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輪船沿著黃河一路向東而去,一直抵達武定府,這才進入了渤海。
而后一路前行,沿著海岸線往南方駛去。
直到半月之后,才抵達滬城。
輪船剛剛靠岸,便有專門的人員前來接應。
“沒想到是老板親自送貨來此,若是早些告知消息,我便去前頭接應了。”一入港口,龍象安保公司派遣過來的負責人便來迎接。
來人金發碧眼,皮膚白皙,身上穿著與甲十八類似的迷彩服,竟然是一個外國人。
不過,他說漢語字正腔圓,聽不出半點口音。
“巴德爾,你竟然舍得從你那老巢挪窩了,真是稀奇啊。”吳玄之見到來人,頓時笑了起來。
這人名叫巴德爾·薩斯,來自北歐。
同時也是龍象安保公司的甲級成員,代號:甲十一。
“很久沒有出任務了,這一次正好出來散散心。”面對著吳玄之的調侃,巴德爾笑了笑,從容回應道。
閑聊了幾句之后,巴德爾便指揮著眾人,將輪船上的集裝箱運送到海船“摩訶號”上。
這艘船長有250英尺,時速15節半,能載貨千噸。在船上甚至改裝了多艘炮臺,足以抵御海上的許多危險。
夜色降臨,黃浦江的一側燈火通明,幽幽的光芒碎在了水中,隱約映照出那個繁華的大世界。
如今的浦東地區還遠遠未曾開發,眺望過去,只是一片的田地和低矮房屋,偶爾能看到些燈光。倒是江的另一側,因為各國在此設立租界的緣故,反倒異常的繁華。
“膨。”
在天空上,綻開了一朵煙花。
而后像是約定好了一般,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在黑暗的上空亮起,絢爛而又動人。
租界道路上的路燈通通都點亮了起來,與那天空的煙火交相輝映。
今天是西歷的2月10日,但是在本土的歷法中,今天是新年。
吳玄之在外游歷了數月,他看到滿城的慶賀聲,才忽然意識到,宣統元年已經過去了,如今已經是宣統二年了。
歷史上這一年,將會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吳玄之自碼頭入了城,但他卻沒入租界,而是一路走到了閘北附近。
相比起租界周圍的繁華,此地就顯得破落了許多。
入目之處,盡是些低矮的房子。道路坑洼不平,積水遍地,空氣中都隱約彌漫著一股尿騷味。
偶爾抬起頭,看到遠處的煙花,反倒有了些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是中國人的節日,但在這個地方,國人大多只能縮在家中,吃幾口菜圓子就算是過年了。反倒是租界內的洋人,趁著這一天出來逛街和社交。
不得不說,這有點諷刺。
甲十八跟在吳玄之的身后,沉默的如同一個影子。
眾人一路向前,總算是走出了這一片貧民窟一般的街道,四周的地界寬敞了一些,道路也被修葺了一番。
在道路盡頭的邊上,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宅院,雖然瞧著破落,但四周能看到精細修補的痕跡。
吳玄之上前敲響了門。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一三十歲左右精瘦男子前來開門。
這人看面相頗為忠厚,皮膚也頗為黝黑,與尋常苦力無甚不同。但觀其雙手骨節粗大,邁步之間仿佛時時落地扎根,便知曉其是一位功夫好手。
那人正要詢問來人,可待看到吳玄之,他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崇有,你怎地來了?”
“振聲師兄。”吳玄之一抱拳,還未客氣,那人便一把將吳玄之抱住,口中哈哈大笑了起來。
“今日正巧過年,還遇上了崇有師弟,真是雙喜臨門啊,今天咱們得好好喝兩杯,師父肯定也不好意思攔著咱。”說話之間,他便拉著吳玄之進門。
不過,他在行動之余,眼睛的余光還是在甲十八的身上掃過。
心中卻是一陣驚嘆,渾身肌肉卻忍不住緊繃了起來。真是好一條漢子,天生練武的好材料啊。哪怕憑借蠻力,恐怕一般的武者也不是其對手。
進了宅院的大門,內里便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地面上鋪設了青磚,地面上能見到練功時踩踏的凹陷痕跡,四周擺放著整齊的武器架子,能見到各式各樣的刀槍劍戟。
在大堂的門口,一個穿著馬褂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
“弟子吳崇有見過師父。”
吳玄之走到這男子之前,忽的一躬到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我在屋內,便聽到振聲大呼小叫,我還當是土匪來了。沒想到還真是個小土匪,看來我那藏了多年的黃酒怕是剩不下了。”男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頭很好,在見到吳玄之的時候還有心思開些玩笑。
一晃四五年,再次見到師父,吳玄之的心中也有些激動。
他雖然修習的是將官道的法門,但并未真的在道統內拜了師父。大半的原因是因為將官道里的修士都是研究狂人,他花了點錢,就把這些人給收編了,而后又打散送到了龍象安保公司的各個實驗室里。
對于那些瘋子而言,能有足夠的資源讓他們揮霍,別說是吳玄之找他們要修行法門了,就算是讓他們拜吳玄之為師說不定也愿意。
吳玄之生平只拜過一位師傅,那就是眼前這個中年人。
津門大俠霍元甲。
他在修行將官道法門后,十年時間都未曾突破到靈感境界。恰逢當時霍元甲游歷川中,路過眉山,吳玄之因為對方的名氣,便拜了對方為師。
他這可不是記名弟子,是正兒八經登記在冊的,若是排起輩分來,他拜師的時間僅次于劉振聲,算是霍家門中的二師兄。
“好啊,真好啊。”霍元甲看著眼前的弟子,眼中都有些感慨。
這些日子以來,他舊疾復發,時常感到身體不舒服。他是真的擔心,自己可能這輩子見不到自己那些流散在各地的弟子了。
“進屋說話吧,正巧剛剛做了年夜飯,還未動筷子呢。”他招呼了一聲,眾人便趕緊進了屋內。
堂屋內頗為寬敞,內里還有十數人。
年紀最大的,可能與霍元甲相仿,年紀最小的,卻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叫吳玄之,你們可能沒聽過他的名字,但他卻是我的二弟子,也是你們絕大多數人的師兄。”吳玄之早些年大半時間都在川中,要么就直接出國了,他習武也是把霍元甲留在家中教習。
眼前的這些師兄弟,他除了認識一個大師兄劉振聲,其他人倒是一個都不認識。