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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喜歡酸梅湯,不好說,但陸洵蠻喜歡那個賣酸梅湯……的女孩,倒是真的——主要是家里太亂太嘈雜了,修行幾乎無法進行,既然如此,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那既然要請客,把錢讓一個漂亮的女孩賺,不是更好嗎?
鄴城很大,福興寺也不算近。
主要是時間已經接近四月末,日頭開始有些毒辣了。
但裴易絲毫都沒有嫌遠的意思。
甚至路上明明路過了兩個賣酸梅湯的食肆,陸洵不說進去,他也就故作不見。
就這么一路溜溜達達,到了福興寺附近。
“呀,小相公。”
正在攬客的小姑娘,陸洵記得她應該是叫顧紅蓮,一眼看見陸洵,頓時興奮地眼睛都亮起來了,臉上也似乎熠熠地放出光來。
“叫什么小相公,不如叫陸相公更好。我可不小。……兩碗酸梅湯。”
“哎!陸相公坐,馬上端來!”
小姑娘應該是沒聽懂后面調笑的話,不過沒聽到最好。
話說完了,陸洵又自己檢討,對人家一個還沒嫁人的小姑娘開黃腔,好像的確是不大好——問題就在于習慣還沒完全改過來,上輩子口花花習慣了。
正要坐下,忽然感覺有些異樣,一扭頭,忽然就又看到了上次遇到過的那對主仆——老爺子依然是一身錦繡團衫,富家翁老員外的模樣,他身邊的小丫鬟也依舊面色蠟黃,一雙靈動過人的眼睛,正毫無顧忌地打量自己。
笑著沖老人家點了點頭,陸洵這才坐下。
老人家回以微笑和點頭致意,他那丫鬟卻是真的不太有禮貌的樣子,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看個不住。
看她那蠟黃的臉色,是真的該趕緊去看看病才是。
不過,兩次來,兩次都那么巧的能遇到,可見他們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的。
這里可是福興寺,附近都是大宅,能住在這附近,可見這老員外應該的確是有點錢的——甚或,看他氣質,許是個什么退下來的官員也說不定。
鄴城戶口百萬,人杰地靈,向來都是大宋北方重鎮,更兼這里世家眾多,積年下來,從本地走出去的官員數不勝數,那有走出去的,自然就有歸鄉養老的,能在街頭食肆碰到一個,并不奇怪。
顧紅蓮小姑娘很快就把兩碗酸梅湯端了上來。
她一對妙目眄睞含情地看著陸洵,甚而完全無視了同行的裴易,問:“小相公可還要些別的吃食么?”
于是陸洵看向裴易,“易兄,要不要?”
裴易不知道看出什么來了,一直都低著頭,這時候倉促抬頭,面露微笑,擺手,“剛吃過早飯不久,并不餓。”
于是就罷了。
顧紅蓮卻沒有馬上就走,猶豫了一下,低著頭,紅著臉,小聲說:“若不夠吃時,你叫我,我給你添!你……你走時莫急,我有東西送你!”
說完了,也不等答復,逃也似的跑開了。
裴易這才慢慢抬起頭來,卻是恍若無事的樣子,慢慢吃起酸梅湯。
還夸,“嗯……這酸梅湯果然好滋味!以后我也要到這里來吃!”
陸洵笑嘻嘻,“易兄,咱們一起來吃過一次的,你不是第一次吃了!”
“哦?是嗎?哎呀呀,那上次一定是我吃得不認真。”
陸洵為之失笑。
笑罷,吃兩口酸梅湯,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聽見街上有人大聲喊:“快看,有仙人臨空!”
忽然一下,大街上也好,食肆之內也罷,眾人紛紛抬頭。
巧得很,陸洵聞聲第一時間就抬頭,正好看到足足幾十米的高空處,有個穿著青衫的人御劍而行,嗖的一下,就飛遠了。
這年代沒什么高樓,超過三層的樓房絕少,高空視野特別大,又沒什么工業污染,空氣能見度極高,因此那御劍而行之人飛出去好遠,都還能看見。
這時候,陸洵靈機一動,別人都看那飛劍上仙,他卻下意識地收回目光,往老員外那邊看了一眼——老員外倒是淡然,他的丫鬟卻好像是很生氣的樣子,正仰頭看著天空,扭頭,小聲地跟那老員外說了句什么。
大宋國法有明文規定,縣城及以上城池的上空,嚴禁飛行。
也就是說,無論你是飛劍、飛舟、飛艇、飛鶴,這些仙家的御空飛行手段,一概不許出現在普通居民區的上空。
一旦違反,據說是有嚴懲的。
這不知道是哪家有弟子忽然「登仙」了,興奮到忘了規矩?還是說有什么緊急的事情?
按理說,就算是朝廷通訊,也只是飛舟到城外,然后快馬入城而已。
這下子太守要大怒了。
這毫無疑問是對大宋法制和太守威嚴的一種挑釁。
就連鄴城縣那邊,也是一定要追究的。
回頭倒是可以找陳胄陳贊畫打聽下八卦了。
那飛劍只是兜了一圈,很快就飛走了,街上眾人等了一陣子,沒見再回來,都紛紛地搖著頭、議論著,很快又各忙各的了,食肆這邊的一眾食客,也都重新回到草棚里來坐下,繼續吃喝。
“真神仙也!”
重新坐下之后,裴易感慨著,看表情,他對這種神仙手段,實在是羨慕得緊。
陸洵笑了笑,正要開口勉勵他幾句,卻忽然聽到有人說:“這位小相公,可是《小池》之陸洵?”
陸洵回頭,正與那老員外的目光對上。
他笑笑,遙遙拱手,很客氣,“不才正是陸洵,見過員外。”
老員外笑呵呵地以手撫須,道:“這卻巧了,不知愿否移桌過來,容老朽攀談幾句?”
陸洵笑起來,“這有何難?正要聽老先生指點。”于是主動端了自己的酸梅湯,徑直便走過去。裴易見狀猶豫了一下,卻是沒有跟著起身,陸洵坐下,卻主動招呼他,“易兄,來,一起聆聽老先生教誨,豈不是好事?”
他這才趕緊端了碗起身,微微弓著身子,笑道:“固所愿也!打擾!打擾!”放下碗,又畢恭畢敬地拱手施禮,“后學見過老先生。”
老員外很和善,招招手,“坐!坐!”
他這才在陸洵身邊打橫坐下。
那小丫鬟這時候倒是表現得還算比較有禮貌的,很主動地就起身避席,搬著小凳子,坐到了自家主人的身后——有了客人,她一個丫鬟,當然就不大好繼續跟自家主人同席了,不然是對客人的不大恭敬。
然而,即便如此,她那雙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陸洵看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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