曼德拉。”

“釋放曼德拉!”羅納德跟著喊。

“跨國公司撤離南非!”

“跨國公司撤離南非!”

抗議者滿意了,放羅納德離開。

羅納德心有余悸地小聲問相熟的美女大學生,“這電影里面是講原始人啊,沒有種族歧視的內容吧。”

“南非的電影公司,居然不拍揭露南非種族隔離制度丑惡一面的電影,拍這種美化南非白人和黑人和諧相處的電影,是什么居心?”胖妞在旁邊大喊,“不反對就是縱容!”

羅納德被迫又喊了兩句口號,趕緊脫身。

“抗議女孩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