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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氏酒坊。
漆遠明以前是極其討厭酒坊里的這味道的,但現在他卻覺得這味道居然如此香甜。
十幾個師傅在調配著酒曲,上百個小工在各種忙碌——畢竟一次便釀造足足三萬斤糧食的酒這規模是很大的,酒坊里的人此前從未曾面對過。
也有師傅提出過疑問,但漆遠明沒有解釋,這可是秘方,這么秘密的東西怎么可能解釋給你們知道?
更有師傅提出酒曲翻番會導致發酸,甚至說加入雞蛋實在荒唐等等,漆遠明都極為高深的一笑,爾等,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酒坊是我家的,糧食是我買的,雞蛋也是我買的,就連你們都是我花銀子雇傭的,那么出現一切后果由我負責,但是!你們不按照我說的去做,出了岔子,那就是你們的問題,我要你們賠得傾家蕩產!
所以,如此獨特的釀酒之法,便在這里堅定的執行了下去。
這些師傅也好奇啊,難不成少東家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方?
那就釀出來看看,少東家可沒腦疾,花了那么多銀子買了那么多糧食,連小批量實驗都沒有,就這么干下去了,這肯定是有底氣的。
再想想最近這數日臨江城那些廣告,那可是少東家親自寫的,而今臨江城已經家喻戶曉漆氏即將上市兩種媲美香泉和天醇的酒,這可是關系到漆氏名聲,少東家已經夸下了如此大的海口,他當然不會開玩笑,何況少東家首次親自守在了酒坊里。
有兩名老師傅依然懷疑,尤其是酒曲的配比和蒸煮的時間,這可是翻了一倍啊!那些糧食都會被蒸爛的!更不用說在翻倍酒曲的作用下那些煮爛的糧食是肯定會變酸變苦的!
他們堅持了自己的看法,然后被漆遠明毫不猶豫的開除了。
“這是創新,一切老舊的思維都必須為創新讓路,你們好好干,只要這酒一出,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原來這真的是新的配方新的技術,剩下的師傅和工人們安心了,干勁十足。
八月十四,午時。
張沛兒已經收到傅小官回了臨江的消息。
她在青梅的服侍下對鏡理紅妝,一臉歡喜。
漆遠明那的酒,該出鍋了吧。
明天一早,就能正式上市銷售了。
傅小官可算是回來了,他可是這一場戲的主角,如果缺了他,這戲哪里還有味道。
“走,去傅府,拜見一下齊氏。”
漆遠明家的酒確實出鍋了。
可是……
漆遠明的鼻子使勁的嗅了嗅,一股子酸味,這不對啊,哪里出了問題?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又去了另一口鍋,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
“誰特么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么?”
漆遠明雙眼赤紅,大怒。
酒坊里泛起的不是酒香味兒,而是濃烈的酸味,刺鼻,難聞,令人作嘔。
“你,你給我說說,是不是雞蛋加少了?”漆遠明一把拽住一個工人的衣襟惡狠狠的問道。
“沒、沒有,少東家,一百斤糧加雞蛋一百個,我、我記得的。”
漆遠明又沖到另一個師傅面前咆哮,“酒曲,對,酒曲,是不是酒曲放的比例不夠?還是這酒曲有問題?去拿來我看看!”
酒坊里數百人傻傻的站著,看著暴跳如雷的漆遠明,各自心里也惴惴不安。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是這酒曲有問題,這特么哪里有酒曲的味道,你要害死我啊!”
那師傅也一臉懵逼啊,接過來一看,諾諾的回道:“少、少東家,這就是你家的酒曲啊,小人昨天才來的。”
“你是奸細,你是奸細,說,你是不是傅小官派來的?”漆遠明指著那師傅,雙手不停的顫抖。
“小人冤枉啊,小人都不認識傅小官。”那師傅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我是陸記酒坊的師傅,是你找我家東家把我借過來的啊,關我什么事?”
漆遠明在偌大的酒坊來回的走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一腳踹翻了一口缸子,又一拳打翻了一個架子,“不對,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方子絕對不會錯!”
負責此處酒坊的大師傅站了出來,低聲問道:“少東家,這方子,是哪里來的?”
“張沛兒弄來的,一定錯不了。”
“少東家為何如此肯定?”
“張沛兒收買了傅小官酒坊的一名師傅,這是那師傅親手寫下的配方和流程,你告訴我,為什么會出錯?”
這是香泉和天醇的秘方?
大師傅皺起眉頭想了想,如果配方和流程都沒有錯,那就釀制的過程中出了問題。
“要不,我們再試試?”
大師傅的眼里頓時閃起明亮的光芒,余福記的秘方啊!這特么就在眼前,肯定得把它給搗鼓出來才行。
“對,對,再試試,有糧有蛋——蛋不夠了趕緊給老子去買!全部倒掉,清洗干凈,誰特么再出岔子我弄死誰!”
漆遠明大吼,心里卻一直在暗示自己:還有時間,千萬別急,這一次,一定能成!
這邊漆遠明壯士斷腕,傅府那邊張沛兒和齊氏談笑風聲。
“那小子很久都沒有回來了,不回來多好,大家眼不見為凈。”
“嬸嬸的心愿想來很快就實現了。”
“哦?如此說,那酒,姑娘就快釀出來了?”
張沛兒一笑,點了點頭,“明兒個正是中秋,那酒就要上市,然后,余福記就要倒了。”
齊氏扶著肚子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一臉的欣喜,“如此他在這臨江也就沒了產業,他在西山別院倒是又搗鼓了一些東西,聽說已經出來了一種,叫作水泥——我也不知道是什,也不知道張姑娘有沒有興趣。”
“當然是有的,如果嬸嬸拿到,沛兒當然不會忘記嬸嬸的好。”
日落西山,張沛兒離開了傅府,因為漆遠明的酒,這時候應該已經出來了。
漆遠明的第二輪酒,此刻確實出來了。
每一道工序他有親自檢查,每一次配料,他都有親自監督。
此刻,他捏著鼻子在喝那酒,因為依然是一股濃烈的酸苦味道。
他喝了一口,然后哇的吐了出來,“這特么叫酒嗎?張沛兒,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