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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德二年四月初八,傅小官一行在清晨告別了王二等人,向北宵六州方向而去。
一路春光無限,傅小官沒有去接見任何一個官員,他們就行走在鄉野田間,甚至沒有去墨州的那個家——胖子將他的五個妾都接到了墨州,可胖子從未曾回去,自己回去似乎不太妥當。
也不知道胖子在搞啥,家不回還浪到虞朝去了,也不知道他在虞朝又過得怎樣,還有很多事得當面問問他呢。
傅小官乘著馬車往北而行,他心中記掛的‘劉瑾’號戰艦還有三艘巨大的補給船正在茫茫大海上往東繼續前行。
他們已經過了琉國,進入到了沒有海圖的陌生海域里。
船隊行駛的速度并不快,因為就連那位投降了的井邊熊二也極為緊張起來。
未知的航道就充滿著未知的危險,劉瑾想要立下大功這沒錯,可他也明白得活著立下大功才有意義。
四月十二。
艷陽高照,大海波光粼粼極為美麗。
大師兄蘇玨的腦子還是有些懵懵的,自從這船駛出長江進入大海,稍有風浪他就吐啊吐,這一家伙吐了幾個月了,好像吐習慣了。
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冠帽有些歪斜,臉上的那道疤痕更加突出顯得愈發猙獰,就連曾經修剪得極為整齊的胡須,現在也有如霜打了的衰草一般凌亂。
此刻他來到了二層的甲板上,雙手杵著欄桿眺望著茫茫大海。
“師弟,小師弟說這大海就是寶藏,這些日子師兄我一直在想,這寶藏會在何處?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在這海底……”
蘇玨轉頭看向了高圓圓,“二師弟你水性極佳,莫如停船的時候跳下去瞧瞧?”
高圓圓一聽,乜了大師兄一眼:“這大海深不見底,莫非你以為和咱們道院那天心湖一樣?我這一身肉,跳下去恐怕就喂了那巨大的魚。”
巨大的魚!
前兩天他們遇見了巨大的魚,井邊熊二說那叫鯊魚,性子兇猛,成群結隊。其肉頗為鮮美,有益氣滋陰補氣壯腰之功效。
大師兄蠢蠢欲動,很想飛出去獵殺一頭,卻因腿有些軟最終放棄。
“若是再遇見那鯊魚,得殺一頭來嘗嘗,帶一些回去給小師弟也嘗嘗。”
高圓圓同意,初次見那玩意兒有些害怕,結果井邊熊二那廝說他們琉國還有漁民專門捕捉那東西,那就沒啥害怕的了,老子畢竟是圣階的高手!
可那次錯過之后就再沒遇見,這是什么道理?
井邊熊二也覺得很是疑惑,按說到了這種無人來過的海域,應該更容易遇見鯊魚或者鯨魚才對。
但這兩天卻啥都沒有遇見。
他的心里有種不太好的念頭,于是對身旁正舉著望遠鏡瞭望的劉瑾說道:“劉大人,下官建議咱們的船隊靠海岸一些行駛。”
劉瑾放下望遠鏡,疑惑的看著井邊熊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前兩天你告訴我為了盡可能避開暗礁走深水,這時候你又叫本官靠邊一點,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這……”井邊熊二就覺得心里有些慌,但這不是理由啊,“下官是覺得船上的補給不太多了,尤其是淡水,靠邊若是能夠遇見陸地有合適的登錄點,咱們不是可以上陸地去補給一番的么?”
所謂的靠邊,不過是向北轉舵而已,究竟有沒有邊,井邊熊二也不知道。
劉瑾哪里知道茫茫大海要找到陸地有多難,但他覺得井邊熊二這話有道理——陸地和合適的港口,是此行的重點,陛下要的是陸地,這茫茫大海要來干屁!
所以他沒有反對,對船長彭澤下達了往北轉舵的命令。
就在這命令剛剛執行下去半個時辰的功夫,井邊熊二的望遠鏡里陡然出現了一大片低矮漆黑的云層。
他的心猛的一跳,“風暴!”
“前方有風暴,左滿舵,全速前進!”
隨著他一聲狂吼,劉瑾視線一凝,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瞬間吹響了緊急號角,‘劉瑾’號上的旗手向另外三只補給船打出了旗語,巨艦飛快的轉向,想要避開迎面而來的風暴。
然而風暴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這片天空變得漆黑。
“大師兄,快進船艙!”
此刻連一絲風都沒有,但云層低矮的嚇人。
蘇玨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就往船艙而去。
“右弦三十度……快點,調整艦首,正面面對風暴!”
“降帆,三道帆全部給老子降下來!”
“所有水手,全力劃槳!”
船上兵荒馬亂,漆黑的云已經將四艘巨艦完全覆蓋。
一絲風吹了過來,井邊熊二依然站在二樓的瞭望塔上,他咽了一口唾沫,陡然瞪大了眼睛——鋪天蓋地的巨浪正向他們鋪面而來!
“右舵、右舵十五度,快快快快快快快……給老子快點啊!”
緊接著,井邊熊二的望遠鏡里就看見了那股巨大的水龍卷。
水天之間豎著一根柱子!
天上的云在瘋狂的旋轉,海里的水也在瘋狂的旋轉,滔天的巨浪轟然而至。
船長室里親手掌舵的彭澤眼睛瞪得賊大——臥槽!他哪里見過如此毀天滅地的景象!
“叮叮叮叮……”
一陣急促的鈴聲陡然響起,他慌忙轉動了船舵,這是指揮臺傳給他的訊息,左舵三十五度!
井邊熊二早已屏息住了呼吸,艦船必須從風暴之外穿過,若是陷入了那風暴的眼里……沒有人能夠活得出來。
這特么的!
老子不是遠洋的船長啊!
老子是駐武朝的大使好不好?
山一般高的巨浪“砰!”的一聲砸在了巨艦之上。
縮在船艙里的蘇玨只覺得船身陡然一沉,仿佛要沉入海底一般,然后又覺得巨艦似乎被托了起來,陡然上升,就像要飛到天上去了一般。
“嘭……!”巨艦似乎落在了海面,然后向左一傾幾乎就要傾倒,卻又向右一甩,將他的身子在這船艙里甩來甩去拋上拋下。
他的冠帽早已掉了下來,他被摔得兩眼冒星星,“大師兄,抓住!”
蘇墨將自己綁在了船艙里,拋出了一條繩子,蘇玨抓住了繩子,蘇墨一扯,將大師兄扯到了身邊,幾下綁在了一起。
“哇……!”
蘇墨面如土色,覺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